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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璃攥紧手，语气哀戚而恳求：“你以后能不能别再造杀孽？”
陌绝轩冷笑：“我是战神，杀人何须经你首肯？”
颜璃攥着他袖子的手无力垂下，眼中凄惶一片。
突然，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二人走出房门前去查看。
却见院中已经摆上诛仙剑阵，杀气乍现，令人胆寒。
元意意带领仙门弟子将此团团围住：“今日我们要替天行道，将骨魔拿下！”
一字一句，重重砸颜璃心上。
她回过神，下意识想叫陌绝轩快跑！
然而下一刻，捆仙锁直接缠上了颜璃！
元意意如剑的眸光恨不得将颜璃当场格杀——
“颜璃，你所犯下的杀业，万死难赎！”
第八章
不仅颜璃愣住，就连陌绝轩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眉头紧拧：“什么骨魔？”
元意意语气凌厉：“死者皆与颜璃有所交集，她更是频频现身案发现场，混入议事堂后又慌张逃离。”
“桩桩件件，绝无半点冤了她！”
陌绝轩一瞬静默。
颜璃祈求地看向陌绝轩：“我不是……”
“清者自清，若不是你，自然有据可考。”
闻言，颜璃心底一凉。
元意意勾了勾唇：“绝轩哥哥，在真相大白前，我会照顾好你的仙侍。”
陌绝轩微微颔首：“如此，你便把人带走吧。”
颜璃心脏陡然一沉。
被压入仙门府衙大牢，她心如乱麻。
陌绝轩究竟是何意？
他会找出证据还她清白，还是放弃她？甚至……让她顶罪。
思及此，颜璃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陌绝轩血毒已解，她对他而言，已经无用。
“上面有交代，要好好伺候她。”
耳边古怪的话语拉回了颜璃的神志。
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绑上了刑架。
看着桌上码着的各种刑具，颜璃头皮一阵发麻。
仙门的刑罚不同于人间，银针刺入指间，颜璃痛得面容扭曲，浑身止不住颤抖。
“你认不认罪？！”
“我没有杀人……”
她话还未完，一根银针刺入脉门，颜璃只觉连魂魄都在受刑。
“我，我要见仙尊……”
颜璃颤巍巍吐出这一句。
哪怕陌绝轩不能洗脱她的罪名，也能替她免去这些非人的刑罚。
弟子嗤笑一声：“若仙尊亲自来了，只怕会亲手将你抽筋扒皮！”
颜璃咬紧下唇：“你胡说……他知晓你们屈打成招，必定……”
弟子眸光锐利，扎进颜璃脉门的针又深了一寸。
这一下，差点要了她的命。
颜璃痛得双眼赤红，然而最痛的，却是弟子道的那句——
“你还不知道吧？仙尊已经将你从苍山府除名，以你为耻。”
还能怎样揉心碎骨？
颜璃再也支撑不住，含泪昏死过去。
意识朦胧之际，鼻腔仿佛萦绕着陌绝轩身上清冽的雪松香。
“陌绝轩……”
颜璃恍惚看见眼前出现了他的身影，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心底瞬时一片空洞与痛意。
她还是不信，不信那名弟子所言……
翌日。
在重重看管下，惨无人色的颜璃被压上仙界议事堂审问。
她目光在人群中寻视着什么。
在看到陌绝轩的那刻，死灰般的眸中终于有了亮光。
可他却别开眼，眼眉疏离而淡漠。
颜璃心底一刺，攥紧手，试图将最后一丝体温留住。
首位的皓天仙尊威严无比。
“颜璃，你在案发现场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想到陌绝轩，颜璃咬了咬唇，坚定摇头：“没有。”
……
“长风仙尊，经过这轮审问，颜璃嫌疑很大，她毕竟是你的仙侍，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皓天仙尊话音落下，无数道目光瞬间集中在陌绝轩身上。
他垂着眸，眼底情绪不明。
颜璃紧咬着唇，空洞的眸子死死凝着陌绝轩。
却听得他缓缓吐出一句——
“杀人剔骨，残暴无度，该处以雷刑！”
第九章
颜璃脑海一片空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陌绝轩，脸色苍白如纸。

浑浑噩噩回到仙门大牢内。
元意意指尖划过狰狞可怖的刑具，勾唇笑道：“颜璃，你真的不肯认罪吗？”
颜璃眼皮都没掀：“我没……杀人。”
元意意脸上闪过狠厉之色：“你还嘴硬？这些刑具是我来挑，还是你自己来挑？”
颜璃浑身战栗，咬牙不语。
元意意拿出浸在恶臭液体里的刑鞭，毫不留情地抽打起颜璃。
颜璃感受到皮肉炸开的痛楚，还有钻心的痒痛，忍不住凄厉的尖叫起来。
“你没看到仙尊对你嫌恶透骨的眼神吗？颜璃，你不认罪，该不会还指望他心软吧？”
这句话犹如针刺入骨，令颜璃痛不欲生。
见状，元意意勾唇冷笑：“实话告诉你，无论骨魔是谁，都只能是你，我劝你认罪，趁早解脱。”
原来如此……
颜璃心里升起浓烈的恨意。
可在严刑下，她很快脑袋低垂，半点声息也Ns无。
元意意一顿，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颜璃还未认罪，可不能死在这里。
“快把她从刑架上放下来！”
颜璃才脱离控制，一股暴虐的灵力就从她身上迸发开来。
几名弟子瞬间倒地口吐鲜血。
就连元意意也被震倒，看向颜璃的神情满是震惊。
这般强大的灵力……怎么会？！
颜璃眼中赤红一片，已然神智全无。
她手中化出一柄短剑，正是当初陌绝轩给她的法器。
这股强大的威压令元意意浑身颤抖起来。
下一刻——
短剑就直直朝着元意意的胸膛插去。
然而一道灵力却将颜璃掀飞出去！
颜璃恢复了神志，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抬眸看向来人。
竟是从不曾踏足此地的陌绝轩！
然而陌绝轩望向颜璃的眸中满是震怒：“你疯了？！”
颜璃轻笑一声：“是你教我，若只能活一个，要全力杀了对方。”
“怎么又不对了？”
她嗓音苦涩而绝望：“因为我要杀的人，是你的心上人吗？”
陌绝轩冷睨着颜璃：“荒谬至极！这把剑，你不配用！”
说罢，他抬手就收走了颜璃手中的短剑。
看着空荡的掌心，颜璃呕心抽肠。
原本已经咽下的血终于忍不住喷出来。
不知昏迷了多久。
颜璃忽然听得一道温柔又阴恻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真是可惜了他给你换的这幅神魔骨。”
她艰难睁眼，便见慕璠坐在身边，刚刚的话应是幻觉。
颜璃眸光含着最后一丝希冀：“是仙尊让你来替我诊治的吗？”
慕璠抿唇不语。
她瞬时明白了，苦笑出声：“能带句话吗？我想问问陌绝轩……他究竟是想让我生，还是让我死。”
慕璠眼神复杂：“正是仙尊托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
是一块护身玉符。
颜璃笑中带泪，含着无言的悲怆与绝望。
这是父母留给她的念想，昔年因为救命之恩，她送给了陌绝轩。
或许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只剩以死为他顶罪了。
颜璃沉痛阖眼，艰涩道：“劳烦医仙转告，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慕璠走后。
颜璃面如死水，用力拍打牢门引来仙门弟子——
“去上报吧，我……认罪。”
第十章
颜璃跪在阵法之中。
蓬莱山主与一众仙尊站在高台，威压沉沉。
“颜璃，你剔骨取血，共杀一百二十六人，可认？”
“我认。”
颜璃眼中一片死寂，无一丝情绪。
“狱中仍要作孽杀人，可认？”
“……认。”
颜璃喉咙滚动。
元山主眉眼间浮现戾气：“骨魔手段之残忍，该处以极刑九天雷罚，魂飞魄散，永不入六道轮回！”
听见九天雷罚，在场众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颜璃却只抬起头，视线环视一圈，最后笑着落下泪来。
陌绝轩对她已经嫌恶至此，都不愿来送她最后一程。
雷劫将至。
乌云压顶，狂风卷起发丝，颜璃跪着的身形岿然不动。
一道道雷劈下。
颜璃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浮现一生。
想起年幼时是如何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地拍哄着。
又想起陌绝轩那年是怎么把奄奄一息的她抱回苍山府。
还有这五百年与他相伴种种，酸甜苦辣……
陌绝轩赶来时，只见风云色变，雷霆天威。
他眼眸晃动，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是……”
慕璠看向他的眼底有些悲悯：“你来迟了。”
“颜璃已经认罪，正被处以九天雷刑。”
尽管早知她要以死来赎清罪孽，但陌绝轩仍在这瞬间心跳骤停，脑海中一片空白。
下意识催动全身灵力朝着受刑台狂奔而去。
此刻，受刑台上全被雷电所覆盖。
接连十道雷罚，颜璃已经奄奄一息。
十二道极刑还剩两道。
她面上布满血迹，五脏俱碎。
看见陌绝轩的那刻，颜璃呼吸用力了几分。
随即拖着残躯爬到陌绝轩面前，留下一道蜿蜒血迹。
颜璃伸出手，想去触碰结界那头的陌绝轩：“你有没有……对我，哪怕一丝，真心？”
她虚弱至极，语不成句。
陌绝轩眼眶赤红一片，语气沉痛：“你认罪了……颜璃，你罪孽太深！”
颜璃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恨自己不该，在最后的光景仍要自取其辱。
陌绝轩悲恸阖眼：“……或许这种解脱，是你最好的归宿。”
他声线颤抖不止，几欲泣血。
颜璃重重跌趴回地面，最后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第十一道雷罚劈下。
陌绝轩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恍惚之际，陌绝轩听得颜璃在艰难低喃着什么。
他缓缓蹲下，凑近去听。
“陌绝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了……”
陌绝轩不由得一怔：“颜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应他的，却是颜璃轻飘飘的决然话语——
“但愿你我……六道之内，轮回之中……”
“永不相见。”
随着最后一道雷罚再次劈下。
颜璃支离破碎的躯体在陌绝轩眼前彻底化作齑粉！
那股熟悉的灵力也瞬间溃散消失。
雷电散去，受刑台上只剩一片血泊，以及……
一根无魂暗淡的神魔骨。
陌绝轩肝胆俱裂之下，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慕璠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脸上不再是过往温和的神情。
“你想知道颜璃为什么会认罪？”
陌绝轩浑身一震，赤红着双眼望向慕璠。
在他睚眦欲裂的注视中，慕璠勾唇一笑：“她以为你是骨魔。”
“颜璃是自愿替你顶罪去死的！”
第十一章
陌绝轩感觉脑子那根弦瞬间炸开，轰鸣一片。
他表情一片空白。
雷罚散去，仙首们撤下结界，慕璠立马收敛了笑容，抬手就朝遗留在台上的神魔骨夺去。
速度之快，陌绝轩尚还被他一席话刺激的心神震荡之时，神魔骨就落到了他手上。
神魔骨乃天道孕育而生的先天至宝，更是能在九天雷罚下保住人的一丝残魂。
陌绝轩骤然回过神来，厉声道：“还回来！”
他抬手化剑，剑气直指慕璠。
慕璠目光一凝，毫不在意抽取残留在神魔骨中的九天神雷，凝成电球朝剑气丢去。
空气中浮现阵阵涟漪，两者相击，此消彼长。
陌绝轩昔年能一剑斩杀魔族首领，认真算起来，慕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方才一击不过是借了九天神雷的势。
他不欲恋战，转身化作一缕青烟就消弭于天地间。
陌绝轩忙降下困阵，困于此方小天地。
然而迟了，慕璠早已经捏爆了缩地千里符，只剩下他戏谑的话还飘荡在空中——
“颜璃女仙临死前曾说，六道轮回中不愿与你再相见，所以这遗骨，我就拿走了！”
陌绝轩眦睚欲裂，肝肠寸断之下，一口心血就喷涌而出。
作壁上观的仙尊们这才飞身下来，假模假样道：“松风仙尊，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圣医打起来了？”
陌绝轩赤红的双眼，似乎没听见问话，半响甩袖而去。
众人见他有些不对，也都不敢拦他。
当晚，陌绝轩杀上了蓬莱仙府。
彼时的元意意正在府中养伤，听见陌绝轩前来，还以为是来看望她，眼中一亮。
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璃误，因为陌绝轩是提着几颗人头打上门来的。
正是当日对颜璃动过刑罚的几人，死之前脸上还带着惊恐璃愕。
元意意心头一跳，浮现出慌张，立马喊道：“去，快去仙门府衙把我爹叫回来！”
“站住。”
陌绝轩淡声一句，原本正想跑出府外的门生弟子绝望发现，蓬莱仙府被人降下阵法，他们出不去了。
那几口颗头颅被扔到元意意面前，她与对方脸上惊恐绝望的眼神对上，不由有些瑟瑟发抖，忙道：“绝轩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陌绝轩垂下眼看她，眼中是血红一片，再无半分之前的清冷：“你之前对颜璃动刑了。”
元意意连连摇头，慌乱否认：“没有，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颜璃的，我不可能会对她用刑……”
她想到什么，指着地上的几颗人头，抖着嗓音道：“是他们，肯定是他们自作主张！”
陌绝轩抬手丢出几件刑具：“你把哪件用在了颜璃身上？”
元意意眼中是深深的恐惧，不断摇头。
“不说？”陌绝轩漠然道：“那就都受一遍吧。”
他灵力卷起刑鞭就朝元意意抽了过去。
一道灵力袭来，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
“陌绝轩，你敢！”
元意意眼眸一亮，立马喊道：“爹！”
蓬莱山主飞身而下，护在元意意面前，面对着陌绝轩的神情夹杂着失望和怒火：“你是入魔了不成？”
陌绝轩根本不想多说话，挥着鞭子便继续朝元意意攻去。
蓬莱山主见状，只能抵挡。
两人大打出手，灵力波动导致房梁草木横飞。
元意意眼见父亲渐渐落入下风，趁着机会就朝府门外跑去。
破空声划过。
一道凌厉的长鞭狠狠击中元意意后背，将她击飞近乎三丈远。
元意意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
“啊！”
第十二章
陌绝轩入魔了。
这个消息疯了一般传遍整个仙门，无数人津津议论着松风仙尊杀上蓬莱仙府的事迹，足足一个月还未有停息下来的趋势。
彼时的慕璠正带着一张面具，坐于一处茶摊，周身的议论一字不落传入耳中。
“听说水月仙子根基被废，这辈子的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蓬莱仙府被毁了大半，山主更是重伤。”
“其他仙门尊者上苍山府帮忙要个说法，却都重伤而归。”
众人连连摇头，痛心疾首：“荒唐，松风仙尊怎么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不仅将整个仙府搬入了魔族旧址，更是重金悬赏圣医慕璠的消息，逼得圣医销声匿迹。”
听到这里，慕璠挑眉，暗自发笑。
他放下银子，起身离去。
小巷深处府邸。
房内放着一炉鼎，上方悬空漂浮着一根人骨，正是之前慕璠抢夺而来的神魔骨。
慕璠此刻看向神魔骨的眼中却满是戾气。
自一月前抢夺回神魔骨，却始终炼化不了，反倒还把他灵火灵药吸收。
他便怀疑是有残魂遗留在内的原因。
然而一旦强行拉扯残魂，神魔骨便会激烈反抗，甚至隐隐有自爆的意识。
慕璠不想损伤神魔骨，毫无办法，只能开始思索帮颜璃重塑肉身，以此牵引出残魂。
他已经收集了大部分药材，唯有一样东西，需要去苍山府窃取。
瘴雾林苍山府。
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