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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我便要与方家小姐成婚了。”
    霍北臣满眼复杂地看着唐芷音。
    气氛有一瞬静默。
    霍北臣总觉得唐芷音对自己是有情意的，却不知他们为何会生生错过，走到这一步。
    唐芷音眼睫颤了颤，那日在宫中遭算计，她是打算反过来给方雯华一点教训的，却不想唐清庭把霍北臣也拉进了这个局中。
    霍北臣才帮过她，唐芷音心里是有愧疚的。
    唐芷音深吸一口气:“那芷音就祝殿下与方小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眸中划过一丝受伤:“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想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闻言，唐芷音瞳孔一震。
    她已经分不清霍北臣说的是真的，还是觊觎她们唐家的一切。
    于是轻叹口气:“殿下，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她冷硬的态度让霍北臣忍不住上前一步，手掌紧紧钳制住她瘦削的肩头!
    他低沉的语气中透着肃杀与笃定一
    “唐芷音，我不许你这么说!现在我处处受制于人，但日后我若为皇帝，凤座我只许你一人!”

    唐芷音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幸好侍女早就被遣退了。
    她正了颜色，带着恼怒地开口道:“殿下，这种大逆不道之言还是不要再说了，否则连我都会一起被牵连!”
    “更何况，是方家在全力支持你，与你同甘共苦之人也该是方小姐。”
    唐芷音只觉得悚然，她不想再像前世那样被困于深宫之中。
    心神不宁之际，唐芷音抬手，还算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殿下请回吧，民女还有即将迁居的物件要打理。”
    看着她决绝的模样，霍北臣无可奈何，只能黯然转身。
    “总之，今日对你许下的承诺，我不会忘记。”
    霍北臣执拗地留下这句，才真正离去。
    唐芷音浑身轻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难道……这辈子她仍然逃不出那个牢笼吗?
    
    ———
    和霍北臣成婚后的第五年，唐芷音死在了空荡死寂的院落里。
    弥留之际，她神情恍惚地盯着窗外打着旋落下的昏黄树叶。
    从嫁给霍北臣的那刻起，唐芷音的命运就与它一般，只能暗自凋零。
    她不恨他，也不怨他。
    霍北臣只是不爱她，却没有薄待过她。
    唐芷音唯一遗憾不甘的，就是被困一生，从没为自己而活。
    她总觉得，光阴虽短，但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
    再睁眼时，唐芷音是被摇晃醒的。
    眼前雾茫茫一片，隐约能看出她是在一艘大船上。
    “我这是到了忘川河吗？”唐芷音兀自喃喃。
    一只温热的手掌就探上她的额头：“没发热，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唐芷音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抬眸看去——
    入目是霍北臣清隽英秀的脸！
    她脑袋一阵发蒙，摊开自己白净修长的双手：“……这一切都是真的？”
    唐芷音竟然回到了十六岁，与霍北臣定亲那天！
    她攥紧裙摆暗下决心，重活一世，她一定要远离霍北臣。
    凭着唐家皇商的家底，何愁不能自由恣意的活一回！
    霍北臣见她迟迟不语，不由得拧眉：“唐小姐，你没事吧？”
    唐芷音眼眸低垂，模样乖顺：“芷音身子不适，想先回府了。”
    他微抬下颌：“也好，我送你回去。”
    船只靠岸。
    唐芷音才坐上马车，就见霍北臣上马的动作一顿。
    她打起车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却见到一位容貌娇美绝伦的姑娘正迎面走来。
    这便是霍北臣前世的正妻——
    京城第一美人，丞相千金方雯华。
    方雯华朝着霍北臣含笑见礼，仿若春花绽放，随即飘飘然提着裙摆离去。
    霍北臣目光深深凝视着方雯华的背影，古井无波的眼眸竟晃有一丝悸动。
    前世，方雯华在长公主宴席上大放异彩，霍北臣便对其倾慕不已。
    现在看来，原来他与她初见时，就已是惊鸿一瞥。
    ……
    回到唐家后，霍北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跟着唐芷音进了门。
    正厅之上。
    唐芷音招呼小丫鬟给他上了茶：“家中无长辈，恐怕招待不周，殿下请用茶。”
    霍北臣轻抿一口：“已经很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商量议亲一事了。”
    见她低垂着目光看不清情绪，霍北臣又道：“虽只是侧妃，但日后我就算娶了正妃，也会将你视为发妻，与你相敬如宾，白头到老。”
    霍北臣前世也对唐芷音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她一门心思喜欢他，听了只觉得心动不已。
    如今只觉得，这话虽温柔，但细想下来只感觉无情。
    上辈子，霍北臣唯一做到的承诺，其实就只有相敬如宾。
    他心中的发妻，他一心爱护之人，都是方雯华。
    以至于后来那一年，霍北臣甚至都快忘了后院里还有她唐芷音。
    兰因絮果，最是伤人。
    前世，唐芷音在此时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而此刻，她只苦涩一笑，放下了手中茶杯坚定回道——
    “殿下龙章凤姿，请恕芷音不敢高攀。”
    
    第二章
    
    霍北臣一怔，没料到唐芷音会拒绝。
    他半响没了言语，随即皱起眉，起身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七日之后，我等你的答复。”
    看着霍北臣离去的背影，唐芷音满目复杂。
    皇帝逐渐年老，皇子夺位无外乎兵财权与民心。
    唐家父母早亡，只余她一个孤女与义子，这偌大的家业，自是人人觊觎。
    今日清醒了再看，无论前世今生，霍北臣想娶唐芷音的目的显然不纯。
    七日后，长公主隆重举办赏花宴。
    还在赏花宴前一天给唐芷音递了请帖。
    她推拒不得，只能应邀。
    长公主府，梅园中。
    小姐夫人们扎堆在这里。
    方雯华众星捧月般被一群人拥簇着投壶，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她有着国色天香的相貌，出色的才华和家世。
    不怪霍北臣会为她而动心。
    唐芷音如是想着，忽然自嘲一笑。
    她心里酸涩什么？前世对霍北臣的情意，不是早在无尽孤独中消磨掉了吗？
    突然，一名小姐讶异地看着唐芷音：“这是哪家小姐，怎的没见过？”
    “好像是皇商唐家的孤女。”
    闻言，那位小姐笑了起来：“怎么长公主的宴会，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吗？”
    这话一出，小姐们纷纷掩唇轻笑。
    这些都是世家和官家的小姐，哪怕唐家是皇商，她们也瞧不上商贾人家。
    唐芷音笑笑正要离去，便听方雯华不赞同地开口：“你们适可而止。”
    说完，方雯华就朝着唐芷音走来，将手上投壶的箭矢递给她：“你想玩吗？”
    见此，唐芷音猛地怔住，微微一笑：“谢过方小姐，我不会投壶，先告辞了。”
    上辈子她与方雯华之间并无恩怨。
    甚至方雯华还有些怜悯失去一切的，笼中鸟唐芷音。
    这一世唐芷音虽无意与她交好，却也不会与她针锋相对。
    唐芷音离开梅园四处走了走，却不想遇上了霍北臣。
    “今日是第七日了。”他要一个答复。
    “殿下请随我来。”
    唐芷音并未正面回答，还是将霍北臣带去了诗会现场。
    还未走近，就听得一道轻灵的嗓音响起。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
    如此应景诗意，在诗会中惊才绝艳，霍北臣凝着方雯华的身影愣神。
    唐芷音看着他的侧脸猜想，或许前世，他就是这时对她动心的。
    做完该做的事，唐芷音自觉转身退场。
    “唐小姐！”
    回过神的霍北臣叫住了她，嘴唇轻抿：“答复。”
    唐芷音有些错愕：“殿下，芷音不能与这些小姐们相比，譬如才貌双全的方小姐，才与殿下天作之合。”
    霍北臣眸光微冷：“你想撮合我们？”
    唐芷音有些为难，总不好直白说是。
    踟蹰之际，霍安长公主走了过来：“北臣。”
    霍北臣和唐芷音立刻拱手请安。
    长公主看向唐芷音，笑道：“本宫听说，唐小姐正在和北臣议亲？”
    “是……”
    不等霍北臣说完，唐芷音抢声道：“民女并未与四皇子议亲。”
    在二人诧异的注视下，她腰板笔直地扬声道：“民女出身不高，但绝不做妾。”
    霍北臣眼眸深了些许。
    在四周一片阍然无声中，他沉沉开口：“那许你正妃之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