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衣婳楚邺(虞衣婳楚邺)完整版小说全文阅读

时间:2023-05-03 17:06:5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楚邺。”皇帝坐在案后龙椅上,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冷峻的脸上,“知道朕找你所为何事?”
“不知。”楚邺语气淡淡,“不过卑职有件事,正好要跟皇上禀报。”
皇帝皱眉:“什么事?”
“今天晚上开始,卑职会成为九公主殿下的私人暗影卫。”
什么?
皇帝脸色骤变:“荒唐!”
楚邺平静地看着他:“这并不荒唐。卑职所为,并不违反暗影阁规定。”
皇帝断然拒绝:“朕不会允许的。”
楚邺敛眸:“卑职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恕罪。”
“朕不允许,你听不懂吗?!”皇帝拍案而起,神色暴怒,“楚邺,你敢违抗朕的旨意?”
楚邺神色冷漠,不为所动。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你敢抗旨,朕就敢杀你!”
“皇上若想除掉卑职,随时可以动手。”楚邺语气淡漠,“罪名随皇上挑。”
皇帝气得发抖,伸手指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卑职唯一想做的就是护着九公主安然。”楚邺目光微抬,眼神里多了几分威胁意味,“只要皇上同意卑职这个要求,并保证任何时候都不会对九公主不利,卑职可以答应替皇上保守一辈子的秘密。”
皇帝骤然沉默下来,目光阴沉地注视着他,眼底色泽晦暗不明,良久,他缓缓坐了下来,语气冰冷:“一辈子的秘密?”
“是。”
“朕该如何相信你的保证?”
“卑职身份低微,但一诺千金,说出口的事情就一定做得到。”
皇帝静默了好半晌,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他的条件。
楚邺身份低微是不假,可他武功太过强悍,皇上想要杀他并不容易,除非把御林军都喊过来,拼个血流成河——可皇上没有这个底气。
因为楚邺手里掌握着他致命的秘密。
皇帝想杀他,只能用不惊动任何人的手段,悄无声息地除掉他——然而这样做起来很难,难如登天。
所以暂时来说,他只能妥协。
手边有盏茶,皇帝端起来轻啜一口,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朕还有一个要求。”
“皇上请说。”
“替朕杀了凤国舅。”
楚邺目光骤冷,只是此时微敛着眸子,皇上看不到他的眼神变化:“能不能做到?”
做到自然是能做到,只看楚邺会不会答应他罢了。
楚邺声音漠然:“就算杀了凤国舅,凤家其他人不一定就不知道这个秘密。”
皇帝不想听他再三提起秘密的事情,冷道:“这是朕的事情,你只管听命照办就行。”
楚邺没说话,似在考虑。
皇上也不催促,缓缓啜饮着茶水。
御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楚邺终于开口说道:“卑职可以答应皇上,但不是现在。”
皇帝盯着他:“什么时候?”
“卑职要看到皇上的诚意。”楚邺并不介意跟一国之君谈条件,“若三个月之内,皇上没有为难九公主,卑职自会去取了凤国舅的首级。”
皇帝冷冷道:“楚邺。”
“卑职在。”
“暗影阁的训练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暗影阁上至统领,下至影卫,都该以皇帝旨意为尊,任何时候不能违背。
哪怕是死,也得皇帝允许。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楚邺的逆骨就让皇帝震惊不安,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楚邺沉默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少年时的一幕幕。
暗影阁的训练方式是没错的,错在他的命运出现了偏差,本该被磨得无情无欲、冷酷狠辣的心肠,只因那一抹温暖照进心里,便从此多了一抹牵挂。
遇到她之前,所有的受伤、流血、苦难和磨砺都是为了完成训练的任务,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重复着枯燥血腥的厮杀,踩着无数少年的尸体冲出来。
哪怕伤痕累累,哪怕濒临死亡。
遇到她之后,枯燥残酷的训练从此多了目标,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活着才能见到她,见到她才觉得人生有了一点希望。
七情六欲尚未完全磨灭,却又因她而重新拥有。
只是他伪装得太好,在掌管暗影阁之前,没有让任何人发现——除了她。
暗影卫七情六欲不灭,便是失败的训练,按规矩不该再活着,因为有情绪的暗影卫随时会面临着被诱惑收买的风险,意味着随时会叛主反杀。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因为楚邺就是暗影卫最典型的反骨案例。
他的忠诚早就不再属于皇帝,而是完完全全交给了那个叫衣婳的小公主。
但是这些,没必要跟皇上说。
就让他以为他是对九公主生出了非分之想,反而更好一些。
“卑职确实对九公主生了非分之想。”他平静地说道,听不出情绪波动,“只是卑职身份卑微,不敢肖想不切实际的名分,只愿护着殿下一生安然顺遂,如此便足矣。”
说完,他微微颔首:“卑职告退。”
第65章  契约
走出御书房,楚邺径自出宫,策马前往九公主府,素来冷峻寡淡的煞神第一次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抵达九公主府大门外,楚邺利落地翻身上马,举步入府,一路穿廊而过,熟门熟路地抵达栖凤殿,抬头便看见虞衣婳正坐在窗前喝茶——她闲下来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人待着,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执一盏香茗,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楚邺以前其实并不知道,虞衣婳坐在窗前喝茶不完全是为了看风景,更多的是为了看他。
少年他在暗影阁受训,虞衣婳单独住在宫里最僻静的宫殿里,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坐在窗前或者宫苑里,每次他一来,她就能第一眼看到他。
若是他完好,就会教她一些简单有用的防身术,教她如何锻炼身体的灵活性,教她强身健体。若是他受了伤,她就赶紧把他扶到殿内坐下,悄悄地给他敷药治伤,从第一次遇见他受伤时的手足无措,到后面殿中时常备着伤药,给他处理伤口成了虞衣婳最熟练的事情。
甚至连受伤之后会出现的发热现象,她也可以妥善地应对处理。
经验一多,什么事情做起来都不难,很多习惯其实都是从那时候养下来的,时间一久就不容易改了。
“殿下。”楚邺走到窗前,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低沉,“卑职方才见了皇上。”
虞衣婳挑眉:“为了暗影卫一事?”
楚邺微默,忽然想起皇帝命人传他去御书房目的还没说,原本是要说的,大概是被他突然决定做九公主的暗影卫一事气到了,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这个不重要。
“嗯。”他点头。
“进来说吧。”
楚邺恭敬应了一声是,转身走向房门,从房门处走了进来。
走至离虞衣婳五步远之处,楚邺深深看了虞衣婳一眼,抬手一撩衣袍,笔直地跪下,低着头道:“卑职暗影卫楚邺,拜见主子。”
虞衣婳握着茶盏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皱眉:“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楚邺低眉道:“这是暗影卫认主的规矩,不容有错。”
“什么规矩?”
“行过认主仪式的暗影卫,需一生听从主子驱使,死生不得违抗。”
虞衣婳托着腮,颇有趣味地看着他:“楚邺,你该知道本宫的武功就算不如你,但自保是没问题的。”
那些没人知道的日子里,她的武功可都是楚邺一招一式教出来的,没有花拳绣腿,也不是花里胡哨好看的招式。
她学的都是保命和杀人的招数,招招扎实。
楚邺抿唇不语。
“殿下。”冷月站在一旁,低着头小声开口,“主子功夫再厉害,也不能事事亲自动手,就像端茶倒水,总要分工伺候的。何况暗影卫也不光是保护主子,还要执行主子的命令……”
“本宫知道。”虞衣婳神色闲适,“主子和暗影卫的关系比起一般的护卫更亲密些,有契约关系,死生不离。”
楚邺在乎的是私人暗影卫对他的意义,而不是她有没有自保功夫。
“父皇没有为难你?”
“没有。”楚邺摇头,“殿下不用担心卑职。”
虞衣婳嗯了一声:“做本宫的暗影卫,本宫需要做什么吗?”
楚邺沉默片刻,抬手示意冷月退下。
冷月冲着虞衣婳福身行了个礼,把殿内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没那么严肃。”虞衣婳哂笑,“起来吧。”
楚邺默了片刻,依旧跪在地上:“卑职是当真的。”
“嗯?”
“卑职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楚邺目光落在虞衣婳脸上,眼底情愫深沉浓烈,“从今天开始,属下就是公主殿下的暗影卫,这辈子跟殿下不离不弃。”
虞衣婳目光有些复杂,须臾,缓缓嗯了一声:“本宫知道。”
“卑职会待在殿下身边,十二时辰不离身,夜间也是。”楚邺低着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殿下若是愿意,属下就在殿内待着。殿下若是不愿意,属下就在殿外待着,不会吵到殿下。”
虞衣婳挑眉:“你是个男子。”
男女授受不亲忘了?
楚邺抿唇,沉默不语。
“主子跟暗影卫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
楚邺想点头,但迟疑片刻,出口的却是:“殿下若在意,这个问题就存在,属下会遵着殿下的命令行事。若殿下不在意,这个问题就不存在。”
虞衣婳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本宫大概需要好好考虑考虑,看到底要不要在意这个问题。”
楚邺没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晚一起用膳。”虞衣婳说着,打量着楚邺身上的衣裳,“本宫今日把自己的嫁妆从萧家搬回来了,手里银钱宽裕,抽空让人过来给你量身裁做几件衣裳?”
楚邺微讶,随即摇头:“暗影卫不需要太多衣裳,两套黑色的够换就可以了。”
虞衣婳想到楚邺一年到头的确就那几件衣裳,以前做暗影卫清一色黑色劲衣,当了暗影阁统领之后,才有统领专属的袍服。
“殿下。”楚邺声音平静,“可要开始进行契约仪式?”

仪式?

虞衣婳好奇:“什么样的仪式?”
楚邺道:“在脊背上刺青,落下专属于殿下的记号,代表着殿下的专属。”
刺青?
虞衣婳皱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刺字,还是刺图纹?”
“都可以。”楚邺敛眸,“只要能代表殿下的身份即可。”
虞衣婳沉吟片刻:“需要做什么准备?”
“提前沐浴净身,准备刺字的针和墨。”
虞衣婳道:“省了刺青这道步骤不行吗?”
楚邺神色微黯:“殿下若不愿意,可以略过。”
“本宫不是不愿意。”虞衣婳见不得他落寞黯然的样子,不由解释,“本宫只是觉得刺青应该会很疼。”
“属下不怕疼。”
虞衣婳默了默,她考虑得总会周全些:“如果你以后后悔了,刺青可能会带给你困扰。”
她对楚邺到底是特别的,总觉得他不该是一个被规矩和教条束缚住的男人,他理该有更广阔的天地,一辈子被困在她身边,对他有点不太公平。
“卑职不会后悔。”楚邺语气坚定,“永远都不会。”
虞衣婳揉了揉眉心:“行吧,你若坚持,本宫当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第66章  听墙角
楚邺眼底黯色褪去,目光微抬,漆黑眼底浮现几分喜悦的光泽:“谢殿下。”
虞衣婳没说话,完全不觉得楚邺需要谢她。
关于刺青一事,她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但她知道很多犯人发配时会被刺字,刺在脸上或者耳朵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并识别出他的身份。
甚至刺上终身奴籍的印记,一辈子不得翻身。
还有些达官贵人存在着某些特殊的癖好,会在自己的小妾身上刺一些特殊的花纹,青楼里花魁也爱刺些图案以增加观赏性。
如楚邺这般,虞衣婳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选一个良辰吉日来完成这样的仪式?
“不然你自己挑个日子。”虞衣婳道,“想刺什么字可以跟我说说。”
楚邺低着头:“刺殿下的名字。”
虞衣婳微默:“刺我的名字?”
“嗯。”
虞衣婳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缓缓点头:“也行。”
楚邺敛眸:“明日就可以开始。”
这么着急?
“楚邺。”虞衣婳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可以好好考虑几天,万一以后后悔……”
主子要做什么,原本不需要一再考虑属下的想法,但楚邺在虞衣婳心里的分量究竟是不一样的。
“属下不会后悔。”楚邺再一次重申,“立了契约之后,此生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虞衣婳见他这么坚持,只能点头:“既然如此,你去准备东西吧,明天开始。”
“是。”
楚邺细不可查地吁了一口气,心神皆松,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这辈子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行了,起来吧。”
楚邺应了句是,这才站起身,目光顺势落到虞衣婳的脸上,眼底尽是深沉压抑的情愫翻涌。
虞衣婳对这样的眼神颇有压力。
“殿下。”管事嬷嬷站在殿外,躬身禀报,“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曹来了,还带了两名女官,说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过来伺候殿下,殿下可要现在见她们?”
虞衣婳细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以前没什么感觉,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面对楚邺深邃的眼神注视,她总觉得有些无力招架。
“曹嬷嬷来得挺快。”虞衣婳淡哂,声音微扬,“让她们进来。”
“是。”管事嬷嬷领命而去。
虞衣婳起身走了出去,淡道:“黎轩现在怎么样了?”
楚邺道:“还活着。”
“把他放了吧。”虞衣婳随意开口,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本宫答应萧夫人,只要能顺利拿回本宫的嫁妆,就放了黎轩。”
“是。”
曹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远远走来,在管事嬷嬷的引路之下,径自来到栖凤殿外,恭敬地屈膝行礼:“老奴拜见嫡公主殿下。”
虞衣婳道:“嬷嬷不用多礼。”
“太后命老奴等人过来伺候殿下一段时间。”曹嬷嬷恭敬地说道,“以后殿下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老奴去做。若有人送帖子给殿下,邀请殿下参加花会活动,殿下也可以把老奴带着,谁敢对殿下不敬,老奴就对谁不敬。”
虞衣婳淡淡一笑:“行,那本宫以后就指着嬷嬷了。”
“老奴不敢。”
“让任嬷嬷先带你们去安顿。”
“是。”
虞衣婳望着曹嬷嬷和几个宫女离开,神色很快恢复清冷:“太后和凤家那边已经没什么问题,本宫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户部已经被顾秋白掌管,殿下可以开始筹谋吏部。”楚邺淡道,“吏部尚书安荣是个可以利用的人,但他不是可靠之人。在筹谋吏部之前,殿下应该先挑选一个信得过的人加以笼络,让他效忠殿下。”
虞衣婳安静地想着,吏部尚书安荣,家中一妻一妾,妻子生了一儿一女,妾室则生了个儿子,且听说那妾室生的庶子容貌不错,完全继承了他生母的优点。
但一般官宦之家,妻妾若是不和,嫡子和庶子之间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太好。
除此之外,安荣的妻子潘氏还是西平侯的妹妹,京城中的姻亲关系还真是千丝万缕,扯都扯不断……荣王府跟西平侯府是裙带,西平侯府跟安尚书府也是姻亲,所以才有句话叫做结党营私,这不就是结党营私吗?
虞衣婳思忖着应该从谁入手,抬脚下了石阶,慢条斯理地庭院外面走去:“慢慢来吧,不急于一时。”
楚邺跟了上去。
冷月和冷霜站在殿外石阶上,默默地抬头望天,有统领大人在殿下身边,她们这里两个护卫以后就只能沦为侍女用了。
连跟在殿下身边都得落后几步,最好只远远地跟着,不去打扰殿下和统领大人独处。
“去清尘居看看?”
楚邺点头:“嗯。”
于是虞衣婳和楚邺二人闲庭信步般往清尘居方向走去,一路上来往的侍女嬷嬷无声地行礼,待虞衣婳走过去,才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没有通报,没有唱和,虞衣婳安静地走进清尘居小院,远远就听到一阵夹杂着怨恨的控诉:“她太过分了,衡哥好歹也是她的丈夫,她怎能如此无情无义,心狠手辣?果然从小没娘教,就是跟正常女子不一样,一点教养都没有。”
楚邺表情冷厉,眼底泛起冰冷寒霜,正要动怒,忽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他微怔,沉默地低头看去,虞衣婳握着他的手,不知是安抚还是示意他不必动怒。
楚邺目光落在她纤白的手上,体内暴戾之气被一点点驱散。
“人家都说女子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她倒好,当着衡哥的面都能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简直不守妇道,水性杨花!”黎雪越说越起劲,浑然不知外面已经有人把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怪不得一个劲地想要休夫,其实早就暗中跟那个楚邺勾搭在一起了吧,衡哥如此委曲求全,她不但一点都不感动,还三番两次羞辱折磨衡哥……呜呜呜,衡哥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到最后,竟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只是这哭的也不知是萧云衡命苦,还是为她自己抱屈不甘。
虞衣婳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别哭了。”萧云衡声音音响起,不再去以往的温柔疼爱,而是带着几分不耐烦,“给我倒杯水。”
黎雪声音微顿,随即疲惫地应了一声,起身去倒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但饭菜越来越差,跟厨房要点热水都要看他们脸色,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萧云衡声音越发冷了些:“你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抱怨,一直说到现在,累不累?能不能让我耳根子清净一下?”
“我……”黎雪听着又有了哭腔,“衡哥是嫌我烦了吗?可我还不是被虞衣婳那毒妇逼的?衡哥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萧云衡语气压抑:“委屈你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黎雪哽咽着,“雪儿只是替衡哥抱不平。”
锁链晃动的声音传来,萧云衡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紧接着听他说道:“已经这样了,你抱怨那么多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除这个困境。”
黎雪声音一顿,“衡哥可有什么办法?”
“今天天气怎么样?”
黎雪回道:“太阳很大,有点热。”
“等下雨吧。”萧云衡想了想,“下雨之后,你去外面淋个雨,染了风寒之后她一定会给你请大夫,这样你就可以休息几天,除非她愿意派个侍女过来照顾你,否则就会解开我的锁链,让我来照顾你,这样我们就有了机会。”
第67章  黄连苦
黎雪一怔,随即讷讷:“我去淋雨?”
萧云衡嗯了一声,表情很淡:“这是下下之策,不然我被困在这里,永远也想不到脱困的办法。”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萧云衡语气多了几分不耐,“虞衣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到底是一条命,她会有顾忌的。”
“衡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黎雪连忙解释,生怕他误会了似的,“我是想说不用等到下雨,我……我今晚就失足掉进水里,然后……然后……”
“失足掉进水里?”萧云衡神色微变,下意识就想到了之前她掉水里陷害虞衣婳的事情,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霾,“万一没人救你怎么办?”
黎雪道:“我可以找条浅一点的河。”
萧云衡听到这句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原来她精通此道,为了做戏,对自己的身体还真是舍得作践。
屋子外,虞衣婳嘴角缓缓掠过一抹嘲弄的弧度,没兴趣继续听下去,很快转身离开。
清尘居除了黎雪之外,别无他人伺候,虞衣婳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离开,从头到尾萧云衡和黎雪都没有察觉到她来过。
楚邺沉默地跟在虞衣婳身侧,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时而会情不自禁地看一眼虞衣婳侧颜。
少女年纪还不大,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无瑕,肌肤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
曾经纯真不解世事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了一层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淡漠清冷,以及过分沉着冷静的气度。
楚邺安静地敛眸。
从少年时便扎根在心里的人儿,随着年纪增长,他们从孩童长到成年,那股执念不减反增,一日日让他如中了魔般无法自拔。
胸腔里像是困着一只兽,急欲破笼而出,他必须死死地压抑着,克制着,才能保证自己不伤害到她。
他敬她若神明,丝毫不敢亵渎,更不敢让胸腔里那只疯狂咆哮的兽有丝毫脱困的机会。
天色渐渐暗下来。
虞衣婳回到栖凤殿和楚邺一起用了晚膳,用膳时的气氛很是自然随和,她看着面前几道简单可口的饭菜,淡淡一笑:“明日之后,你就可以每天陪着本宫用一日三餐,这种感觉挺好的,仿佛又回到了幼时时那段岁月。”
虽说日子过得清苦些,弄些药材对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来说都无比困难,需要跟人斗智斗勇,虽然一日三餐相比其他公主太过寒酸,甚至常常一个人孤独地待着。
但彼此相互依存的日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珍贵,如今想来,竟常常生出怀念来。
“那段日子,属下这辈子都忘不了。”楚邺低眉看着面前的白米饭,ˢᵚᶻˡ米饭晶莹剔透,香糯甜软,却也不如当初吃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稀粥来得珍贵。
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过楚邺知道,如今吃白米饭的日子对他来说一样值得珍惜,因为他可以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吃,不管吃的是什么,都如天庭珍馐。
用完晚膳,虞衣婳坐在窗前喝了盏茶,心里想着黎雪那个拙劣的计划,暗自盘算着她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没过多久,外面果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殿下。”
虞衣婳抬眸。
管事嬷嬷禀报:“萧家那位侧夫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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