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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里邻居的，别客气。”
一刻钟后，孙寡妇千恩万谢，健步如飞地离开。
经过昨天的事情和她的传播，村里很快传开了沈以绾医术高超，起死回生的事迹。
“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上门问诊的。”沈以绾志得意满，摩拳擦掌。
秦冽 泼了她一盆冷水：“这半个月上门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收了多少诊金？”
沈以绾：“……”
都是邻里邻居，顶多时候送几个鸡蛋，一把青菜，好像真的没法收钱。
看着她捂脸，秦冽 想起前几日她自己高烧的情形，微垂眼睛，长长的睫毛掩藏住其中情绪，沉声道：“悬壶济世本是好事。但你现在这样不行，并没有得到行医的好处，却承担了行医的风险。”
沈以绾想起前几日的事情，闷闷地难受。
村里有个孩子上吐下泻，她诊脉后怀疑只是吃冷热刺激导致的肠胃不适，让带回去休息，嘱咐了注意事项，并未开药。
结果那村民却觉得沈以绾根本不懂，又带孩子去邻村开了药，一个两三天能自愈的病症硬是因为乱服用药物拖了七八天，花了一百多文钱，反过来还到处宣扬沈以绾是庸医，险些耽误了他家孩子的医治。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秦冽 斩钉截铁地道，眼神暗邃幽深，“若是不算为难，你把我的腿伤治好，以后我来养你，不必操心银钱之事。”
“这不仅是银子的事情。”沈以绾下意识拒绝。
个人成就感这事，她没法跟秦冽 说。
但是秦冽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讯息让她警惕，她看着他，徐徐而清晰地道：“鹤鸣，我筹到银子就救你，而且也不会挟恩以报。以身相许就是逗你玩的，呵呵……”
秦冽 周身忽然涌起冷硬之气，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怒气翻涌。
沈以绾有些难过，她的疏离之意，他岂会感受不到？朝夕相处，即使只是朋友，如此不加掩饰的驱逐之意，秦冽 定是生气的。
可是，在有一方沦陷之前，这种关系就应该止步。
正当她硬下心肠准备回击秦冽 的一切反驳时，就见他忽然偃旗息鼓，嘴角擒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呦呦，夫为妻纲。”
沈以绾对着忽而转变了态度的他，心中有慌乱一闪而过，然而很快面色如常，冷静道：“鹤鸣，我们是假的。”
“婚书是假的？还是日夜同处一个屋檐下是假的？”
“我想我早就说清楚了……”
“我并未同意。”秦冽 看着她，隐有笑意，可是眼神中却有着让沈以绾心惊的坚持。
“你注定不是这村里的人。”
“夫荣妻贵。”
沈以绾望着他，诚挚恳切：“鹤鸣，明人不说暗话，你久居人上，我卑微若尘并且，从未想过攀龙附凤！”
“呦呦，我也实话告诉你，”秦冽 寸步不让，索性摊牌，也是承诺，“你是我娘子，我是山野村夫，你便是村妇；我有再起之日，你便是诰命夫人。”
“我不稀罕。”
“可是我喜欢你。”
沈以绾用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暴躁，深吸一口气，鼻子都要气歪了，“鹤鸣，咱们好好说话。”
“我正是与你好好说话，免得你想太多。”
早日替他治腿，秦冽 应该高兴，毕竟曾经因为这件事情，他一度沉沦；但是想到她的送客之意，更有划清界限之势，秦冽 觉得不该再让她心存幻想。
沈以绾把正在整理的药材摔到笸箩里：“庙小容不下大佛！”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冽 啊秦冽 ，你的骄傲呢？怎么就成了狗皮膏药！
沈以绾气鼓鼓地道：“我想办法筹银子给你治疗，你说不定可以回家过年。”
秦冽 伸手摸了一下墙面，目光似乎透过墙在看什么，忽然轻笑一声：“呦呦，这才是我的家。”
家，过去没有，现在终于有了，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情感漫长时光的荒芜中，终于遇到了生机勃勃的她，这是老天的恩赐和补偿，抓不住，那要被彻底放逐的。
沈以绾气得又要摔东西，眼珠子转了转，她软了口气：“鹤鸣，你现在身上还背着麻烦，我只想过安生日子。”
“我身上的麻烦，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秦冽 气定神闲，“我并未欺瞒。”
“你也没说实话。”
“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尽。”
沈以绾黔驴技穷，抱着头长叹道：“鹤鸣，别开玩笑了，咱们真不合适。”
“婚书就在这里，呦呦现在跟我说合适不合适，难道是生了红杏出墙的心吗？”秦冽 眯着眼睛道。
沈以绾觉得今天这摊牌极其特别失败，非但没有让秦冽 退缩，反而解锁了他不要脸的一面。
她出师不利，果断决定暂避锋芒。
正要躲出去，就听秦冽 道：“呦呦，你是我的妻，这是你的选择，落棋无悔。”
沈以绾要哭了：“我不是君子，我要悔棋！”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就该立立规矩了。”秦冽 看着一退再退，避他如蛇蝎的女人，磨着后槽牙道。
夫纲不振，小妮子越发猖狂了。别的事情他都能纵着哄着，只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呵呵，休想！
沈以绾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炸毛猫，怒道：“别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你是我买来的，凭什么管我！立规矩，也是我给你立规矩！”
秦冽 好暇以整，眯着眼睛看她：“呦呦说说，你的规矩是什么？”
沈以绾恨恨地看着他，怒道：“婚事是假的，不准说这事。”
“我的规矩是，”秦冽 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似深深砸在地上，“质疑婚事，决不轻饶。”
“决不轻饶？”沈以绾怒极反笑，抱胸道，“你还想打我不成？”
打女人的事情，秦冽 做不出来，她笃定。
但是秦冽 点点头：“倘若再犯，略施薄惩，未为不可。”
沈以绾拿起竹笸箩就摔过去，尽管秦冽 侧脸躲开，仍有不少药材挂在他头上，衣服上，形容狼狈。
“哼！”她跺跺脚，决定出去走走，免得被这货气死。
然而刚走两步，就见坐在炕沿上的秦冽 猿臂一深，轻轻一拉，自己就不受控制地“投怀送抱”了。
“松开！”沈以绾“啪”的一声打在秦冽 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上。


第20章教训
声音很响，把沈以绾吓了一大跳。
可以想象，里面应该已经红了。
她心虚地不敢看秦冽 ：“松开手……”
秦冽 冷哼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用铁钳一般的左手抓住她两只手腕，右手掰开她的手，高高举起，“啪”的一声重重打在她手上。
“铁砂掌”威力巨大，沈以绾顿时觉得手掌心火烧火燎。
她的脸霎时间红了，恼羞成怒地跳起来：“秦冽 ，你敢打我！”
不仅仅是疼，更因为这种“惩罚”手心相对，太过于暧昧。
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手都被秦冽 牢牢钳制住，无法动弹。
“第一，不准再提真的假的，买来的这些话。”
“你本来就是我买来的。”
“啪！”
“你本来就是！”
“啪！”
“你！”
“啪！”
“秦冽 ，你混蛋！”
秦冽 眼底带笑，嘴唇一勾：“现在可以听我说完了？”
沈以绾安慰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怒目圆睁，但是不敢再说话了。
秦冽 看着她发红的掌心，笑笑道：“第二，把头发挽起来。”
沈以绾成亲后也没挽发，他不高兴。
沈以绾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啪——”
又挨了一巴掌，接下来是秦冽 的声音，“听明白了说话。”
“你不讲道理！”沈以绾怒道，“恩将仇报！”
“那没办法，当初是你要我来的。”
“引狼入室……”沈以绾嘟囔道。
秦冽 看着她，似微微叹息一声，而后道：“呦呦，我从小爱马。西域进献汗血宝马，我一眼看中。为了得到它，我与人打赌，去京城西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伏击一只大虫。”
那年，他十六岁。
沈以绾大怒：“我不是你的猎物！”
“但你是我的心头所爱。”
沈以绾一下子哑了。
半晌，她抬起眼来，眼中波光潋滟，隐有嘲讽，口气已是平静：“我不过是你此刻消遣而已。也许你此刻是真的感激，但是最好的感激，是给我我想要的生活。”
“你是我想要的生活。能力所及，我愿意给你最好的；如果不能，很抱歉，但是我不可能放手。”秦冽 不急不徐，抬起她已经通红一片的手，轻轻吹了一口气。
像有羽毛吹拂过掌心，沈以绾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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