河英的家里。
姜洛坐在床边，手掌正贴在河英的额前，给她捋顺了几缕细发。
刚才医生检查过后，表示并没有大碍，吃些清淡的食物就好。
还好是虚惊一场。
“哥哥你别难过，我不疼了。”河英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指。
姜洛牵强一笑，轻轻点头。
河英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以后你还会给我买话梅糖吗？”
姜洛没忍住笑，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馋嘴猫。”
河英咧着嘴笑。
姜洛替她拉上被子，轻拍着她，“快睡。”
河英点点头。
小女孩经历了一场惊险，从医院回来后也哭累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姜洛转头看着一旁坐在木凳上的沈恂初和秋桐，又说了一声：“谢谢。”
沈恂初怕吵醒河英，只抬了一下手，随后简单环视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屋子。
隆冬的寒天，河英躺着的是一张木板床，身上盖着的是一张单薄的被子，被子上还缝了几处补丁。
河英的房间在客厅的东面，西面的里屋还有一间房，是河英的奶奶住的地方。
老人家似乎不喜欢家里有生人，刚刚打了个照面，就佝偻着身子独自回房去了。
对于躺在床上的河英，她也没有多问一句。
秋桐看着河英沉睡的小脸，轻声问了句：“你是她的亲哥哥吗？”
姜洛摇了摇头，替河英掖好被子，低声说：“我们去外面说吧。”
两人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了外面的小院。
因为屋子里太小，容不下太多人，李校长和方良，以及几位女教师都在外面的竹椅上坐着等他们。
众人围在一张长木桌前，头顶上是一个茅草亭，却丝毫遮不住寒冬里刮来的凛冽的风。
秋桐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沈恂初将他的围巾解开，慢慢替她围在肩上。
“我不用，三哥。”她推拒。
“听话。”
沈恂初将围巾给她戴好后，转过头对校长建议道：“学校里可以每月举行一次安全教育课，教给孩子们一些紧急避险、自救和互救的技能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城里的很多小学都会请来专业的急救导师，给孩子们进行培训，很多六七岁的小孩子都已经学会了这项技能，但在乡村里，这些安全知识并没有普及。
李校长连连点头。
几个女教师们脸上都有些惭愧，作为老师，她们自己都没有学会这项技能。
沈恂初好心为她们解围：“当然我的动作不一定标准，成年人和儿童的急救法是不同的，还需要专业的急救导师先来给老师们做一次培训。”
老师们纷纷附和：“我们回去会好好学习的。”
沈恂初又看了一眼河英的家门，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河英也是你们要找的其中一个孩子？”
刚才河英奶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她并不希望让河英去上学。
李校长沉吟着点头，“我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老人家始终不愿开口。”
沈恂初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一庭土院里有柴房和牛棚，还散养着几只鸡，他们坐着的背面还有一片菜园，种着白菜青葱，园地中央还有一方鱼塘。
在这个乡镇上，这样的人家应该是不愁让子女去上学的。
沈恂初捂着秋桐冰凉的手继续问道：“她的父母呢？”
姜洛本来瞅着他们两个，听到这话眼眸一垂，低沉的少年音，慢慢开了口。
“阿英的爸妈……”他顿了顿，“几年前，她爸在工厂被绞断了腿，伤口感染了，没救回来。”
秋桐和沈恂初动作一滞，转头看着他。
“那女人跟着城里的男人跑了，只留下了阿英和她奶奶。”
“我们在村里帮着学校招生的时候，见到了阿英，她奶奶不愿意让她上学。”
“我想教她读书写字，将来考上大学，让她去大城市看看，她不应该在这里过这样的生活……”
姜洛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说得越来越困难，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音。
方老师抬手在姜洛的肩上握了握，像是在安抚。
秋桐抬眼看了看校长和几位老师的神情，见大家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她和沈恂初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姜洛简短的话语中察觉到事情似乎不太简单。
她试探问道：“村里没读书的孩子那么多，为什么，一定是河英呢？”
姜洛脸色惨白一瞬。
良久，他将脸埋进双手里。
“那个工厂，是我爸开的。”
……
第40章 河英的梦想
月刚刚出来，天边是森冷的青。
在这座没有雪的小镇上，寒冬里的风似乎刮得更冷了。
秋桐站在小山坡上，遥遥望着远处的那间石砖小屋。
“三哥，我想明天再来看看。”她低声说。
沈恂初握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揉着，“看来你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秋桐转过头，“三哥也想帮那个女孩吗？”
他转头看着她，“还有姜洛。”
秋桐懂了，“你是想让他别那么自责。”
“不仅仅是，”他揽着她转身，没有再解释，“走吧，天色暗了。”
两人并肩依偎着，慢慢走下了山坡，朝着车站的方向离去，他们的身影在乡间的小路上渐渐缩小。
沈恂初幽深的一双眼看着身旁的她。
他将大衣敞开，将她围在身下，替她挡住了吹来的寒风。
心里反复想着姜洛说的那句话——
她不应该在这里过这样的生活。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他对她的心境也是如此。
……
翌日一早，秋桐和沈恂初先到集市上买了一大堆东西。
棉被、衣服、粮食和一些小物件，还有一台小巧便携的相机。
秋桐是想记录下他们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切。
两人拦了一辆车，大包小包往后备箱里塞着。
“秋桐，叶老师？”
一声清澈的少年音传来，两人转头一看，是姜洛。
“你要去看河英吗？”秋桐问道。
“嗯。”姜洛点头，抱着一包零食走到了两人面前。
沈恂初抬手对着车上一指，“一起吧。”
姜洛又点头，帮两人放好东西后，坐上了副驾驶。
一路上，这个少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话。
秋桐特意向他问起了河英的事，他才打开了话匣子，跟两人聊着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会写多少字，学会了哪首诗。
“阿英还很喜欢唱歌。”他终于笑着说。
秋桐脸上一高兴，“那有个东西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什么？”姜洛转过头问。
秋桐卖着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车开到了山脚下，河英的家就在半山坡上。
姜洛主动包揽了大件的棉被衣物，走在前面给两人带路。
到了院门前，姜洛转身用背抵开半人高的栅门。
院子里蹲着的小女孩正在给牛棚里的奶牛喂饲料，听到门外的动静，小女孩转过头，咧嘴一笑。
“哥哥！”
小人儿跑过来时身后的马尾辫也跟着跳跃了起来。
“阿英，去开门。”姜洛没有空闲的手去抱她。
跑过来的河英一个急转弯，连忙推开了身后房间的木门。
三人配合着将一大堆东西搬进了屋里。
河英看着哥哥和这两个好看的陌生人搬了这么多东西到家里，一时有些迷茫。
她站在姜洛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裤腿，小黑眼珠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一时间，狭窄的屋子里显得更拥挤了。
沈恂初拍了拍袋子里的棉被，眼神示意姜洛。
姜洛领会了意思，蹲下身对河英说：“这些东西是姐姐他们给你买的，我们把它换上好不好？”
河英抬起头，观察了两人一会，抿了抿干裂的小嘴，懦懦地开了口。
“谢谢姐姐，谢谢…叔叔。”
沈恂初故意扬起了眉，不出声。
秋桐没忍住笑了一声。
像是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河英又怯生生躲在了姜洛身后。
秋桐凑到沈恂初身边小声说：“是该叫叔叔。”
他浅笑默认。
姜洛揉了揉河英的脑袋，抱着新棉被走进她的小房间，一边卷着床上的薄棉被，一边问：“奶奶又出去了吗？”
“奶奶去放阿黄吃草了。”河英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裤腿。
姜洛点头，卷好了旧棉被后又说：“阿英，你这样抓着，哥哥没法给你换新棉被。”
“我来吧。”秋桐将新的厚棉絮取出铺在木板床上，再利索地半跪在床边铺上床单。
沈恂初在一旁配合着她把崭新的橙色羽绒被和枕头套好。
不多时，河英的小床上已经焕然一新。
姜洛弯腰帮她脱了鞋，把她抱上了床，轻推着她滚了两圈，“这样睡觉就不冷了，对不对？”
小女孩，有人陪着总是高兴的，河英笑呵呵地在棉被上打着滚。
秋桐和沈恂初在一旁看到河英的笑脸，也跟着心情大好。
秋桐弯下腰，轻声哄她：“阿英，过年了，我们换一身新衣服好不好？”
河英的笑脸一僵，看了眼姜洛。
姜洛对她点点头，河英这才低着头说好。
两位男士自觉地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秋桐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浅灰紫的羽绒棉衣、灰色的羊绒衫和棉绒裤。
她两手握着衣服给河英看了看，“喜欢这个颜色吗？”
河英低着头瞅了一眼，问了句：“姐姐，这个多少钱？”
秋桐一愣，反应过来后鼻子一酸。
她在这样小的年纪时，从来没有考虑过买东西要多少钱的问题。
秋桐按下情绪，耐心解释着：“这是姐姐读书和打工挣的钱，不贵的。”
“读书也可以挣钱吗？”
“当然可以。”
秋桐帮她脱下身上的旧衣服，又给她搓了搓冰冷的手脚，这双通红的小手映在她的眼里，让她心里也泛着酸。
“奶奶说读书没有用，说妈妈就是读了书跟别人跑了。”
河英不懂是什么意思，直白地说出了这句话。
“阿英，”秋桐低下头给她换着袜子，“我听你姜洛哥哥说，你很喜欢读书念诗，还喜欢唱歌是吗？”
河英点点头。
秋桐替她套上羊绒衫，“那换好衣服，姐姐教你唱歌好不好？”
河英毛绒绒的小脑袋从领口钻出，兴奋地朝她连连点头。
换好衣服后，秋桐把她抱到了外面的小客厅里，客厅的木门向外敞开着，一眼能看到院子里两道忙碌的身影。
沈恂初和姜洛在门口蹲坐着，一个劈柴，一个正在点
相关Tags:心情生活妈妈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