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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6 23:16:2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顾徽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是皇帝，遇到这种臣子，会忍不住打死的。
看着顾治，眼神有些佩服，能够做皇帝的人果然不一般，单单这个忍耐力便足以让人惊叹。
“父皇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让人帮忙看呀。”
不等顾治出声，顾徽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但是咱们完全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看呀……我看太子哥哥平常就挺闲的，一些不重要的奏折，大可以让太子哥哥先用来锻炼一下。”
反正以后这个国家也会是太子的，不过这句话顾徽没有说出口，毕竟太子成为皇帝的那一天……
顾治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重的猜疑心，至少没有用在从小到大一心培养的儿子身上，他的胸怀一向广阔，也不会去嫉妒一个才刚刚冒头的小子。
认真的思考一番，顾治觉得小丫头的建议可行，自己第一时间去接触这些折子，比他教再多的课都有用。
解决了心头一直压着的问题，顾治也明显的放松了下来，没好气的看了仍然殷勤的给他按摩的小姑娘。
“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朕今天心情好，可以满足你！”
顾徽眼前一亮，顺手帮了太子一把，便把这件事情甩在了脑后。
“多谢父皇！”
顾治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顾徽立马上前掂着脚尖力道小小的揉捏起来，有些试探的出声。
“再过一段时间，不是要春闱了吗，女儿想起状元游街的那一幕，好生羡慕。”
顾治睁开眼睛，有些警惕。
“怎么，你个小丫头还羡慕起了状元游街，这是看上了今年哪一个考生？”
不怪顾治想的多，一般外地的考生会提前三四个月就准备出发来到京城赶考，很多人不会在家里过年，甚至都是在路上，或者直接在京城过的年。
这小丫头经常往外面跑，看到了长相稍微秀气一些，会拽两句诗文的文人，就此非君不嫁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说顾治的庶妹河间公主，当初就是为了一个穷考生要死要活，甚至拒绝了太后为她指的那门好亲事。
宁愿得罪世家大族，也要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考生，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顾治眯了眯眼睛。
“灵儿现在年纪还小，不要想那么多花花肠子，你的相公不说权势滔天，学富五车，却也要温柔可人，不是那种只会拽文章的废物，等灵儿年纪到了，朕会亲自为你选一门四角俱全的好婚事。”
当初徐子清那个16岁便连中三元的老男人，他都觉得配不上顾徽呢，这些小小的举子……
只是这样说着，顾治便觉得有些伤感，从前看着那个小丫头，只想让她长得快一些，想看她在自己的培养下，会成为何种美好的样子。
可是如今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只希望这小丫头长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永远都长不大，这样就可以养她一辈子了。
“真希望灵儿一辈子都会陪在朕的身边。”
顾治摸了摸顾徽的脑袋，满脸感慨。
顾徽蹭了蹭头上温暖的大手，抱住顾治的腰，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
“那么灵儿永远都不要嫁人，要永远陪在父皇的身边。”
反正皇家富裕，多养一个公主也并不是养不起，她身份高贵，随便让顾治下个圣旨，出家做个女道士，即便是一辈子不成亲，想必也没人敢说半句闲话。
顾治显然没有想到女儿心里已经有这么多想法，甚至认真的考虑起了不成亲的可能性，他笑着摸了摸顾徽的脑袋，显然对于女儿的亲近十分受用。
“女孩子哪能一辈子不成亲呀？等到你有喜欢的人，说不定还会求着父皇要把自己嫁出去呢！”
顾治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
“不过灵儿，你现在还太早了一些，须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要只看着一个人的表面就……”
顾徽见顾治又要开始了长篇大论，急忙打断。
“父皇，我没有看上了谁，我是想要去考试！”
“哦哦，考试啊！”
顾治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女儿的贴心服侍。
他就知道，顾徽从小跟着他教养长大的，是最像他不过，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考生所迷惑呢？她这不是要嫁给考生，她是要去……
顾治连忙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眯了眯眼。
“什么？你要去考试！”
第101章 迟来的叛逆期
大盛朝的科举考试借鉴前朝，分为童生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童试依照户籍所在地官员具体举办情况为准，一年一次，考过为秀才，本朝秀才可以减免赋税，拥有见官不拜等多项特权。
乡试每两三年举办一次，在各省的省城，考过为举人，举人就拥有举官的资格，是入朝为官最低的入场券。
会试每三年举办一次，在京城，又称春闱，便是要在春天的时候举行，有一些地方离得远的举子甚至要提前三四个月出发，在路上过年，都是为了能够一朝登上皇榜，鱼跃龙门。
一般来说，只要通过了会试就能参加殿试，参加殿试的人，只要不涉及作弊或者其他重大问题是不会被刷下来的，因此会试对于读书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每一次考试，京城都会因为这些外地赶来的举子而热闹一番。
顾治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小萝卜丁。
“你要去考试？你才多大？”
顾徽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服气。“我都快要十岁了。”
听着她这熟悉的话，顾治唇角提起一抹笑意，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咱们灵儿哪里有十岁了，才九岁半呢！”
顾徽耸了耸肩，知道顾治这是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她抬起头，眼神认真的看着顾治，眼中燃起熊熊焰火。
“我要从秀才开始考，父皇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的，灵儿要考中状元，让父皇亲自为我加冠戴袍！”
【有过这个约定吗？】
顾治皱着眉头暗自思考着，有些怀疑的盯着顾徽，说不定就是顾徽为了达到目的编出来的借口。
以他对这孩子了解，胆大包天，这种事情她还真的有可能会做。
顾徽撇了撇嘴，泪水熟练地涌上眼眶，瞧起来可怜极了，她捂着心口，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难过。
“人家把父皇的话记得那么清楚，父皇转眼就忘了，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是什么？】
顾治只觉得这孩子讲话越来越听不懂，可瞧着的她哭得这样伤心，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些许心虚。
【大概……真的忘记了……吧？】
也顾不得仔细的去想，连声安慰着。“父皇怎么会忘记呢？当然记得和灵儿的约定！哈哈哈灵儿记性可真好，父皇只是和你说着玩玩的。”
苏力得站在两人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你这样很容易被公主套路的。】
顾徽表面上可怜的抽泣着，心中却乐得开了花。
自从年纪渐渐大了起来，看的书涉及的知识面也越来越广，宫学里的夫子却只是按部就班的教导着四书五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顾徽还需要私下里去问。
在宫学给公主们上课的夫子，都是朝廷中的官员，也不乏年纪老迈想要找一份轻松事养老的老顽固们，他们的心态并不全都是开明的。
顾徽有时候即使得到了解答，却还是会被教导两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不是被人说了还含着笑点头的性子，自然装作天真无邪的怼了回去。
这些先生竟然还有到顾治面前告状的，虽然顾治没有理会，可长久下来，顾徽也觉得没有意思。
最近皇后还和徐丽人说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公主，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玩乐就好”。
顾徽正在为这些事情烦恼，就担心哪天父皇想了起来，觉得她年纪大了，应该嫁人了，索性先下手为强。
果然，顾治听了她的宏图伟志，眯了眯眼睛，“灵儿要做状元？”
顾徽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没有那么深远的想法，只是想要现阶段有一个认真读书的借口而已，不说的严重一点，怎么能让顾治重视呢？
大概也是逆反心理作祟，从前有那么多的读书机会，却觉得痛苦。
如今在这个对女性读书有些歧视的朝代，即便心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宏图伟志，也没有改变整个朝代的想法，可是被那么多先生和皇后前后试探教导，她的心中也有些许不服。
是那种类似于“你们不让我读书，我偏要去读，我还要去考试。”的逆反心理。
人就是这样，被许多人支持着去做，反而会这里担忧、那里不敢，可如果被许多人反对，却更会起了一番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顾徽有时候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前世循规蹈矩惯了，这可能是迟来的叛逆期。
看着小丫头点头，顾治有些诧异，却又有些好似早已料到的事发生的解脱感，这丫头腿脚短短时，顾治就已经能看出她与其他女儿的不同。
她虽然看起来可爱单纯，平时里做事也十分乖巧听话，从不给他惹什么大乱子，并不会仗着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
可顾治知道，顾徽的骨子里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
他有时候会感叹，觉得这个女儿的性子最像他，也因为这个，对顾徽有着对其他孩子都没有的偏爱。
这个孩子还说……想成为状元，没有忘记他们俩的约定，这种类似于“我一往无前只为你”的行为着实打动了顾治，老父亲的虚荣心被满足……
顾治眯了眯眼睛，带着试探。
“你可想好了？”
顾徽眼神一亮，知道有可能有戏，连连点头，“女儿真的想清楚了，不拿状元，女儿绝不嫁人。”
【老天爷啊！我只是开玩笑的，如果遇上了美少年还是可以考虑的。】
果然，顾治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嘲讽。
“朕看你就是想赖朕一辈子。”
顾徽狗腿地为顾治捏着肩膀，还拉起他的手左右摇晃着，声音嗲嗲的祈求着。
“难道父皇不愿意养灵儿一辈子吗，灵儿真的好想好想去哦，父皇～父皇～求你啦父皇～”
“停停停，朕的脑袋都要被你摇晕了。”
顾治举起手来，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儿女都是债呀。
“去可以，要穿上男装……反正朕，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徽眼前一亮，吧嗒一声亲在了顾治的脸上。
“多谢父皇！”
顾治摸了摸脸上的口水，有些无奈的接过苏力得递来的帕子，心却不可控制的柔软了下来。
【这个孩子，怕是吃定他了。】
伸手摸了摸顾徽的脑袋，顾治看着他，眼神温柔，“灵儿只管去做，万事有父皇在，什么都不用怕……父皇等着为灵儿加冠戴袍的一天。”
顾徽哼着小调子走出勤政殿之后，顾治突然想起太子如今也有这么大了。
当初皇后嫁给他的时候，还是一个青葱少女，嫩的能掐出水来……稍微思考了一番，向苏力得吩咐。
“今天晚上朕去皇后那里。”
苏力得抬起头有些诧异，却还是因为多年在御前伺候的经验飞速的应了一声。
“是，奴才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
顾治咳嗽一声，目光没有移开折子，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今日三公主来找朕说了什么事情？”
苏力得微微一顿，返回身来，带着笑意弯腰，却因为顾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吓得浑身出了冷汗。
在御前会知道很多秘密，但如果被皇上猜忌，就离死不远了。
“公主经常来找皇上，与皇上共享父女天伦，奴才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治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再去通知太子一声，让他从明天开始，上完课之后便来勤政殿帮忙处理政事……就说是灵儿建议的。”
苏力得连忙躬身，暗自里松了口气，知道陛下这是满意的意思，恭敬的答应，退了下去。
出了大门，苏力得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刚刚捡回来一条命，看着外面柔和暖阳，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御前当差是宫里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差事，特别是他这种有头有脸的大太监。
就连宫中的娘娘逢年过节都要赐下礼物，所积攒的财富，甚至越过了大多数朝廷官员。
可这也是一份容易掉脑袋的差事，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皇上能够对公主那样宽容，苏力得却不会忘记，他也是曾经那个年纪轻轻，却下令以铁腕手段镇压谋反，诛杀恒亲王全家的铁血帝王。
也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对太子不甚满意，那样迫切的想要拔苗助长。
现在的太子…差他太多了。
他那样爱自己的江山，怎么甘心把它交给一个远远不如他的人。
这种感觉无异于明珠蒙尘，爱古画的人，看见古画生灰；爱美人的人，却见美人白骨。
苏力得摇了摇头，他能预感到，皇位交接的时候不会那么平静。
坤宁宫
“皇后娘娘，刚刚御前的小泉子来通知，说皇上今天晚上来咱们这里，要您赶快准备着。”
皇后放下手中的账本，脸上有着一些惊喜，又马上被克制住，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也好，这些日子宫里的开支有些大了，本宫正好要去和皇上说呢，还有太子的功课，长宁最近的功课问题也有夫子和本宫反映过……”
碧云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却还是决定说上一说。
“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您若说一些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皇上烦心，现在还是笼络住皇上的心才是要紧事，更何况皇上那样宠爱三公主，您又何必去吃力不讨好？”
皇后皱了皱眉头，一把将账本拍在了桌案上。
“本宫是皇后，又不是后宫中那些以色侍人的妃子！整日里只会给皇上进一些谄媚之言，长宁怎么说也是公主，本宫这个母后还不能管一管她吗？”
碧云低着头，她自然知道皇后说的以色侍人是谁，柳贵妃一直都是皇后娘娘心里的一根刺，曾经一度威胁到了皇后娘娘的地位。
可每一次皇上来坤宁宫，皇后娘娘都与他说一些“正事”，碧云虽然没有成亲，却也知道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是不妥当的，皇上在前朝就已经那样繁忙，在后宫只想要安静舒适一些，娘娘如此长久下去，皇上恐怕也不太想要登坤宁宫的门了。
“奴婢这不是觉得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大了，皇上又一向看重咱们殿下，如果娘娘和皇上再努力些，说不定还能再添上一位皇子，太子殿下有个弟弟，也是未来的助力啊！”
说到这个事情，皇后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肚子，她和柳贵妃是一辈子的宿敌，一向认为自己赢了柳贵妃，她的儿子是太子，她以后会是太后。
所以有时候看到柳贵妃嚣张跋扈，也只会嘲笑一声。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唯一觉得自己比不上柳贵妃的，便是孩子，自从和皇上成亲一年后怀了太子，太子六岁时，她也怀过一胎，却不慎滑落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怀过孩子，柳贵妃却有二子一女，皇后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肚子。
“本宫如今都30多了，哪里还能……”
皇后突然想到安国公府传来的消息，安国公夫人将近40的年纪，竟然也怀了身孕，一时之间竟然也心动起来，连忙吩咐碧云。
“碧云，你今天派人出宫一趟，让娘亲帮忙搜索一些容易怀胎的方子进来……不，你让娘亲去拜访安国公夫人，她这个年纪还能有孕，想必是有特殊的办法。”
碧云瞧着娘娘终于想通了，喜上枝头，连忙笑着应和道。
“娘娘别急，奴婢今日便亲自出宫一趟，一定和老夫人交代的清清楚楚。”
当天夜晚，顾治进了坤宁宫，享受到皇后十分殷勤的待遇，顾治瞧瞧皇后忙上忙下的，眼神中有些疑惑。
顾治到后宫中的确会受到许多妃子的欢迎，也会为他精心准备许多惊喜，在饭食上格外下功夫。
顾治从来不会觉得受宠若惊，在他的心里，后宫中的女人就是为了让他放松的，也享受惯了她们殷勤的态度。
可皇后身为中宫，一向克己勤俭，以身作则，每一次顾治来，皇后虽然用心，却也不会这么殷勤，今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事情也憋在了心里。
皇后忙里忙外吩咐妥当，便看到顾治一脸严肃的坐在凳子上，她和顾治在一起这么久，顾治一向是这样严肃的表情，皇后也习惯了。
可今日心中有事，却觉得格外不适应。
皇后也坐在了凳子上，顾治只是看着她，两人都不出声，环境一时之间有些静谧，两个成亲十多年的夫妻，坐在一起，
竟也无话可说。
第103章 贤后
最后还是皇后有些尴尬的出声，“皇上累了吧，臣妾已经准备了晚膳，先用膳吧。”
顾治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却又觉得这才是皇后应有的态度，刚刚来坤宁宫皇后的表现……大概是他多想了吧，也跟着点了点头。
皇后先是站起身来服侍着顾治，夹了几筷子他喜欢吃的东西，顾治也很给脸面的尝了尝，熟练的开口。
“皇后不必服侍了，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两人无声的用过一顿晚膳，擦了擦嘴巴，顾治看着皇后还是低着头，默然不语，张嘴想要出声。
“最近后宫的账目有一些问题，臣妾正想要和皇上禀告。”
顾治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点点头，“拿上来吧！”
“这个月宫中的花销比上个月多了15000两，臣妾觉得不对劲，特地拿来账本一查，除去冬日里炭火的费用，以及做皮毛所花费的衣服。
单单是柳贵妃宫中所花费便比上个月多了5000两，臣妾派人问了，说是柳贵妃冬日里畏寒，殿里的炭火连夜里点着不说。
竟然还吩咐人在宫中的花卉旁边也点上了炭火，说是让贵妃闲时赏玩，此举太过奢侈，还请皇上定夺。”
顾治皱了皱眉头，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起来贵妃畏寒也是因为朕……一点炭火银子也不算贵，便随了她吧。”
当初柳贵妃替皇上挡箭，虽然命救了回来，但从此之后便落下了一个怕寒的毛病，顾治每每想到，也不免对她格外宽容一些。
皇后在袖子里暗自捏紧了双手，仍然不死心的劝谏着。
“宫中的炭火皆有定数，因为贵妃怕寒的原因，臣妾每年给她加了五成，可现在贵妃所花费炭火，竟然比太后宫中还多了一倍……
上下尊卑分明，若开此先例，宫中众人不免效仿，宫中奢靡成风，也会在民间引起风潮。如今才刚刚过了旱灾，传出了流言，怕是不好，臣妾想要缩减宫中一半的炭火分例，皇上意下如何？”
其实皇后没有说的是，柳贵妃所用的额度不仅超越了太后，也超过了她。
顾治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后宫中都由皇后做主。既然如此，一切都按照分例来吧……只是灵儿这丫头也畏寒，她如今年纪还小，稍微受凉便容易生病，炭火随她取用，还有太后那里。
多了的花费，从朕的内库里面出……她是正一品的公主，金枝玉叶，这点炭火她也值得。”
皇后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也算是明白了顾徽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想到了夫子来她这里反映的问题，又觉得她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理应劝谏，便也笑了笑。
“臣妾知道皇上宠爱长宁，这丫头一向懂事，不过如今她也慢慢大了，大公主前些日子已经不去宫学了……宫学的夫子和臣妾讨论过，臣妾想，是不是也该教长宁一些女红，她的功课便先放下，终究将来是要成亲生子的。”
其实从前是没有宫学这个东西的，前朝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还有不认识字的公主。
开国皇帝大为惊讶，直言金枝玉叶万万不能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就此建立了宫学。
公主到了一定的年纪，会和皇子一样到了宫学启蒙，最起码要有一定的文学修养，却没有限制时间，向来随意进出，请假也十分容易。
宫学的夫子只要教会了认字，会背一些诗句便万事大吉，如果公主对读书感兴趣，可以继续学习。
大公主喜欢诗书，一直学到了15岁，却仍然因为年纪到了，被纯贵嫔拉在宫里学习女红，说是准备待嫁。
瞧着顾治不出声，只是动手擦了擦嘴巴，皇后的眼睛转了转，再接再厉。
“公主平日里就有些太过活泼，女子无才便是德，皇上给了她鱼节符，便时常出入宫外，女孩子家家的影响终究不好……”
啪——
顾治将帕子拍在桌子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皇后。
“朕本来还觉得是那丫头小题大做，如今看来，确实有人压抑了她的天性，朕的女儿乃金枝玉叶，想做什么做不得。
太祖打下这么大的江山，不是为了让后代弯着腰过日子的，朕的存在，便是给了她们肆意洒脱的底气，皇后自己贤良淑德，也不必逼着朕的女儿都这样。”
顾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皇后，就这样出了坤宁宫。
苏力得本来一直守在门外，瞧见皇上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迷茫的跟上。
“皇上，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呀？”
顾治此时站在原地，也有些呆愣住了，若他没有记错，这是第一次他来了皇后的宫殿却又离开，不是被柳贵妃叫的离开，而是自己走开。
他和皇后……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去储秀宫！罢了，回勤政殿吧。”
皇后终究是太子的母亲，十年夫妻的感情也不是白来的，今日他出了皇后的宫殿却去其他的地方，那是打皇后的脸。
若被一些好事之人传到前朝去，会引起众人对太子的猜测。
终究不只是那个毛头小子，不能完全靠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可顾治也拉不下那个脸再回去，只是吩咐着。
“明日里你选些好东西给皇后送去，关于后宫节俭开支的事情……便由着她来吧。”
虽然顾治觉得堵不如疏，如今国泰民安，每年国库收到的税收也在增长，无需在后宫省着这几万两的银子，可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终究心里闷着一口气，觉得憋屈的慌，顾治想了想。
“宫学现在停了，如今太子还在读书，你去凤阳阁传朕的命令，特许三公主跟着太子读书……私下里告诉那丫头努力些，不要丢了朕的颜面。
等过了年，宫学开学了，若大公主还想读书，尽管去就是了，朕的女儿喜欢读书却读不了，岂不是笑话？”
苏力得低下头应了一声，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把皇上惹毛了，自己想要做贤后，却讨了皇上的嫌。
第104章 夫妻
碧云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的走远，连忙跑进内殿，却见皇后一脸颓废的坐在床前，急得跑了过去，蹲在皇后的面前。
“娘娘，您这是和皇上怎么了？”
她突然想到了今天皇后说的那些话，“可是为了三公主？三公主一向得皇上的宠爱，娘娘您何必去讨这个嫌呢？”
更何况三公主与太子殿下交好，娘娘又没有其他的子嗣，依她看，娘娘更应该拉拢三公主。
这对于太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没看到今天三公主就在御前为太子殿下进言了吗？
却不想皇后听到了碧云说的话，更加生气了起来，她猛地看向碧云，表情认真，眼中满是倔强。
“本宫是皇后，一国之母，也是她们的母后，难道本宫没有权利管她们吗？本宫做不了那种奸佞小人，为了讨皇上的欢喜，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碧云知道皇后这是在说后宫中的其他人，她从小跟着皇后娘娘，也知道皇后娘娘进宫之后变了许多。
在宫中没有宠爱，只有皇上的敬重，皇后只能更加努力地做一个贤后，急切的想要把自己与后宫中的其他妃嫔分离开来。
她的小姐当初也是京城第一才女，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话，碧云瞧着，小姐的那点诗情画意，如今全都被磨灭了。
碧云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后。
“娘娘……”
皇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过神来，又成为了那个端庄大方的皇后，她无奈的笑了笑。
“今日本宫和皇上的争吵哪里是因为三公主，只不过是这么长时间的积攒……一时之间犯了糊涂罢了。”
她的生活过的这样辛苦，却见到有人能够那样潇洒肆意的活着，被人保护的那样好，大概……也是嫉妒的吧。
深宫中待了十来年，在闺中的那些快乐日子，如今皇后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她却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女听说被许配给顾治时，那样真切的欣喜，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罢了，既然如此，该抓住的，本宫绝对不会放手。”
在这后宫之中，她只会是最大的赢家。
顾治的行动力一向迅速，第二天顾徽起床，便听说了可以去太子那里跟着读书的消息。
“真的？”
顾徽放下勺子，一脸惊喜，太子的教育与一般的皇子和公主不同，那是全年无休。
给他上课的都是当朝的大儒，在朝廷上学生无数，足以开山立派的人物，可以说是这个国家学识最高的一群人，专属于太子的特殊待遇。
顾徽本来听说太子这可怜孩子就连过年的前一天都要读书，简直惊呆了。
她上次有些好奇，还去蹭了一节课，那些先生讲的道理和宫学先生讲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顾徽只听了一次，便觉得受益匪浅。
她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求一求父皇，没想到今天早上旨意就来了，一时高兴脱口而出。
“父皇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顾徽捂住嘴巴，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瞧起来十分不好意思，苏力得弯着腰，笑了笑。
“皇上特地让奴才给公主带一句话，让公主努力学，不要丢了他的面子。”
【您还真的得去感谢一下皇后娘娘。】
皇后？
顾徽有些惊讶，皇后一向彰显自己的贤德，难不成这次为了在顾治面前留一个好印象，特地为她出言求情？
苏力得不知道顾徽心里想的事，与他心里想的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皇上说了，公主读书只是为了兴趣，您想什么时候去再去。”
顾徽睁大了双眼睛，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还等什么呀，我现在就去。”
虽然想到以后也要和太子那个小可怜过一样的日子，但对于“知识的渴望”，却让顾徽忽略了这些事情。
叫人拿了书袋，还有她用习惯的笔墨纸砚，顾徽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却刚好遇上了想要出门玩的顾晓。
顾晓见顾徽理都不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要走开，心中怒气直长，甩了甩腰间的鞭子，拿着鞭柄指着顾徽。
“不就是父皇答应了你，去跟着太子读书吗？你以为你了不起啊，多读了点书，以后还能考状元不成？对待姐姐这么没有礼貌。”
顾徽好笑的看着顾晓，只觉得智商似乎进步了不少，竟然还懂得用姐姐压她了，想了想，用白莲花的语气怼了一句，语气娇滴滴的。
“对不起姐姐，灵儿看着你拿鞭子指着我，还以为你讨厌灵儿……”
顾晓打了个冷颤，颇有些犹疑的看着顾徽，一双凤眼中带着怀疑。
“你这是鬼上身啦？”
【怎么会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话？和徐雪燕那个女人简直不相上下。】
顾徽也觉得有些恶心，尽管经常和顾晓争执，可顾晓这孩子的三观她还是认可的……除了有点太过争强好胜。
翻了个白眼，也没好气的说着。
“你个受虐狂啊，每天和我吵架，烦不烦？而且还吵不过我……”
今天有事，顾徽也没有心思再和她吵下去，挥了挥手便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顾晓这小妮子一点都不懂得看人脸色，竟然直接动了鞭子准备动手，顾徽眼疾手快的躲过，被这样挑衅，心中的气也上来了，从腰间拔出鞭子，冷笑一声。
“玩鞭子都是学的我的，还能不能有点创新？”
暖春在一旁看的着急，和顾晓的大宫女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无奈，在这宫里能活的如此潇洒肆意，一言不合就拔鞭子的，也就这两位主子了。
作为贴身宫女，还是得尽劝谏的职责，更何况两位公主经常这样打架也不太好看。
“公主，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开课了”
“公主，您不是还约了赵小姐玩冰嬉吗？”
两人对视一眼，下巴默契的抬起了十五度，一双眼睛斜视着对方。
顾晓收回鞭子，冷笑一声。
“元宵的冰嬉比试，敢来吗？”
顾徽带着婴儿肥的脸同样出现了一个鄙视的表情，高傲的哼了一声。
“悉听尊便。”
第105章 慈父之心
元宵节的冰嬉比试是贵族男女之间的狂欢，分为男队和女队，向来由公主和皇子组建战队，认识的士族子弟参与其中，是由皇室举办的元宵狂欢。
在这一天，皇上甚至会亲自到场，与众多世族子弟观赏这场比赛，表示与民同乐之意。
从前顾徽年纪太小，顾治不放心她去玩，毕竟这项运动也是有一定风险的，顾徽虽然私底下也练过，但是打比赛还是头一回。
“公主，你怎么就这样答应了二公主？她去年可是玩过这个比赛，还得了第一名。”
顾晓这孩子虽然在读书上不如何用心，但被柳贵妃纵着，也是喜欢到处跑的人物，各种运动玩得如鱼得水，三公主那样安静的性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顾徽有些骄傲的撇了暖春一眼，“你家主子我难道还比不过她吗？你也对我太没有信心了些。”
暖春急忙的摇了摇头，“公主，您这不是要和太子殿下读书吗？哪有时间天天去练这个呀？二公主的练习时间可比我们多多了。”
顾徽轻轻地哼着小调，有些惬意地走在街道上，半眯着眼睛，头上的银铃铛叮叮作响。
“顾晓怎么会允许我有的东西她没有，你等着吧，她现在铁定是去求柳贵妃，最迟明天，就可以在太子那里看到她的身影。”
“可二公主不是不喜欢读书吗？”
太子殿下那里教的功课，并不会因为公主年纪小而放水，只会跟着太子的进度来，顾晓平日里连宫学的课都跟不上，去太子那里读书，不是自取其辱吗？
顾徽显然也想到了这回事，愉悦的哼着小曲，表情十分快活。
“人家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去听天书，连先生都没有介意对牛弹琴，咱们只管看热闹便是。”
暖春瞧着公主这是起了好胜之心，不知为何，平常瞧着公主是一个稳妥的性子，但却格外喜欢和二公主争强好胜。
在顾晓面前，她狂，顾徽却可以更狂。
“太子哥哥～”
很快走到了东宫，顾徽一眼便看到了太子少年的身影，眼睛一亮，像一只小蝴蝶一样的飞奔去了太子的怀中。
暖春瞧着这明显的转变，有些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是傲娇女霸王，怎么如今又变成了可爱小甜心？
【跟了公主这么久，还是不太能适应公主突然转变的气场。】
太子见到顾徽，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十分上道的半蹲在地上，接住飞奔过来的小丫头。
太子抱着顾徽站起身来掂了掂，笑眯眯的，“灵儿最近好似又重了许多。”
顾徽有些矫揉造作的用小拳头锤了锤太子，“见到女孩子要说漂亮，怎么能说重了呢，太子哥哥这样，未来一定找不到媳妇儿。”
太子显然今天的心情很好，十分给面子的应和着，“咱们灵儿又漂亮了，灵儿这么聪明，以后太子哥哥找媳妇，便要劳烦你操心啦。”
作为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太子妃，太子显然是把顾治的教育牢记在心，对于他来说，娶个太子妃，便是东宫里多了个管家的人。
每日里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太子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对象，长到16岁，也只有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能够让他温声细语的哄着了。
顾徽看着太子今天都是乐呵呵的，有些打趣的出声。
“太子哥哥今天的心情怎么这样的好，难不成真的想要娶媳妇啦？还是看到灵儿来了满心欢喜。”
面对要媳妇还是要妹妹的危险发言，太子揉了揉顾徽的脑袋，少年清秀的眉眼间都是笑意。
“如今，太子哥哥瞧着灵儿确实满心欢喜，昨天父皇说让我今日去勤政殿帮忙处理政事，灵儿……谢谢你。”
“父皇？”
顾徽有些诧异，又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觉得心头堵堵的，连忙将头埋在太子少年的怀里，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父皇…这是给她铺路呢，等到他……若真有那天，也不怕无人撑腰。】
在这一刻，顾徽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当初去接近父皇，她是有目的性的，尽管顾治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可对于顾徽，却像一个老父亲一样。
为她考虑到了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唯恐哪一天自己护不住她，捧在心尖上的小娃娃受了委屈，从现在……便已经开始铺路了。
太子有些感动的拍了拍顾徽的背，眼中满是昂扬斗志，看着顾徽，眼神认真。
少年的温柔若是让哪个妙龄少女瞧见，恐怕会就此陷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瞧着顾徽眼睛有些发红，着急得从袖子中拿出一方帕子，温柔的给小姑娘擦着眼泪，轻声细语的哄着。
“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哭了呢，灵儿不要难过，想要什么太子哥哥都可以给你，这一次，灵儿功不可没。”
顾徽娇羞的笑了笑，只觉得太子少年越长越俊秀清朗，这样认真的看着她，好似在说情话似的。
脸蛋一红，小拳头砸在了太子的身上。
“不……不客气啊。”
没想到第一次得到太子少年的告白，竟然是因为政事，这家伙的媳妇以后可怜喽。
噗嗤——
一道嘲笑声从头顶传来，陆言良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俏脸蛋，难得穿着一身青色的宽袍襦装，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书生气。
他一手夹着书册，行云流水的行了一礼，一举一动满是优雅，声音中带着少年的磁性。
“言良见过太子殿下……三公主。”
顾徽窝在太子的怀里，趁着太子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的瞪了陆言良一眼。
一见面就嘲笑她，知不知道要给小姑娘留点颜面……虽然她刚刚可能是有点花痴。
不过说起来，陆言良他的长相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每回见到他却不会心动呢？
顾徽低下头来认真地想了想，好似第一眼见到陆言良，他便模仿出了苏秀儿声音“一鸣惊人”，当初只顾得上惊讶去了。
再然后，每次见到他都不是在什么正经场合，陆少年有些神秘，心又太黑，让人都起不了什么涟漪的心思。
他这样的人，如果在书里，妥妥的是隐藏深厚的反派大boss！
第106章 陪皇太子读书
太子不知道两人的眉眼官司，十分正式的介绍着。
“言良，这是我的妹妹，长宁公主顾徽，因为喜好诗书，以后跟着咱们一起读书，灵儿，这是安国公府的陆言良，才华横溢，就是不太爱说话，我想……你大概会很喜欢他。”
陆言良这样的长相，下至三岁的孩子，上至八十岁的老母，还真的很少有人会第一眼就讨厌他，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蛋，妥妥的是拉好感的最有利方式。
陆言良的眉毛挑了挑，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徽，显然发现了太子介绍中的重点，妹妹吗……
十分有礼貌的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十分正式的礼仪。
“安国公府陆言良，参见长宁公主，还请公主殿下……日后多多关照！”
顾徽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假笑，十分标准的回了一礼。
在皇室培养这么多年，礼仪和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只要她想，在正式场合绝对不会出一点岔子。
眼角弯弯的笑着，声音甜的发腻。
“陆哥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子哥哥既然说了陆哥哥才华横溢，以后灵儿有哪里不懂的，还请陆哥哥多多关照哦～”
【才华横溢？陆少年不是每天忙着赚钱吗，哪来的时间读书？】
太子终究是从小到大精英教育长过来的，他的老师都是全国最学识渊博的人物，眼界绝对非同凡响，他认可的才华横溢……
顾徽看着陆言良，得到对方一个温柔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白了他一眼。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呀？】
不过……
顾徽低下头，眼神深邃。
陆少年，有太多的秘密。
太子瞧着气氛有点不太对劲，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认识吗？”
“认识。”
“认识。”
陆言良有些惊讶的看了顾徽一眼，笑着解释道。
“公主在安国府里玩过几回，言良见过几次。”
顾徽笑眯眯地解释着，“阿秀的哥哥，我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陆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旁人见一眼便不会忘记，陆哥哥……还欠我一些东西呢。”
陆言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接的夸赞，贵族的夫人小姐们，尽管内心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做事却也不会这样的直接，当着他的面这样讲出来。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小不点，陆言良想到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想法，也忍不住俊脸一红。
太子有些怪异的看着两人，敏感的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试探的看着陆言良。
“陆卿欠了这小丫头什么东西？可是这小丫头又诓了你，她向来这样，古灵精怪的心地却好，只当没有这回事就是了。”
陆言良回过神来，温柔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既然是言良答应公主的，便一定会做到，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
虽然这个承诺，的确是半框半威胁得来的，算是陆言良一时窘迫下的无奈之举。
太子看着陆言良嘴边的笑意，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顾徽坐在了太子特地为她安排的位置上，她年纪小个头最矮，古代又没有什么投影仪，如果坐在后面，铁定是什么都看不清。
太子少年是个细心的，他位置是正中间的第一排，顾徽的座位斜斜地摆在太子的旁边，本来是摆放了一个小书架，如今挪到了后面去。
这也算是老师一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专属于学霸的黄金宝座。
顾徽并没有让宫女帮忙，反而自主的摆好了笔墨纸砚，太子看到小妹妹这样自力更生，也不好意思再让太监动手。
挥了挥手让太监退下，自己动手摆了起来，却从中发现了一些准备的乐趣，颇有兴趣的看着顾徽。
【看来以后读书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
顾徽没有注意到太子的眼神，摆好了东西便撑着下巴，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仔细的打量着跟随太子读书的小跟班。
古代有陪皇太子读书的话来调侃太子伴读，但不可否认的是，做太子伴读有许许多多的好处，光是从小到大培养的感情，便可以让以后的官场之路顺畅许多。
太子有四个伴读，都是从小到大跟着长大的，三年前亲手杀了一个郭振宇，如今陆言良顶替了上来。
李太傅家的长孙李修贤，礼部尚书的长子许博，威远侯府的世子郑和波，还有安国公府的陆言良。
顾徽惊讶地发现，太子的伴读都是青葱鲜嫩的少年，一个个唇红齿白，身姿挺拔，长相各有千秋。
四位伴读皆出身不凡，陆言良虽然是安国公府的公子，但是并不姓苏，算是他们之中最尴尬的一个，可顾徽一眼望去，只觉得陆言良是他们之中最自在的一个。
他因为来的晚，又不像顾徽一样，没有太子的特殊照顾，坐的是最靠边的一个位置。
除了来时和大家点了点头，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十分认真的整理着笔墨纸砚，大概是长相太过俊俏的原因，一举一动显得格外优雅从容。
顾徽用手抵着下巴，颇有兴致的看着，虽然陆少年的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无辜鲜嫩，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这样远远地观赏，也是一场视觉盛宴。
今天给太子上课的是文渊阁的路大人，文渊阁是大盛朝无数文人最
看着顾治，眼神有些佩服，能够做皇帝的人果然不一般，单单这个忍耐力便足以让人惊叹。
“父皇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让人帮忙看呀。”
不等顾治出声，顾徽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但是咱们完全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看呀……我看太子哥哥平常就挺闲的，一些不重要的奏折，大可以让太子哥哥先用来锻炼一下。”
反正以后这个国家也会是太子的，不过这句话顾徽没有说出口，毕竟太子成为皇帝的那一天……
顾治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重的猜疑心，至少没有用在从小到大一心培养的儿子身上，他的胸怀一向广阔，也不会去嫉妒一个才刚刚冒头的小子。
认真的思考一番，顾治觉得小丫头的建议可行，自己第一时间去接触这些折子，比他教再多的课都有用。
解决了心头一直压着的问题，顾治也明显的放松了下来，没好气的看了仍然殷勤的给他按摩的小姑娘。
“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朕今天心情好，可以满足你！”
顾徽眼前一亮，顺手帮了太子一把，便把这件事情甩在了脑后。
“多谢父皇！”
顾治闭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顾徽立马上前掂着脚尖力道小小的揉捏起来，有些试探的出声。
“再过一段时间，不是要春闱了吗，女儿想起状元游街的那一幕，好生羡慕。”
顾治睁开眼睛，有些警惕。
“怎么，你个小丫头还羡慕起了状元游街，这是看上了今年哪一个考生？”
不怪顾治想的多，一般外地的考生会提前三四个月就准备出发来到京城赶考，很多人不会在家里过年，甚至都是在路上，或者直接在京城过的年。
这小丫头经常往外面跑，看到了长相稍微秀气一些，会拽两句诗文的文人，就此非君不嫁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说顾治的庶妹河间公主，当初就是为了一个穷考生要死要活，甚至拒绝了太后为她指的那门好亲事。
宁愿得罪世家大族，也要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考生，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顾治眯了眯眼睛。
“灵儿现在年纪还小，不要想那么多花花肠子，你的相公不说权势滔天，学富五车，却也要温柔可人，不是那种只会拽文章的废物，等灵儿年纪到了，朕会亲自为你选一门四角俱全的好婚事。”
当初徐子清那个16岁便连中三元的老男人，他都觉得配不上顾徽呢，这些小小的举子……
只是这样说着，顾治便觉得有些伤感，从前看着那个小丫头，只想让她长得快一些，想看她在自己的培养下，会成为何种美好的样子。
可是如今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只希望这小丫头长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永远都长不大，这样就可以养她一辈子了。
“真希望灵儿一辈子都会陪在朕的身边。”
顾治摸了摸顾徽的脑袋，满脸感慨。
顾徽蹭了蹭头上温暖的大手，抱住顾治的腰，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
“那么灵儿永远都不要嫁人，要永远陪在父皇的身边。”
反正皇家富裕，多养一个公主也并不是养不起，她身份高贵，随便让顾治下个圣旨，出家做个女道士，即便是一辈子不成亲，想必也没人敢说半句闲话。
顾治显然没有想到女儿心里已经有这么多想法，甚至认真的考虑起了不成亲的可能性，他笑着摸了摸顾徽的脑袋，显然对于女儿的亲近十分受用。
“女孩子哪能一辈子不成亲呀？等到你有喜欢的人，说不定还会求着父皇要把自己嫁出去呢！”
顾治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
“不过灵儿，你现在还太早了一些，须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要只看着一个人的表面就……”
顾徽见顾治又要开始了长篇大论，急忙打断。
“父皇，我没有看上了谁，我是想要去考试！”
“哦哦，考试啊！”
顾治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女儿的贴心服侍。
他就知道，顾徽从小跟着他教养长大的，是最像他不过，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考生所迷惑呢？她这不是要嫁给考生，她是要去……
顾治连忙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眯了眯眼。
“什么？你要去考试！”
第101章 迟来的叛逆期
大盛朝的科举考试借鉴前朝，分为童生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童试依照户籍所在地官员具体举办情况为准，一年一次，考过为秀才，本朝秀才可以减免赋税，拥有见官不拜等多项特权。
乡试每两三年举办一次，在各省的省城，考过为举人，举人就拥有举官的资格，是入朝为官最低的入场券。
会试每三年举办一次，在京城，又称春闱，便是要在春天的时候举行，有一些地方离得远的举子甚至要提前三四个月出发，在路上过年，都是为了能够一朝登上皇榜，鱼跃龙门。
一般来说，只要通过了会试就能参加殿试，参加殿试的人，只要不涉及作弊或者其他重大问题是不会被刷下来的，因此会试对于读书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每一次考试，京城都会因为这些外地赶来的举子而热闹一番。
顾治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小萝卜丁。
“你要去考试？你才多大？”
顾徽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服气。“我都快要十岁了。”
听着她这熟悉的话，顾治唇角提起一抹笑意，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咱们灵儿哪里有十岁了，才九岁半呢！”
顾徽耸了耸肩，知道顾治这是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她抬起头，眼神认真的看着顾治，眼中燃起熊熊焰火。
“我要从秀才开始考，父皇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的，灵儿要考中状元，让父皇亲自为我加冠戴袍！”
【有过这个约定吗？】
顾治皱着眉头暗自思考着，有些怀疑的盯着顾徽，说不定就是顾徽为了达到目的编出来的借口。
以他对这孩子了解，胆大包天，这种事情她还真的有可能会做。
顾徽撇了撇嘴，泪水熟练地涌上眼眶，瞧起来可怜极了，她捂着心口，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满是难过。
“人家把父皇的话记得那么清楚，父皇转眼就忘了，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是什么？】
顾治只觉得这孩子讲话越来越听不懂，可瞧着的她哭得这样伤心，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些许心虚。
【大概……真的忘记了……吧？】
也顾不得仔细的去想，连声安慰着。“父皇怎么会忘记呢？当然记得和灵儿的约定！哈哈哈灵儿记性可真好，父皇只是和你说着玩玩的。”
苏力得站在两人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你这样很容易被公主套路的。】
顾徽表面上可怜的抽泣着，心中却乐得开了花。
自从年纪渐渐大了起来，看的书涉及的知识面也越来越广，宫学里的夫子却只是按部就班的教导着四书五经，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顾徽还需要私下里去问。
在宫学给公主们上课的夫子，都是朝廷中的官员，也不乏年纪老迈想要找一份轻松事养老的老顽固们，他们的心态并不全都是开明的。
顾徽有时候即使得到了解答，却还是会被教导两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不是被人说了还含着笑点头的性子，自然装作天真无邪的怼了回去。
这些先生竟然还有到顾治面前告状的，虽然顾治没有理会，可长久下来，顾徽也觉得没有意思。
最近皇后还和徐丽人说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公主，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玩乐就好”。
顾徽正在为这些事情烦恼，就担心哪天父皇想了起来，觉得她年纪大了，应该嫁人了，索性先下手为强。
果然，顾治听了她的宏图伟志，眯了眯眼睛，“灵儿要做状元？”
顾徽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其实她没有那么深远的想法，只是想要现阶段有一个认真读书的借口而已，不说的严重一点，怎么能让顾治重视呢？
大概也是逆反心理作祟，从前有那么多的读书机会，却觉得痛苦。
如今在这个对女性读书有些歧视的朝代，即便心中并没有那么多的宏图伟志，也没有改变整个朝代的想法，可是被那么多先生和皇后前后试探教导，她的心中也有些许不服。
是那种类似于“你们不让我读书，我偏要去读，我还要去考试。”的逆反心理。
人就是这样，被许多人支持着去做，反而会这里担忧、那里不敢，可如果被许多人反对，却更会起了一番一往无前的勇气来。
顾徽有时候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前世循规蹈矩惯了，这可能是迟来的叛逆期。
看着小丫头点头，顾治有些诧异，却又有些好似早已料到的事发生的解脱感，这丫头腿脚短短时，顾治就已经能看出她与其他女儿的不同。
她虽然看起来可爱单纯，平时里做事也十分乖巧听话，从不给他惹什么大乱子，并不会仗着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
可顾治知道，顾徽的骨子里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
他有时候会感叹，觉得这个女儿的性子最像他，也因为这个，对顾徽有着对其他孩子都没有的偏爱。
这个孩子还说……想成为状元，没有忘记他们俩的约定，这种类似于“我一往无前只为你”的行为着实打动了顾治，老父亲的虚荣心被满足……
顾治眯了眯眼睛，带着试探。
“你可想好了？”
顾徽眼神一亮，知道有可能有戏，连连点头，“女儿真的想清楚了，不拿状元，女儿绝不嫁人。”
【老天爷啊！我只是开玩笑的，如果遇上了美少年还是可以考虑的。】
果然，顾治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嘲讽。
“朕看你就是想赖朕一辈子。”
顾徽狗腿地为顾治捏着肩膀，还拉起他的手左右摇晃着，声音嗲嗲的祈求着。
“难道父皇不愿意养灵儿一辈子吗，灵儿真的好想好想去哦，父皇～父皇～求你啦父皇～”
“停停停，朕的脑袋都要被你摇晕了。”
顾治举起手来，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儿女都是债呀。
“去可以，要穿上男装……反正朕，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徽眼前一亮，吧嗒一声亲在了顾治的脸上。
“多谢父皇！”
顾治摸了摸脸上的口水，有些无奈的接过苏力得递来的帕子，心却不可控制的柔软了下来。
【这个孩子，怕是吃定他了。】
伸手摸了摸顾徽的脑袋，顾治看着他，眼神温柔，“灵儿只管去做，万事有父皇在，什么都不用怕……父皇等着为灵儿加冠戴袍的一天。”
当初皇后嫁给他的时候，还是一个青葱少女，嫩的能掐出水来……稍微思考了一番，向苏力得吩咐。
“今天晚上朕去皇后那里。”
苏力得抬起头有些诧异，却还是因为多年在御前伺候的经验飞速的应了一声。
“是，奴才这就去通知皇后娘娘。”
顾治咳嗽一声，目光没有移开折子，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今日三公主来找朕说了什么事情？”
苏力得微微一顿，返回身来，带着笑意弯腰，却因为顾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吓得浑身出了冷汗。
在御前会知道很多秘密，但如果被皇上猜忌，就离死不远了。
“公主经常来找皇上，与皇上共享父女天伦，奴才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治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再去通知太子一声，让他从明天开始，上完课之后便来勤政殿帮忙处理政事……就说是灵儿建议的。”
苏力得连忙躬身，暗自里松了口气，知道陛下这是满意的意思，恭敬的答应，退了下去。
出了大门，苏力得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刚刚捡回来一条命，看着外面柔和暖阳，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御前当差是宫里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差事，特别是他这种有头有脸的大太监。
就连宫中的娘娘逢年过节都要赐下礼物，所积攒的财富，甚至越过了大多数朝廷官员。
可这也是一份容易掉脑袋的差事，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皇上能够对公主那样宽容，苏力得却不会忘记，他也是曾经那个年纪轻轻，却下令以铁腕手段镇压谋反，诛杀恒亲王全家的铁血帝王。
也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对太子不甚满意，那样迫切的想要拔苗助长。
现在的太子…差他太多了。
他那样爱自己的江山，怎么甘心把它交给一个远远不如他的人。
这种感觉无异于明珠蒙尘，爱古画的人，看见古画生灰；爱美人的人，却见美人白骨。
苏力得摇了摇头，他能预感到，皇位交接的时候不会那么平静。
坤宁宫
“皇后娘娘，刚刚御前的小泉子来通知，说皇上今天晚上来咱们这里，要您赶快准备着。”
皇后放下手中的账本，脸上有着一些惊喜，又马上被克制住，低着头小声地说着。
“也好，这些日子宫里的开支有些大了，本宫正好要去和皇上说呢，还有太子的功课，长宁最近的功课问题也有夫子和本宫反映过……”
碧云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却还是决定说上一说。
“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您若说一些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皇上烦心，现在还是笼络住皇上的心才是要紧事，更何况皇上那样宠爱三公主，您又何必去吃力不讨好？”
皇后皱了皱眉头，一把将账本拍在了桌案上。
“本宫是皇后，又不是后宫中那些以色侍人的妃子！整日里只会给皇上进一些谄媚之言，长宁怎么说也是公主，本宫这个母后还不能管一管她吗？”
碧云低着头，她自然知道皇后说的以色侍人是谁，柳贵妃一直都是皇后娘娘心里的一根刺，曾经一度威胁到了皇后娘娘的地位。
可每一次皇上来坤宁宫，皇后娘娘都与他说一些“正事”，碧云虽然没有成亲，却也知道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是不妥当的，皇上在前朝就已经那样繁忙，在后宫只想要安静舒适一些，娘娘如此长久下去，皇上恐怕也不太想要登坤宁宫的门了。
“奴婢这不是觉得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大了，皇上又一向看重咱们殿下，如果娘娘和皇上再努力些，说不定还能再添上一位皇子，太子殿下有个弟弟，也是未来的助力啊！”
说到这个事情，皇后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肚子，她和柳贵妃是一辈子的宿敌，一向认为自己赢了柳贵妃，她的儿子是太子，她以后会是太后。
所以有时候看到柳贵妃嚣张跋扈，也只会嘲笑一声。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唯一觉得自己比不上柳贵妃的，便是孩子，自从和皇上成亲一年后怀了太子，太子六岁时，她也怀过一胎，却不慎滑落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怀过孩子，柳贵妃却有二子一女，皇后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肚子。
“本宫如今都30多了，哪里还能……”
皇后突然想到安国公府传来的消息，安国公夫人将近40的年纪，竟然也怀了身孕，一时之间竟然也心动起来，连忙吩咐碧云。
“碧云，你今天派人出宫一趟，让娘亲帮忙搜索一些容易怀胎的方子进来……不，你让娘亲去拜访安国公夫人，她这个年纪还能有孕，想必是有特殊的办法。”
碧云瞧着娘娘终于想通了，喜上枝头，连忙笑着应和道。
“娘娘别急，奴婢今日便亲自出宫一趟，一定和老夫人交代的清清楚楚。”
当天夜晚，顾治进了坤宁宫，享受到皇后十分殷勤的待遇，顾治瞧瞧皇后忙上忙下的，眼神中有些疑惑。
顾治到后宫中的确会受到许多妃子的欢迎，也会为他精心准备许多惊喜，在饭食上格外下功夫。
顾治从来不会觉得受宠若惊，在他的心里，后宫中的女人就是为了让他放松的，也享受惯了她们殷勤的态度。
可皇后身为中宫，一向克己勤俭，以身作则，每一次顾治来，皇后虽然用心，却也不会这么殷勤，今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想要说出口的事情也憋在了心里。
皇后忙里忙外吩咐妥当，便看到顾治一脸严肃的坐在凳子上，她和顾治在一起这么久，顾治一向是这样严肃的表情，皇后也习惯了。
可今日心中有事，却觉得格外不适应。
皇后也坐在了凳子上，顾治只是看着她，两人都不出声，环境一时之间有些静谧，两个成亲十多年的夫妻，坐在一起，
竟也无话可说。
第103章 贤后
最后还是皇后有些尴尬的出声，“皇上累了吧，臣妾已经准备了晚膳，先用膳吧。”
顾治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却又觉得这才是皇后应有的态度，刚刚来坤宁宫皇后的表现……大概是他多想了吧，也跟着点了点头。
皇后先是站起身来服侍着顾治，夹了几筷子他喜欢吃的东西，顾治也很给脸面的尝了尝，熟练的开口。
“皇后不必服侍了，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两人无声的用过一顿晚膳，擦了擦嘴巴，顾治看着皇后还是低着头，默然不语，张嘴想要出声。
“最近后宫的账目有一些问题，臣妾正想要和皇上禀告。”
顾治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点点头，“拿上来吧！”
“这个月宫中的花销比上个月多了15000两，臣妾觉得不对劲，特地拿来账本一查，除去冬日里炭火的费用，以及做皮毛所花费的衣服。
单单是柳贵妃宫中所花费便比上个月多了5000两，臣妾派人问了，说是柳贵妃冬日里畏寒，殿里的炭火连夜里点着不说。
竟然还吩咐人在宫中的花卉旁边也点上了炭火，说是让贵妃闲时赏玩，此举太过奢侈，还请皇上定夺。”
顾治皱了皱眉头，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起来贵妃畏寒也是因为朕……一点炭火银子也不算贵，便随了她吧。”
当初柳贵妃替皇上挡箭，虽然命救了回来，但从此之后便落下了一个怕寒的毛病，顾治每每想到，也不免对她格外宽容一些。
皇后在袖子里暗自捏紧了双手，仍然不死心的劝谏着。
“宫中的炭火皆有定数，因为贵妃怕寒的原因，臣妾每年给她加了五成，可现在贵妃所花费炭火，竟然比太后宫中还多了一倍……
上下尊卑分明，若开此先例，宫中众人不免效仿，宫中奢靡成风，也会在民间引起风潮。如今才刚刚过了旱灾，传出了流言，怕是不好，臣妾想要缩减宫中一半的炭火分例，皇上意下如何？”
其实皇后没有说的是，柳贵妃所用的额度不仅超越了太后，也超过了她。
顾治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后宫中都由皇后做主。既然如此，一切都按照分例来吧……只是灵儿这丫头也畏寒，她如今年纪还小，稍微受凉便容易生病，炭火随她取用，还有太后那里。
多了的花费，从朕的内库里面出……她是正一品的公主，金枝玉叶，这点炭火她也值得。”
皇后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也算是明白了顾徽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想到了夫子来她这里反映的问题，又觉得她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理应劝谏，便也笑了笑。
“臣妾知道皇上宠爱长宁，这丫头一向懂事，不过如今她也慢慢大了，大公主前些日子已经不去宫学了……宫学的夫子和臣妾讨论过，臣妾想，是不是也该教长宁一些女红，她的功课便先放下，终究将来是要成亲生子的。”
其实从前是没有宫学这个东西的，前朝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还有不认识字的公主。
开国皇帝大为惊讶，直言金枝玉叶万万不能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就此建立了宫学。
公主到了一定的年纪，会和皇子一样到了宫学启蒙，最起码要有一定的文学修养，却没有限制时间，向来随意进出，请假也十分容易。
宫学的夫子只要教会了认字，会背一些诗句便万事大吉，如果公主对读书感兴趣，可以继续学习。
大公主喜欢诗书，一直学到了15岁，却仍然因为年纪到了，被纯贵嫔拉在宫里学习女红，说是准备待嫁。
瞧着顾治不出声，只是动手擦了擦嘴巴，皇后的眼睛转了转，再接再厉。
“公主平日里就有些太过活泼，女子无才便是德，皇上给了她鱼节符，便时常出入宫外，女孩子家家的影响终究不好……”
啪——
顾治将帕子拍在桌子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皇后。
“朕本来还觉得是那丫头小题大做，如今看来，确实有人压抑了她的天性，朕的女儿乃金枝玉叶，想做什么做不得。
太祖打下这么大的江山，不是为了让后代弯着腰过日子的，朕的存在，便是给了她们肆意洒脱的底气，皇后自己贤良淑德，也不必逼着朕的女儿都这样。”
顾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皇后，就这样出了坤宁宫。
苏力得本来一直守在门外，瞧见皇上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迷茫的跟上。
“皇上，那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呀？”
顾治此时站在原地，也有些呆愣住了，若他没有记错，这是第一次他来了皇后的宫殿却又离开，不是被柳贵妃叫的离开，而是自己走开。
他和皇后……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去储秀宫！罢了，回勤政殿吧。”
皇后终究是太子的母亲，十年夫妻的感情也不是白来的，今日他出了皇后的宫殿却去其他的地方，那是打皇后的脸。
若被一些好事之人传到前朝去，会引起众人对太子的猜测。
终究不只是那个毛头小子，不能完全靠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可顾治也拉不下那个脸再回去，只是吩咐着。
“明日里你选些好东西给皇后送去，关于后宫节俭开支的事情……便由着她来吧。”
虽然顾治觉得堵不如疏，如今国泰民安，每年国库收到的税收也在增长，无需在后宫省着这几万两的银子，可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终究心里闷着一口气，觉得憋屈的慌，顾治想了想。
“宫学现在停了，如今太子还在读书，你去凤阳阁传朕的命令，特许三公主跟着太子读书……私下里告诉那丫头努力些，不要丢了朕的颜面。
等过了年，宫学开学了，若大公主还想读书，尽管去就是了，朕的女儿喜欢读书却读不了，岂不是笑话？”
苏力得低下头应了一声，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把皇上惹毛了，自己想要做贤后，却讨了皇上的嫌。
第104章 夫妻
碧云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的走远，连忙跑进内殿，却见皇后一脸颓废的坐在床前，急得跑了过去，蹲在皇后的面前。
“娘娘，您这是和皇上怎么了？”
她突然想到了今天皇后说的那些话，“可是为了三公主？三公主一向得皇上的宠爱，娘娘您何必去讨这个嫌呢？”
更何况三公主与太子殿下交好，娘娘又没有其他的子嗣，依她看，娘娘更应该拉拢三公主。
这对于太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没看到今天三公主就在御前为太子殿下进言了吗？
却不想皇后听到了碧云说的话，更加生气了起来，她猛地看向碧云，表情认真，眼中满是倔强。
“本宫是皇后，一国之母，也是她们的母后，难道本宫没有权利管她们吗？本宫做不了那种奸佞小人，为了讨皇上的欢喜，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碧云知道皇后这是在说后宫中的其他人，她从小跟着皇后娘娘，也知道皇后娘娘进宫之后变了许多。
在宫中没有宠爱，只有皇上的敬重，皇后只能更加努力地做一个贤后，急切的想要把自己与后宫中的其他妃嫔分离开来。
她的小姐当初也是京城第一才女，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话，碧云瞧着，小姐的那点诗情画意，如今全都被磨灭了。
碧云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后。
“娘娘……”
皇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过神来，又成为了那个端庄大方的皇后，她无奈的笑了笑。
“今日本宫和皇上的争吵哪里是因为三公主，只不过是这么长时间的积攒……一时之间犯了糊涂罢了。”
她的生活过的这样辛苦，却见到有人能够那样潇洒肆意的活着，被人保护的那样好，大概……也是嫉妒的吧。
深宫中待了十来年，在闺中的那些快乐日子，如今皇后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她却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女听说被许配给顾治时，那样真切的欣喜，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罢了，既然如此，该抓住的，本宫绝对不会放手。”
在这后宫之中，她只会是最大的赢家。
顾治的行动力一向迅速，第二天顾徽起床，便听说了可以去太子那里跟着读书的消息。
“真的？”
顾徽放下勺子，一脸惊喜，太子的教育与一般的皇子和公主不同，那是全年无休。
给他上课的都是当朝的大儒，在朝廷上学生无数，足以开山立派的人物，可以说是这个国家学识最高的一群人，专属于太子的特殊待遇。
顾徽本来听说太子这可怜孩子就连过年的前一天都要读书，简直惊呆了。
她上次有些好奇，还去蹭了一节课，那些先生讲的道理和宫学先生讲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顾徽只听了一次，便觉得受益匪浅。
她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求一求父皇，没想到今天早上旨意就来了，一时高兴脱口而出。
“父皇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顾徽捂住嘴巴，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瞧起来十分不好意思，苏力得弯着腰，笑了笑。
“皇上特地让奴才给公主带一句话，让公主努力学，不要丢了他的面子。”
【您还真的得去感谢一下皇后娘娘。】
皇后？
顾徽有些惊讶，皇后一向彰显自己的贤德，难不成这次为了在顾治面前留一个好印象，特地为她出言求情？
苏力得不知道顾徽心里想的事，与他心里想的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皇上说了，公主读书只是为了兴趣，您想什么时候去再去。”
顾徽睁大了双眼睛，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还等什么呀，我现在就去。”
虽然想到以后也要和太子那个小可怜过一样的日子，但对于“知识的渴望”，却让顾徽忽略了这些事情。
叫人拿了书袋，还有她用习惯的笔墨纸砚，顾徽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却刚好遇上了想要出门玩的顾晓。
顾晓见顾徽理都不理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要走开，心中怒气直长，甩了甩腰间的鞭子，拿着鞭柄指着顾徽。
“不就是父皇答应了你，去跟着太子读书吗？你以为你了不起啊，多读了点书，以后还能考状元不成？对待姐姐这么没有礼貌。”
顾徽好笑的看着顾晓，只觉得智商似乎进步了不少，竟然还懂得用姐姐压她了，想了想，用白莲花的语气怼了一句，语气娇滴滴的。
“对不起姐姐，灵儿看着你拿鞭子指着我，还以为你讨厌灵儿……”
顾晓打了个冷颤，颇有些犹疑的看着顾徽，一双凤眼中带着怀疑。
“你这是鬼上身啦？”
【怎么会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话？和徐雪燕那个女人简直不相上下。】
顾徽也觉得有些恶心，尽管经常和顾晓争执，可顾晓这孩子的三观她还是认可的……除了有点太过争强好胜。
翻了个白眼，也没好气的说着。
“你个受虐狂啊，每天和我吵架，烦不烦？而且还吵不过我……”
今天有事，顾徽也没有心思再和她吵下去，挥了挥手便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顾晓这小妮子一点都不懂得看人脸色，竟然直接动了鞭子准备动手，顾徽眼疾手快的躲过，被这样挑衅，心中的气也上来了，从腰间拔出鞭子，冷笑一声。
“玩鞭子都是学的我的，还能不能有点创新？”
暖春在一旁看的着急，和顾晓的大宫女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无奈，在这宫里能活的如此潇洒肆意，一言不合就拔鞭子的，也就这两位主子了。
作为贴身宫女，还是得尽劝谏的职责，更何况两位公主经常这样打架也不太好看。
“公主，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开课了”
“公主，您不是还约了赵小姐玩冰嬉吗？”
两人对视一眼，下巴默契的抬起了十五度，一双眼睛斜视着对方。
顾晓收回鞭子，冷笑一声。
“元宵的冰嬉比试，敢来吗？”
顾徽带着婴儿肥的脸同样出现了一个鄙视的表情，高傲的哼了一声。
“悉听尊便。”
第105章 慈父之心
元宵节的冰嬉比试是贵族男女之间的狂欢，分为男队和女队，向来由公主和皇子组建战队，认识的士族子弟参与其中，是由皇室举办的元宵狂欢。
在这一天，皇上甚至会亲自到场，与众多世族子弟观赏这场比赛，表示与民同乐之意。
从前顾徽年纪太小，顾治不放心她去玩，毕竟这项运动也是有一定风险的，顾徽虽然私底下也练过，但是打比赛还是头一回。
“公主，你怎么就这样答应了二公主？她去年可是玩过这个比赛，还得了第一名。”
顾晓这孩子虽然在读书上不如何用心，但被柳贵妃纵着，也是喜欢到处跑的人物，各种运动玩得如鱼得水，三公主那样安静的性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顾徽有些骄傲的撇了暖春一眼，“你家主子我难道还比不过她吗？你也对我太没有信心了些。”
暖春急忙的摇了摇头，“公主，您这不是要和太子殿下读书吗？哪有时间天天去练这个呀？二公主的练习时间可比我们多多了。”
顾徽轻轻地哼着小调，有些惬意地走在街道上，半眯着眼睛，头上的银铃铛叮叮作响。
“顾晓怎么会允许我有的东西她没有，你等着吧，她现在铁定是去求柳贵妃，最迟明天，就可以在太子那里看到她的身影。”
“可二公主不是不喜欢读书吗？”
太子殿下那里教的功课，并不会因为公主年纪小而放水，只会跟着太子的进度来，顾晓平日里连宫学的课都跟不上，去太子那里读书，不是自取其辱吗？
顾徽显然也想到了这回事，愉悦的哼着小曲，表情十分快活。
“人家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去听天书，连先生都没有介意对牛弹琴，咱们只管看热闹便是。”
暖春瞧着公主这是起了好胜之心，不知为何，平常瞧着公主是一个稳妥的性子，但却格外喜欢和二公主争强好胜。
在顾晓面前，她狂，顾徽却可以更狂。
“太子哥哥～”
很快走到了东宫，顾徽一眼便看到了太子少年的身影，眼睛一亮，像一只小蝴蝶一样的飞奔去了太子的怀中。
暖春瞧着这明显的转变，有些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是傲娇女霸王，怎么如今又变成了可爱小甜心？
【跟了公主这么久，还是不太能适应公主突然转变的气场。】
太子见到顾徽，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十分上道的半蹲在地上，接住飞奔过来的小丫头。
太子抱着顾徽站起身来掂了掂，笑眯眯的，“灵儿最近好似又重了许多。”
顾徽有些矫揉造作的用小拳头锤了锤太子，“见到女孩子要说漂亮，怎么能说重了呢，太子哥哥这样，未来一定找不到媳妇儿。”
太子显然今天的心情很好，十分给面子的应和着，“咱们灵儿又漂亮了，灵儿这么聪明，以后太子哥哥找媳妇，便要劳烦你操心啦。”
作为一国太子，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太子妃，太子显然是把顾治的教育牢记在心，对于他来说，娶个太子妃，便是东宫里多了个管家的人。
每日里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太子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对象，长到16岁，也只有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能够让他温声细语的哄着了。
顾徽看着太子今天都是乐呵呵的，有些打趣的出声。
“太子哥哥今天的心情怎么这样的好，难不成真的想要娶媳妇啦？还是看到灵儿来了满心欢喜。”
面对要媳妇还是要妹妹的危险发言，太子揉了揉顾徽的脑袋，少年清秀的眉眼间都是笑意。
“如今，太子哥哥瞧着灵儿确实满心欢喜，昨天父皇说让我今日去勤政殿帮忙处理政事，灵儿……谢谢你。”
“父皇？”
顾徽有些诧异，又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觉得心头堵堵的，连忙将头埋在太子少年的怀里，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父皇…这是给她铺路呢，等到他……若真有那天，也不怕无人撑腰。】
在这一刻，顾徽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当初去接近父皇，她是有目的性的，尽管顾治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可对于顾徽，却像一个老父亲一样。
为她考虑到了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唯恐哪一天自己护不住她，捧在心尖上的小娃娃受了委屈，从现在……便已经开始铺路了。
太子有些感动的拍了拍顾徽的背，眼中满是昂扬斗志，看着顾徽，眼神认真。
少年的温柔若是让哪个妙龄少女瞧见，恐怕会就此陷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瞧着顾徽眼睛有些发红，着急得从袖子中拿出一方帕子，温柔的给小姑娘擦着眼泪，轻声细语的哄着。
“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哭了呢，灵儿不要难过，想要什么太子哥哥都可以给你，这一次，灵儿功不可没。”
顾徽娇羞的笑了笑，只觉得太子少年越长越俊秀清朗，这样认真的看着她，好似在说情话似的。
脸蛋一红，小拳头砸在了太子的身上。
“不……不客气啊。”
没想到第一次得到太子少年的告白，竟然是因为政事，这家伙的媳妇以后可怜喽。
噗嗤——
一道嘲笑声从头顶传来，陆言良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俏脸蛋，难得穿着一身青色的宽袍襦装，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书生气。
他一手夹着书册，行云流水的行了一礼，一举一动满是优雅，声音中带着少年的磁性。
“言良见过太子殿下……三公主。”
顾徽窝在太子的怀里，趁着太子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的瞪了陆言良一眼。
一见面就嘲笑她，知不知道要给小姑娘留点颜面……虽然她刚刚可能是有点花痴。
不过说起来，陆言良他的长相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每回见到他却不会心动呢？
顾徽低下头来认真地想了想，好似第一眼见到陆言良，他便模仿出了苏秀儿声音“一鸣惊人”，当初只顾得上惊讶去了。
再然后，每次见到他都不是在什么正经场合，陆少年有些神秘，心又太黑，让人都起不了什么涟漪的心思。
他这样的人，如果在书里，妥妥的是隐藏深厚的反派大boss！
第106章 陪皇太子读书
太子不知道两人的眉眼官司，十分正式的介绍着。
“言良，这是我的妹妹，长宁公主顾徽，因为喜好诗书，以后跟着咱们一起读书，灵儿，这是安国公府的陆言良，才华横溢，就是不太爱说话，我想……你大概会很喜欢他。”
陆言良这样的长相，下至三岁的孩子，上至八十岁的老母，还真的很少有人会第一眼就讨厌他，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蛋，妥妥的是拉好感的最有利方式。
陆言良的眉毛挑了挑，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徽，显然发现了太子介绍中的重点，妹妹吗……
十分有礼貌的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十分正式的礼仪。
“安国公府陆言良，参见长宁公主，还请公主殿下……日后多多关照！”
顾徽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假笑，十分标准的回了一礼。
在皇室培养这么多年，礼仪和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只要她想，在正式场合绝对不会出一点岔子。
眼角弯弯的笑着，声音甜的发腻。
“陆哥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子哥哥既然说了陆哥哥才华横溢，以后灵儿有哪里不懂的，还请陆哥哥多多关照哦～”
【才华横溢？陆少年不是每天忙着赚钱吗，哪来的时间读书？】
太子终究是从小到大精英教育长过来的，他的老师都是全国最学识渊博的人物，眼界绝对非同凡响，他认可的才华横溢……
顾徽看着陆言良，得到对方一个温柔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白了他一眼。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呀？】
不过……
顾徽低下头，眼神深邃。
陆少年，有太多的秘密。
太子瞧着气氛有点不太对劲，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认识吗？”
“认识。”
“认识。”
陆言良有些惊讶的看了顾徽一眼，笑着解释道。
“公主在安国府里玩过几回，言良见过几次。”
顾徽笑眯眯地解释着，“阿秀的哥哥，我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陆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旁人见一眼便不会忘记，陆哥哥……还欠我一些东西呢。”
陆言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接的夸赞，贵族的夫人小姐们，尽管内心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做事却也不会这样的直接，当着他的面这样讲出来。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小不点，陆言良想到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想法，也忍不住俊脸一红。
太子有些怪异的看着两人，敏感的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试探的看着陆言良。
“陆卿欠了这小丫头什么东西？可是这小丫头又诓了你，她向来这样，古灵精怪的心地却好，只当没有这回事就是了。”
陆言良回过神来，温柔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既然是言良答应公主的，便一定会做到，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
虽然这个承诺，的确是半框半威胁得来的，算是陆言良一时窘迫下的无奈之举。
太子看着陆言良嘴边的笑意，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顾徽坐在了太子特地为她安排的位置上，她年纪小个头最矮，古代又没有什么投影仪，如果坐在后面，铁定是什么都看不清。
太子少年是个细心的，他位置是正中间的第一排，顾徽的座位斜斜地摆在太子的旁边，本来是摆放了一个小书架，如今挪到了后面去。
这也算是老师一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专属于学霸的黄金宝座。
顾徽并没有让宫女帮忙，反而自主的摆好了笔墨纸砚，太子看到小妹妹这样自力更生，也不好意思再让太监动手。
挥了挥手让太监退下，自己动手摆了起来，却从中发现了一些准备的乐趣，颇有兴趣的看着顾徽。
【看来以后读书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
顾徽没有注意到太子的眼神，摆好了东西便撑着下巴，眼珠子直溜溜的转着，仔细的打量着跟随太子读书的小跟班。
古代有陪皇太子读书的话来调侃太子伴读，但不可否认的是，做太子伴读有许许多多的好处，光是从小到大培养的感情，便可以让以后的官场之路顺畅许多。
太子有四个伴读，都是从小到大跟着长大的，三年前亲手杀了一个郭振宇，如今陆言良顶替了上来。
李太傅家的长孙李修贤，礼部尚书的长子许博，威远侯府的世子郑和波，还有安国公府的陆言良。
顾徽惊讶地发现，太子的伴读都是青葱鲜嫩的少年，一个个唇红齿白，身姿挺拔，长相各有千秋。
四位伴读皆出身不凡，陆言良虽然是安国公府的公子，但是并不姓苏，算是他们之中最尴尬的一个，可顾徽一眼望去，只觉得陆言良是他们之中最自在的一个。
他因为来的晚，又不像顾徽一样，没有太子的特殊照顾，坐的是最靠边的一个位置。
除了来时和大家点了点头，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十分认真的整理着笔墨纸砚，大概是长相太过俊俏的原因，一举一动显得格外优雅从容。
顾徽用手抵着下巴，颇有兴致的看着，虽然陆少年的心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无辜鲜嫩，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这样远远地观赏，也是一场视觉盛宴。
今天给太子上课的是文渊阁的路大人，文渊阁是大盛朝无数文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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