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东厢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心才稍稍静了些,但面对这个东张西望的男人依旧没好脸色。
秦奕被周许言这一声给唬住了,他悻悻收了声。
他虽然有些惧周许言身上莫名的压迫感,但还是壮起胆子瞪着他:“你是谁?锦言呢?你把她怎么了?”
看他那缩头缩脑的模样一口一个锦言,周许言打心眼的厌恶。
他眼神一冷:“你是何人?”
秦奕紧抓着手里油纸抱着的烧鸡,吞咽了几下:“这,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要不说清楚,我可要去报官!”
虽然嘴上这么说,秦奕心中却已经有些发颤。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比林思鹤不知道可怕了多少,哪怕一眼都好像就能看清他心中所想。
周许言不语,但眼中的不耐也越来越明显。
好一会儿,东厢房的门突然开了,睡眼惺忪的林霜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锦言!”
秦奕大喊一声,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窜到她身边。
本只是想起来喝口茶的林霜月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秦奕?”
第十七章 你不嫌脏吗
秦奕指着周许言,凑到林霜月耳边小声的问:“他是谁啊?”
一边问着,一边还用余光瞥着气势更加摄人的周许言。
林霜月推开秦奕,看了眼周许言,回道:“她是师父的好友。”
虽然她也还是半信半疑,但现在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听林霜月这么说,秦奕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全然忘了一旁的周许言,将烧鸡凑到林霜月面前,咧嘴一笑:“你昨天不是想吃烧鸡吗?今天我特意给你买来了。”
一股油腻的味道冲进林霜月的鼻内,她拧着鼻子挥挥手:“谢谢,但我现在不想吃。”
哪有人一大早上就吃烧鸡的。
秦奕脸上的笑少了几分:“新鲜的好吃啊。”
林霜月还没回答,被二人无视了许久的周许言突然走上前将烧鸡拿了过来。
“未过巳时,她不宜食此油腻之物。”
他的举动引的秦奕一阵不满,但想到他是林思鹤的好友,也只是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
林霜月最䧇璍后的几分睡意也没周许言给赶跑了。
她看着一身玄袍眉目清冷俊秀的周许言手里拿着烧鸡的模样有些好笑,但又有几分熟悉感。
周许言见林霜月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
虽然她暂时忘记了从前的事,但他二人之间的感情还是没有断。
林霜月颈处伤口突然一疼,打断了她的失神。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碎银带进秦奕手中,边将他往外推搡边说:“谢谢你的烧鸡,药铺里还有一堆活儿呢,你赶紧回去吧。”
“嘭”的一声,林霜月将门关上。
她松了口气,将视线放在周许言手上的烧鸡上:“你要饿了就把它吃了吧。”
也许周许言那么做只是因为他饿了吧。林霜月是这么想的。
谁知周许言将烧鸡扔在桌上,一脸嫌弃:“不吃。”
“……”
林霜月听了这话,她明白周许言的确是饿了,但不会吃这烧鸡。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在他是师父好友的面子上好言道:“你歇会儿吧,我出去买吃的回来。”
“你不会做吗?”
周许言问了一句。
林霜月厨艺好,但从他们成亲后,他再未吃过一口她做的菜。
想到之前的事,周许言眼眸一暗。
林霜月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她突然生了一丝玩心,她笑道:“你看我背的东西就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吧?我做的东西,你不嫌脏?”
看他衣着精致,身份也必定是非富即贵,与她这个人人都不耻的仵作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
她调侃的语气落在周许言耳朵里却像是对他的讽刺。
几月前,林霜月为他做的饭菜被他说为“腌臜之物”,尽管口是心非,但他知道那时候的林霜月一定是被伤了心。
林霜月见他不言,方才那凌厉的模样竟没了分毫,此刻更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读书公子。
她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不过是说笑,你若真饿了,我现在就去做。”
说着,她就往厨房走去。
周许言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迎上林霜月那迷惑的眼神,他握拳轻咳两声:“我帮你。”
第十八章 可曾后悔
林霜月看着他把外袍脱下,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准备生火。
看着高大的周许言坐在小板凳上,生火也是带着几丝慌张,林霜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人,连生火都不会。
周许言有些尴尬,却并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此刻与林霜月平凡的相处来之不易。
林霜月蹲下身,接过火折子帮忙生火:“你是哪里人?”
“京城。”
“难怪。”林霜月不觉点点头,“天子脚下的人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吧。”
她并无讽意,且不说周许言是不是京城人,就看他那一身衣服都知道肯定不会是寻常人家,跑这儿来找她师父,不知是为何。
周许言看她轻而易举的将火生起,便捡起柴往里边儿塞:“你是哪里人?和林思鹤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林霜月无奈的看着他的动作,将他塞进去的粗柴火一根扯出来重新放进细柴:“你问题还真多。”
她直起身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语气低迷了些许:“我陈州本地人,林思鹤是我师父,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仵作。”
“师父说要去出趟远门,他走了快半月了,应该过两日就回来了。”
林霜月手脚很利索,几下就将洗完锅的水舀的干干净净,这模样谁能想到她之前是堂堂王妃。
周许言微微偏了下头,看着她衣领比一般衣服要高上几寸,遮住的地方正好是她那日自尽所割的地方。
心疼再次袭了上来,周许言紧握着差点要伸出去将她抱在怀内的手,哑着声音又问:“顾显赟你可认识?”
“嗯?”林霜月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洗着菜,“没听过。”
周许言虽为七尺男儿,也不由得鼻尖泛了酸。
顾显赟对林霜月曾是何其重要,那日顾显赟被斩,她惊惧到气血逆流吐血昏倒在地,甚至在那两日的夜晚,他在院外站了多久,就听了林霜月哭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