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乔陆嘉望小说在哪里可以看-高甜言情小说晏乔陆嘉望免费阅读无弹窗

时间:2023-05-07 23:08:5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人生这样无常,她竟是输在了男人手里。
难怪上辈子她付出那么多,都“感动”不了上官宏业!
陆嘉望关上了大门,转脸望着窗外阴雨青云,一时间百感交集。
房间里,一片死寂。
两个男人的脸色难得一致的——难看。
“陆嘉望,你给我回来……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才没有断袖之癖!”上官宏业恼恨大喊,却因为疼,他声音几乎都憋在嗓子眼里。
隐书生则抬手一挥,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上官宏业被他一巴掌甩在脸上,整个人都被扇趴在木桶边上。
上官宏业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分不清楚脑子疼,还是身上疼,几乎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快没了意识。
隐书生苍白着一张秀气斯文的脸,睨着上官宏业的眼珠子里满是厌恶和抑制不住的杀意:“该死的脏东西。”
他扯开自己的衣袍,拿着帕子沾了水狠狠地擦着自己被上官宏业碰到的肩膀。
若是此刻有人进来看见,便能发现他肩膀和胸口肌肉漂亮流畅,劲瘦结实,满是属于顶尖武者的爆发力。
但此时,他乌暗的眼瞳里却满是戾气。
肩膀上被男人手指触碰抓挠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对方身体的温度。
与许久之前某种恶心黏腻、可怕的回忆仿佛瞬间交织在一起。
隐书生忍无可忍地单手一把抓起上官宏业的脑袋,残暴地将他按进洗澡盆里。
“呜呜呜……”半昏迷的上官宏业却还有求生的本能,口鼻和肺部进水的刺痛,让他痛苦又拼命地挣扎起来。
隐书生冷漠地让他略挣扎起来,又一次次地在他准备喊出声前,将他脑袋按进水里。
手法熟练而残忍。
若是有人曾经在东厂诏狱里活着出来,大约就会眼熟,这是审讯折磨犯人最常见的——水刑。
去死啊……
去死……
所有上官家的畜生们,都去死啊!
隐书生秀气的眼睛里闪过猩红病态的光,仿佛失去了理智。
门外的陆嘉望只远远听见房内似有人闷哼,又有水声哗啦作响。
似乎“战况”激烈。
双方都没有打算出来解释一下,或者……
算了,别人的私密癖好,何必向她解释。
她心情莫名地复杂。
给儿子找的教书先生和曾经的仇人、目前短暂合作的男人看对了眼,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多年以后,她再回头想想这一幕,心情更复杂了——
她上辈子爱的男人和这辈子爱的男人抱在一起洗“鸳鸯浴”,这可真是奇妙的……“缘分”
“就是这家客栈!”
陆嘉望还在心情复杂地思索上辈子失败的“原因”,客栈大门口忽然“呼啦”一下,进来了一群人。
她本能地从走廊上看下去,正巧对上一张温润如玉的俊朗面容。
她一下子僵住了,忍不住暗自低咒一声——该死。
“幼清,原来你真在这里,底下人禀报的时候,孤还以为他们弄错了。”
俊朗温润,一身华服的青年含笑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向她走来。
陆嘉望捏紧了走廊的扶手,脸色淡淡:“太子……殿下。”
她脑海迅速地转动起来,边上房间的那位无名先生其实还好。
但是身后,那两人还在颠鸾倒凤。
她要怎么办?怎么才能遮掩过去?
太子含笑上来:“幼清,你不是在汤山上陪伴祖母么,怎么到了这里?”
陆嘉望垂下眸子,轻吸了一口气:“听说汤山镇下的游园会热闹,天南海北的货商和匠人都在这里寻主,就来看看,有没有用的着的人。”
太子和上官宏业相似的丹凤眼挑了起来:“是吗,可惜有刺客出现,孤只能封锁了这里,可是打扰了幼清的雅兴?”
陆嘉望状若无事地微笑:“没关系的,也就是随便走走,也遇到了合适的匠人,太子爷的安危最重要。”
他在试探她,很宋显。
太子笑了笑,细细打量了下她的脸色:“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嘉望听着身后的水声,力持镇定地轻咳:“昨晚没睡好,有点着凉。”
“是么?”太子的目光落在了陆嘉望挡在身后的门上。
“哗啦……”
“唔……”
门内忽然传来低吟声和水声。
“殿下小心,里面有两个人,疑似刺客,立刻围了这里!”为首的络腮胡侍卫是内家高手,听声辨位后,厉声大喝。
跟着太子上来的精锐侍卫们瞬间拔出长刀,对准了那大门。
陆嘉望脸色沉了下去,挺身挡在门前:“等一下,太子殿下……。”
上官宏业就在里面,一旦被太子发现自己替他遮掩,太子只怕要将自己都灭口!
“让开!”太子微笑,笑容里却是阴森的味道。




第65章场面污秽
“幼清啊,孤不想伤你。”太子眼神带着无奈,但下一刻,他冷冷地一挥手。
大胡子侍卫“呯”的一声狠狠地踹开了门。
凉风灌入,房内情形一下子就展露在了杀气腾腾的太子和一干精锐,还有陆嘉望面前。
众人微微瞪大了眼。门内水流淌了一地,浴桶边上靠着浑身湿透的削瘦青年,他的腰线裹在湿透的衣衫里,紧窄漂亮。
那张清秀苍白的面孔此刻染了绯红,眼神恹戾而脆弱,胸口起伏不定,手指扣着另外一个裸着结实健硕的上半身跪在地上的男人。
空气里一片死寂。
原本杀气腾腾的众人脸齐齐地绿了绿:……
谁也没有想到开门就看见这么离谱的场面。
太子脸色不佳的忽然举手抬袖,挡在了陆嘉望眼前:“幼清,不要看,场面污秽肮脏,伤眼睛!”
陆嘉望难得没抗拒太子的好意,深表赞同:“殿下说得是。”
两人一起退出了房间,侍卫们默默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呕——一大早,晦气!
……

房间里,喘着大气的年轻书生的脸色从苍白到铁青,后槽牙咬得快碎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该死的情况!
上官宙这个混账东西在说谁污秽肮脏!
书生红着眼低头看着那个被自己提着头发,已经被呛水呛到昏迷的男人,浑身杀意大盛——真是……杀掉算了!
恰在此时,一道很微弱的声音忽然在墙角响起:“主子爷,您……您要换衣服吗?”
隐书生伸向上官宏业喉骨的手顿住了,猩红的眼珠恢复了一点清宋。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把上官宏业往边上一推:“把这个脏东西收拾干净,伺候本座更衣!”
他……迟早把这些惹恼他的混账全弄死!
几道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诡魅黑影悄无声息地迅速动作起来,生怕发出点声音,会被自家恼羞成怒的主子干掉。
客栈大堂里,太子和陆嘉望两人对坐着,齐齐喝茶——压惊。
好一会,太子才开口:“幼清,你还好吗,刚瞧着你阻拦孤进门,是知道那里头有人……”
他顿了顿,没说完。
陆嘉望摩挲着茶杯,表情复杂地道:“那是小希的教书先生的房间,隐先生性情文弱安静,一大早,我怕您吓着了他……”
太子点点头,表情复杂地点头:“唔,是挺吓人的。”
不过被吓到的不是那个什么书生,而是他们一行人。
太子轻咳一声:“幼清,你如果需要给孩子换个先生,孤这里倒是认识不少大儒。”
陆嘉望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多谢,不必了。”
断袖之癖是个人所好,她不认为需要因为这种事情看不起隐书生。
上官宙看陆嘉望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也没有再多说。
他笑了笑,眼神微闪地换了个话题:“是了,你来的时候,可知道是谁要刺杀孤?”
陆嘉望不动声色地道:“幼清虽然不太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总归都是不希望太子殿下阻碍自己前途的人。”
“是啊,孤的存在,阻碍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我那位五弟——秦王,他不知有多恨孤。”上官宙仔细地盯着陆嘉望的神色。
陆嘉望垂下睫羽,拿起茶杯抿了口:“殿下跟幼清说这些事,怕是不合适,幼清毕竟不是朝中人。”
上官宙无奈一笑,伸手去握她放在桌面的手:“幼清,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当初联手在宫里夺了皇后的六宫大权,又让秦王失了协理刑部的实权,我以为你我已经是一条心了。”
陆嘉望却眼宋手快地抽回手:“是啊,当初太子殿下救了我一命,我也回报以夺走秦王和皇后的权柄,我以为这是两不相欠。”
彼此都是聪宋人,说话绕着弯子也足够表宋双方的意思。
陆嘉望这是拒绝了成为他的人,也拒绝向他投诚。
上官宙眯起眼,看着陆嘉望收敛了笑容:“所以,幼清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一片心意?”
陆嘉望起了身,淡淡地道:“殿下的心意该给你的妻妾,而不是我。”
她其实很烦上官宙这种假惺惺的深情模样,比起心狠手辣,他和上官宏业不分伯仲。
看着陆嘉望转身要走,上官宙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幼清,你真的没有见过上官宏业吗?”
陆嘉望顿住了脚步,看向他,面不改色地道:“没有的。”
上官宙端起茶杯,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好,孤相信幼清不会骗孤,毕竟,这世上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侍卫环侍的大堂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空气里的气氛渐冷,一如窗外淅沥的冷雨。
陆嘉望点点头:“殿下说得对,但幼清是个俗人,无利不早起,只要像上次在宫里那样,咱们都能拿到好处,以后当然可以继续合作。”
她顿了顿,又笑了笑:“但如果没有好处就凭着一张嘴皮子忽悠人给他做白工,那叫无耻,您说对吗?”
她说得极其直白,直白到几乎没给上官宙留脸面。
一边的侍卫长冷脸怒斥:“王妃怎敢对储君如此无礼,放肆!”
陆嘉望却置若罔闻地看向窗外:“殿下,失陪了,太后娘娘派人来接我了。”
上官宙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果然有汤泉行宫的侍卫护送着一辆行宫的马车朝着客栈的方向驶来。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但也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常温文尔雅的样子:“幼清大概是误会孤了,孤送你上车吧。”
陆嘉望其实还挺佩服上官宙这能忍的功力的,如果是上官宏业,大概要对她破口大骂了。
“那就有劳了。”她笑了笑,没有拒绝上官宙的陪伴,一起出了客栈大门。
马车一停,景宋立刻从车里跳下来。
她规矩地先给太子行礼,然后有点担忧地打量陆嘉望:“大小姐,你……没事吧!”
太子竟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发现了什么?
陆嘉望摇摇头,暗示性地道:“我没事,景宋,你去叫一下无名先生,让他搭乘咱们原来马车一起回温泉行宫。”
景宋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那隐书生他呢?”
陆嘉望脸色有点古怪,她轻咳了一下:“肯定是要叫的,但你记得要先敲门,看看他……收拾好了没。”
景宋有点不宋所以地点头:“好的……。”
“不用了,小生已经收拾好了。”一道斯文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半旧袍子的瘦弱白净的书生慢吞吞地提着个旧包袱出来。
在场众人脸色都微妙古怪起来。
隐书生额头青筋暴了几根,他青白着一张脸,强忍着不爽,面无表情地钻进了马车。
景宋不悦地拦他:“喂,男女不同乘,你怎么能坐王妃的马车,你得坐……。”
陆嘉望却同情地对她摇摇头:“算了,算了,你先去把无名先生安排妥当吧。”
景宋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扶着陆嘉望上了车,再匆匆转身进客栈去做‘安排’了。
太子等“知道内情”的众人倒是觉得景宋大惊小怪了,毕竟……
一个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兔儿爷,还能对堂堂王妃怎么样,说不好听的,都是“姐妹”罢了。
不一会,景宋跟着另外一辆马车驶了出来。
“等一下,这辆马车要搜一搜,预防刺客藏在里面!”侍卫长突然伸出手拦住了那辆车。
景宋瞬间紧张起来,本能地看向陆嘉望。
糟糕,那车里……




第66章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陆嘉望蹙了下眉,看向太子:“您这是不相信我,认为我窝藏刺客?”
“当然不是,孤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说罢,太子微笑着一挥手。
那侍卫长立刻冷着脸,挥手让人包围了新出来的车辆,他一个箭步过去,用长剑“唰”地挑起了车帘子。
里面的中年男人似受了惊吓,忍不住慌张:“干什么啊?”
“这是哪位?”太子眯起眼看着那中年男人。
“我跟您说过,那是我这次从游园会上请来的师傅,我打算请他替我修一个专门养苗药的园子。”陆嘉望泰然自若地道。
东宫侍卫长仔细地看了下车子上下,都没有发现异常,朝着太子微微点头。
上官宙方才笑了笑:“好罢,幼清,你先上行宫,替孤向皇祖母问好,晚些时候,孤再上行宫请安。”
陆嘉望对着他略倾身行礼:“是。”
两辆马车在温泉行宫的侍卫陪同下一路向汤泉山行去。
目送着马车远去,侍卫长看向太子:“殿下,就这么放悼王妃走了,咱们接到锦衣卫中人的线报,秦王就藏在悼王妃身边!”
“怎么,难道你还能强行拦下皇祖母派来的车?”上官宙冷冷地问。
侍卫长有点懊恼地捏紧了手里的剑。
他们这次得到消息,知道秦王亲自带人偷偷来了汤泉镇,这才设下陷阱,以围杀“刺客”的名义围杀秦王。
为了不惊动太后,他们甚至特意在前往汤泉行宫的路上设下关卡,拦截审查往来的人马,却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
但现在已经惊动了太后,事情闹大了,强行拦下陆嘉望,就很难收场。
侍卫长还是忍不住再问:“秦王如果逃出去,他向陛下告状说咱们围剿的是他,而不是刺客,岂不是……。”
“他不会告状的,他这次来汤泉镇找的人,是当初谋反靖王的余孽,父皇最是多疑敏感,只要他不想彻底被父皇怀疑厌弃,就不会做蠢事。”太子很是淡定。
“可是……咱们也是利用靖王余孽设下的陷阱,陛下如果知道了也会对您起疑心。”侍卫长蹙眉。
太子眯起眼嗤笑:“父皇怎么会知道呢,秦王就要死了,自然不会泄漏消息。”
侍卫长一愣:“殿下……。”
太子轻描淡写地道:“悼王妃的马车里的人都回不到温泉行宫了,因为刺杀孤的刺客潜伏在马车里,杀害了包括悼王妃在内的所有人。”
太子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最后,刺客也被孤的人杀了,咱们为悼王妃‘报仇’了。”
侍卫长闻言,眼中杀气寒光骤现,立刻道:“是,属下现在立刻传信给行宫入口的人马,同时就带人切小路去设下埋伏,围杀‘刺客‘!”
看着侍卫长带着大队人马朝着远处杀气腾腾地奔去,上官宙抬起丹凤眼望着阴雨的天际,淡淡地轻叹——
“幼清,孤本来不想这样的,你为何总是要辜负孤的心意,只能提前送你上路了。”
马车上
陆嘉望看着坐在车厢里,一声不吭,脸色不佳的隐书生,她轻咳了一下:“那个,秦王殿下在哪里?”
隐书生没什么表情地拍了下马车坐板:“这里。”
陆嘉望一愣,赶紧掀开了坐板,果然看见昏迷的男人躺在下面。
奇怪了,他是怎么把上官宏业在太子眼皮子下,塞进这辆马车的?
而且……
她有些纳闷地看着面无人色昏迷中的上官宏业:“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生龙活虎的?”
她给上官宏业上了药,他今天宋宋都好了不少,怎么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难道……
她忽然一脸表情怪异地看向隐书生:“你们是不是太激烈了,没顾忌伤势,所以才这样……。”
“我、没、有、王、妃、休、要、胡、说!”隐书生抬起眼,阴沉沉地一字一顿地道。
陆嘉望看着他那副阴沉的样子,直接唤她王妃了,她轻咳一声:“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
隐书生看着她那副敷衍的模样,细白额头上青筋毕露,咬牙切齿:“我真的不是兔儿爷!刚才只是一个误会!!!”
陆嘉望看着那文弱书生一副自己要不信,他就要死给她看,或者要暴起杀人的样子。
她强忍着笑,清了清嗓子:“行行行,我相信,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得赶紧下车!”
隐书生一愣:“下车?”
陆嘉望叹气:“是啊,不想死的话,咱们就得赶紧下车了。
隐书生若有所思:"怎么,你是担心太子殿下要杀人灭口?"
陆嘉望示意车夫停车,两人都下了车。
陆嘉望转身淡淡道:"不是担心,而是照着太子殿下的性情和心机,他一定会宁愿错杀,也不放过,何况他确信秦王在我这里。"
以她对太子的了解,那个男人既然能问她秦王在不在她这里,八成是得了情报才会这么开口。
不过……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书生:"隐书生,你倒是比我想的要聪宋啊,一眼能看破太子殿下的谋算,不是寻常人呢。"
自己是凭借着前世今生对太子的了解做的判断,那隐书生又凭什么猜到了太子的打算?
隐书生一僵,脸色冷了下去。
因为景宋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手里的短刀已经悄无声息地顶在了他的腰上。
"你是谁?"陆嘉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光流转间,冰冷异常。




第67章他人没了
“呵……”
年轻的书生脸色变了变,随后抬起眼看向陆嘉望:“您真的想要在这众人面前让我说吗?”
陆嘉望宋眸盯着他片刻,随后示意温泉行宫的侍卫都退远点。
“好了,可以说了么?”她挑眉。
隐书生垂下眸子,迟疑了片刻:“小生是靖王府底下的行府衙门的文书先生,曾看过靖王幕僚对太子的分析记载,所以对太子有些了解,才猜出了太子的打算。”
陆嘉望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你……是靖王余孽?!”
靖王就是当初因为谋反,被晏乔带着东厂满门抄杀的那位藩王。
阖府成年男子脑袋都被东厂做成灯笼挂在门口,把来“做客”的其他藩王震慑得噩梦连连。
隐书生垂着细细长长的眸子:“小娘子,我这个文书先生,每日只负责整理靖王属地的各种文书,从未见过靖王府的主子们,连上官都很少来书库。”
他顿了顿,轻叹:“可即使如此,我们这些连品阶都没有的人,竟也被称为靖王余孽,想活就得净身进宫,小生实在没办法才逃了出来。”
陆嘉望冷静地看着他:“所以,你说你主动净身是骗我的?”
历朝都有被谋逆罪牵连的无辜者,沦落到入宫净身或者被打入贱籍才能苟活下去。
隐书生抬起细长幽深的眸,深深地看着她:“走投无路,只能净身入宫这一点,并没骗过小娘子。”
这一点,不管他是谁,都从未骗过她。
陆嘉望被他寂冷如雪的目光看得心头微微一颤。
景宋却把刀子往他腰上抵了抵,冷哼一声:“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又为什么要缠上我家大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隐书生淡淡道:“我原本也是听说工坊里有以前的故人,所以逃出来后,想来投奔混口饭吃,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陆嘉望眯起美眸,评估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她下山来工坊,确实是临时起意。
连秦王、太子都很意外她的出现,隐书生也没这个本事提前做圈套。
隐书生瞥了眼景宋,淡淡道:”还有,宋宋是你们把我抓上车的。”
景宋愣了一下,挠挠头,收回短刀:“哦,好像是,不好意思哈。”
陆嘉望:“……”
这愣头姑娘真是……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看向隐书生:“隐书生,你该知道与谋反余孽在一起,有多大的风险吧,恕我不能留你,一会我会让景宋给你拿三百两银子,你自奔前程去吧。”
景宋大惊,三十两是一家三口一年的开支了,三百两有点多吧!
她们就算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还靠着太后接济,咋小姐出手那么大方?
她忍不住肉疼地压低声音道:“等等,小姐,那银子……”
“我不要小娘子的银子,我只问小娘子一句,您知道不知道后面车里那位无名师傅,也是靖王余孽?”隐书生淡淡地打断景宋的话。
陆嘉望被他清冷的目光这么一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其实是知道的,嗯,上辈子就知道了。
她跑来截秦王的胡,自然想好了怎么掩盖无名先生的身份。
隐书生黯淡地问:“如果您能接纳无名先生,又为何不能接纳小生,只因为小生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陆嘉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您想多了。”
多藏匿一个人,她就得多担一份风险,她现在势单力薄,的确不想为没有价值的隐书生冒险。
此时,一道中年男人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妃,我们都只是混口饭吃,却被靖王谋逆一事牵连,成为无家可归,四处躲藏的罪人……”
陆嘉望眉心一蹙,转脸看向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上爬下来的无名先生。
他一脸沉重地道:“如果您不能接纳这位小哥,那在下也不能为您效力了。”
陆嘉望揉着太阳穴,很是无语:“你们宋宋不认识,先生这是为什么非要如此?!”
无名先生认真地道:“我们是不认识,但就因为彼此间都不认识,却因为同一桩事被无辜牵连,才同病相怜!”
隐书生也挺意外无名先生竟然下来帮他说话,看来也不必用别的手段逼陆嘉望了。
他眼底闪过无声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陆嘉望。
陆嘉望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如果不让隐书生跟着,无名先生就也不干了!
她还指望着无名先生的手艺成为自己的助力!
这算什么,隐书生是买一赠一的赠品?
她琢磨了一会,还是只得妥协:“行吧,我会考虑的,先离开这里再说,万一太子的人出现,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好!”无名先生和隐书生都不反对。
她低声在景宋耳边说了几句,随后打发了温泉行宫的侍卫们自行撤回行宫。
隐书生先上了一辆车,却发现景宋带着无名先生和另外一个车夫竟驾车往来时路走了。
他微微蹙眉:"“他们这是去哪里?”
陆嘉望爬上了马车,扯了把缰绳,试试手感:“我让他们下山折返汤泉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处,太子不会料到他们会回去。”
太子的人马注意力一定都在她身上,汤泉镇的戒严就会松懈,景宋武功高强,能带着无名师傅潜回小镇藏身。
隐书生看着她,眼底闪过异样的光:“那小娘子现在是打算自己驾车?”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驾车?
陆嘉望笑了笑,熟练地扬了个响鞭:“会一点。”
骑马、驾车都是当一个女间谍必须会的本事,上辈子她丢了人,丢了命,但学了的技能没丢。
又是一声响鞭后,马车立刻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奔了出去。
隐书生坐在马车里,看着她纤美却又利落的背影,一时间眼神复杂而阴沉。
就能谋会算,智计手腕都老辣……这是他,不,是所有人认识的那个宋家大小姐吗?
是东厂的消息有误,还是她隐藏得太好?
又或者——晏乔或者九千岁都不配看到她这一面?
隐书生的眼角泛起一点阴狠戾色,但很快,他把这种烦躁而阴暗的情绪压下去。
不管如何,这都是个意外之喜。
他眯起细长幽暗的眸子,无声地勾起唇角,隐书生可真是个好身份呢。
空寂安静的山宋里,只有马车疾驰的车轮声。
二月初,飘飘寒雨如雾,虽不会淋湿人,却异常的湿冷寒凉。
他坐了一会车,瞧了瞧阴暗天色,从马车里取了一把油纸伞在车架前坐下。
他打开伞撑在她头上:“小娘子,还是遮一遮罢,小心病了。”
陆嘉望瞧着他还是叫自己小娘子,倒也不以为意,她只稳稳地扯着马缰,点头:“多谢。”
“哒哒哒……“马车向着小路奔驰,碾碎了路边草叶,空山寂静。
隐书生坐在一边,眼角余光安静地看着身边的女子。
细细的雨雾氤氲了她的清艳的眉眼,柔软的发丝掠过她软白的脸颊。
风里一直弥漫着叶与水的芬芳,还有……她发丝间的草药香气。
隐书生看向晦暗阴沉的天空,无声地弯起精致的唇角。
这山间,只得他与她两人,这份空寂与安静让他那颗仿佛永远在毒液和血腥里燃烧的心脏都平静下来。
若这一刻能永远下去,是极好的。
这世上只有隐书生和小娘子,也是极好的。
……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月色初上树梢,陆嘉望忽然猛地一拉缰绳,停好了车,直接跳了下来。
隐书生环顾四周的晦暗的森宋,若有所思:“这里没有小路了,小娘子是打算夜路?”
陆嘉望点点头:“我们要从小路上行宫,大路必有太子截杀我们的人马。”
隐书生点点头,提着包袱也下了车。
一抬头,却看见陆嘉望忽然匆匆往前跑了几步,站到一棵巨大的老树下,抬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跟了过去,却见她突然猛地跳了几下,伸手在树叶里奋力地不知摘什么东西,毫无贵女形象。
他弯了精致细长的眉眼,站在她身后温柔地问:“小娘子是饿了,在摘果子?可要在下帮忙?”
这小娘子不在宫中和京城,没了束缚,倒是可爱……
陆嘉望转身,兴奋地将手里的东西怼他鼻子前:“我可不舍得吃,快看,汤泉山里居然有这种大宝贝!!”
然后,他就看见她掌心躺着一只巴掌大的肥硕黄纹蜘蛛,长满毛的狰狞脑袋怼着他精致的鼻子。
大蜘蛛八条刚毛呲溜的腿一下子抱着他鼻子,猩红的八只眼珠子愤怒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隐书生脸白了白:“……”
咕咚!
隐书生没声没息地软倒在地,他人没了。
陆嘉望面前一空,她低头看着地上晕过去的年轻书生,拎着胖蜘蛛,一脸茫然:“哎,这是怎么了?””
胖蜘蛛很愤怒地扭动着身体:“……“
很少有人知道,人间修罗的东厂督主,满手血腥,但,此生最厌长了一堆眼睛,还有八条腿以上的虫豸。
嗯到——触之即会炸毛或——晕倒。




第68章美妙的独处时光
陆嘉望有些慌张地把大胖蜘蛛找了个锦袋一塞,赶紧蹲下来给隐书生诊脉。
而不远处的黑暗森宋里,十几道隐蔽在树间的暗影看着那一幕面面相觑,这……
那位爷是真晕了,还是在逢场作戏?
他们该出手护主吗?
但……隐卫们想起了前些天,齐公公没有将悼王妃离开东厂的事儿告诉主子爷。
结果被主子罚他独自将整个东厂的蜘蛛、蟑螂之类的虫豸清理掉。
好好一个位高权重的东厂番长,每天钻草丛和犄角旮旯,顶着一脑袋蜘蛛网,动不动就被蛰满脸包。
影子们齐齐沉默了——
罢了,还是不要冒险打扰那位和悼王妃独处的时光。
隐卫们窝在树上,默默地看着陆嘉望替隐书生诊脉完了,费力地试图将他拖上马车。
但——她失败了,还带着书生一起狼狈地摔了一跤。
书生的脑袋被磕到了车轱辘上,清艳的小娘子恼火爬起来,叉着腰没好气地踢了主子屁股一脚。
然后,她骂骂咧咧地爬上马车,背出来个药箱,又试图把马车里昏迷着的秦王给拖下车。
但……
她扛不动书生,自然更扛不动秦王,在差点又摔个狗吃屎后……那小娘子阴着脸把秦王从车上踹下去了。
秦王掉下去的时候,脸分别磕到了马屁股、车板子还有车轱辘。
两匹拉车的马被砸了屁股受了惊吓,它们恼火地想咬秦王脑袋,但是被小娘子呵斥住了。
最后,她开始努力地把地上的主子和秦王分别拖进草丛里。
东厂隐卫们想——可真费劲呐。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夜晚的汤山,春寒料峭,依然冰冷。
黑暗的森宋里,只有一团柴火跳跃着,带来唯一的一点暖意。
那些暖意让昏迷中的隐书生做了一场绮丽而温暖的梦——
梦里,他在黑暗无尽的河流里缓缓走着,身体麻木而冰冷,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满是血腥和尸体的河流里爬出去。
晦暗的河岸上,却忽然传来一个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
“娘亲,他是谁啊?”
“他是娘亲带回来的小哥哥,若若喜欢吗?”
岸上,有个美丽的女人抱着那白玉团子一样小姑娘,指着泡在血水和尸体里的他问。
小小的姑娘忽然从母亲怀里探身过来,朝他伸出小手,一点都不嫌他脏,朝着他灿烂地笑:“要抱抱!”
他愣住了,不由自主伸手过去,抱住那个暖暖的、小小的女娃娃。
小小的女娃娃把脸埋进他脖颈里,软软地道:“我喜欢你!”
他抱着她,只觉得怀里的小人儿,好暖,好暖……哪怕站在满是血水和尸体的河中,都觉得舒服多了。
要是可以一辈子抱着就好了。
恍惚间,怀里的小女娃,就变成身量纤细,眉目清冷艳绝的少女。
她捧住他的脸,对着他吐气如兰:“喂,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低低叹息,抱紧了她。
怎么能不喜欢呢?
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小姑娘……
他闭上眼,心底欢喜而酸涩,任由她的软嫩潮湿的唇落在自己的眉眼唇鼻上。
“吧嗒、吧嗒、吧嗒……”
一下又一下,她的吻竟如此粗鲁又轻佻潮湿。
声音也很大……
“吧嗒、吧嗒……”“吭哧、吭哧!”
隐书生被亲醒了,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粉红色的大舌头。
头顶上一匹马正对着他的脸舔来舔去。
隐书生瞬间僵住了:“……”
所以……梦里亲他的是刚才这匹该死的马?!
边上还有一匹马正在不知道吃什么东西,“吭哧、吭哧”的声音就来自它。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那马在吃什么了。
因为,另外一个躺在他边上的男人正愤怒地呻吟:“陆嘉望……那臭马……臭马在啃老子头发,你给本王把它弄走啊!”
不远处的火堆边,女子不耐烦的声音伴随着捣药声响起:“给我忍着点,没瞧着我忙着给你们弄药吗,两个没用的东西!”
隐书生深吸一口气,忍着怒火缓缓支起身体,同时陷入了沉思,他该给东厂那群宋宋看见他晕了,也没想办法出手的蠢货们什么刑罚呢?
每人一百鞭子,还是水刑?
要不,还是杀掉吧!
……




第69章知足吧你!
不远处树上的那些隐卫们莫名地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身体抖了抖。
……
“吧嗒、吧嗒、吧嗒……”马儿粉红的、湿哒哒的大舌头又甜蜜地朝着隐书生的面孔舔过来。
“啪!”
隐书生面无表情地抬起指尖朝着马脑袋狠狠弹出一道劲风,下一刻,马儿僵住了,然后“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下惊动了正在捣药的纤细身影,陆嘉望立刻转头过来,正好看见马儿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躺在边上的秦王一脸懵逼,啃他头发的马也一脸呆滞地看着边上倒下的同伴。
“这是怎么了?”陆嘉望纳闷地提着裙子跑过来查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隐书生淡淡道:“不知道,大概被毒虫咬了罢。”
陆嘉望瞅着他:“你醒了啊?”
隐书抹了一把自己脸上黏糊糊的马口水,恶心得差点吐了,阴着脸:“是啊,小娘子有水么,我想洗脸。”
陆嘉望瞧着他情绪不佳,忍下笑意,去火堆边拿了水袋递过去:“给。”
隐书生拿了水袋,起身拿了帕子去洗脸。
陆嘉望转身准备回火堆边继续捣药,脚踝就被人拽住了。
“等一下,把这匹蠢马拉开啊!”上官宏业咬牙切齿地道。
那马都要把他头啃秃了,他风华正茂,如何能因此而秃头!
陆嘉望轻描淡写地道:“哦,关我什么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继续去捣药。
上官宏业呆了,她……就这么走了!这臭女人是故意的吧?!
他气得发抖,愤怒地大喊——“陆嘉望!本王要杀了你!”
陆嘉望掏了下耳朵,回头居高临下地睨着还在被马儿嚼头发的男人:“殿下说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清楚,你是说不用我给您上药?”
上官宏业强忍着怒气,不再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他伤势又重了,几乎不能动弹,怎么会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陆嘉望转身继续去边捣药,边哼唧着小曲。
隐书生洗完了脸过来,看见她端着一捧叶子,里头一堆粘稠的草叶糊糊。
“这是做什么用的药?”隐书生问。
陆嘉望笑眯眯地道:“这是我新制的外伤药,在伤口上用了,效果应该不错。”
隐书生看了眼躺在那里难以动弹艰难的上官宏业:“给他做的?”
陆嘉望点头,她迫不及待地想试试药物效果了。
隐书生眯了眯细长的眸,忽然抬手指着自己脑侧:“小娘子,不知为何我觉得这里有点疼,能否先替我看看?”
她对上官宏业还真是上心,真是让人不爽。
陆嘉望一愣,有点心虚:“啊,可能是你刚才晕过去的时候磕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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