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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吃完饭两人都要说会儿话，可是今天沈以绾明显有点发蔫，吃完饭就说困了。
秦冽 忍不住想是她白天救孩子耗费太多，主动去厨房把碗洗了。
洗完后发现沈以绾已经关了灯，呼吸声也十分轻。她是十分爱干净的人，今天竟然都没有洗漱，显然是累得太过。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屋里，看着昏黄的烛火陷入沉思：以后怎么办？腿伤真能治愈吗？到时候他是隐姓埋名还是重新回京？如果回京，怎么安置沈以绾？
她在富贵人家那么多年，即使是丫鬟，也是主子身边得力的，物质上绝不会被亏欠，什么事情都有底下的小丫鬟伺候；可是现在她洗手做羹汤，为了银钱发愁，要忍受极品亲戚的打扰，却依然过得怡然自得。
她这般适应力，日后便是面对京城中的尔虞我诈，也会得心应手吧。
可是，他怎么舍得？


第18章小心呵护
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杀伐决断，秦冽 从未有过这般犹豫。
可是沈以绾，像一颗糖，让他体味到了什么是甜；他小心翼翼呵护，冷一分怕冰冻了她的美，热一分怕融化了她的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不由想起一个旧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死对头。从前他觉得对方愚不可及，明明是个阉人，却为女人所累，因此对他不屑一顾，后来哪怕栽了大跟头，也对他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他好像能懂了。
有一个女人，只要看着她，便觉得拥有了全世界的美好。
外面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在两人的房子中，秦冽 却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不对！
他刚想熄灯睡下，忽然听见沈以绾房间中压抑的抽泣声，似乎捂在被子中，声音闷闷的。
秦冽 想都没想，飞快地起身，拿起残烛往她屋里走去。
沈以绾躲在被子里，靠在墙角，身形不断起伏，隐隐有哽咽声。
“呦呦，呦呦，”秦冽 把蜡烛放在旁边，上前拉开被子，把她抱在怀里，有些生硬地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
沈以绾浑身颤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上下牙都在打战：“鹤鸣，打雷，我怕打雷。”
秦冽 听了这话，不由松了口气，拉起被子把她裹住，抱在右膝上轻声安慰：“不害怕，我在，我在这里陪你。”
沈以绾尝试着深呼吸，烛光昏暗，却仍然照亮了屋里，身后的怀抱，宽厚而温热，终于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秦冽 低头看着她满脸泪痕，心像被最锋利的刀剑划过，同时，自责和愧疚将他包围。
他怎么就没及时发现她的异常，让她一个人哭了这么久呢？
他慢慢替她抚着后背，给足她时间平复，心里浮想联翩。
沈以绾怕雷雨，这个秘密她没告诉过任何人。
可是今日，难得的脆弱之下，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
“鹤鸣，我妈妈，就是娘亲，在一个雷雨天遇害了。我回家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血……”
半夜入室抢劫杀人，她那个什么时候都坚强乐观、知性优雅的妈妈，竟然以这种方式殒命。
那天也是雷雨交加，她下晚班回家，还没来得及开灯，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一道闪电劈过，照彻屋里，满地鲜血……
一年后，身居高位的父亲思念成疾，罹癌去世。
从幸福温暖的家，到孤身一人，只有一年。
沈以绾是在去祭拜父母的路上，车祸来到这里的。
“都过去了，呦呦，”秦冽 笨拙地用略显粗粝的手指替她拭泪，“别再想了。”
她的家世，盖房子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打听过。
她的父母是她六岁那年在地里干活，误食了毒蘑菇去世的。
秦冽 并不觉得沈以绾在撒谎，可是她口中所说的，绝不是这里的父母。
雷声阵阵，秦冽 捂住她的耳朵，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后来雷雨停下的时候，沈以绾已经睡着了。
秦冽 抱着她，她身形单薄，让人心疼。
她的母亲死在雷雨天，所以她也怕雷电。
传说中，妖要渡劫，很怕雷电。白日里她起死回生，难道触犯了天条，所以才会如此？
这个傻姑娘，如果知道会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去救那个不相干的孩子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以绾觉得眼睛周边刺痛，肿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觉得心中有暖流流过，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妥。
她和秦冽 ，好像越走越近了。
这不行。
沈以绾垂下眼睑，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也许秦冽 暂时龙游浅水，虎落平阳，但是他不是池中物，早晚会一鸣惊人。
还是早些治好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也算感激，这段日子，他真心相待。
“好点了吗？”秦冽 进来，声音温和。
沈以绾答一声“好多了”，抬头看他，“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是钻到灶底了吗？”
秦冽 把手中的端盘放在桌上，面色有些赧然：“我用昨天剩下的馅料包了饺子，不知道哪里出错了，煮出来全破了……”
沈以绾看了一眼分不出本来模样的糊糊状的一碗东西，扶额道：“横竖吃到肚子里也是碎的。”
吃过早饭，沈以绾道：“鹤鸣，我想办法筹些银子，早点把你的腿治好吧。”
秦冽 愣了下，随即看着她，目光灼灼：“你在想什么？”
沈以绾心虚地道：“你的伤，拖久了就成了旧伤，更难痊愈。而且……”
而且她发现自己正越来越习惯于他的陪伴，会忍不住依赖他，忍不住把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
这叫做暧昧，而且秦冽 对她，并没有展现出来多么深厚的感情。现在是她单方面的开始沉溺。
沈以绾很警惕。异世之中，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独立坚强的自己，她不能因为他失去了分寸和自我。
只是这话，她没法坦荡荡地说出来。
秦冽 光明磊落，对她根本就没有逾矩，是她自己的问题。
秦冽 心中烦闷不止，明明她提出来替自己治疗是好事，可是对上她闪烁的言辞，他总觉得她距离自己很远。
这让他很不高兴。
沈以绾对上他的复杂眼神，说不出话来。
“以绾在家吗？”
孙寡妇在门外喊了一声，解救了她的尴尬。
沈以绾忙迎了出去，道：“在家呢，婶子，来家里坐。”
孙寡妇进门，满脸堆笑，手里扶着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婶子岁数大了，早上提水的时候闪着腰了。但是也不重，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也不值当去看大夫。我忽然想起你昨天救豆豆，看起来会医术吧，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沈以绾心里欢喜，竟是不经意间打开了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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