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桑语欢起床的时候,云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大抵是看到昨晚两人喝酒留下的酒杯,所以早餐是白米粥,养胃。
桑语欢刚走到餐桌前坐下,贺沉就从楼上下来了,原本是边朝饭厅走边低头在整理着西装袖口,在抬眼看见她的时候,他脸色微微一沉,转身径直走向了玄关处。
云姨留意到贺沉不正常的反应,疑惑的看向了桑语欢。
桑语欢窘迫的低头看着碗里的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云姨叹了口气:“男人嘛,发发脾气正常,时小姐你多撒撒娇,男人都吃这套。”
桑语欢嘴角抽了抽,她都不敢想她要是跟贺沉撒娇会不会被他一脚踹死,正常男人吃那套,他可不吃,她也不敢。
何况怎么看怎么莫名其妙,她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就因为她提到了她母亲?那不是他非要问她为什么学医的么?
到了医院,桑语欢还没走到办公室,就被小护士知会有人早早的在等她了。
她以为是熟悉的病患,也没放在心上,踏进办公室看见坐在她位置上一副富太太打扮的女人时,她感应到了什么,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
女人看见她,也没起身,翘着腿,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轻蔑的上下打量了她片刻之后,才开口:“你就是桑语欢?”
这个声音,让桑语欢笃定了对方的身份,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的,我是桑语欢,乔太太有事吗?’
女人眼底掠过了一抹诧异,兴许是没想到桑语欢没等到她自报家门就认出了她:“我有事要找你聊聊,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桑语欢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并不想浪费时间:“乔太太,我很忙,而且……你想对我说的事,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答复你,不可能。如果不用看病,那请你离开。”
女人腾的站起身,恼怒的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笔筒朝桑语欢砸去:“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肯来找你是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你这幅姿容倒是跟你那贱人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笔筒里的笔砸在身上并不痛,刺痛桑语欢心脏的,是对方带着侮辱性的话语。
周围的同事都在劝解,有人将桑语欢拉开了。
桑语欢死死的盯着乔义良的妻子,双手攥成了拳。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有资格说她母亲的不是?明明当初乔义良和她母亲好的时候在先,眼前这个女人,是后来者,凭什么对她母亲指手画脚?
乔义良的妻子见桑语欢不还手也不还嘴,气势更胜了:“看着我做什么?嗯?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跟我聊可以,我在你们医院门口等着你,等你愿意跟我聊了为止!”
说完,她拎着昂贵的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室。
桑语欢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勉强跟同事解释了几句,默默的蹲下身收拾一地的狼藉。
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收拾完,走到洗手间给乔义良打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低吼道:“乔义良,管好你的女人,她要是再招惹我,我可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乔义良像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去找你了?我马上过去带走她,对不起……”
没等他说完,桑语欢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男人,满嘴谎言,当初去小镇找她的时候,他分明说他不是不想找她们母女,是遇到了困难,等生意有了起色,她母亲已经去世了。
可乔义良和别的女人的女儿,才比她小五岁,也就是说,在她进傅家的时候,乔义良就已经结婚生子了,从头到尾,乔义良都在骗她!
午休时,桑语欢吃过饭在楼道口透气,贺言走上前,点了支烟:“在这里做什么?”
桑语欢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些抽烟的人,真是会挑地方。”
贺言笑了笑:“听说早上有人找你闹了,什么情况?好像……还骂了你母亲?”
桑语欢想到这事儿就来气:“别提了,我看他们脑子都有病。我先回办公室了,你少在医院抽点烟。”
看着她走远,贺言收回视线,透过窗户看向了楼下,一辆白色奔驰停靠在那里,车旁站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是乔义良的妻子。
他拿出手机给贺沉发了条信息:桑语欢遇到麻烦了。
……
桑语欢晚上做完一台手术,已经是十点半了。
她换好衣服收拾行装离开了医院,刚出大门,就被乔义良的妻子堵住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当真不出来呢!”
桑语欢往乔义良妻子身后看了一眼,乔义良分明在车里,他竟然选择当缩头乌龟,让两个女人撕。
她觉得有些可笑:“呵呵,你不会以为我在躲着你吧?我对你们问心无愧,别不要脸了。”
说完,她要走,乔义良的妻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长长的指甲狠狠嵌进她的皮肤里,周围红了一片:“你妈做了小三儿,这些年你在傅家日子不好过吧?你说吧,开个价,要多少才肯换肾给我女儿?”
桑语欢想挣开,可是对方的手像是爪子一般,将她抓得牢牢的,一挣扎,皮肤就传来一阵阵疼痛。
她忍着怒火质问道:“你们才是做父母的,我有什么义务要捐赠肾脏?”
乔义良的妻子讥讽道:“你自己是做医生的,难道不知道少一颗肾对正常人来说有多大影响吗?这世道就是这样,人命的价值也分贵贱,你的贱命不值钱。你的存在让我觉得蒙羞,简直是奇耻大辱!都怪你那不要脸的妈非要背着义良生下你这个野种!”
桑语欢被气笑了:“你在开玩笑吗?乔义良是这样跟你说的吗?是我母亲非要背着他生下我?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女人,真好骗,你不妨先问问清楚。或许人命是分贵贱,但在每个人眼里,没谁的命比自己的命更有价值。所以你的女儿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你放开我!”
眼看着两人就要动手,乔义良终于坐不住了,从车上走了下来:“够了!”
乔义良的妻子愤愤的松开手:“这是你和别人生的野种,你去应付!真是油盐不进,晦气!大不了我花钱买就是了,一颗肾能值多少钱?”
乔义良面色难堪,看向桑语欢的时候,眼神闪躲:“桑语欢……对不起,算我求你了,有条件你尽管提,只要给你妹妹一颗肾脏,行吗?我身体不好,指标达不到,没办法做肾移植,我没骗你……”
桑语欢没说话,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心里早就没了波澜。乔义良能不能做肾移植她不知道,但他妻子肯定没问题。不管怎样,这件事,她不会答应。
她冷漠的收回视线,朝车库走去。
乔义良见状急忙拦住她:‘桑语欢!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你妹妹她等不了了!’
桑语欢保持沉默,一次次的绕开他往前走,一次次的被拦住。
突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车库冲了出来,乔义良吓了一跳,丢下桑语欢独自跑开。
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桑语欢跟前,她面无表情的隔着车看着乔义良,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都说虎毒不食子,在危险的情况下,乔义良只会顾着自己逃命,就冲这点,她也不会掺和这件事,他不配!
车窗摇下,贺沉看向了乔义良,不怒自威。
乔义良怔了一下:“傅……傅总……?您怎么在这里?”
桑语欢已经顾不上想贺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刚才她没害怕的躲开,就是因为认出是他的车。她现在只想回家,所以抬步继续朝车库里走。
突然,她听到贺沉说:“我来接我女朋友,乔总你找她有事?”
她脚步猛地顿住,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贺沉,他脸上的神色无比自然,连撒谎都没露出丝毫破绽。
同时惊呆的还有乔义良夫妇,他们一直以为,桑语欢在傅家受到的是佣人一样的待遇,过得水深火热,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贺沉的‘女朋友’。
“傅总,您没开玩笑吧?”乔义良的妻子回过神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贺沉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乔义良的妻子鄙夷看了桑语欢一眼:“谁不知道她妈做了小三儿,带着她进了傅家的门,害得你爸妈离婚?傅总你心真大,到底是年轻,这种女人,你也敢要。”
乔义良脸都绿了,低声喝斥:“你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