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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奕柯面前，她从来做不到狠心。
程诗柒垂下眼睫，盯着江奕柯衣上的纽扣，声音微哑：“阿衍，还有几天就是我生日了，那天你真的会来陪我过吗？”
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她不知道会不会像曾经做过无数遍的梦里一样，自己的生命也会在这一天终结。
不管如何，程诗柒想任性一次。
从前二十多年，她每个生日都是和江奕柯一起度过的。
这一次，她也还是想和他一起度过。
江奕柯没有拒绝：“好。”
听到这个答案，程诗柒却笑不出来。
最后，只是沉默的绕过他离开。
江奕柯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程诗柒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好像哪里变了。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外面天色阴沉。
程诗柒走进人潮中，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没。
……
转眼，日历上的日期一张张被撕掉，定格在28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程诗柒一大早，就换上了从前从不会尝试的红色长裙。
甚至还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掩盖了那些脆弱，死寂，漂亮有活力，就像江奕柯喜欢的苏雅一样。
她还特地定了一个草莓蛋糕，做了一桌子江奕柯喜欢的菜。
然后给他发了消息，等待着他的到来。
然而，十一点，十二点，下午一点，两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江奕柯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寂静在黑夜中格外恐怖。
程诗柒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机械的拨出了江奕柯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唐小姐，阿衍睡了，您有什么事吗？”

第九章 生日快乐

从五岁开始到现在，程诗柒和江奕柯相识近二十年。
她以为他们应该是除了父母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此刻，程诗柒只觉得好陌生。
“没，没什么，你们休息吧。”
说着，她就要挂断话。
然而，苏雅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唐小姐，你和阿衍不只是朋友吧？”
程诗柒悬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再按不下去：“我不明白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雅一改初见时的温婉，言语尖锐：“我知道阿衍有一个不得不娶的前妻。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就是唐小姐你。”
“我希望唐小姐能明白，我和阿衍是真心相爱，如果你也爱阿衍，就不要打扰我们的幸福生活，我替阿衍谢谢你。”
从小到大，程诗柒第一次被这样责骂。
她紧握着手机，忍不住提醒：“如果不是我同意离婚，你以为你们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苏小姐，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即使你和江奕柯是真爱，但破坏了我们婚姻的人是你。”
“纵使我不该在这时候打这通电话，那身为第三者插足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说完这句，程诗柒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她少有的疾言厉色，却没想到会是在苏雅身上。
纵使不愿，委屈，但其实，她是真的想祝福他们的。
她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江奕柯陪自己过一个生日罢了！
夜色冷凄。
程诗柒看着桌上已经融化了的蛋糕，默默拿起蜡烛插了上去。
然后点燃。
火光映衬着脸庞，程诗柒却许不出愿，只有一句自嘲。
“看啊，程诗柒，你只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像是逃离，程诗柒没有收拾这些残局。
只是拖着一箱酒回了卧室。
插上放映机的那一刻，结婚时的视频投屏在白墙上。
一身西装的江奕柯那么帅气，也是程诗柒最喜欢的模样。
啤酒酸苦，这是程诗柒第一次喝。
她还记得，两人婚宴上，江奕柯为了不让她喝酒，一个人将所有的敬酒都扛了下来。
平常那么温润的一个人，却为了一杯酒和宾客辩驳得面红耳赤。
可这样好的江奕柯，不见了。
程诗柒一口一口灌着酒，冰凉的液体划进喉咙，最后化作滚烫的泪从眼角溢出。
就这样，一瓶一瓶，不知时光。
这晚，程诗柒久违的做了场梦。
梦里，反复重复的是那九世的江奕柯，亲口对她说：“我不爱你。”
霎时，梦醒。
眼前突然出现的江奕柯却让程诗柒以为，还在梦中。
江奕柯看着地上倒歪的空酒瓶，皱眉看着程诗柒：“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一瞬间，程诗柒清醒了过来。
“江奕柯，你来了。”
“你来晚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闻言，江奕柯眼中闪过抹歉意：“我忙忘了，抱歉。”
面对这句话，程诗柒已经不知道能回应什么了，只能沉默。
江奕柯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尴尬：“我就是来看看你，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就转身往外走。
下意识的，程诗柒追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江奕柯没有丝毫停留，关门离去。
门砰然关合。
程诗柒怔望着那扇门良久，转头看向桌子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蛋糕。
她强压着喉咙的颤抖，从回忆里扒出过往江奕柯为自己庆生时的模样。
最后，模仿着他的笑意，说出了那句祝福：“柠柠，生日快乐。”

第十章 放弃

这天之后，程诗柒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
幼儿园，家里两点一线。
江奕柯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只有每天早上醒来时，眼角的干涸泪痕提醒着她那一场场隔世经年的梦。
……
这天。
幼儿园组织了一场野外郊游。
程诗柒和其他三位老师一起带队，乘坐学校大巴前往郊外。
正值春日，天上太阳耀目，地上绿草如茵。
一切都美好的让人沉醉。
直到半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带着孩子们准备回校。
程诗柒站在大巴车门口，一个一个数着上车的孩子。
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个。
“顾晨晨呢？”程诗柒看向其他三位老师。
但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程诗柒生怕自己数错了，忙上了车：“顾晨晨？你们有谁看到晨晨了？”
车上的孩子都摇头。
只有一个小姑娘举着手说：“唐老师，晨晨说他的皮球落在草地上，回去取了。”
闻言，程诗柒松了口气。
将车上的孩子托付给其他三位老师，她就返回草地，去找顾晨晨。
然而还没过马路，就看到正往过走的孩子。
他带着黄色的渔夫帽，怀里正抱着皮球，一步步走过来。
程诗柒忙往过走。
而顾晨晨见到熟悉的老师，也扬起抹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唐老师……”
然而，他话还没落音。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车鸣笛响。
程诗柒看过去，就瞧见一辆汽车正直直的冲向顾晨晨！
“晨晨！”
刹那间，程诗柒什么都顾不上，忙朝顾晨晨跑去，一把将他推回了路对面。
而自己，却被冲过来的汽车，直接撞飞了出去。
身体砸在地面上的一瞬间，程诗柒只感觉到一阵被碾碎的疼，便再没了意识……
上海医院。
急救室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急救。
程诗柒躺在手术台上。
刺眼的手术灯照着她满是鲜血的身体。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医生护士他们的对话。
“患者胸骨碎裂，肺部充血，急需手术，联系到家属了吗？”
“没有，患者父母离异，两方推诿，都说忙。”
“剩下一个备注为“江奕柯”的联系人，不知道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打了几通都被挂断了，之后也没有人接。”
听着这些话，程诗柒眼角滑下一滴泪。
曾经，心理医生告诉她，人活一世，总有人是惦念着你的。
所以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
但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人是被舍弃，被放弃的。
比如自己。
回顾一生，她不曾了解父母的感情，是一个失败的女儿。
也不曾得到江奕柯的爱，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如今父母各自生活，江奕柯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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