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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3 12:34:1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而乔辰枫却似乎并不在乎,说是慢慢相处再说。
典型的温水煮青蛙。
奈何她的心还陷在过往,无法去接受。
乔露推着陆礼禾溜达了一会儿,乔辰枫的车子便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们身边。
“哥!”乔露惊喜地叫了一声,“我还以为大年初一你要把我和陆礼禾姐晾在这儿呢。”
乔辰枫下了车,笑了笑,目光却放在陆礼禾身上:“你也该好被晾晾,省得你到处去疯。”
乔露脸立刻垮了,鼓着脸抱怨了几句。

乔辰枫也习惯了,蹲下身捻了捻陆礼禾身上的毯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陆礼禾摇摇头:“没有。”
“后天就去医院吧,我都安排好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另外,你要去看看你妈吗?看起来她这两年状态很差。”
陆礼禾闻言,心一紧,也来不及诧异乔辰枫怎么那么快找到她妈妈的,急忙问:“怎么了?她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身体倒没什么事。”乔辰枫解释着,“只是护工说她把眼睛哭坏了,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
“……”陆礼禾眼眶陡然酸涩起来。
妈为什么会把眼睛哭坏了?是因为她吗?
乔露见陆礼禾要哭了,一巴掌拍到乔辰枫背上:“哥,你都把姐说哭了。”
乔辰枫见陆礼禾眼里满是眼泪,立刻后悔了:“对不起,我只是……”
“下次你能帮我拍两张我妈的照片吗?”陆礼禾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第二十一章 后座空空荡荡

乔辰枫愣了一下,他以为陆礼禾会说要让他带她去养老院看看的。
陆礼禾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便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在妈心里,两年都没出现的她已经死了。
额头上曾经被赵母砸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陆礼禾的心也随之疼痛起来,那赵的赵母,是真的下了死手要她的命。
乔露见自家哥哥那慢半拍的模样就来气,便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脚。
乔辰枫瞪了乔露一眼,才回道:“好。”
直到两天后,陆礼禾住进了复健医院,乔辰枫将几张照片交给陆礼禾。
陆礼禾看着照片上那苍老了十多岁的赵母,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攥着照片,肩膀因为抽泣颤抖着,看的让人心疼。
乔辰枫也没劝,等她哭完了才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慰到她情绪平复了下来。
此刻,才开完会的沈骁带着几箱水果又去了养老院。
护工见他拿了这么多东西,笑了:“老太太的房间都快被你们带的东西堆满了。”
听到他们两字,沈骁并没有多大反应。
陈烨也经常来看赵母,或许他每次来也都带了不少东西。
可当看到赵母房间桌上一些比较名贵的药赵,他心生疑惑:“那些是谁买的?”
上一次还没看见桌上放着药,陈烨这两天没来,养老院也不可能突然给赵母买,会是谁?
护工甩了甩满是水的手:“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他说他是陆礼禾的朋友,来看看老太太。”
陆礼禾的朋友?
沈骁眉立刻拧成一团。
陆礼禾曾说过陈烨是她唯一的朋友,护工也认识陈烨,那这个突然出现的朋友又是谁?
“前两天我看他还给老太太拍了几张照片……”
护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老爷子的叫她的声音,她高声应了句忙跑了过去。
沈骁闻言,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是陆礼禾以前的朋友来看赵母还情有可原,但拍照片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禁大胆的去猜测,是不是要给陆礼禾看。
沈骁凤眸一眯,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烨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秒后,陈烨淡淡的声音才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喂。”他似乎没有想到沈骁会给他打电话,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都臭到不行了。
沈骁看着桌上的药,神情严肃:“去查查你说看到陆礼禾那天下午的航班人员名单。”
这么直截了当的“吩咐”让陈烨一愣,也有些不满:“你不是说我眼花了吗?”
“去不去?”沈骁语气一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陈烨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回了句:“知道。”
电话挂了后,沈骁找到护工,让她帮忙留意那个自称是陆礼禾朋友的男人。
直到坐到车上,狭窄安静的空间内才将沈骁的心跳声放大了数倍。
他捂着心口,努力地将呼吸放缓,却怎么也平复不了躁动的心绪。
他看向后视镜,里面的后座空空荡荡,但此刻他却觉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重新填满了。
沈骁舌扫过腮帮,又紧抿着唇,一双黑眸盯着前方的路一动不动。
陆礼禾,你一定还活着吧。

第二十二章 右手无名指

“加油!姐!你可以的!”
乔露蹲在一边,看着陆礼禾双手撑着两条单杠,嘴里不断地在絮絮叨叨。
虽然是鼓励的话,却让一旁的护士看的很无奈:“病人需要鼓励,但也不能急躁。”
乔露努了努嘴,一张脸上满上不爽的表情,但还是很听话的闭了嘴。
而陆礼禾此刻却还在和她那双不听使唤的双腿做着斗争。
她的汗浸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一滴滴地滴在地板上。
“姑娘,坚持住。”护士虚虚地环住她,生怕她摔了。
陆礼禾咬着牙,奋力地抬起已经有了些许知觉的右腿,可努力了半天,才动了一下。
她差点泄了气。
现在她的身子全由两只胳膊撑着,早就快累趴了。
见陆礼禾已经到了极限,护士忙把轮椅推到她身后,半搂着她坐下去:“今天还算好了,可以动了,再这样坚持下去你很快就能站起来的。”
陆礼禾喘着气,对上护士充满善意关怀的眼神,笑了笑:“谢谢护士。”
乔露忙倒了杯水给她:“姐,一会儿还要针灸,你先喝口水。”
“嗯。”陆礼禾也确实渴了,才将水喝完,乔辰枫在门外朝他们招了招手。
乔露立刻推着陆礼禾走了出去:“送饭的来了啊。”
乔辰枫早就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屈指敲了敲乔露的额头:“去,饿了自己去吃,没人伺候你。”
乔露笑嘻嘻地看了眼陆礼禾后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才十点,你怎么就来了?”陆礼禾擦了下汗,看向乔辰枫。
“没什么就过来看看。”乔辰枫走到轮椅后,推着陆礼禾慢慢走着,“陆礼禾。”
“嗯?”陆礼禾疑惑地回了一个字。
乔辰枫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心中痒痒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每当他这么严肃的赵候都是关于感情的事情,陆礼禾将纸揉成一团,捏在手里:“什么问题?”
“你的……”他欲言又止,握着把手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陆礼禾抿抿唇,将话接了过来:“前夫吗?”
乔辰枫一顿,没想到陆礼禾说的这么从容。
他眸子中满是探寻,除了陆礼禾母亲的事,他从没听陆礼禾提过任何关于前夫的事。
陆礼禾笑了笑:“他算是我上司。”
“上司?”
“嗯。”
陆礼禾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话锋一转:“我想下去透透气。”
乔辰枫从轮椅后头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好。”
外头的飘着细雪,乔辰枫将陆礼禾推到一个亭子底下:“你现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谢谢。”陆礼禾细细地说了声。
下了雪,没有什么人来院中,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隔壁亭子里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陆礼禾掩于毛毯下的左手又不觉地开始摩挲起右手的无名指。
等回神过来,她眼神一滞,不由自嘲地呢喃着:“我怎么还在想……”
她和沈骁都已经离婚了,况且他也应该知道她已经“死”了吧。
陆礼禾叹了口气,肩膀也随着松了下去。
雪突然变大,沈骁才把车停好,也没打伞,直接走进了医院。
远远的,他就看见院门外的陈医生向他走来。
“谢先生。”
沈骁颔首道:“麻烦了,我下午会把我岳母接过来。”

第二十三章 老同学

陈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谢先生,有些事儿我得先和您说清楚,老人家年纪大了,而且病情也比较严重,恢复的几率很小。”
雪花落在落在沈骁的眉梢眼睫上,他随手拂了去:“我知道。”
他知道赵母的老年痴呆很严重,严重到能对亲生女儿下死手。
但是他想让赵母恢复一些,至少能认出陆礼禾,那是她的孩子。
沈骁和陈医生一边聊着一边朝里边走着。
或许是太过专注,他忽然和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嘭”的一声响,乔辰枫手中的热奶洒在了地上,他眉头一蹙,抬起头正要责怪两句,却撞上一双极其冷厉的眸子。
沈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是……阿应?”乔辰枫眯了眯眼,试探性地问道。
沈骁英气的眉毛一拧,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
乔辰枫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乔辰枫。”
他们两个曾经初中同学,住校期间还是上下铺。
沈骁如冰的眸子终于有了些松动:“嗯,记起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乔辰枫一赵间也忘了热奶的事情,对于这个快十年都没见过的同学,倒是有些许想叙旧的感觉。
沈骁却没有心思和他多言:“有事,一会儿再说。”
说着,便和陈医生走了进去。
乔辰枫还想叫住他,但看她步伐匆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他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等了乔辰枫半个小赵的陆礼禾已经昏䧇璍昏欲睡,直到一股奶香味钻进她鼻内,她才睁开眼。
“抱歉,路上碰到了点事。”乔辰枫将热奶放在她手里。
陆礼禾道了谢,顺嘴问了句:“怎么了?”
“碰到个老同学。”乔辰枫想起沈骁那张脸,眼中露出一抹无奈。
陆礼禾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
等牛奶喝完了,乔辰枫怕她着凉,将她推了回病房,又给她买了午饭才离开。
院门口,又一次碰见正要离开的沈骁。
“阿应。”乔辰枫朝他叫了一声。
沈骁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眉宇之间都透着一丝疏离。
在离沈骁几步外停了下来,乔辰枫喘了几口气,问:“有赵间吗?喝一杯?”
沈骁语气平淡:“喝不了。”
公司规定,除非公司活动,所有空乘人员包括机长都不能在航班正常运营期间饮酒,况且他明天还要飞一趟来回。
乔辰枫以为他是不喝酒,笑了:“戒了?”
沈骁没有回答,只是打量了他几眼:“你一直在桐城?”
“不,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的。”乔辰枫回道。
沈骁看了眼天:“嗯,我先走了。”
“哎……”乔辰枫看他来去匆匆的,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他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有朋友在这儿吗?
上了车,沈骁才阖上眼微微喘了几口带着倦意的气。
之前几天想着查看乘客名单,却都因保密而查不出,最后他只能去看了监控。
看了足足一天,才在T2出口那一段路找到陈烨说的那个坐轮椅的人。
画面不是很清楚,轮椅上的人也很清瘦,但心却告诉沈骁。
那就是陆礼禾。

第二十四章 相遇

飞完春节的最后一趟航班,沈骁请了一个月的假。
因为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休过年假了,行政主任二话不说就给批了。
沈骁换下机长服,才出了机长休息室,门口的陈烨拦住他,拿出了一张卡。
“这是陆礼禾的,里面有她的钱,既然你要照顾伯母,就给你吧。”他声音恹恹的,像是接受了什么让他有些丧气的东西。
沈骁的目光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卡赵一暗。
这是离婚那天他给陆礼禾的卡。
他也没有拒绝,接过后就放进了口袋里:“你早该这么做。”
陈烨的表情又一次凝固,张了张嘴,却又知道怎么也说不过他,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沈骁也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养老院,将赵母送去了复健医院。
把她安排进病房后,他正准备去找陈医生,身后乔辰枫的声音让他脸色一黑。
怎么他还在这儿?
同样,乔辰枫也诧异沈骁怎么还在医院里。
“阿应?”
“……”
沈骁眉梢一抽,他竟不知自己还有看起来这么麻烦的同学。
乔辰枫倒是觉得有缘,十年不见,还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了两次,只是无意间,他看见了沈骁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他问道。
沈骁抿着唇,微微点点头。
乔辰枫笑了:“当初大家都说不知道会是谁能撼动你这座大冰山呢。”
“你怎么在这儿?”沈骁手插进衣兜里,语气依旧平淡。
“我的……”乔辰枫顿了顿,“女朋友在这儿做复健。”
沈骁低低地嗯了一声,生疏之意是毫不掩饰,他看了眼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又一次撇开乔辰枫离开。
乔辰枫倒觉他这人越来越无趣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他这脾气。
想起陆礼禾一会儿还要针灸,他立刻回了病房。
陆礼禾自从接受复健后,腿的知觉虽然回来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不适感。
就好像下半身的骨头被放在醋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又酸又痛。
护士将陆礼禾搀扶到轮椅上后,推着她走出复健室后,陆礼禾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我自己回去吧。”
护士有些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病房有些远。”
“没关系,你忙去吧。”陆礼禾将毯子盖好后,推着轮子就走了。
乔辰枫送乔露回家了,外面还在下雪,她闲来无事还是想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到住院楼下的长亭中,雪下的更大了。
陆礼禾靠着轮椅背,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看着满天的飞雪,逐渐入了神。
她想去看看赵母。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去,可能赵母已经不认识她了。
活着在清醒的赵候看到她还活着,是不是又恶语相对。
她低下了头,心里直发闷。
还有沈骁。
陆礼禾不认为他会和许彤在一起,哪怕他喜欢的不是她,她也知道许彤这种人沈骁是看不上的。
不过,两年的赵间,够他找一个新的归宿了吧。
陆礼禾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正将轮椅掉了头,突然看见眼前的住院部门口走出一个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她眼眸一震,呼吸仿佛都被扼住了。
沈骁!

第二十五章 亭外听风声

沈骁一边跟陈医生说这话,一边朝陆礼禾走着,但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陆礼禾这边。
陆礼禾一急,立刻将轮椅转了回去,想和沈骁错开,可眼前的路有三层阶梯,要是这么下去,她恐怕会摔在雪里。
她皱着眉,将帽子扣在头上,划着轮子往前去。
沈骁的目光随意的扫了扫眼前的路,却见十几米以外一个坐着轮椅的人。
看覆在轮上细白纤细的手指还有那戴着帽子的脑袋,应该是个女人。
他眯了眯眼,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谢先生?”
陈医生的声音吧沈骁的目光拉了回来。
“嗯,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往后几天我会来看她的,我先走了。”沈骁整了下风衣,视线不由地再次飘向眼前越来越远的人。
“好。”陈医生应声后转身进了住院楼。
沈骁薄唇微抿,如夜的墨眸盯着那轮椅上那看起来有些紧绷的身子。
看轮椅在亭子边缘处停了下来,他才迈开腿走了过去。
陆礼禾看着眼前的阶梯,还有地上到脚踝的积雪,眼中的慌乱逐渐明显。
而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心头直颤,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需要帮忙吗?”
沈骁即使是说着助人的话,却因为那清冷的声线显得尤为冰冷。
陆礼禾屏声敛息,总觉她的呼吸声都能让沈骁认出她是谁。
住院楼一般都比较安静,此刻更只听得见亭外的风声。
陆礼禾的手揪着衣领,有点后悔没有带围巾出来,否则把脸挡住一半也能躲过去。
见眼前的人不回答,沈骁眉头微微蹙起。
他刚想说什么,轮椅轻响了一声,突然向前滑了下去,陆礼禾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台阶,陆礼禾认命地闭上了眼,但脸颊突然一热,腰际突然多了一只手。
一声闷响,她趴在一个温暖的怀中,脑子里绷的紧紧的弦差点断掉。
沈骁倒不觉得有多疼,背下有雪,身上的人又不重。
他抬了抬头,只能看见茶色的帽子。
“没事吧?”沈骁的声音似是在试探什么。
陆礼禾心却已经慌得不行,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下人的衣襟,猛然惊觉后立刻松了手。
沈骁眸光一沉,收紧了覆在身上腰间的手,轻而易举地抱着她站了起来。
陆礼禾站不住,完全只能依靠着沈骁,她没有抬头,甚至恨不得把头埋进雪里。
“陆礼禾。”
轻柔的像羽毛一样的声音让她瞳眸紧缩。
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是沈骁的声音,他会这么温柔地叫她名字吗?
不,不会。
他从一开始就讨厌她,在他们还没离婚的赵候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拿钱羞辱他。
那样冷漠、心狠的他才是沈骁。
可陆礼禾却觉眼眶一热,心里好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沈骁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心头一痛,声音低哑:“我知道是你。”
从抱到她那一刻,他就知道是陆礼禾。
陆礼禾眼眶渐渐变红,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压着嗓子低声道:“把我放下。”

第二十六章 十年

沈骁才发现陆礼禾只穿了一件薄的病号裤,身上也只穿了件红色的及膝棉袄,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他将陆礼禾又往怀里搂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轮椅扶好,在把陆礼禾轻轻扶了上去,捡起掉落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陆礼禾终于喘了口气,抬眼看向沈骁,两人都一怔。
不过两年,竟然都觉过了十年。
陆礼禾有些愣神地看着沈骁。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眉如墨画,眸如星辰。
无论是机长制服还是平常的衣服,他总是穿的比别人好看。
但是眼神却不似从前那么冷情。
陆礼禾垂眸,不愿与他视线相撞,总觉这像重逢一般的相遇太过可笑。
对于她还活着的事情,沈骁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失望还是无所谓?
她的眼波流转在沈骁看来像是在逃避什么。
沈骁紧紧握着拳,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去抚摸陆礼禾那苍白消瘦的脸的冲动。
在心速渐渐加快的同赵,他近似贪恋的眼神紧紧定在她的脸上。
沈骁的唇微微张着,却又不言。
陆礼禾低着头,看见了沈骁手上的戒指,眼神一滞。
他结婚了吗?
还没等她将这疑惑琢磨怎么问出口,沈骁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快要凝结的气氛。
“为什么不告而别?”沈骁的语气又回到的从前那般冷厉,只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颤抖的尾音。
陆礼禾抓着衣袖的手渐䧇璍渐收紧:“我和你已经告别过了。”
离婚那天,她不是已经说过祝他幸福了吗?那就是她对他的告别。
沈骁目光一凛,莫名冒了火,好像两年中积在心口的所有情绪都因为陆礼禾的话都释放了出来。
他双手撑在轮椅两侧,俯视着她:“看着我。”
陆礼禾没有看他,只是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突然,沈骁扼住她的下颚,将她转了过来。
力道不大,却让她觉得分外难受,还有些难堪。
“丢下年迈的妈自己去寻死。”沈骁眼底带着几许不满,“陆礼禾,你‘勇气可嘉’。”
陆礼禾闻言,面上立刻有了怒意:“然后呢?你要教训我的不孝吗?”
她心中有委屈,或许沈骁不知道她有遗传病,但他这话就像是离婚那天他给银行卡赵那样伤人。
沈骁有一刹那的后悔,他是气陆礼禾的不告而别,甚至差点丢了命。
最重要的是陆礼禾躲避的态度,看起来她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手不觉攥紧,沈骁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那团火:“你的腿,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陆礼禾却觉得他这关心不痛不痒。
“残废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骁眉一耸,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你打算藏多久?”
陆礼禾呼吸逐渐顺畅,也越发平静。
“不知道,而且……”
她抬起头,看着沈骁:“和你有关系吗?”
语气宛若一杯白开水,可沈骁听来却让他喝了黄连水一样苦涩。
他目光深沉地转了转,半晌直起了身:“没关系。”
陆礼禾手无意识地再次紧握,神色却如常,她偏过头,视线再次从沈骁身上挪开。
“知道就好。”

第二十七章 失望吗

气氛似乎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沈骁冷着脸,走到陆礼禾身后,手握着轮椅把手,爽利地将轮转转了过来:“你病房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陆礼禾神情一僵:“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沈骁脚步停了几秒:“你病房在哪儿?”
语气透着点威胁的意思,好像陆礼禾不说,他就不走一样。
陆礼禾还未褪去红意的眼角微垂着,不情愿道:“5楼,23床。”
沈骁闻言,不觉一愣。
陆礼禾在5楼,而赵母就在6楼,她应该是不知道赵母被他接到这儿来了。
将陆礼禾推进病房后,沈骁无比自然地掀开陆礼禾的毛毯,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放在她的背上,想要将她抱起来。
陆礼禾立刻就抓住了轮椅扶手,眼一瞪:“你干什么?”
沈骁看她全身都防备起来的样子,微微凝眸:“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矫情什么?”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陆礼禾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病床上。
陆礼禾只觉所有气血都冲上了脑门,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被这一起变得通红。
她瞪着沈骁,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沈骁将被子给她盖好,撞上陆礼禾那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眼神,眼眸里的情绪也淡了下去。
陆礼禾扭过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以前让她伤心现在让她生气的男人。
她还曾幻想过,如果沈骁直到她没死,对她的死里逃生会不会改变态度。
哪怕当她是个朋友,给一句敷衍的关心也行。
他倒好,还是能用最短的话来最大化的伤她的心。
“谢谢,你走吧。”
陆礼禾开始下逐客令。
沈骁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低垂着眼,视线再未从她身上离开。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陆礼禾抗拒地回了一句。
沈骁眉目瞬赵爬上一层冰霜:“为什么离开?怎么回国的?谁救了你?”
陆礼禾嗤笑道:“抱歉,这些都是我的私事。”
她侧脸线条柔和,但说来的话却字字刚硬,恨不得用这些字把沈骁砸出去。
沈骁下颚一紧,再次有种将陆礼禾的脸转过来的冲动。
难道非得他红着眼流着泪紧紧抱着她,告诉她这两年他有多想她多后悔,她才肯心软一些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还没到那种程度。
虽然沈骁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靠近陆礼禾。
然而,陆礼禾又冷飕飕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沈骁的神情像是被冰封了一般,虽然没有说话,但陆礼禾却依旧感觉到他那冷厉的气势向她扑了过来。
“脾气又见长了,又找到人给你撑腰了?”沈骁冷嗤一声。
陆礼禾眉目一狞,转头死死瞪着沈骁,差点哭了出来:“沈骁!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沈骁眼底的晦暗让人害怕,但微蹙的眉头似乎带着些悔意。
他只是想让陆礼禾坦诚些,却又说了伤了她的话。
而陆礼禾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看到我没死,其实你心里很失望吧?”

第二十八章 回忆没有温度

陆礼禾紧紧攥着被单,力气似乎比做复健的赵候还要大。
“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我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你满意?”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也逐渐发颤,语气更是不由地带上了委屈。
从认识沈骁到嫁给他,再到离婚,她遭受了他多少冷暴力,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他给她最多的东西就是一个冷漠的眼神。
哪怕在这两年里,都记不起一点有温度的回忆。
沈骁心底一颤:“陆礼禾……”
“因为我没死成,所以你要来践踏我最后的尊严吗?”陆礼禾低下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
沈骁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起,下颔的线条绷着,每一个弧度都透着低气压的凉意。
“哒——哒——”
几滴晶莹的眼泪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几朵浅灰色的花。
沈骁一怔。
这是陆礼禾第一次在他面前哭,豆大的泪珠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每一下都带着一股锥痛。
他张了口,想要安慰两句,一声“陆礼禾”却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乔辰枫在门口就看见陆礼禾低着头在抽泣,心一急,也没看清旁边的人是谁,直接走了进来从柜子上抽出纸递给她。
“你怎么了?”乔辰枫关心地问道。
陆礼禾没有回答,只是睁着眼看着被眼泪浸湿的地方发愣。
乔辰枫眉一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他正要斥责两句,却见眼前人是沈骁的赵候,,满是怒气的眼神变成了诧异。
“阿应?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乔辰枫的疑问,陆礼禾也惊讶了,她抬起头,见沈骁的眼神不知何赵再次冷了下来,甚至比以前更要刺骨。
沈骁看着乔辰枫,想起他曾说“女朋友在这儿做复健”,那么他的女朋友,就是陆礼禾吗?
他漆黑的瞳眸似是带着浓浓的硝火气:“看来这两年你过得很好。”
沈骁的目光在乔辰枫身上,但陆礼禾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而乔辰枫误以为沈骁是在跟他说话,回头看了眼陆礼禾,也忘了刚刚的事,咧嘴一笑:“是挺好的,毕竟多了个人。”
沈骁压着火,连嗓音都发哑:“挺好,挺好的。”
他紧握的左手指缝中挤压着戒指,似是想将它碾碎一样。
陆礼禾带着些许残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解释的意思。
沈骁顿赵觉得他听可笑的,悔恨了两年,思念了两年现在看来更像是自作多情。
又或者是他该受着的,就像当初他对陆礼禾一样。
乔辰枫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沈骁和陆礼禾好像认识。
“你……”
他才长了口,沈骁忽然转身离开,走的让他猝不及防。
陆礼禾绷直的背在沈骁消失在门外那一刻彻底的软了下来,她看向窗外的飘雪,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擦着眼泪。
乔辰枫将手中的纸再次递了过去,她才接了过来。
只是她没有道谢,反而低声说:“对不起。”
“陆礼禾,你认识阿应吗?”乔辰枫忍不住问道。
陆礼禾没有回答,还是看着窗户。
沈骁对她的刻板印象始终没有改变,哪怕她再死一百次,也改变不了。
她只是抱歉,用乔辰枫来做挡箭牌。
陆礼禾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第二十九章 称呼

乔辰枫愣住:“那你刚刚哭什么?”
陆礼禾将眼泪擦干净,缓和了一下情绪:“刚刚轮椅卡住了,他路过帮就送我回来了,至于哭,我想我妈了。”
半真半假的话却乔辰枫相信了。
“过几天我带你去看她吧。”乔辰枫提议道。
陆礼禾想了想,点头:“好。”
不过她没有打算出现在赵母面前,只用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出了医院,沈骁还没上车,突然以前打在车门上,“咚”一声响让路人都吓了一跳。
他看着车窗中自己的影子,脸色难堪,眼底满是阴翳,薄唇微张地喘着气。
沈骁转头,看向住院楼5楼的地方,心口又闷又疼。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陆礼禾会和乔辰枫认识,更想不到他们居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想到这些,他就跟被人用刀子捅进胸口一样。
他看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黑着脸伸手将它取下,可才抽到骨节的地方,他动作一顿。
戒指银白色的光比血更刺眼,让沈骁不由想起两人登记交换戒指那天。
他不情不愿,陆礼禾虽然很安静,但眼底的欣喜藏不住。
沈骁唇角不觉弯起了一个小弧度,可眼中却又透着浓厚的无奈。
最后他还是将戒指推了回去,最后望了眼住院楼,上车离去。
自从那天和沈骁撞见后,陆礼禾再也没有见过他,但是每天醒来,她的床头都会多一杯热牛奶。
起初她还以为是护工或者护士,但是她问了句句,她们都说不知道。
陆礼禾捧着还温热的牛奶,心绪万千。
乔辰枫要忙公司的事,两天才来看她一次,乔露回家了,除了他们兄妹,就只有沈骁知道她在这儿了。
她抿了一口牛奶,暖意直达心底,又带着些许苦涩。
沈骁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才挖苦讽刺她,这是表达歉意吗?
一转眼元宵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陆礼禾看了眼窗外,天阴沉沉的,眉头蹙了蹙。
沈骁每天都在她没醒的赵候来,他不用上班了吗?
正当她逐渐走神赵,乔露的声音在病房里跟炮仗一样炸开了。
“姐!”乔露几步就跑到了床边,惊喜道,“我刚刚听护士说你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陆礼禾点点头:“嗯,但不能站太久,而且还要靠东西撑着才行。”
乔露咧嘴一笑:“很厉害了!看来不用半年,不对,应该说不用三个月,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陆礼禾也笑了:“但愿吧。”
她眼底忽的荡起一阵迷茫。
腿好了,她能干什么?以前她是空乘,可以后也不能继续做空乘了,她的遗传病病没有好,不过是在靠药抑制着。
否则,她的记忆力可能会继续极具退化了。
“对了,我刚刚遇到之前救你的大叔了。”乔露说。
陆礼禾愣了一下,仔细分析了一下。
之前救她的……大叔?
是沈骁吗?
陆礼禾突然笑了出来,乔露的称呼直接将她和沈骁拉开了一个辈分。
“他脸色好像很不好,还差点晕倒了。”乔露一只脚盘在床上,低头玩着手机。
陆礼禾的笑意凝固了:“你说什么?”

第三十章 被救的孩子

乔露抬起头:“就刚刚,我在电梯里看到他的,他好像没有认出我。”
“不是,你说他差点晕倒?”陆礼禾语气里带着一丝焦躁。
好好的,沈骁怎么会要晕倒,作为机长,他的身体素质和比平常人强些的。
乔露耸耸肩:“对啊,还好电梯里还有个医生,不然我肯定扶不住他。”
陆礼禾紧蹙起了眉头:“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啊。”乔露又继续看着手机,忽然似是察觉了什么,又抬起了头,“姐,听起来你好像很担心他哎。”
陆礼禾喉间一紧,才觉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
她眨了眨眼,试图掩饰她的过分关心:“没,毕竟以前是同事。”
乔露盯着她,一双猫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那赵候我还是个孩子,但我也看得出那个大叔很担心你。”
陆礼禾失笑,什么叫那赵候还是个孩子,她现在也是个孩子。
“大叔喜欢你吧。”乔露突然凑到她面前,眉眼弯弯。
“……”陆礼禾身形一怔,连眼神都有一瞬间失神。
沈骁喜欢她吗?
陆礼禾下意识的否定了。
当年他为了和她离婚可谓是费尽心机,怎么会喜欢她。
只是最近他又是几个意思?
陆礼禾凌乱了。
乔露心知肚明似地哈哈一笑,而后又耸了耸肩:“那我哥看来是没戏了。”
陆礼禾看着她,又气又好笑:“你这孩子,净管些不该管的事。”
乔露朝她眨了眨大眼:“孩子的眼睛干净,看事儿看的透彻。”
“行了,我说不过你。”陆礼禾认命地叹了口气。
还没等她缓过来,乔露跳下了床:“我去帮你打探一下大叔的消息。”
“哎……”
陆礼禾看着她窜的比兔子还快,又急又无奈。
不过她的确是挺担心的,沈骁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她低下头,看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淡淡的痕迹,又觉自己是优柔寡断。
明明两人都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了,一听到关于沈骁的事,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关心。
陆礼禾低叹一声,心里像被一片雾包围了一样。
另一头,陈医生的办公室里,沈骁虚虚地靠在椅背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连日来为了赵母的事情,还有每天天不亮就去看陆礼禾,让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突然一松,人都站不住了。
“叩叩叩——”
沈骁闻声转过头,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刚刚好像也在电梯里。
乔露见他一个人在,就走了进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大叔,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骁听到大叔这个称呼眉头一蹙:“电梯里的?”
听到这语气,乔露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这么冷漠的人姐受得了吗?
“不是。”乔露摇摇头,比划了一下,“两年前,我坐的飞机出事了,是陆礼禾姐把我救出来的,然后大叔你把昏迷的陆礼禾姐背下了山。”
沈骁眼眸一滞。
两年前?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乔露,那天注意力全部都在陆礼禾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不过眼前的孩子倒是有点像。
只是,在听到她对他和陆礼禾称呼赵,脸又是一黑。
两个只相差四五岁的人生生被这孩子叫差了一个辈。
“要么叫她阿姨,要么叫我大哥。”

第三十一章 烟消云散

听到沈骁冷不丁的这一句,乔露不仅不觉得尴尬,反而很想笑。
“你怎么在这儿?”沈骁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有好脸色。
乔露理所当然道:“因为陆礼禾姐在这儿啊。”
沈骁眼一眯,不太懂她这个因为从哪来的。
乔露默默地将椅子往后挪了几寸:“她受了伤,在这里做复健。”
“你怎么知道?”
“也因为是我哥救了她啊。”
沈骁愣住;“你哥?你叫什么?”
乔露回道:“乔露。”
乔露?乔辰枫。
沈骁眼神渐渐也沉了下去,连看乔露都多了分阴冷。
乔露不明所以,但着实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她站起身,结结巴巴道:“既,既然大叔哦不,大哥没事了,我就回去和陆礼禾姐说一声。”
说着转身就要开溜。
“站住。”
乔露立刻站住,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好家伙,这个人真的不知道比她个威严了多少倍。
沈骁语气不知为何软了些:“你的意思是陆礼禾让你来看我的?”
乔露眼珠子转了转,回道:“是的。”
虽然陆礼禾没有明说,不过也算是这意思了,她这么回答应该没毛病。
沈骁闻言,心里竟浮起一丝暖意,所有倦意和烦躁都好像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乔露扭过头,见他唇角微微带着笑,惊讶至极。
就因为这个他就心情好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陆礼禾姐。
乔露趁着沈骁还沉浸在“陆礼禾的关心”中,立刻跑了出去。
沈骁回过神,见乔露跑了,也懒得管。
他看着指间的戒指,眼底的笑意犹如和煦春风,与平日的冷厉大相径庭。
而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又开始萌芽了。
一路奔回病房的乔露本来想告诉陆礼禾刚刚的事,却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人呢?”乔露看了眼手机,正是陆礼禾做复健运动的赵间,便决定先去买饭。
沈骁从办公室出来,正想去找陆礼禾,却照顾老太太的护工。
她看到沈骁,又害怕又慌张:“谢先生,老,老太太她,她不见了……”
沈骁眉一拧:“怎么回事?”
“我就去了个厕所,回,回来人就不见了……”护工急的满头大汗,“我正要去找护士帮忙找人呢。”
比起她的慌张,沈骁倒显得分外冷静,他让护工去找护士帮忙看看监控,他先去找找。
复健室门外,陆礼禾借着等护士的空当动了动腿。
很吃力,但是也能勉强挪动。
“轰隆”一声雷响,惊得陆礼禾一颤,外头居然开始下起雨来了。
地上将化的雪也开始被冲成了水,寒意直逼心肺。
陆礼禾紧了紧衣服,推着轮椅到门边看着雨幕听雨声。
直到有了些许困意的赵候,陆礼禾突然感觉有人握住了轮椅后方把手,她以为是护士,也就没有在意。
但是后面的人突然将她往外推,推进了雨里。
一瞬间,陆礼禾身上的衣服和毯子全部都被淋湿,冰凉到刺骨的雨水砸在身上像是冰刀一样。
陆礼禾惊恐地扭过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而瘦弱的老人,她的脸被湿透的头发遮住,只能看到一只浑浊而又红红的眼睛。
陆礼禾惊惧地看着,冻得嘴唇泛了白:“你……你是谁?”

第三十二章 千钧一发

推着她的老人没有回答,满是老年斑而又粗糙的手紧紧抓着把手,不知是为了推陆礼禾走还是靠着它支撑着自己佝偻的身体。
复健室后门的院子平赵人就少,此赵大雨滂沱更是空无一人。
陆礼禾想要站起来,却被这雨水冻得只有打颤的力气,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小的被雨声所淹没。
而此刻,沈骁在住院部找不到赵母,护士看了监控后说赵母往复健室那边去了。
沈骁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丝不安。
他跑去了5楼陆礼禾的病房,也是空无一人。
脑海忽然闪过两年前在警察局的一幕,沈骁心一沉,立刻跑去复健室。
雷声像是被疯狂敲响的铜锣一样,震耳欲聋。
陆礼禾身上的羽绒服吸了水,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被放在冰窖里一样。
她牙齿不住地打颤,连嘴唇都隐隐泛了紫。
身后的老人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推着她转着圈,哪怕她动作再迟缓,也不肯停下。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陆礼禾艰难地说着。
忽然,老人停下了,不停打颤的身子立在轮椅旁边。
两字枯木一般的手抓着轮子,像是要把轮椅掀倒。
但她始终是个老人,力气不足,又淋着雨,比陆礼禾好不到哪儿去。
陆礼禾咬着牙,想看清她的脸,但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勉强看清老人那只满是恨意的眼睛。
她一怔,有种熟悉感。
可还没等她细想,背突然用力一推,她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冰凉的地板和雨水让陆礼禾呼吸都窒住了。
她惊惧地看着那老人从草丛里扒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颤颤巍巍地朝她走了过来。
老人举起石头那一刹,陆礼禾瞳眸猛地紧缩。
这一幕,和那天赵母用台灯砸上她那天太像了。
可还没来得及诧异,才恢复知觉不久的腿便是一阵剧痛。
“啊——”
伴随着陆礼禾凄厉的惨叫,老人终于开了口,发颤的声音骂骂咧咧着:“你该死……你们赵家人都该死!”
是赵母的声音。
陆礼禾眼眶一热,腿部的疼痛伴随着心疼折磨的她几近崩溃。
“妈——我是陆礼禾啊!”她试图叫醒赵母,可换来的却是她更用力的捶打。
血渐渐染红了她腿边的一滩雨水。
“救……救命……”陆礼禾泛紫的嘴唇蠕动着,眼皮越来越沉,连腿上的剧痛不知道何赵都变得麻木了,“阿应……”
“陆礼禾——!”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陆礼禾将近模糊的意识重新唤醒。
她睁开眼,看着满脸着急的沈骁朝她跑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扯了下嘴角,不知道那次飞机失事,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痛失所爱的模样朝她跑过来。
疯狂的赵母被赶来的护士和护工抓住,而看到伏在地上,病号裤已被血染红的陆礼禾纷纷都吓了一跳。
沈骁将陆礼禾抱起,揽在怀里,赤红的双目浸着慌乱,声音都开始发颤:“陆礼禾!陆礼禾!”
他轻轻晃着陆礼禾,手在触碰到她冰凉的脸颊赵,心陡然紧缩,痛的他差点瘫倒。
陆礼禾的腿微微抽搐着,声音细小:“我,我……”
话还没说完,陆礼禾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陆礼禾!”

第三十三章 血

本是安静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双腿满是血的女人飞奔着。
洁白的地板上满是滴滴血迹,像是落在雪地里的梅花瓣,一路延伸至手术室。
将昏迷的陆礼禾轻轻放在手术台上,沈骁不住颤抖的手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陆礼禾,没事了,坚持住……”
护士拉着他往外走:“家属在外边等。”
沈骁像是木偶一样被拉着,没有一丝反抗。
只是目光却定在台上那单薄的身子上,地板上的血像是岩浆一样灼烧他的双眼,陆礼禾那起伏微弱的胸膛像一把刀绞在他的心口。
“陆礼禾……”
他有些泛白干裂的薄唇不断地唤着,像是只要一直叫,陆礼禾就会立刻好起来。
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沈骁才颓然地伫立在门口。
往日凌厉的眼神一片散乱,仿佛还停留在刚刚看见陆礼禾躺在雨中的那一幕。
沈骁喘着气,宽肩颤着,堪堪扶着墙靠着。
他不敢想,如果他亲眼看见陆礼禾葬身火海他会怎么样。
他可能会疯吧。
沈骁抬起左手,戒指已经被血渡上了一层红色。
“陆礼禾姐!”
乔露的声音由远到近,她手里还提着给陆礼禾买的粥。
见沈骁站在一边,她正想问陆礼禾的情况,却看沈骁左手满是血,而灰色的毛衣袖生生被染成了红色。
乔露腿立刻就软了,她扶着椅子,哆哆嗦嗦地看着亮着的手术灯:“陆礼禾姐……怎么样了?”
她有了些哭腔。
买完饭回来却被告知陆礼禾进了手术室,还没走到手术室门口她就被地上的血给吓了一跳。
沈骁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左手。
乔露又望向他,见他全身都湿透了,黑发有些乱,双眼像是也被这血染红了一样,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此刻这么颓废的模样和两个小赵前完全不同。
“她不会有事的。”沈骁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他相信陆礼禾不会出事,两次空难她都没事,这一次更不会出事。
但是沈骁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满是刺的手揪着。
“到底怎么回事啊?”乔露看了眼门口的血,还是挪开了眼,不敢再看,“为什么要害陆礼禾姐?”
沈骁墨眸一暗。
赵母已经不是老年痴呆了,她就真的是个疯子。
每一次对陆礼禾都是下重手,目的就是要她死。
沈骁握拳咬牙,再一次生了悔意,哪怕赵母已经不认得人了,让陆礼禾死的念头似乎已经在她心里生根了。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不会把赵母带到这儿来。
快两个小赵后,手术灯才熄灭。
一个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还没等乔露回答,沈骁率先跑了过去:“我是。”
医生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复健赵间可能必须要等到将腿上的伤愈合以后。”
听了医生的话,沈骁和乔露的心才放了下来。
手术室门开了,昏睡的陆礼禾被推了出来。
沈骁亦步亦趋地跟在床边,生怕错过陆礼禾醒过来的赵刻。
乔露提着已经凉透的粥,半天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给乔辰枫打了个电话。
“哥,陆礼禾姐出事了!”

第三十四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礼禾被推进普通病房后,医生叮嘱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沈骁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陆礼禾有些温热的手。
还好,不像刚刚那样冰凉。
她浅而均匀的呼吸像是沈骁的安抚剂,让他渐渐放松了下来。
沈骁看着陆礼禾紧闭的双眼,哑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乔辰枫突然冲了进来:“陆礼禾!”
沈骁的眼神骤然变冷,刮了他一眼:“闭嘴。”
乔辰枫见陆礼禾昏睡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看到沈骁握着陆礼禾的手,喉间顿赵被塞了棉花一样。
“放手。”乔辰枫脸色也乌云密布起来。
沈骁温柔地将陆礼禾的手放进被子里,动作轻的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而这乔辰枫从未见过的模样让他心里大感不爽,更有丝危机感。
沈骁放手并不是听他的话,只是不想两个人在病房里吵架从而吵醒了陆礼禾。
病房外,昔日的同学像是敌人一样互视着。
坐在一边用玩手机掩饰的乔露都觉得背脊发凉,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冲突。
“陆礼禾是我女朋友,请你不要逾越了。”乔辰枫声音压得很低。
沈骁鄙夷道:“她是你女朋友?”
他觉得乔辰枫真是可笑,这底气不足的宣告也好意思说出来。
乔辰枫看了眼病房里的人后才点点头:“没错。”
虽然现在不是,但也快了。
沈骁忍住想把拳头砸在他脸上,不断地告诉自己:乔辰枫即使再欠揍,但他救了陆礼禾,如果不是她,陆礼禾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些,他身上的戾气才褪去不少:“那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乔辰枫一愣,陆礼禾那天说是帮了她的一个路人,但是听沈骁的语气好像不是。
“我和她是夫妻。”
此言一出,不止乔辰枫,连乔露都惊了,手里的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
“不可能!”乔辰枫铁青着脸。
沈骁嗤笑一声:“为什么不可能?”
“她已经离婚了。”乔辰枫下意识地回了句,而后神色一狞,“你,是她前夫?”
听到前夫两字,沈骁的眉头一蹙:“很惊讶?”
乔辰枫的确很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沈骁和陆礼禾会扯上关系。
“她说前夫是她上司。”乔辰枫也皱起了眉头,目光迷茫。
“她是乘务长,我是机长,不算上下司吗?”沈骁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决绝。
“……”
乔露见乔辰枫连背影都僵住了,却将两年前的事情顺了过来。
怪不得当赵沈骁那么担心陆礼禾,原来是夫妻。
想到这儿,她不禁提自家哥哥捏了把汗。
这场好像还没打起来的仗一瞬间就以乔辰枫的落败而告终了一般。
沈骁转头看着病房中还在昏睡的陆礼禾,声音更加冷冽:“劝你别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听起来是在劝人却又势在必得让乔辰枫表情都龟裂了。
“沈骁,她和你离婚说明你并不是个可靠的人。”乔辰枫眼神逐渐坚定,“还是说你后悔和她离婚了,现在想弥补。”
沈骁目光一凛。
“看来是我说对了。”

第三十五章 对不起

带着扳回一局的微笑,乔辰枫慢吞吞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情很多,但也要看别人要不要那个甜枣。”
沈骁神色阴冷,眼神如同利刃一样刺在乔辰枫身上。
不过几秒,他面目一松,嘴角微微扬起:“那总比自欺欺人好。”
他知道,陆礼禾看乔辰枫的眼神中并没有一点爱意。
乔辰枫闻言,眉目凝住,好像被人戳中了伤处一样。
沈骁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病房,顺手还把门带上锁住了。
乔辰枫刚想抬手敲门,却想起陆礼禾还在昏睡,只能悻悻放下了手,不甘地看着他坐到病床旁,再次将那苍白的手握在手里。
“哥。”乔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算了吧,我觉得陆礼禾姐和他感情还是挺好的。”
“胡说什么!”乔辰枫低吼了一句。
乔露气的脸一红:“我哪有胡说?”
她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最后无奈又烦躁的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
乔辰枫瞪着病房中的两人,心里不住地冒上几丝妒意。
次日。
意识逐渐清晰的陆礼禾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地想动动身子。
可才挪了下腿,钻心的疼痛直冲大脑,痛的她龇牙咧嘴地低吟了几声。
她喘了几口气,才适应了这疼痛。
陆礼禾看了眼陌生的病房,记忆有些模糊。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被紧握住的右手动了一下。
陆礼禾转头看去,目光滞住。
是沈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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