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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7 14:41:0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沈清钦忍不住叫道,声音失控。
闻言,江棠雪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沈清钦喉咙一哽,压低声音说:“下次见。”
江棠雪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进了厨房,做了一大桌江父喜欢吃的菜,又让江父穿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
席间,她给江父夹菜:“爸,您多吃点。”
江父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动,而是当着江棠雪的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后开始边看边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江之勤,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有个女儿,叫江棠雪,小名叫小雪,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记,不能让小雪伤心……”
看着江父的模样,江棠雪顿时愣住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记满了父亲已经忘记的事,写的最多的却是——
不能忘记我的女儿,她叫江棠雪。
看到这一行字,江棠雪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满头花白的父亲,哽咽到几乎失声:“爸,对不起……”
江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江棠雪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慈爱:“小雪乖,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照江着江父吃完了饭,又看着他睡着后,江棠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紧紧地攥着江父的小本子。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小,刚好能够驱散四周的冷清与孤寂。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据可靠消息透露,沈氏集团总裁沈清钦即将与顶级车模凌文珊举行婚礼……”
江棠雪失神地看着这条新闻,忽觉鼻尖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用纸一遍遍地擦,可鲜血就好像坏了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
这一刻,江棠雪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踉跄着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大颗落下。
“爸,我们好不了……”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将屋子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江棠雪回到江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缩在江父身边一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棠雪的手不自觉松开,终于重重垂下。
而此时,窗外的风呼呼吹过,每一声,都仿若老天爷的呜咽。
……
很快,离婚冷静期便结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沈清钦按约定的时间准点到场,然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了足足快三个小时,江棠雪都没有出现。
他有些不耐烦地打电话过去,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沈清钦不由皱眉,也没耐心再等,直接开车去了江棠雪住的地方。
一路上,他心中烦闷无比,车速也快。
他不明白江棠雪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又闹了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干脆地把这个婚离了?!
很快,到了江棠雪租的房子。
车刚刚停稳,沈清钦就听到了议论声。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儿死了,就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听说那个女儿还怀孕三个多月了……”
沈清钦脑中突然“轰”的一声,脚下也顿住了。
强按着心底的烦燥,他直接往江棠雪住的楼层走去,脚步却透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门口围了一群人,甚至还有医护人员。
沈清钦几步上前越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江父,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江棠雪,神志不清地说:“我的女儿小雪,没了……”
第十二章 永远的离开
沈清钦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议论的真的竟是江棠雪和江父,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被钉子牢牢钉在了原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江棠雪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她怎么会还怀着孕……
听着江父那一声声的“小雪没了”,沈清钦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突然抽离了一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此时,医护人员见人群越围越多,上前强行将江父怀中的江棠雪给夺了出来,放在担架上抬上车,准备送走。
“你们要把小雪带去哪里,她只是ⓨⓑγβ
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江父一边挣扎上前要拦住他们,一边固执地说道。
几个医护人员招架不住江父,便将江父一同带上了车。
看到医院的车即将开远,沈清钦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快步下楼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车子紧跟在医院的车后面。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根本无法控制,他也从未觉得去医院的路会这么深远,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医生先给江棠雪做了详细的检查,随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很抱歉,江小姐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死因是煤气中毒,请节哀。”
一旁的江父此时看着完全不像个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听完医生的解释,他瞬间便红了眼眶,上前将江棠雪抱住,声音悲戚:“我的小雪啊……”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如果我早一点醒来,早一点关掉煤气,小雪一定不会离开我……”
江父死死地抱着江棠雪,口齿不清地说着,而一旁的沈清钦听到这话,整个人血色全无。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江棠雪那张已经全无生机的脸孔,艰难地出声:“她怎么会……”
那个字,他说不出来。
明明几天前,江棠雪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躯壳。
他所认识的江棠雪,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江小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为脑癌晚期的患者,这样的情况若是积极配合治疗,也未必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沈清钦失声反问。
“江小姐当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并且她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因此,我们只能给江小姐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疗效甚微,因为癌细胞扩散得实在太快,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说孩子,江小姐自己几乎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安静的病房里,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沈清钦的耳中,而后一点点地钻进他的心底。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满心只想跟江棠雪离婚,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甚至不关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生这样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绝望,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沈清钦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无处安放。
直到——
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还未回过神来,江父的耳光再次扇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重。
江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沈清钦,每一个字都含了满满的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雪,是你!如果你要抛弃小雪,她一定不会想不开!”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让小雪嫁给你!”
面对着满身悲痛的江父,沈清钦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任由着他指责谩骂。
江棠雪的死,他有责任。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第十三章 一语成谶
三天后,葬礼。
沈清钦办得十分隆重盛大,几乎整个江城里有名望有地位的人都一一到场悼念。
而短短三天的时间,江父的头发已全然花白,背脊也变得佝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老年痴呆症却一次都没有病发,全程清醒无比,如同一个正常人。
他没有再和沈清钦说一饣并
句话,一直都陪在江棠雪的冰棺边,寸步不离。
下葬的这天,下了很大的雨。
江父手捧着骨灰盒,在雨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放进冰冷的墓地,颤抖的双手中满是不舍与心痛。
巨大的雷声也在这一刻轰然响起,好似老天爷也在为江棠雪悲伤哭泣。
“小雪,好好走……下辈子还来做我的女儿……”江父跪在地上轻抚着江棠雪的照片,声音哽咽到说不出来话来,“但……别再爱上沈清钦这个混小子了……”
大雨倾盆,但一旁一身黑色西装的沈清钦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雨水已经将他身体淋透,但他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
墓碑上,江棠雪微笑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眼前控制不住涌上一片温热。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刚刚结婚不久时的画面,那是一个舒适的午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刚刚洗完头发的江棠雪正枕在他的腿上看泡沫韩剧。
剧中的男主角为救女主角而死,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霏,江棠雪也被这剧情看得眼泪汪汪,一边擦眼泪一边对他说:“将来,我一定要比你先死。”
沈清钦十分不解,问她原因,她却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这样,我就不用深受失去你的痛苦。”
那时的他一笑置之,只当是个玩笑。
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
她死在了他之前。
而他,也成了深受痛苦的那个人。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飞速地驶进了墓园,车刚刚停稳,纪思霖便下车冲进了雨中。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誩
,他就不管不江地扔下工作赶了过来,直到这一刻他都无法相信好好的人,竟然说没就没了!
而那天的见面,竟是他和江棠雪的最后一面。
纪思霖一路跑壹扌合家獨βγ
过来,在看到江棠雪墓碑的这一刻,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眼眶已然泛红。
“沈清钦,是你吧!”他猛地转身抓住了沈清钦的衣领,咬牙笃定道,“你抛弃她,跟她离婚,让她伤心绝望,所以她才会想不开,活不下去!”
说完,纪思霖迅速挥起拳头朝着沈清钦的脸就砸了过去。
沈清钦来不及闪躲,嘴角顿时渗出了血迹,他回神及时抓住纪思霖再次挥来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反击道:“你没资格指责我。”
纪思霖往后跌了几步,沈清钦的几个保镖也顿时涌上前来将他牢牢制住。
但纪思霖并不罢休,情绪十分激动,他一边挣扎一边红着眼眶大声道:“是,我是没资格,可你呢?沈清钦,她那么爱你,沈愿为你放弃一切,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纪思霖被保镖往外拖着,嘴里却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沈清钦,你以为给她办场隆重的葬礼,买块豪华的墓地,再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好丈夫模样,就可以弥补她生前时你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再继续心安理得的做你的沈总吗?”
“沈清钦,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生前不珍惜,死后却装深情,你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纪思霖的声音消失在了雨中,很快便听不到了。
沈清钦没有回头,任由冰凉的雨水将他嘴角的血迹冲涮干净,却冲不散他眼底的悔恨与痛楚。
他闭上眼,江棠雪的模样便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如同生了根一般,挥散不去。
他多想江棠雪此时此刻可以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打他,骂他,怎样对他都可以,只要她活过来。
可是,再也不能了。
突然,耳边传来“嘭”的一声,雨水四溅。
沈清钦猛地睁开眼,便见江父倒在了地上,已然昏迷不醒。
第十四章 痛不欲生
江父病倒了。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身体彻底地垮了下来,醒来时更是谁也不认识了。
不认识沈清钦,更不记得他有个女儿,叫江棠雪。
看着这样的江父,沈清钦心中涌上难言的疼痛,除了代替江棠雪照江好江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星期后,江父出院了。
沈清钦让助理查到了江父之前住的养老院,便将他送了过去,同时请了院里的专业陪护二十四小时照江江父,并叮嘱有问题随时与他联系。
原因无他,只因这里是江棠雪曾经选的。
养老院的负责人在新闻里见过沈清钦,也知晓江棠雪和他的关系,因此对他十分殷勤。
“我太太之前经常来这里吗?”沈清钦看着远处由护工陪着晒太阳的江父,沉声问道。
负责人立刻回答:“是的,江老爷子之前在我们这里住了三年,江小姐几乎每周都会过来陪老爷子。”
沈清钦没再说话。
在过去的三年里,他几乎很少回家,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公司,就是和凌文珊在一起,根本就不关心江棠雪的情况,更不知道江父生了病。
江棠雪从小丧母,只有江父一个亲人,那个时候,她一定很难过,也很害怕吧?
可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任由她独自一人面对风雨。
他真的是个混蛋。
办完养老院的事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沈清钦打开灯走进去,看着屋子里熟悉的家具陈设,他忽然有些恍惚。
失神间,他仿佛看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江棠雪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惊喜地小跑着过来。
“阿深,你回来啦!”她笑得眼睛弯起,“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就等你回来了!”
说着,江棠雪就要朝厨房走去。
沈清钦忍不住伸手去抓她,却不料抓了一手空。
再一眨眼,“江棠雪”已然消失不见。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抬眼看了看空寂得没有第二个人的屋子,只觉心口处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又冷又痛。
他转身缓缓上楼,推开了他们的卧室,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的婚纱照便跃入眼底。
照片上,身穿着白色婚纱的江棠雪挽在他的臂弯里,明艳美丽,那灿烂的笑容里满是幸福。
他走过去,抬手抚在了她的脸上,再一一地经过她的眉眼,鼻子,嘴唇……
巨大的悲痛也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袭卷而来,将沈清钦整个人从头到脚地笼罩住。
他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冰凉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疯狂涌出,心跳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医生宣布江棠雪死亡时,他没有流泪。
他亲自举办她的葬礼,不眠不休守灵三天三夜,他也没有流泪。
之后看着她从一具冰冷的躯体变成骨灰再到下葬,他还是没有流泪。
可这一刻,看着她的笑颜,触摸着她的照片,沈清钦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了。
他抵着墙壁下滑,而后半跪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的哭声。
他从未想过,失去江棠雪,会让他这么痛。
仿若身体里的骨头与血肉被人一寸寸地剥离,无穷无尽,令他痛不欲生。
第十五章 他不配
整整一个星期,沈清钦都没有去公司,更没有出门一步。
他无法停止自己对江棠雪的思念,屋子里的每一处都充满了江棠雪的气息,有时候,他甚至还会看到江棠雪的身影。
看到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剧,看到她替他准备早餐,看到她和他躺在床上,轻轻柔柔地叫他“阿深”……
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沈清钦沈愿自己不要醒来。
直到这天下午,助理李九晨忽然打来了一个电话:“沈总,您交待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沈清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交待了让李九晨将江棠雪之前租的那套房子给买下来。
江棠雪曾在那里住过,他不愿再有别人踏足,抹掉属于她的痕迹。
拿到李九晨送来的钥匙后,沈清钦洗了个澡,换了套英伦风的西装,款式和颜色都是江棠雪喜欢的。
半个小时后,沈清钦站在了江棠雪住过的小房子里。
这是他第三次来,却是第一次觉得这里真的很小,小到他一眼就可以看清全部,他无法想象江棠雪和江父是怎么在这套小房子里住了那么些天。
因为房子小,东西并不多,沈清钦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江棠雪的手机。
充上电开机,用两人的结婚照作的屏保便率先出现,沈清钦的心忍不住被刺痛,他深吸一口气,才解除锁屏进入桌面主页。
在看到江棠雪相册里的照片时,沈清钦整个人被狠狠地震住了。
相册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合照,剩下的便全部都是他的单人照了。
有工作时的,吃饭时的,看书时的,睡觉时的……
照片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春年少到日渐成熟,年限长达十年。
纪思霖说得对,他真的配不上她。
他不配得到江棠雪这样的爱,活该要深受失去她的痛苦。
退出相册,沈清钦发现信息栏里还有未读的信息,点进去一看,发现竟都是凌文珊发来的——
“棠雪姐,我觉得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讨人厌就该早些离开,有些人不属于你了,就该早些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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