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和靳姨一个血型。”
顾展希没接话，又把沐雨在国外的病历单拿出来推给徐斯衍。
沐雨的病是在两年半以前确诊的，也就是靳柔做完移植手术的那年十一月初。
徐斯衍的右眼皮疯狂跳动着，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面色凝重，琥珀色的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静默几分钟，徐斯衍堪堪开口，“你是怀疑语白姐当年用了裴烨桉的肾？”
顾展希默认。
徐斯衍忽然豁然开朗，如此一来，沐雨从出现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
“手术不是宿珉做的么，他不……”
话说了一半，徐斯衍忽然顿住，“是他帮忙的？”
只有这一个理由解释得通，但是——
“他为什么要帮？”
第125回休戚与共
凭借徐斯衍的智商，即便顾展希不说，他也能推测到詹语白和宿珉之间有交易。
男女之间的交易无非就是那几种。
可如果只是身体上的关系，绝对不足以让宿珉冒这么大的风险。
唯独的解释是两人的利益捆绑已经到了休戚与共的地步。
徐斯衍忽然想到了一个点，他看向顾展希。
顾展希：“找人盯着宿珉，我信得过的人不多。”
徐斯衍：“我明白，那沐雨那边……”
话说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及时中断。
对上顾展希探究的目光，徐斯衍跟着解释了一句：“如果真是这样，之前是我误会了她。”
顾展希没接话。
——
沐雨的全身体检报告是下午出来，白溪拿到报告以后来了病房。
付晓芝和方沁阳一看到白溪，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白溪看起来很随和，和普通的医生没什么区别。
“你的身体整体来看比较虚弱，有点低血糖，平时饮食上要注意一些，作息也要规律。”
沐雨：“嗯。”
白溪：“我们接下来主要还是采取药物治疗，要用的药是需要肝脏代谢的，你的肝功能没有问题，大概这周我会把药从实验室带来。”
沐雨：“实验室？”
白溪：“不用担心，是国外进口的药，医院这边没有库存了。”
沐雨：“麻烦白医生了。”
白溪：“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就不需要我说了吧，我听说你有营养师。”
沐雨：“嗯。”
白溪关照了沐雨几句然后就走了，全程没发现什么不妥。
付晓芝：“装得可真像。”
方沁阳跟出去看了一下，顾展希安排过来的人还在外面，白溪也没逗留。
方沁阳和付晓芝这几天因为沐雨住院的事情，都没好好睡过觉。
晚饭之后，沐雨安排她们回去了，独自躺在病房里玩手机。
打哈欠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阵开门的动静，沐雨的脑子骤然清醒了，下意识摸出了枕头下面的那把瑞士军刀。
刀刚握到手里，就看到走进来的顾展希。
沐雨：“……”
顾展希关上门走到沐雨面前，见她手背在身后，目光望过去。
沐雨觉得有点尴尬，下意识想藏，结果更显得欲盖弥彰。
顾展希：“手里什么东西？”
沐雨：“没什么。”
顾展希：“拿出来。”
沐雨：“……”
两个人推拉了几轮，沐雨没什么耐心了，把瑞士军刀扔到了地上。
顾展希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沐雨：“满意了吗？”
顾展希：“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沐雨：“是不怕呀。”
顾展希：“哦，刀是拿着好玩。”
沐雨：“……”
狗东西大晚上跑来医院是嘲讽她的么？
难得见沐雨如此窘迫的样子，顾展希把刀放回到了枕头下面，淡淡说：“外面有人守着，不会让你有事。”
沐雨钻到顾展希怀里，双手抱住他。
顾展希似有若无拍着她的后背：“今天有不舒服么？”
沐雨：“吃过药了。”
顾展希：“好好休息。”
沐雨：“今天怎么这么好？”
顾展希：“嗯？”
沐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起身扒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亲了一口。
“知道关心人了，奖励你的。”
顾展希按住她的腰，干燥的掌心贴腰线的位置往下：“再乱动后果自负。”
沐雨：“哎呀，这么快哦。”
她说着还故意扭了一下腰，膝盖蹭着他的西裤，一脸无辜地看过去。
顾展希：“再乱动做死你。”
沐雨：“试试看？”
回应她的不是顾展希的话，而是突然响起的震动声，是她的手机进了电话。
沐雨摸到手机拿起来，居然是何楚妍的电话。
顾展希也看见了她屏幕上的备注：母上大人。
沐雨：“妈妈。”
何楚妍：“没在相府别墅么？”
沐雨：“？”
何楚妍：“我在门口，什么时候回来？”
沐雨：“……您怎么突然来了？”
何楚妍：“来出差，给你带了些东西，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加班？你身体吃得消么？”
何楚妍的问题像机关枪，一个接一个，沐雨听得头大，“妈妈，我在医院。”
何楚妍的语气马上变了：“怎么去医院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郑总知道么？”
沐雨：“别急别急，没事啦，就是老毛病犯了，现在很好！”
何楚妍：“医院地址给我。”
沐雨乖乖报上了地址和病房号。
顾展希没去打扰沐雨通电话，病房里安静得很，她养母在那边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得知沐雨住院的消息以后，她问了一句“郑总知道么”。
很微妙。
“我妈妈要过来了，你快走吧。”沐雨和何楚妍打完电话，就迫不及待打发顾展希走人。
顾展希呵了一声：“你养父母不知道你在北城做什么？”
沐雨：“知道啊。”
顾展希：“那你怕什么？”
沐雨一脸担忧地说：“我妈妈比较疼我，她觉得你是对不起我的渣男，我怕她会打你。”
顾展希：“……”
沐雨：“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练过击剑的。”
顾展希：“你胡来，她没打你？”
沐雨：“那当然舍不得啦，我是她的大宝贝。”
沐雨并不怕顾展希和何楚妍碰上，只是觉得麻烦，所以好声好气把顾展希哄走了，洗了点水果等何楚妍过来。
顾展希从病房出来径直走去了安全通道。
守在里面的几个保镖看到顾展希之后，忙打招呼：“周总。”
顾展希：“把人看好。”
保镖：“是，周总放心。”
然后顾展希半天都不回应，看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周总……我送您？”
——
何楚妍风风火火来了医院，她还没进来，沐雨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了。
她屁颠屁颠下去给何楚妍开门。
门打开，沐雨探出了脑袋，去和她拥抱：“妈妈~”
何楚妍：“好了，靠撒娇解决不了问题，进去跟我老实交代。”
沐雨带着何楚妍进了病房，房门关上。
顾展希不动声色地走病房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注意力高度集中。
瑞禾的病房隔音好，但夜里太安静。
沐雨挽着何楚妍坐下来，“我洗了草莓。”
何楚妍：“怎么把自己弄来医院的？”
第126回入戏太深
何楚妍是非常典型的职场女强人，虽然宠着沐雨，但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肯定不会惯着。
沐雨自知瞒不住了，老实交代了一番这次出血经过。
何楚妍：“睡醒平白无故出血？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营养师没提醒你吗？”
沐雨：“可能是那几天心情不好，现在好多啦，你别担心。”
何楚妍没有接话，一脸严肃地看着沐雨。
沐雨被看得有些心虚，挽住何楚妍的胳膊去喂她草莓。
何楚妍把草莓吃下去了，但不改厉色：“郑总知道你进医院的事情么？”
门外的顾展希听见“郑总”二字后，锋利的眉不动声色地皱起，目光渐沉。
他紧绷着嘴唇，俯身往门上贴近了几分。
沐雨半晌没出声，何楚妍看她的表情已经猜到了结局：“我现在就给郑总打电话。”
“妈妈，不要。”沐雨按住何楚妍的手，“我真的没事，他知道了又要大动干戈了。”
何楚妍：“你人都进医院了。”
沐雨：“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嘛，还能喂你吃草莓呢。”
隔着一扇门，顾展希都能听出她的娇气。
他紧绷着的嘴唇不自觉地放松，想到她撒娇的表情，呵了一声。
喜欢用撒娇来转移话题这一点，倒是对谁都一样。
何楚妍：“别来这招，大事上撒娇没用。”
沐雨：“……”
何楚妍把沐雨从身上拽下来，严厉拷问：“你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人抢过来了么？”
沐雨：“……还没。”
何楚妍态度这么强硬，沐雨更是不可能告诉她自己被詹语白盯上了。
她要知道了这事，大概得直接把她绑回去。
何楚妍：“那你辞职，跟我回港城，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沐雨：“我已经找到线索了，很快就可以查清楚了。”
何楚妍：“很快是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沐雨：“……”
何楚妍：“既然你已经找到线索了，那就把线索带回去交给郑总，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
“不是，也是我的家事！”沐雨第一次反驳她，“那是我哥哥。”
何楚妍：“那你还记得他临终前怎么说的吗？”
沐雨被问得哑口无言。
提起这件事情，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不少，脑袋也垂了下去，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招人心疼。
何楚妍自然也心软了，她将沐雨搂在怀里，语气也没刚才强势了。
“妈妈只是舍不得你这样，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调养好，还要再垮第二次吗？”
“就算你真的查清楚了，到时候怎么全身而退呢？顾展希被你利用一番，他会放过你吗？”
何楚妍没见过顾展希，但周家名声在外，顾展希又是当权者，他的作风稍一打听就能了解。
沐雨：“我也算是帮了他，他脑子没那么拎不清。”
“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詹语白了，只要我再推波助澜一把，他就会查清楚真相，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到时候不必我动手，他自己会对付詹语白。”
顾展希在门外站着，沐雨说出的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了的他的耳膜上。
冷静克制，逻辑圆满，丝毫没有在他面前无理取闹时的充沛情感。
现在的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比他在商场上见过的那些人还要理智。
他被她当做了对付詹语白的一把尖刀，她要不动声色地借刀杀人，然后全身而退。
沐雨和何楚妍说了很多，何楚妍最后同意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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