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乐潼微愣:“蓝染不是心理医生吗?”
“听纪队说蓝医生以前在国外参加过不少救援,还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各异的情绪堵在涂乐潼胸口,闷得胀痛。
她拎着医疗箱的手不断收紧,但到最后,也只是拿出手机给纪疏林发了条短信:“注意安全。”
等很久,没有回信。
涂乐潼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办公室,本来想要收拾下东西,可拿起和纪疏林的合照时,又止不住出神。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涂母。
涂乐潼诧异的接起,嘈杂的声音混合着母亲的微弱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衫衫……”
“妈?怎么了?”
却没人回答。
涂乐潼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接连呼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声。
她只当信号不好,挂断电话,正准备重播。
恰巧此时警铃声再次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嘉咸小区发生坍塌,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涂乐潼的心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嘉咸小区……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涂乐潼想到刚刚那通只叫了自己名字的电话,立即回拨。
可话筒内始终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涂乐潼心急如焚,紧攥着手机的指骨泛白,她立刻冲出了办公室,上了二队的救援车。
到咸嘉小区时,已经有不少的救援队伍抵达。
现场一片哭喊声,满是废墟,只剩下几座楼房摇摇欲坠。
二队的队长沈漾对事故大致勘测过后,果断联系总部,请求支援。
涂乐潼在人群中寻找涂母的身影。
不料听见邻居说:“清梅?没看见她出来嘞!”
涂乐潼的心紧揪在一起,来不及思考,拿起随身斧和对讲机转身冲进居民楼。
赶来增援的纪疏林还未下车,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瞬间消失在楼道里。
他的心猛然高高提起,可转念一想,涂乐潼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纪疏林松了口气,刚准备救援,就沈漾焦急的询问声传来。
“谁看见涂医生了?”
纪疏林兀的想起刚刚那个熟悉的身影,巨大的不安占满心头。
他立即转身朝着居民楼奔去。
结果下一秒,惊天的“轰”声骤然响起。
所有的楼房,在纪疏林眼前,瞬间坍塌!
现场灰尘弥漫,突然的坍塌让在场所有人心都一紧。
这时,沈漾跑过来寻求指示。
纪疏林死死紧握双拳:“涂乐潼……刚刚跑进去了。”
沈漾难以置信,倏然转头看向那一片残垣。
“让一个队医冲进危楼里救援,你就是这样管理队伍的?”纪疏林冷眼扫过他,转过身严声命令:“二队疏散幸存者,一队勘测现场,准备救援!”
“是!”
队员们纷纷回神,有序的拿出搜救器具,开始救援。
沈漾还有些回不过神:“涂医生她……”
听他提到涂乐潼,纪疏林脸色冷沉:“等救援结束,我会上报队里,追责你的失误。”
扔下这句话,他便跻身救援。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五个小时。
名单上受害者已经被救出大半,却始终没有找到涂乐潼。
纪疏林看着现场,脸色沉寂。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呼叫搜救队,我是涂乐潼……”
闻言,纪疏林立即按下对讲:“立即汇报你的情况。”
“我在的位置有积水,这里包括我在内有4名受难者,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嘶嘶嘶!”
涂乐潼话还没说完,对讲机内突然传出巨大的噪音,再也联系不上。
情况紧急。
纪疏林不再联系,放下对讲机,发号施令:“所有的队伍立即开展地毯式搜救。”
所有搜救队员拿着仪器开始一寸一寸探寻,寻找生命迹象。
直到三小时后,一个搜救队员站在废墟上突然大喊:“在这!”
纪疏林快步走去,就看见石头堆叠出的缝隙里,露出涂乐潼苍白的脸。
她被压在夹角里浑身泥污,腹部被钢筋刺破,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涂母和其他受害人被她护在身下。
见这一幕,沈漾等搜救队员忍不住红了眼。
而涂乐潼在看到纪疏林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下。
随即涌上来的疼痛感,让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医院内。
昏迷的涂乐潼被腹部的伤口疼醒。
她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纪疏林坐在床边。
“疏林……”
“你不服从纪律,擅自离队,停职三个月。”纪疏林语气冷硬,话里没有半分担忧。
腹间已经缝合好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的作痛,却敌不过纪疏林这几句话。
涂乐潼脸色惨白:“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些吗?”
“纪疏林,我是你的妻子,再不济也是你的队员,你为什么……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哪怕是陌生伤患都能得到他的一点温情。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剩下冷漠,斥责。
纪疏林却只是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冲进去,现在也就不会躺在这里。”
他冰冷的态度,彻底敲碎了涂乐潼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当时情况紧急,我妈还困在里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员,救人是我……”
然而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纪疏林严厉打断:“从你转做队医开始,救援就和你无关。”
病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涂乐潼看着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涩涌上鼻间。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哽在心里的问题:“你说这些到底是因为我真的错了,还是因为我不是蓝染,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纪疏林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要总扯上别人。”
他话语里对蓝染的维护那么真切。
涂乐潼眼里一片死寂,她攥紧被子,声音发颤:“纪疏林,你想过离婚吗?”
第6章
病房内静默一瞬。
随即响起纪疏林冷厉的语气:“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儿戏吗?”
涂乐潼心狠狠一揪。
把婚姻当儿戏的人难道不是他吗?和自己结婚,却又不公开。
她忍住心头涩意,一字字提醒:“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涂乐潼眼中的委屈和难受那么深重,像一潭深水,将人溺毙。
纪疏林头一次无话可说,只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
便摔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恍若砸在涂乐潼心上,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自从蓝染出现后,他们就争吵不断。
往日相敬如宾的生活,就像梦一般散去。
伤口又传来针扎般的痛楚,涂乐潼疼得发抖。
但想到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强忍着疼,下床走出病房。
护士站。
涂乐潼手扶着台面才撑住颤抖的身体:“请问你们这里也没有收到一位叫做林清梅的女士?她的伤势怎么样?”
“那个病房就是。”护士轻声给她指路:“患者受了些轻微擦伤,不过因为受到惊吓导致心脏病复发,还要留院静养。”
听着这些话,涂乐潼一颗心松了又紧。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坐下,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在睡着的母亲,有些失神。
自从进了搜救队后,她们母女两人就没有再这样安静的相处在同一空间下。
印象里那个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的女强人,不知何时耳边颅顶已经爬满了银丝。
涂乐潼心口泛酸,这么多年,是她亏欠了妈妈。
她握住涂母正在打针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
突然,握着的手有了些动静。
涂乐潼抬头,就对上涂母温柔的眼。
涂乐潼连忙开口问:“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涂母摇了摇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妈妈没事,你疼不疼?”
来自母亲久违的关切让涂乐潼忍不住红了眼,她扬起抹笑:“不疼的。”
闻言,涂母脑海中涌上她受伤的那一幕,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闭了闭眼,回握住涂乐潼的手:“我都看见了,你还想瞒着我?”
话落,她轻叹了声:“衫衫,听妈妈的话,辞了这份工作吧。”
涂乐潼眼里闪过抹错愕:“妈,我……”
涂母直接打断了她:“你觉得我自私也好,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安无恙。”
“衫衫,你爸没了,妈妈只有你了!”
一句话,堵住了涂乐潼所有劝说的话。
她沉默了很久,才哑声说:“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涂母知道不能把她逼的太紧,便没再提起这件事。
转眼,一周过去。
这期间,被涂乐潼救下的那对母子经常来探望。
而身为她丈夫的纪疏林却始终不见踪影。
涂乐潼躺在病床上,想起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终于忍不住给纪疏林发去信息:“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下午,纪疏林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涂乐潼看见他,眼中一亮:“疏林……”
却被男人沉声打断:“不是有事要说?”
男人的冷淡让涂乐潼快要愈合的伤口传来痒痛,一阵接一阵的痛进心里,仿佛有蚂蚁在心上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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