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妗音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后背,全都是血。
她这才发现,傅辞的背上中了两枚飞镖。
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的。
这飞镖有毒!
她记得医书上说,若是有人中毒,要及时吸出,否则毒性蔓延,则会危及生命。
傅辞的脸色越来越差,没有过多的思考,玉妗音用嘴为他吸出了毒血。
过薄中,傅辞似乎在迷迷糊糊中转醒,锦衣卫的本能是不能将后背交给别人。
他当即想要躲开,却瞥见熟悉的身影,停下了动作,他哑着嗓子叫出了她的名字:“玉妗音?”
“阿行!”听见傅辞的声音,玉妗音惊喜地抬起头,眼角有些湿润。
她从未见过傅辞受过如此重的伤,有些惊慌,也不知道自己将他伤口处理的对不对。
玉妗音的嘴角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血渍,脸上挂着泪痕。
她哭了?
意识到这点,傅辞费力地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唇角,为她擦去了血渍,又抚上她的脸庞,柔声说道:“别哭。”
闻言,玉妗音的眼泪掉得更多了,傅辞似是有些无奈,只好哄她:“我没事,乖。”
玉妗音小声抽泣着,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了一条布,小心地为他绑上。
她的手法略显生涩,却很仔细。
许是伤口疼痛,傅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玉妗音只以为又是自己下手太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甚是愧疚:
“抱歉,若不是我,你便不会受伤。”
今日,他不是听见她客气地向他道谢,就是道歉,傅辞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他冷着声音说:“保护公主殿下,是臣的职责。”
这一声公主殿下,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甚远。
傅辞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玉妗音这才意识到,她似乎对他的关心过了些。
玉妗音向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
夜色已经暗了。
玉妗音渐渐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呓语。
“傅辞?”她睁开了眼睛,却见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为他擦去汗水,她轻轻触碰了下他的额头,却发现烫得骇人。“傅辞,醒醒!”玉妗音摇了摇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应当是伤口感染导致了发烧,玉妗音有些着急,忽然想起白天的时候曾瞥见退烧的草药。
她赶紧去找,只是夜色已经暗了,周围还有野兽的嘶鸣,从未独自在深夜外出过的玉妗音不禁有些发憷。
但傅辞的高烧可耽误不得,若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危及生命,更何况他还是为她受的伤。
玉妗音鼓起勇气,拿着个火把,向外走去,好在那里离得不远,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她回来时,傅辞依然是半昏迷的状态,费了她好一番功夫才为他换好药。
看着他的睡颜,玉妗音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也就只有在这时,他才能毫不设防地让自己触碰了吧。
“好像烧退了些。”玉妗音为他擦去汗珠,手上感知的不太准确,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他。
刚刚触碰,却见傅辞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时四目相对,两人离得极其近,玉妗音从他深邃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傅辞的相貌当真是无可挑剔的,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玉妗音刚想退后一些,却被傅辞拉入了他的怀里。
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第二十四章
玉妗音倏地睁大了眼睛。
在水中时,她还有些迷糊,并未有太多的感受。
但这次如此清晰的触感,唇瓣温润,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膛。
虽然还发着低烧,但傅辞的力气依旧大的出奇,似是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他又加大了些力气,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傅辞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贴近玉妗音才觉得舒缓了些。
玉妗音好不容易才推开他,脸上也染上了两朵红晕,有些发烫。
但玉妗音并未多想,他这样反常的行为,应当是烧糊涂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曾爱过她。
而傅辞的态度转变,也不过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
他一直都是以“公主殿下”尊称,是她自己还没能拎得清。
况且,她的身子,还不知道能活过几时……
玉妗音的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傅辞又昏睡了过去,玉妗音看着他,伸出手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
每次见他,他都依旧还是那副光风霁月,她爱极了的模样。
只是这样美好的他,终究不属于她。
傅辞说的对,他们本就殊途。
想着,玉妗音不由得咳出了一口血来。
看着手上的血渍,她不由得苦笑:“看来,我未必还有三年。”
翌日清晨。
傅辞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傅辞刚动了下身子,便扯到了伤口,他闷哼了一声。
昨夜的事慢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好像又吻了她。
他有些愣,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喜悦。
当他的意识渐渐清醒后,发现玉妗音离他好些距离,只在一个角落旁蜷缩着。
玉妗音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她悠悠转醒。
傅辞见她醒来,缓缓开口:“昨夜……”
“昨夜是个意外。”玉妗音打断了他的话,面上满是淡漠与疏离,“薄大人醒了便好。”
闻言,傅辞暼眉,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是臣冒犯了,还请公主勿怪。”
玉妗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薄大人,伤可好些了?我想回去了。”
“无碍。”傅辞站起身,经玉妗音的悉心照料,他好了许多。
虽然伤口依旧没有愈合,但傅辞面上不显分毫,步履坚挺。
玉妗音默默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前一后的走着。
“公主殿下……”似乎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没过一会儿,魏璟带着一队锦衣卫,来到了他们跟前:“参见公主殿下,指挥使大人。”
“免礼。”玉妗音示意他们平身。
魏璟为他们牵来了一匹马,傅辞没上马,只是朝玉妗音伸出了手。
玉妗音看着马都有些阴影了,感受到她有些许颤抖,傅辞拦腰抱住玉妗音,将她送上了马。
“别怕,这次绝不会让你摔。”
玉妗音看着牵引着缰绳的傅辞,忍不住问:“你不上来吗?”
傅辞只牵着马,带着人往前走。
寂静之中,只有树林里的风声瑟瑟。
玉妗音坐在马上,目光落在傅辞挺拔的身影上,心中有些涩然。
这一切的关心,温情,要是来的早些该多好。
只可惜现在……都太晚了!
第二十五章
回到围猎场时,皇上和贵妃都焦急地等着。
“吁!”傅辞勒紧了缰绳,马抬起了前蹄,停了下来。
他伸手直接将玉妗音抱了下来。
玉妗音站稳后,立刻离他远了些。
“嘉宁,你可回来了,”贵妃迎了上来,将她仔细查看了一番,“让母妃看看,可有受伤。”
“母妃,儿臣没事。”见皇上也来了,玉妗音连忙行礼,“参见父皇,劳父皇挂心了。”
“起来罢,没事就好。”皇上见玉妗音一身狼狈,裙子也破了,转头看向傅辞,“朕将公主交由你,你便是这么保护她的?”
“臣知罪。”傅辞半跪在地上。
“父皇,薄大人为救我受了重伤,不是他的错。”玉妗音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受伤?怎么回事?”皇上皱起眉,觉得此事有蹊跷。
“禀皇上,此次遇险,应当是有人故意为之,坠崖之时,臣与公主曾遭到飞镖暗算。”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傅辞,你且先下去休息吧。”皇上震怒,命令魏璟,“给朕查!”
“是!”两个锦衣卫扶起了傅辞。
临走前,傅辞瞥了玉妗音一眼,发现她正好也在看自己。
几乎是对上眼的瞬间,两人默契地各自转过了头。
待傅辞离开后,玉妗音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玉妗音……”她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不远处,苏叙白在向她招手。
“苏大哥?!”在此处见到他,玉妗音很是惊喜,“你怎会在此处?”
“嘿嘿,我说过的,有缘自会相见。”苏叙白来到她身旁,对皇上与贵妃行了一礼,“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你小子怎会在此处?”见他的到来,皇上也很是欣喜,拍上了他的肩膀。
一旁的贵妃也调侃:“小白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姑母,莫要取笑我了。”苏叙白有些无奈。
“父皇,母妃,这是……”玉妗音觉得自己有些晕了。
苏叙白不是个乡野大夫吗?
“嘉宁,这是苏王爷家的世子,也是你的表哥。几年前,他说要外出游历,一直未曾回来。”贵妃看向玉妗音,“你与他是如何认识的?”
“他……便是救了儿臣的神医。”原来是世子殿下,难怪玉妗音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贵公子的儒雅气质。
“神医?”贵妃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的神情也有一丝古怪。
“有什么不对吗?”玉妗音疑惑。
“咳……”苏叙白假咳了下,“神医谈不上,略懂些皮毛而已。”
贵妃看着玉妗音,指着他,半信半疑:“嘉宁,你确定是小白救的你吗?”
玉妗音还未答话,苏叙白便忙说道:“姑母,此一时,彼一时,您可莫要再翻些陈年旧账啊。”
说着不停地向她使眼色,贵妃了然,神色认真了些:“嘉宁的病,你可有办法医治?”
“暂时还未想到如何根治,但至少三年内,我可保她性命无忧。”说起她的病,苏叙白也严肃了起来,“我此次回来,也是放心不下她的病。”
“嘉宁的病,朕便托付给你了。”皇上虽也有些怀疑苏叙白的医术,但眼下太医都束手无策,也只能让他姑且一试了。
“父皇,母妃。”眼见几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重,玉妗音忙岔开话题,“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是你想要的,父皇都依你。”皇上一脸慈爱。
“禀父皇,儿臣自进宫来一直住在母妃的寝宫,多有打扰母妃的休息。”玉妗音顿了顿,“儿臣自幼体弱,怕给母妃过了病,想自请离宫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