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就僵住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邵泽冷笑一声:“你不是很爱谢子安么,这下乐疯了吧?”
方妍兮点头,“我当然爱我的夫君。”
邵泽脸一沉,“那你来老子这里做什么?”
方妍兮转头看向邵泽,“我和想陆大人做一笔生意。”
“哦?”
“你正在为京郊大营筹粮吧?”
邵泽眼睛眯了一下,“怎么,难不成你有粮?”
“有。”
“老子要几万石,不是几斗!”
“十万够吗?”
邵泽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方妍兮,“你说你有十万石粮食?”
方妍兮点头,“之前我跟你借了十万两银子是吧,那些银子我全买粮了。”
“你说你全买粮了?”
“对。”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盛京会有饥荒?”
方妍兮呵呵一声,“我只是要开粮铺,多贮存了一些粮食罢了。”
“哪家粮铺开张要存十几万石粮食?”
“不然呢?我就算知道粮仓空了,还能预料老天爷会连续下一个月的雨?进京道路被冲毁?”
邵泽坐回去,人祸能预料,天灾可预料不到。
“所以你真的是来找我做生意的?”
“我们之间也没别的好谈吧?”
邵泽点头,“行,我要十万石粮食。”
方妍兮一笑,“一两银子一石。”
“你抢劫呢?”
“陆大人,我也不一定卖给你,对吧?”
来之前,她还真没打算赚他多少,一两万跑个腿算了,但现在她觉得,不赚白不赚。
邵泽咬了咬牙,“行,十万两,我给你。”
“还之前借你那十万了,这里还有一万,当初咱们说好的。”
“你跟我把账算这么清?”
“当然要算清。”方妍兮站起身,退开一步,“前尘过往也一并了了吧。”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被邵泽一把扯过来,压到墙上。
“你!你放开我!”她怒。
邵泽低头抵住方妍兮的额头,“你说清就清了?”
“不清又如何,你还要纠缠我一个有夫之妇不成?”
“方妍兮!”
“这世上有比我长得更像小金妃的,我不是不可替代的,不是吗?”
邵泽死死盯着方妍兮,“你说的没错,老子也确实厌烦你了。”
“那就放开……唔!”
邵泽低头狠狠咬了方妍兮嘴唇一口,“但老子想欺负你就欺负,你他妈让谢子安那窝囊废来找老子算账啊!”
方妍兮闻到邵泽身上那股和元卿月身上一样的甜腻腻的茉莉香,突然泛起一阵恶心,猛地推开邵泽,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你别碰我!”
邵泽怒不可遏的看向方妍兮,恨不得掐死她,但看到她仰着头,眼睛都红了,仍倔强的不服软,他又烦躁的皱起眉头。
“滚!”
方妍兮冲到门外,扶住外面的柱子,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弯下腰,眼泪落下一颗,但只有一颗。
她咬紧牙关,硬忍了回去了。
他说:我堂堂大理寺卿怎么会娶你一个寡妇?
这句话让她彻底心死!
上一世没有斩断的,这一刻断了。
她方妍兮再爱他,也不许自己这么卑贱,做一个替代,苟且在一起,没名没分,甚至让人不齿。
“三夫人?”
方妍兮抬头,看到周礼怀及他身后的镇远将军祝清嘉,匆忙点了一下头,而后快步往外走去。
周礼怀挠挠头,“这是……吵架了?”
祝清嘉不似其他武将五大三粗的,他身材高挑,面容俊朗,很有一股君子坦荡的风范。
他看了一眼方妍兮的背影,眉头皱起,转身进了屋。
西屋里,邵泽坐在罗汉床上,头垂着,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祝清嘉沉了口气,“你必须马上和这位侯府三夫人斩断关系。”
邵泽侧头,阴沉的目光透过湿发看向祝清嘉,“你也要管我的事?”
“谢子安还活着,已经回侯府了。”
邵泽转回头,“我知道。”
“那你……”
“他谢子安的女人,老子就碰不得?”
“老七!”
邵泽沉了口气,“行了,一个女人而已,我不会为她坏了大事。”
听到这句话,祝清嘉脸色稍好了一些,“眼下最棘手是为京郊大营筹备粮饷,皇上既然让你暂领京郊大营统领一职,便是给你的考验,这次你若做得好,那就能掌京郊的兵权了。”
“粮食有了。”
“有了?”
“十万石。”
“哪儿冒出来这么多粮食?”
邵泽抓了一把头发,“总之有了,你回去跟义父说一声就是。”
祝清嘉面露喜色:“不论是谁给了我们粮食,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周礼怀等他们说完,忍不住问道:“谢子安真的还活着?”
祝清嘉无语,“我都看到大活人了,这还能有假?”
“那……”周礼怀看了一眼邵泽,“那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生下来养在侯府?喊谢子安爹?”
第六十九章休了你
回到偏院,方妍兮强忍着不适写了一封信,让子衿带给张琪。
明天邵泽就要粮食,她交代张琪和邵泽的人交接。
处理好这件事,方妍兮到底没忍住吐了出来。
估计这辈子,她都不能闻茉莉花香了。
第二天交接的很顺利,方妍兮终于松了口气,经过这一次,她纯赚至少五万两,最最重要的是‘灵云’这招牌打出去了。
有了这块招牌,她可以开绸缎庄,开钱庄,开酒楼,开珠宝行,只要顾客认这块牌子,她的生意就不会差。
中午用饭的时候,谢子安来了。
他换下了之前的青布棉袍,换上宝蓝明缎长袍,腰上扣上玉带,头发用珠冠束起,面容依旧俊朗。
成亲前,她曾远远看到他在海棠树下舞剑,身如蛟龙戏水,挑剑戏花,做了一场海棠花雨。
待他收剑,长身玉立,有翩翩世家公子的风采。
那时她满心只有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一眼是惊艳的,还不及多看两眼,没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她就守了寡。
后来她就想,她不是为谢子安这个人守寡,而是为那一眼。
可最可悲的是,那一眼只看到了他的皮相,没闻到他浑身散发的恶臭!
方妍兮收回思绪,抬头见谢子安已经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一眼饭桌,眉头微微皱起。
“二嫂与我说你有粮,我还不信,心说你若有粮,怎会让母亲,两位嫂嫂,家里的孩子们饿着。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贤惠大方的,不想竟是我把你想的太好了。”谢子安冷声冷语的说道。
方妍兮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继而一笑:“各房管各房,有本事吃饱饭,没本事饿死。”
“混账话!”
“这是母亲说的。”
“……”
方妍兮微微一叹,“我做儿媳的,自然要听母亲的话。”
谢子安沉下一口气,“母亲病了。”
“三爷应该去请大夫才是。”
“想来是这几日饿的。”
“三爷给母亲做顿饭以表孝意。”
“可无米下锅。”
方妍兮眨眨眼,“哟,您莫不还盼着天上下粮食?”
“我自然是来找你……”
汪汪!
这时竟窜出一只狗来,趁着大家伙不注意,从桌上叼走了一个包子。
谨烟愣了一愣,不由骂道:“哪来的野狗!”
谢子安脸色一青,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
他沉了口气,“你这屋里的婢女一点规矩都没有,见主子来了,竟不不知添一副碗筷。”
方妍兮诧异道:“三爷还没用饭?”
“我……”
“可我们吃饱了,桌上只剩残羹剩饭,原是要打发喂狗的。”
谢子安暗暗咬牙,本想在桌旁坐下,此刻只能拂袖进了里屋。
方妍兮捂嘴笑了笑,而后转身进屋。
谢子安在罗汉床一侧坐着,脸色铁青,她走来在另一侧坐下。
“当时我受了重伤,若不是丽娘救我,我定活不成。她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谢子安道。
方妍兮冷笑,这恩人抢了她的夫君,让她守了一辈子寡,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情。
“三爷说的是,若她当时把你送回府,我定重重感谢她,给她跪下都行。可当时是她不舍得送你回来,还是你不肯回来,别说受重伤了,毕竟你都有力气和这个女人生孩子。”
“我……我有苦衷。”
“那我问一句,若不是这饥荒,三爷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回来了?”
“……”
“那我得给你守一辈子寡啊。”
谢子安无理可讲,只能硬声道:“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我既然回来了,把丽娘和康哥也带回来了,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若你贤惠一些,便该主动提出让丽娘做我的平妻,若你一味刻薄,休怪我不讲情面。”
“那又如何?”
“我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