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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塔。
塔内又冷又暗，只有一扇小窗，露出一轮残缺的月亮。
陆倪也窝在角落，明明身上没有半点伤，却浑身发痛。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狱塔之中待了多少日了。
整个人浑噩无比，每日就望着那扇不曾打开的门，等着桑峪宸前来。
小窗外，夜色深沉，唯一一轮残月照着大地。
陆倪也抬头看着，呢喃着：“月儿，你快些圆吧……”
只要月圆，桑峪宸就会来了……
那时候，自己便能见到他了。
陆倪也疲惫的眼中蒙上层期待。
珈蓝寺的规矩，每月十五月圆，方丈就会来这狱塔诵经超度。
这也是佛门狱塔存在的意义：尝尽苦痛，立地成佛。

而陆倪也记得，那日被押进狱塔之前，听到了那武僧说桑峪宸接替了方丈之位。

终于，几日后月圆了。
桑峪宸，也来了。
陆倪也看着盘坐在地上闭目诵经的桑峪宸，一双眼直直盯着，一眨不眨。
可他从进来到现在，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陆倪也心中一片苦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念，一个看。
许久，木鱼声嘎止，桑峪宸起身正要离开。
陆倪也忙喊住他，再一次想要解释：“桑峪宸……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闻言，桑峪宸转过身，他眸光清冷，却带着厌恶与憎恨。
陆倪也对上他的视线，看清那里面的情绪，心像被人打了一拳，闷疼不已。
桑峪宸无视了她的痛苦，沉声冷道：“你作恶多端，背负人命，还敢狡辩！”
陆倪也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曾言世间万物皆有因果，那你说说我为何要火烧珈蓝寺？又是什么因让我做出这样的恶果？”
桑峪宸漆黑的瞳仁中映出她此刻的狼狈，开口却是无情：“所以，你承认了是你做的。”
他目光灼灼，烧的陆倪也满心痛苦。
见她不再说话，桑峪宸揽着袈裟转身走远。
陆倪也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视线被泪雾所遮，心口阵阵发疼。
她张着干裂的唇，冲着桑峪宸最后一次说：“我当真从未骗你……”
桑峪宸背影一僵，最终也只是迈开步子，很快出了狱塔。
门再一次合上，陆倪也看着再次变得寂静黑暗的狱塔，无力跌坐在地。
静室，木鱼声一阵阵响起。
桑峪宸看着眼前经文，脑海中陆倪也满身狼狈的模样不断浮现，木鱼声时时杂乱。
“你是不是又被那女子骗了？”常慧大声呵斥，拿出老方丈留下的佛珠递到他跟前。
“方丈圆寂之时虽未收你入门，但你确是他徒。他虽不能说是因你而死，却也是被那女子所杀，你莫要心软。”
桑峪宸眸中一暗，是啊，她杀了那么多人，满身罪孽且不知悔改，他岂能动怜悯之心。
他接过那串方丈大师曾用的佛珠，还未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
一个小沙弥慌忙跑进门：“不好了，方丈，狱塔的困阵突然被破坏，里面困住的人都跑了！”
闻言，桑峪宸心中一紧，忙赶往狱塔。
只是待他赶到，塔里已是空空荡荡，陆倪也果然已经不在。
常慧大怒：“狱塔的困阵上百年未曾有过差错，怎么会突然出事？可看清那困阵是何人所破？”
看守狱塔的僧人皆是摇头。
而桑峪宸看着从陆倪也的牢房中蔓延出来的术法痕迹，双眸逐渐寒凉。
从前他只跟陆倪也说过这狱塔的困阵该如何解除！
桑峪宸死死捏紧了手中佛珠。
果然，他不该信她！

第三章 诛杀恶女

巫山清极洞。
陆倪也坐在冰凉的玄玉床上，靠着石壁冲眼前之人虚弱一笑：“姑姑。”
姑姑一边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脏黑，一边说：“早同你说过，不要信这世间男子的甜言蜜语，你偏不信，现在可长教训了？”
想到桑峪宸，陆倪也心头涩涩发苦。
她至今不愿相信桑峪宸真对自己如此狠心。
只是如今她被姑姑救出，想必他更不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陆倪也好一会儿才说：“姑姑，我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狱塔，必须回去拿。”
姑姑什么没见过，自然不会被她蒙蔽。
“你丢了什么，姑姑帮你找回来。就怕你是还想去找他吧？你还想骗我。”
说着，姑姑侧过身投洗着丝绢。
陆倪也看着她的侧脸，强撑着抬起手在她后脖上昏穴用力一点。
姑姑立马晕了过去，丝绢掉进水中。
陆倪也小心将她扶回床上，轻轻地说：“姑姑，我没骗你，我弄丢了心。”
说完，她在清极洞外施了保护咒，这才离开。
珈蓝寺。
天空满是晴云，陆倪也一袭白衣闪身而入。
然刚至门口，便听堂内常慧含着怒意的声音。
“这次绝对要立时诛杀那恶女，我佛慈悲为怀，亦有金刚之怒，留她在世上，只会造成更多祸患！”
屋内沉默良久，她不由屏息。
却听桑峪宸冷声回答：“再遇见她，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陆倪也身形一怔，心头阵阵发寒，冰冷刺骨。
明明他曾说，为了她，他可以不要命，不入佛门。
可是如今，他已入佛门，更是要她的命。
陆倪也攥紧了手，眸中的痛楚像是快要溢出来。
常慧满意离开，桑峪宸便在榻上打坐。
一阵白光闪过，桑峪宸忽然浑身动弹不得。
他猛地睁眼，便见陆倪也站在他跟前。
“你还敢回来！”
陆倪也听出他话中冷意，却一言不发，走至他身前，俯身定定望着他。
四目相对，桑峪宸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解开！”
陆倪也却没听，她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低问：“桑峪宸，我本不该回来的，可我还是回来了。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桑峪宸没有说话。
陆倪也手指抚上他蹙紧的眉心，无声叹息：“我只想同你解释，即使我明知，你不会信我。”
桑峪宸一惊，脸色铁青，刚要叱问，却听陆倪也说。
“桑峪宸，你说你是出家人只信佛，你可知，你就是我的佛。”
她看着他，眼尾发红：“我信你，可你骗我，不信我，还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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