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听出了抱歉的意思,开口说:“他们费尽心思做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留下把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的人跟了兵部尚书这么久,也并未查出任何的线索来。”
“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这件事的!”许嘉兮开口道。
祁琛看着眉眼认真的少女,微笑着道:“我信你!”
许嘉兮确实打算尽快查清楚这件事。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第二天,李承乾就召她进宫,让她不用查这件事了。
许嘉兮在御书房听到李承乾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惊住了。
她记得不久之前,李承乾还说,沐北王府的事情,让她尽快给他一个结果。
可今天却说,沐北王的案子,不必再查了。
“为何不查了?”许嘉兮看着李承乾,不解地问。
李承乾见问,给了一旁莫公公一个眼色。
莫公公会意,将李承乾书案上的一本册子拿起来,递到许嘉兮面前。
那个册子,烫金的外皮,看起来十分高级。
许嘉兮刚刚接过来,李承乾就开口说:“那是西澜国皇帝给朕的国书,说的是本次和谈的条件。里边还有西澜皇帝给朕的一封信。你都看一看吧。”
许嘉兮听了,先看了一下国书。
上面说,让他们遗落在外的皇族血脉祁琛回到西澜国去。
许嘉兮大惊,祁琛什么时候成了西澜国的皇族血脉了?
她打开了西澜皇帝给李承乾的信,看了起来。
那信中说,沐北王府老王妃,原来是西澜国贵妃娘娘。
四十一年前,贵妃娘娘随驾去狩猎,路上被查出有孕,所以当时的西澜皇帝派人送贵妃娘娘回宫。
路上,贵妃娘娘遇刺,随从无一幸免,贵妃娘娘失踪。
之后一直寻找无果。
直到五年前,西澜的皇帝才查出来,当初的西澜贵妃,早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沐北王老王妃。
而祁琛的父亲就是当初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也就是说,祁琛的父亲并不是沐北王府的血脉,而是西澜皇族的血脉,跟如今的西澜皇帝,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许嘉兮将这些内容看完,整个人顿住了。
许久之后,许嘉兮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陛下,这件事,可靠吗?”
李承乾默然片刻,开口说:“你可知道西澜国皇室跟东陵国皇室最大的差别在哪?”
许嘉兮稍稍摇头,她并未研究过西澜皇族。
李承乾说:“东陵皇族,枝繁叶茂。但是西澜皇族,人丁凋零。如今西澜皇帝只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的弟弟还体弱多病,需要靠药罐子吊着。到了西澜皇帝,他只有一子一女。他弟弟始终没有孩子,他的妹妹也只育有一女。”
李承乾停了停,继续说:“而且,如今的西澜太子,也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体质。当初,你的师父,九州第一神医有给西澜太子诊过脉,断言这一位太子活不过二十岁。”
“如今,这一位太子马上就要二十岁了,他的病也按照九州第一神的断言,越来越重,只怕是真的撑不住了。如果朕没有猜错,他们费尽心思将祁琛找回去,就是为了防止西澜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西澜皇室后继无人。”
许嘉兮听了,十分惊讶,她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原因。
这样的大事情,西澜皇帝确实不太可能说谎。
只是……
“单凭这些,也不能证明沐北王就是西澜皇帝的亲弟弟吧?”许嘉兮皱眉道。
她总觉得,这些都是片面之词,不可信。
李承乾开口道:“或许你不知道,沐王府的老王妃,其实还没过世。只不过,老王爷过世之后,她就出家了。这些年,从未回过沐北王府,也不允许沐北王府任何人去见她。不过,昨晚朕见到了她。”
许嘉兮皱眉,这件事,她确实不知道。
李承乾默然片刻,继续说:“她昨天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她还说,老王爷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许嘉兮听了,抿嘴许久,才开口说:“即便这件事是真的,也不能证明,沐北王夫妇通敌叛国吧?”
“确实不能。”李承乾赞同许嘉兮的话,却又反问了许嘉兮一句,“即便你查出来他是清白的,又能如何呢?他本来就是西澜皇族,没有人会信他的。而且,即便有人陷害他好,也可以说是为了东陵的安全。”
许嘉兮一怔。她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祁琛的那个叔叔,其实是老王爷和妾室生的孩子。
如今看来,反倒是正统的沐北王府血脉。
即便她有证据证明祁琛的叔叔设计陷害了沐北王夫妇,他也可以说是,知道沐北王是西澜皇族,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为了保护东陵。
这样一来,就无法说清楚了。
许嘉兮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祁琛?”
李承乾侧头看了一眼许嘉兮,他总觉得许嘉兮在提到祁琛的时候,态度不一样。
“你与祁琛,很熟吗?”李承乾脸色凝重,看着她问了一句。
第156章 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嘉兮知道李承乾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她摇摇头:“不算太熟,只不过,我还没有回京之前,他救过我一次。当然,之前在西北,我也救过他一次,算是跟他扯平了。”
李承乾认真地道:“以后,你少跟他来往,知道了没?”
许嘉兮抿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李承乾听了这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说:“朕会回信,让西澜皇帝允许祁琛留下来当质子,你回去之后,将他送入之质子府,派天武卫严加看管,明白了吗?”
许嘉兮讶然,倒是没有想到,李承乾竟然连质子府都已经准备好了。
“西澜皇帝能愿意祁琛当质子吗?”许嘉兮问了一句。
李承乾冷笑出声:“可由不得他不同意,你按照朕说的去做就行了。”
许嘉兮点点头:“臣知道了。”
李承乾说完,就让许嘉兮先行离开了。
许嘉兮往外走了几步,回头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西澜皇帝直接在国书上写这样的条件,岂不是给我们送筹码?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会不会有诈?”许嘉兮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李承乾开口说:“他们自然想过暗中将两人带走。只是,他们做不到罢了。老王妃并不愿意离开东陵。昨天回去之后,她留下一封手书,已经自尽了!”
许嘉兮:……
-
许嘉兮离开皇宫,回到天武卫府衙的时候,立即调来了档案。
她发现,诏狱最近其实也被攻击了很多次,只是都被挡回去。
她不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些事情,都是陆争羽在处理。
她去了一趟诏狱,见到了祁琛。
她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跟祁琛说。
她在牢狱门口站了很久,目光落在盘腿练功的祁琛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琛睁开眼睛,站起来,来到许嘉兮附近,隔着门,开口问:“你怎么啦?”
许嘉兮没有说话,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她看着祁琛,依然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从哪里说起。
“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祁琛话语之中,带着担忧。
许嘉兮这才开口说:“刚刚,陛下叫我进宫了,他的意思是,你父王这个案子,不用查了!”
许嘉兮本来以为,祁琛听了这话,会十分惊讶,会追问她为何会这样子。
但是,祁琛听了,沉默留下来。
他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问了一句:“是西澜?”
许嘉兮有些惊讶:“你知道?关于你父王的身份!”
祁琛微微点头:“我并不知道,但是,西澜皇帝通过我的人,给我递来过消息。只是我并未理会。”
“你不信?”许嘉兮看着祁琛,问了一句。
祁琛沉默许久,才继续说:“并非不信,而是,我生长在东陵。我是东陵沐北王府的祁琛,我一直都将东陵当作我的国家,同样,东陵和东陵百姓也是我想守护的东西!西澜……在我意识里,它是一个敌国。即便,父王真的是西澜皇室,我心中的想法,也不会有变化。”
许嘉兮倒是明白了祁琛不去理会西澜皇帝的原因了。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理会,就可以当作不存在的。
也不是你自己坚持,就可以有结果的。
“你有没有想过,当东陵人知道你拥有西澜皇族血脉,他们就不再信任你了!也不希望你来守护他们了?”许嘉兮开口问。
或许祁琛和他的父王都是一心精忠报国,心里只有东陵,可是没有人信他们了。
祁琛没有回话,他并不蠢,自然知道这些,是百分之百发生的。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着许嘉兮,认真地问:“那你呢?你怎么想?”
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只在乎许嘉兮怎么看。
许嘉兮见问,冲着祁琛嫣然一笑,认真地说:“你说过,给我当哥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是我哥哥!”
祁琛听了许嘉兮的话,也笑了起来。
有了许嘉兮这句话,他其实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知道,西澜皇帝若是将这件事告知李承乾,他在东陵将没有立足之地,东陵和东陵百姓不再需要他的守护。
这样其实也很好,以后他就只专心守护一个人就好了。
祁琛看着许嘉兮,眼眸深邃。
许嘉兮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祁琛的手腕,笑盈盈地说:“走吧,哥哥。”
说完,就牵着祁琛往外走去了。
祁琛有些意外,却依然跟着许嘉兮往外走。
出了诏狱,早已经有一队天武卫准备了马车,在门外等候。
祁琛这才低声问许嘉兮:“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许嘉兮在马车旁顿住了脚步,低声说:“陛下的意思是,他会跟西澜陛下提出,将你留在这里当质子,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住进质子府。”
祁琛微微一怔,随后低笑出声。
笑声之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虽然早有预料,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却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从沐北王世子,成为西澜质子。
“你没事吧。”许嘉兮捏了捏他手心,问道。
祁琛看向许嘉兮,微微摇头:“我没事。”
说完,他拉开了许嘉兮的手,上了马车。
许嘉兮看着祁琛的身影隐没在马车之中,眼神之中的担心之色不减反增。
这时候,邱琅琊小跑着过来,朝着许嘉兮道:“嫣姐,我已经打听好了,知道陛下准备的质子府在哪了。”
许嘉兮深呼吸一口气:“那就你前面带路吧。”
说完,她翻身上马。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有些老旧的府邸外边。
那府邸应该是哪个王爷留下的,如今门匾已经换掉了,换成了质子府三个字。
门外站了一个老人和几个嬷嬷,显然是在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