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妤知道他应是醒着的。
半晌，她开口：“明天我们去海边好吗？”
她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和他之间回到从前，只能做一些恋爱时曾做过的事，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身侧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几秒，低沉的声音才传来。
“明天公司有会，可能没时间。”
温妤“噢”了一声，压下心里的失落。
又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顾时川，两年前的事，对不起，我……有苦衷。”
这一次，没有声音传来，身侧只有他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第一次，她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
可阴差阳错般，顾时川并没有听到。
仿佛连老天都在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努力，好像都和顾时川回不到从前了。
这天，她整理房间的时候，从顾时川衣柜里看见一条黑色的手织围巾。
很普通的用料，很蹩脚的手法。
一看就知道是哪个不会织围巾的小女孩亲手织的。
恰巧，温妤在刚回来时，也从顾时川的兄弟们口中听说过，宋妍追他的时候，最喜欢给他送各种各样亲手做的东西。
这条围巾，想必也是她送的。
他连宋妍送的围巾都舍不得扔掉，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柜里。
她又哪里来的底气，想让两人回到从前。
不知不觉，天气转凉，京北步入了今年的冬天。
温妤的身体越来越差，胃痛和头痛轮番折磨着她，让她每天都愈加虚弱。
可接近年关，顾时川越来越忙了，忙到每天都没空跟温妤说几句话，更加无法发现她一天惨白过一天的脸。
但温妤却敏锐的发现了顾时川的不对。
从上周开始，他似乎每天出去的更早，晚上也回来的早些了，而且每天时间都很固定。
温妤觉得不对劲，在某天顾时川又早早醒来出门后，她也跟了出去。
外面居然正在下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温妤自从生病后怕冷的厉害，将自己裹得厚厚的，打车跟在顾时川的车身后。
她看到司机开车的方向并不是去顾氏集团，反而停在了一栋公寓大楼底下。
温妤坐在出租车里，远远的看见顾时川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衬得人身材颀长，矜贵优雅。
下车后，顾时川打了个电话，然后便靠在车旁等着。
白茫茫的雪地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棉衣的娇小身影从公寓里走了出来。
是宋妍。
看见下雪，她似乎非常高兴，蹦蹦跳跳地接雪花，天真而美丽。
顾时川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是温妤曾无比熟悉的柔情。
忽然，宋妍不小心脚下一滑，顾时川立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两人抱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漫天雪地下，宋妍垫着脚，脸一下下朝顾时川的唇靠近。
温妤再也看不下去，移开了目光，崩溃道：“师傅，往回开吧！”
车子掉头，她终于再也看不见那个画面。
“阿川阿川，下雪了，初雪要许愿，赶紧许愿！”
“阿妤，你对雪许愿不如对我许，我帮你实现愿望的速度比雪快。”
“哼！那我许愿你赶紧亲我一下。”
“不害臊……”
少年耳垂微红，一边斥她一边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清冷的吻。
温妤打了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才看见自己的手正伸在外面，接到了几片冰凉的雪花。
她泪流满面，收回了手。
晚上，顾时川回来时，又是跟前几天一样，准时准点。
他一进门，就看见温妤坐在餐桌前发呆，桌上是她做好的饭菜。
他扫了一眼，“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吃吧。”
说完，他迈步往卧室走去。
温妤却叫住他，“是跟宋妍一起吃的吗？”
顾时川停住脚步，看向她。
温妤平静的回望过去：“你这几天，也一直在接送宋妍上下班是吗？”
顾时川眼神一沉，连音量也陡然高了几分，“你跟踪我？”
他最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她看着他，“顾时川，你是不是……”
顾时川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我知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你不用一次次强调。”
温妤一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她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爱上宋妍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太差，顾时川按了按眉心，又道：“我接宋妍是因为她一个人住，上周遇到一个流浪汉跟踪她，差点跟到家门口闯进去，她很害怕，求了我几次让我帮她，我才去的，你别误会。”
温妤下意识问：“她不能报警吗？”
顾时川冷淡道：“没有造成实质伤害，Ns警察不会管她，温妤，同为女生，你难道不能体会她的无助吗？”
温妤好像没办法再说别的话，再问下去，只怕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冷血。
宋妍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让顾时川关注她，照顾她，而他也心甘情愿。
半晌，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说：温妤，同为女生，你不能体会宋妍的无助吗？
她能。
她当然能。
好像连顾时川都忘了，在温妤17岁的时候，他也曾像如今保护宋妍一样，做她的护花使者。
温妤长得漂亮，读高中时总是容易受到校外小混混的骚扰。
最过分的一次，那几个混混把她堵进小巷子里，逼温妤答应他们老大的表白。
那一天，是顾时川及时赶到冲过来，为她跟几个混混打了一架。
他年少冲动，又从小学过跆拳道，打的那些人脸上鲜血直流，最后抱住怕得发抖的她，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的眼睛，颤抖着道：“阿妤，别怕。”
之后，他就天天陪着她上学放学，跟了温妤整整一学期，让那些混混不敢再近身。
那一学期，她每天清晨，都能在楼下听到少年的叫喊。
“阿妤，你的骑士来了！”
那是17岁的顾时川。
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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