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舟向肃平王行了礼，而后道：“王爷，我家一老奴患病，昨儿被送到这儿来了，我特意来看看他。”
“你家老奴？”肃平王挑眉。
“正是，王爷您不知道，这老奴自小照顾我，虽是主仆，但更胜父子。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我这不怕他在这里不习惯，特意来看看。”
肃平王见沈云舟还要往前走，于是朝身边人使眼色，那下属赶忙上前，将沈云舟拦到了外面。
“沈大人还是请回吧，小心染病。”
沈云舟又向肃平王行礼，“王爷，您给通融一下，哪怕让我见老人家一眼呢！”
“沈大人，本王奉旨行事，还望你体谅。”
“王爷，你也体谅体谅下官吧。”沈云舟说着红了眼，用袖子拭着眼泪，“也不知我那老奴吃的可好，睡得可好，我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王爷若不上我见一眼，我定是不走的。”
肃平王眯了眯眼，“沈大人……”
“善念营外还有很多百姓，他们也有亲人在此，与本官是一样的心情，要不本官把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向王爷您求求情？”
肃平王暗暗咬牙，这沈云舟分明是在威胁他！
他思量了一下，冲属下挥了挥手。那属下得令，放沈云舟进去了。
沈云舟一进门，看到满地的尸体，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乱箭射死的，当下愣了一愣，假装找人，小步朝季楚言走过去。
走到跟前，他小声道：“殿下，东厂的人就在外面，肃平王不敢再乱来，您快离开这里吧！”
季楚言当下拉住姜紫晴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姜紫晴知他心里有火，但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忙闷头跟他走。
只是走到门口，那肃平王揽到了跟前，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
“七殿下，你这样不合适吧？”
季楚言挑眉，“哪里不合适？”
“太后已经下旨，这池氏将于十五嫁进我王府，你这般拉拉扯扯，还当着本王的面，你觉得合适吗？”
季楚言脸一沉，转头看向姜紫晴。
见她不说话，便知是真的了。
他抓着姜紫晴的手紧了紧，继而冲肃平王道：“在本殿下这里，只要本殿下高兴，便没有不合适的。”
“呵，七殿下果然是肆意妄为！”肃平王神色冷了冷，又看向姜紫晴怀里的砚儿，轻嗤一声：“本王的亲孙子竟然也在善念营，劳七殿下挂心了。”
说着，肃平王要从姜紫晴怀里抱走，但被她躲开了。
肃平王也不气，伸手摸了摸砚儿的脸，“乖孙儿，叫祖父！”
这一下惹恼了季楚言，一把将肃平王推开，“你再敢碰他！”
“七殿下，这孩子是我儿陆长安之子，你有什么立场说这话？”
“他是本殿下……”
季楚言已经气疯了，姜紫晴一急，用力撞了他一下，赶紧推着他往外走。
等走出善念营，季楚言转头瞪着姜紫晴，气得呼哧呼哧的，眼睛都红了。
“姜紫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怎么忍心……”
“我连给我儿子当父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撕破脸
怀里的砚儿又有些发烧了，姜紫晴没空跟季楚言解释。她想回家，但被他强硬的带回了七皇子府。
之后砚儿的情况时好时坏，姜紫晴哪还有心情顾其他，等过了几日，砚儿病情稳定了，姜紫晴这才安下心来。
这时再一算日子，今日就是十五。
婚礼怎么办？陆长安知不知道她和砚儿在这里？
正在姜紫晴焦灼的时候，木槿把行意送来了。
小丫头好些日子不见她，搂着她脖子，嘤嘤的哭着。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
姜紫晴亲亲行意的小脸，“娘最最爱你了！”
“那我呢？”砚儿忙凑上来问。
“娘也最最爱你，爱你们两个！”
行意放开姜紫晴，转而抱住砚儿，歪着头瞅他：“弟弟，你生病了吗？”
“嗯，长小豆豆。”砚儿给行意看他胳膊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疹子印儿。
“爹爹跟我说的，说等你好了，我们才能一起玩。”
“我现在好了。”
“那姐姐亲亲你。”
行意搂着砚儿，在他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姜紫晴想见季楚言，但木槿说季楚言不想见她。这时她似乎听到了锣鼓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府里。
“外面出什么事了？”
“夫人不必理会。”
姜紫晴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陆世子？”
木槿不语，只是伸手拦着她。
姜紫晴皱眉，“他打算关我一辈子？”
“也不是不行！”
这时季楚言走了来。
几日不见，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神色有些颓废，眼神也沉沉的，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他走到她面前，瞳孔微缩，带着怒气。
“你想抛下我跟他远走高飞，不可能！”
姜紫晴心思一转，“陆世子在外面对不对？”
“他还敢在我面前提他！”季楚言咬牙切齿道。
姜紫晴见季楚言眼神发狠，呼出一口气道：“太后赐婚，不能儿戏……”
“闭嘴！”
“那你至少让我见见他！”
季楚言紧盯着姜紫晴，“那我问你，我和陆长安，你选谁？”
“……”
“我和他，你选一个！”
姜紫晴这时看到季楚言袖子上有血迹，不由担心起陆长安来，“季楚言，你别发疯，陆世子他是为了帮我，她……”
“你选谁？”他低吼一声。
姜紫晴也急了，“我选陆长安！”
这话落，季楚言一下僵住，继而是死寂般的沉默。
“季楚言，我努力过了，真的，但我没有办法。”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
季楚言低低笑了一声，“我以为我们在飞鹰寨拜堂时说的那些誓言都是真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即便不能偕老，也能同生共死，不是吗？”
姜紫晴看季楚言这样，心里很难受，很痛，此时她发觉自己好像真的错了。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季楚言从未放弃过她。而她明知季楚言会被金悠害死，她觉得自己努力过了，便能心安理得的放弃他。
姜紫晴看到季楚言眼里的泪，伸手想帮他擦一擦，但他避开了。
“即便如此，姜紫晴，你也休想离开我！”
说完，季楚言转身大步离开。
姜紫晴皱紧眉头，转而看向木槿，“陆世子是不是在府上？他怎么样了？季楚言到底想干什么？”
“夫人……”
“季楚言这样会闯大祸的！”
木槿思量了片刻，这才道：“不是殿下要拿那陆世子怎样，而是他上门跟殿下要人，还说了很多激怒殿下的话，殿下赶他赶不走，便将他关到暗室了。”
“暗室在哪儿？”
“这……”
“快说！”
夜里，姜紫晴在木槿的掩护下从院子里出来，她打算去暗室偷偷把陆长安放走。暗室在季楚言那院，木槿说用晚饭的时候，他被召进宫了。
姜紫晴刚潜进季楚言那院，听到有脚步声，忙躲在廊庑下面，然后借着月光见季楚言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上官胥！
他身秀如兰，穿着一件绛红色的褂子，莹润的脸在月光下仿若能发光一般。
“朝廷派去接管镇北军的张虎将军，他莫名死在了驿馆里。”
季楚言在院中石凳上坐下，“镇北军可不是谁都能接手的。”
“张虎是我们的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义父的人。”
季楚言抬头看向上官胥，而上官胥也看向他，二人眼神交锋，往日的情意，此刻撕得粉碎。
“实话与你说吧，你调遣再多人过去，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镇北军的军权，因为军心在我这儿。”
“你居然背着义父留了这一手。”
“关键时候保命用的，没想到真用上了。”
前线来报，北金边境大军异动，可镇北军却不听调派，除非季楚言去领兵。
皇上大怒，恨不得杀了季楚言，可杀了他，难保镇北军不会叛变。
此时镇北军已不是为朝廷所用，而是为季楚言是从了。上官胥在季楚言一再忤逆他时，便生了弃他之心，所以和皇上暗中商议，派了自己这边的人去接管，结果到达雁归城第一晚就被杀了。
季楚言嗤笑一声，“义父，这还是你教我的，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人。”
上官胥眯眼，“好儿子，但你真学到精髓吗？”
“哦？”
上官胥笑了笑，这时又有两个人走了来，两个女子，和硕长公主和金悠。
季楚言看到二人，笑意猛地一敛。
“金悠，我和义父之间，你选择站他那边？”
金悠池眉皱紧，“小七，咱们是一家人啊，你给义父道个歉，表明忠心，便什么事都没了。”
“我是问你，你站在他那边？”
金悠叹了口气，继而好笑道：“我也想站你这边啊，可你能助九皇子登上那皇位吗？大概是不能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