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祺沈碧菡)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寅祺沈碧菡)无弹窗

时间:2023-05-15 09:39:0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熬了大半夜,直到清晨听到寺庙敲钟的声响,她才起来,去拜见无玄大师。无玄大师见她疲惫不堪的样子,摇了摇头。

带着她盘腿坐在蒲团上诵读经文。袅袅沉香,无玄大师迷迭的声音由远而近,由近而远的似隔空传来。她心神恍惚,似乎听到母亲的声音,在她极小的时候对她说

“你不要让程何人知道你的能力,否则会被人当成怪物来看。”

又是成年后,母亲说

“程歆,你爸是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咚…咚…咚….无玄大师停止了诵经,而是敲了三下木鱼,程歆才从那阵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你母亲早已永登极乐世界,反而是你,心魔难除。”

“心魔?”她反问。

“施主,你前缘未了,善有人苦苦惦记,这一世才会诸多烦忧,放下,方得始终。”

“我该如何做?”

“从哪里来,该由哪里去。”无玄大师双目清明,看着她,仿佛在看着遥远的过去。

“我从哪里来?”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有定数。”

无玄大师不再说话,而是目送她离开。

周成明偶尔会给她打越洋电话,语气里早已忘记之前的不愉快,电话内容都是听他絮絮叨叨在国外的所见所闻,分享大事小事。

程歆不支声,也不挂断。如果有事忙,便会开了免提,程他自言自语,而自己忙自己的事。他两都没有朋友,亲人也都已经不在世,所以感情虽谈不上热络,但彼此心中以兄妹相称。

“程歆,我想定下来,不想再漂泊了。”周成明忽然感伤。
而程歆正在翻着一本地藏经,正看到万法皆是因缘所生,即是因,也是果。如果超度众身,脱离六道轮回。脑子里便想起了无玄大师说的,由哪里来,回哪里去。所以心不在焉的听着周成明的话。

“程歆,你在听吗?”

“嗯。”

“我说我想定下来了,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再也不飘泊。”

“你早该这么想,师父也不会被你气死。”程歆脱口而出。

周成明确愣在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我挂了。”

“再见。”

程歆挂了免提,继续看地藏经。窗外的天,乌云密布,似要下大雨。索性躺回床上补眠,昨夜被梦境干扰,便未睡好。

外面风雨大作,窗户被风吹的哐当作响。她竟然又做梦了,越来越清晰的梦,甚至能体会到梦中的痛楚。

梦里,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之下,整个木制的窗户像被雷电劈成两半,屋内也随着闪电,被照的苍白。

她躺在一张冰凉的床上,肚子绞痛,逗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一粒一粒的冒出来。旁边站着一个老妇,哭着对她说

“六姑娘,你再忍忍,大夫马上就到。”

她已经痛的精神恍惚,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大夫不会来的,大夫不会来这无人问津的六池宫。随着一阵一阵的剧痛,她的身体有温热的液体留下。

是血,染红了整个床单。

一旁的老妇惊惧的喊道

“六姑娘,你撑着阿。”老妇已惊慌失措,哭的不能自己。

“你别哭,去叫三王爷寅肃来。”她算平静。

“好,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老妇踉跄着,连伞也未撑,便赤脚跑了出去。

风停了,雨也停了,她面如死灰躺在床上。

许久之后,老妇才回来。如她所料,一个人回来的,噗通一声跪在她的床前

“三王爷不肯来,他说六池宫里人的死活,他不管。”

“六姑娘,对不起。”

老妇跪在床前哭声凄厉,比她这个流了产的女人还凄厉。

“他在哪里?”

“在钰妃的房内。”

“…..”一瞬间,她的脸成了死灰色。

身体已不再流血,她挣扎了爬了起来,不顾老妇的拉扯。一个人走出了这座冷冰冰的六池宫,目光茫然,力气已被抽空。

此生,再无可恋。


第3章

“施主,醒醒。”

“程歆,醒醒。”

她被梦靥掐住咽喉醒不过来,可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她猛然惊醒,见床头站着的是无玄大师,丰神俊逸,目光澄澈,看着她,她还沉浸在梦中的痛楚之中,全身都疼。

见她醒来,无玄大师什么也未说,便转身走了,空气里留下了他身上,淡淡的春堇花的味道。他离去的背影,她似曾相似,与这花香一样,可记忆中找不到。

雨后的空气清新,天空被洗刷的比之前更加的湛蓝透亮,这里的日光长。傍晚时分,依然不见天黑的迹象。远处有钟声敲打,她沿着鹅软石的小路在后院里走,这路因下了雨的关系,有些湿滑,她走的小心翼翼,长裙拖得有些脏,她双手拎着裙摆,轻盈往前走着。越走越僻静,越走,阳光却越足,旁边的草地,树木已完全没有了刚淋过大雨的湿意。空气也清爽干净。

她好像走迷路了,根本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身处何处?

等等,她明明是在高原地区,植被也完全不同。这里的植被与山水,像是南方。而她刚才出来时,已是傍晚,即使拉萨天黑的比较晚,但现在,她所在的地方,明明是中午,她从影子上判断,还是正午时分。

怎么回事?

她想往回走,却发现后面已没有路,她刚才走过的路,奇迹般的消失,像是根本不存在。

纵使她向来淡定,但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免内心忐忑。

当下,走回头路是不可能了,只能按照太阳的方向,树木,植被,周边的环境来选择最安全的方向走。

朝东走。东边似乎越来越平坦宽阔,甚至远处似有炊烟。中午太阳炙热,走了不一会,便有些热,脚底踩着松软的泥土,她脾气上来,直接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踩着松软的泥土走,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走着走着便有些酣畅淋漓,几乎想要奔跑起来。

走到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有泥墙,木屋,有了人烟。她顾不得脚脏,重新把鞋穿上,脚因走路多了,稍微有点肿,鞋子稍挤。

等等,她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劲。

房屋是土墙或者木制结构,这不稀奇,或许是哪个偏远的乡下地方。但是,偶尔路过的人,穿着打扮与现代区别太大,她一眼便认出这服饰是通朝时期的。

她的心狂跳起来,有一股力量迫使她加快脚步,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而去。答案就在前面,要破涌而出。

走着,跑着,突然,她猛的顿住了脚步,在她的面前,是一座城门,城门建巍峨耸立,大气磅礴。底下是熙攘的人/流,两旁站着城门守卫,严肃而认真的守在底下。

她抬头,便看到了上面赫然用烫金写着天城。

看到天城两个字,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心似被一个重锤敲打而下。

天城,天城,这么熟。


第4章

天城,天城,她咀嚼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嗡嗡作响,竟像是一台老旧的电影播放器,一张张,一贴贴给她播放了无数的黑白影像,而女主角是她。这些影像如水中之月,如镜中之花,那么的熟,是她切身,深刻的体验过的生活。

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前世,她回到了前世。而她在现代里所做的梦,便是她前世的总总。

她想起了,这一世,她叫碧菡,沈碧菡。是沈大将军之女,取碧菡之意是来自佛教的“眼耳鼻舌身意,皆悦,是为六悦”。而因母亲的名字带悦,所以改为兮字,寓意她能快乐一辈子。

她是沈府的掌上明珠,从小受尽爹娘哥哥宠爱,是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后来,遇到了三皇子寅肃,要跟他去宫里的前一晚,她娘与她长夜漫谈:

“兮儿,宫里不如外面,你的脾性,小性子都要收敛一些。三皇子现在待你好,肯纵容你,但将来,他若是不肯再对你好了,你这脾气是要吃亏的。”

她那时哪懂这些?信誓旦旦说

“娘,你放心,寅肃不会变,他许我生生世世爱我如初。”

当时,她娘叹了口气便没有往下再说。第二日,她便欢天喜地的跟着寅肃回宫。现在,想来,她娘当时那一声叹息,是已预料到她之后一生悲苦的命运。

她从崖上纵身跳下,粉身碎骨。在现代匆匆走了一遭,为何又回来了?

难道真如无玄大师所说,她前缘未了?需要再回来了结?

而现在是几年?谁掌朝执政?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吗?

她拉住一位路人问:

“现在是几年?”

被拉住的路人鄙夷的看了一眼她

“通朝六年。”

“通朝六年?那当今皇帝是谁?”碧菡又多问了一句。

路人谨慎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怪异,梳妆也怪,警觉的问

“你不是通朝子民?你从哪里来?西域?玄国?”

碧菡否认,编了个理由;

“不,我前些年得了一场怪病,失去了记忆,很多事记不起来。”

路人将信将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敌国的探子,所以拿出旱烟坐在路边抽了起来,一边跟她讲起了故事。

“如今的皇上是当年的三皇子,这几年的事,你忆不起这几年的事,实在是太可惜了。三皇子六年前,领兵作战,由南打到北,凭着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与政治才能,谋权篡位,夺得皇位,真是精彩!”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讲,但眉飞色舞,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碧菡问

“既然打仗,一定民不聊生,平民百承最是遭殃,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为何还如此兴奋。”

路人把大烟桶哐哐在脚底敲了敲,看了碧菡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到

“话虽这么说,但你想想,用了半年的战乱时间,换来现在的太平盛世,百承安居乐业,那半年的光景太微不足道了,况且当年皇上也是体恤民情,征战用兵,有北厥国的兵力支持,又不时救济百承,并不苦。”

是啊,碧菡想起,曾经身为三皇子的寅肃的理想便是夺得天下,让百承过上富足的日子。他向来有野心,也有善心。但是她又想起大皇子,其实大皇子也是宅心仁厚,虽然才能上赶不上寅肃,但也不差,当年颇得人心。“那大皇子呢?”

“先皇临终前,把皇位传给了大皇子,也就是太子,这不,还未登基,便被三皇子夺了帝位,当年支持太子的老臣子们全被当今皇上罢了官,免了职,甚至….”

路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起身看了眼碧菡,摇摇头,背着大烟袋走了。

碧菡坐在刚才那路人的位置,看着城墙脚下人来往人,一派祥荣,却不知自己该去何方。那路人的话,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原来,她离开了六年。寅肃在她离开那年,如愿夺得了天下。他的野心与才干,时间证明了这一点,历史给了他最好的回报。

她苦笑,这个她曾拿命去爱的男人,如今拥有了这般权势与地位,大概早忘记她沈碧菡是谁了。早忘了,那个被他关在六池宫不闻不问的沈碧菡是谁了。

这样也好,她重新回来,重新活一回,再没有爱恨纠缠,只为自己而活了。

夕阳之下,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朝城南的方向而去,那里住着她的家人,沈府。

不知爹娘这几年过的可好?不知哥哥是否已婚嫁?

想起他们,眼眶便红了。

其实在现代的程歆,因从小成长的关系,又从事了与人交流少的修复工作,是一个很冷情,内敛的人,甚至按照周成明的说法,就是一个冷血没感情的动物,哪怕亲情于她都是极其淡泊。

但是,当她现在,踩在天城的土壤之上,想起所有的前程往事,竟会心潮涌动,迫不及待。感情浓而烈。两世的性格反差太大,交织在一起,便成了她现在的样子,外冷内热。

当沈府两个大字印入眼帘时,她的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

哐…哐…哐….

她敲着沉沉厚重的大门。许久之后,传来忠厚老实的徐管家的声音

“谁啊?”

“徐伯,是我,碧菡。”

门后的徐管家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哐当开门,见到碧菡,激动的语无伦次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

还未等碧菡回答,向来稳重的徐管家,已经快步踉跄着朝大堂而去,一路喊着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声音穿堂,浑厚有力。

碧菡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按照她的前世,她是已经跳崖身亡了,那么对于家人而言,她是死人。那么徐管家刚才的反应,是被吓到?还是真的激动?不会拿她当女鬼了吧?

但,大白天,哪来的鬼?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激动的,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喊她:

“兮儿,我的兮儿,你可回来了。”

随着声音,碧菡便看到了从大堂屋内踉跄着走出来三人,是她这一世,最亲的爹娘与哥哥。隔了这么久,中间多活了一世,但对他们的亲情却没有丝毫的消褪。

她想冲上前拥抱他们,但又悲哀的发现,她变得自持而疏远,不会表达感情,所以只是流着泪,愣怔的看着他们。

倒是她娘,过来紧紧的拥抱住碧菡,嚎啕大哭到“我的兮儿,你可回来了,委屈你了。”

“我可怜的兮儿。”

全家人都哭,连她爹,也眼眶湿红看着她。

“我以为,我会吓到你们。”

“傻丫头,怎么会吓坏?你回来,爹娘高兴都来不及,这些年,你在宫里受委屈了。”

“在宫里?”碧菡反问了一句,难道她曾跳崖身亡,曾经死过,他们不知道?

那时,寅肃是亲眼看着她死去的,难道没有告知她的家人?让他们以为她一直在宫中?

她娘拍了拍她的背,又抬手摸摸她的脸颊,眼泪更是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六池宫那样的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你从小哪曾受过这苦?看你瘦成这样,娘…娘的心如刀割似的。”

碧菡也哭,但安慰不了她。还是哥哥出来制止道

“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站这,快回屋里歇着去,以后慢慢聊。”

“对,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第5章

沈府,这几年要比从前富裕很多,庭院有扩建,家具,摆设全是讲究,连下人也增加许多,更别提瓷器茶皿都用当今最上等的。

看大这样古色古香物件,碧菡才想起,她在现代,身为程歆时,为何会对这些古文能够准确无误的判断真假了。大概是受这一世的影响,是一种本能吧。

想起在现代的生活,不免有些担心周成明若联系不上她,会不会担心?若是说,回到这一世,她对现代,唯一的牵挂便是周成明。如果早知道他们的缘分这么短,以前就对他好一些,少留点遗憾。

她正兀自出神,忽听她娘说

“这些东西都是皇上差人送来的。你虽被关在六池宫,但皇上对咱们沈家却是十分好的。这几年,你爹爹跟哥哥也在朝廷受到重用。”

“那就好。”

碧菡已打探出来,原来寅肃没有告诉程何人,她已经跳崖身亡的事情。他只说,她犯了事,被囚禁在六池宫,不得出入,更不允许程何人靠近,否则一律处死,包括沈家人。

“兮儿,你私逃出六池宫,若是被发现,如何是好?”

沈将军看到自己碧菡自然是高兴,但却也不可避免的担忧这个问题。这几年,皇上对碧菡,是恨之入骨,连名字都不准提,他是最清楚的。现在看着碧菡,蓬头垢面,满身的尘埃,又穿着稍奇怪的服饰,便认定她一定是私自逃出宫。

因为她爹的一句话,气氛一下压抑下来。爹娘,哥哥都担忧的看着她,初见面的喜悦之后,几人便已冷静。

碧菡忙安慰道:

“没关系,六池宫常年无人能走进,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我只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你们,再寻个机会回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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