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臣递过一杯水:“你急匆匆赶回来,想必渴了,先喝了水,我们再聊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赶紧签完字,我就走。”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那纸离婚协议书,勾唇一笑:“这大约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见面了,我只是让你喝杯水,你都不愿意吗?”
“陆尧臣,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三年。我在你身上浪费了三年的时间,你至少也该顺着我一次。”
她再一次将水杯递到他的面前。
谢文哲皱着眉,拿过水杯一饮而尽。
“现在,能签字了吧?”
她心底泛起一阵荒唐的酸涩感。
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爱了整整十年,嫁给他足足三年,一颗痴心向朝阳,便是块寒冰也该捂化了。
只可惜,这个男人的心,是铁做的。
“和我离婚,你就这样高兴?”她轻呵一声,“不,是跟我离了婚以后,你就能去跟姐姐结婚了,所以你才高兴的吧?”
“陆尧臣,我的未婚妻,本就该是你姐姐!”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去拿那只笔。
可是有些事,终究强迫不来。
陆尧臣又何尝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只是有时候,不去拧一拧,她不会死心。
她偏要勉强。
“之缪,不管你信不信,三年前我没有算计过你,从来都没有。”
“你没有算计我?呵,那为什么在我跟诗涵结婚的前一天,我会被人下了药出现在你的床上?”
他眼底一片阴翳。
三年前,谢文哲和陆尧臣衣衫不整的样子被记者在酒店拍到,成为轰动新闻。
他原本是应该要马上跟苏诗涵订婚的,却因为这场丑闻,不得不承认跟陆尧臣在“恋爱”,并且娶了这个女人。
“陆尧臣,若不是你的算计,你以为我会娶你这种满腹心机的蛇蝎女人?”
这样恶毒的话语,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却早已成了常态。
陆尧臣咯咯笑了起来:“那时我没有算计过你,现在,我才是真正的算计了你。”
“你说什么?”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明显的灼热,从腹底传来,漫至全身。
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他却没来由觉得热了起来,就连心跳都开始猛烈加速。
陆尧臣的脸在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大脑似乎不再由意志所控制,一股原始的冲动升腾而上。
陆尧臣往前走了一步,贴上了他的身体。
他急忙后退,用尽全力一推:“你动了什么手脚?”
第2章 下药
“三年前,我和你的身上被苏诗涵动了什么手脚,现在我对你做的,就是一样的事情。”
“你……你在水里给我下药?”
“是。”
她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谢文哲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她按倒在桌子上。
后背硌着桌子生疼,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手却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腰。
男人身体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冲垮。
……
谢文哲已经沉沉睡去。
陆尧臣强撑着每一寸筋骨都在痛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看到,谢文哲的手机一直在响,而上面的名字,分明是:“诗涵”两个字。
“呵。”
真是讽刺啊。
当年,苏诗涵那样算计她,而如今,她又在这样算计谢文哲,这两种行为,究竟哪一种更令人所不齿呢?
她拿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之缪,你怎么这么久才接人家的电话呀?害得人家担心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诗涵软糯娇俏的声音。
她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姐姐,是我。”
“陆尧臣?你怎么会接之缪的电话?他在哪里?”
她还没有说话,手机就被一只手给夺了过去。
谢文哲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诗涵,这件事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他柔声说了几句之后,挂掉了电话。
与对着电话里的苏诗涵所截然不同的是,在面对陆尧臣时,他的声音里蓄着无比的恼恨:“陆尧臣,你以为这样算计我,就能够让我不离婚吗?”
她苦笑一声。
床单上有鲜明的血迹,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正式发生关系。
明明是夫妻,却成了仇敌。
“谢文哲,如果我死了,你还会这样恨我吗?”她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谢文哲冷嗤一声:“你又想拿什么来威胁我?”
“我不想威胁你,你走吧。”
“陆尧臣!”
他恨得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把他给睡了,却又是这幅莫名其妙的态度。
真是让人恶心!
可谢文哲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就将她给掐死了,他穿上衣服,转身就走。
陆尧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里升起一点一点的绝望。
她身体越来越难受,直到——浑身都开始眩晕,尤其是小腿,痛得几乎要裂开来。
“牧云……帮我……叫救护车。”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拨出了一个电话。
……
第3章 绝症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医院了。
陆牧云穿着白大褂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张X光片子。
“阴影越来越大,陆尧臣,你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我这个江城第一名医也未必救得了你。”
她苦涩一笑。
骨癌,这样一种令人绝望的病,正在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生命。
她何尝不想死,她才活了二十几年,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没能留下任何东西。
若是她真的死了,谢文哲会不会很高兴呢?
或许会高兴吧,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阻挡他娶苏诗涵当傅太太了。
“牧云,如果不吃药、不化疗的话,我还能有多少时间?”
“你要是能够好好听我的话,现在开始住院治疗,还是有希望能够治愈的。”
她摇了摇头:“不,我现在不能治疗。”
“为什么?”
“因为,”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活在这世上一场,我想留下点什么东西。”
她的话,陆牧云听不明白。
可是,他拗不过她,这丫头的心思莫测,他从来都只能由着她来。
“陆尧臣,你要想清楚,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说不定你只有两年、不,可能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一年也够了。”
她想要为谢文哲生个孩子,至少有一个孩子的话,或许有一天她死了,他也没那么容易能够忘了她。
可惜她的时间不多,否则,她也不会想出下药这样铤而走险的法子来。
陆尧臣坚持不肯住院,甚至立刻就要出院,陆牧云没有办法,只好搀扶着她,往病区外面走去。
走廊里,迎面而来的,是谢文哲和苏诗涵,两个人手腕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