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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19 10:52:2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夕阳把云映照成火红色,安宁又平和。
卢墨谦还在一块接着一块的搬,手上的茧都被磨破。
细小的石头嵌入肉里,掌心鲜血淋漓。4
蓝染走到卢墨谦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休息会再找吧。”
男人挥开她,不管不顾的翻找。
上好了药的队员们也纷纷过来帮忙,一群人埋头苦找。
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突然有人悲戚的高声喊道:“我……我找到了……”
卢墨谦的背瞬间僵住,好半天,他才直起腰来。
队员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踌躇的将手里亮橙色的碎片提给他:“卢队,节哀。”
卢墨谦眼里的光在看见破碎的防火护那一刻瞬间消散。
他脑子里嗡嗡的响,全身的骨骼都绵延出疼痛,刺激的喉咙深处往上翻腾出浓烈血腥味。

卢墨谦走过去,就看到满是鲜血的手露在外面。

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熟悉的戒指——赫然是他和楚静雅的婚戒。
这一刻,卢墨谦竟然不敢再看,捡起那枚被烧得发黑的戒指,步履阑珊的朝着人群外走去。
其实他早就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一颗心早就无比坚硬。
可当得知楚静雅的死讯时,卢墨谦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痛。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属于楚静雅的东西早已被搬走。
房间里空荡荡的,到处都散发着冷气。
卢墨谦迟钝的思索了一翻,突然拿出自己的皮甲,那里的照片已经换成了楚静雅。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卢墨谦看向屏幕,是楚母的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指尖按下接听键。
“小卢啊,我想问问妍妍在不在你那儿,我给她打电话,好久没人接。”
楚母年迈的声音传来。
卢墨谦握紧手机的指尖顿时发白,他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出事实。
电话里寂静下来。
楚母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对,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卢墨谦眉头紧皱,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楚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捂住胸前,再次问道:“妍妍还活着吗?”
“对不起,妈。”除了道歉,卢墨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这样的道歉是那么苍白无力。
楚母面色惨白,胸腔和胸骨传来巨大的压迫性疼痛。
“你在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她的耳朵紧紧贴在手机上,不断欺骗自己有可能是听错了。
卢墨谦死死盯着皮夹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妈,妍妍牺牲了。”


第13章
房间内一片死寂。
楚母宛如晴天霹雳,胃里不停翻滚,心一阵接一阵的绞痛。
怎么会呢?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红着眼,嘴唇微颤:“为ᴶˢᴳᴮᴮ什么?”
卢墨谦舒了口气,原本沉稳的声音无比暗哑:“火势太大了,她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没能走出来。”
楚母绝望的按住心口,哽咽着喃喃:“这样啊。”
卢墨谦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住眼眶。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电话却被挂断。
……
卢墨谦坐到深夜月上枝头时,才起身洗漱。
他缓慢的躺倒床上,睡在平时楚静雅睡的那边。
熟悉的气味瞬间激起了脑子的回忆。
当时两人去买床的时候,楚静雅拉着他,非要在床上躺一躺。
他皱着眉看她,楚静雅笑着说:“不躺躺,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卢墨谦被她说的没办法,索性陪着她躺下。
两人躺在床上,楚静雅握住他的手:“长期训练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床一定要选好。”
“嗯,看你喜欢。”2
卢墨谦说着,闭上眼仔细感受。
她们就这样在店里睡了过去,店员也没来催过,反而关上灯让他们休息。
楚静雅一觉睡醒过来,当即就决定就是这个了。
她笑着结账,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
没一件卢墨谦都有参与,但他并没有做什么,每次都是静静的在边上看着。
到了决定的时候,只需要说:“好”或者“不好”。
可他的沉默寡言从没让楚静雅的热情退却。
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
卢墨谦想着,侧身埋进枕头里。
他的思绪四处飞散,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际泛白时,卢墨谦起身去接了楚母。
按照惯例,牺牲的消防员要举行送别仪式。
楚母要去消防队里,拿回楚静雅的骨灰。
卢墨谦站在门口,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
楚母身形佝偻的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桶保温盒。
两人相顾无言。
卢墨谦往日那些安慰家属的话就卡在嘴边,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扶着楚母上车。
一直到队里,他们都缄默不语。
进门,卢墨谦就看着队友们都穿着火焰蓝的正装队列在操场上,满脸的悲伤和肃穆。
这时,国歌响起,沈漾手捧盖着国旗的骨灰盒走向他们。
楚母泪如雨下,她原本佝偻的身体更加蜷缩,整个上半身都缩成一团。
人生的苦仿佛全部压在了这个老人身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十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十年后同样的原因,她失去了女儿。
卢墨谦红着眼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不停用手抚摸。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楚静雅!”
楚母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将手里的保温桶提给沈漾:“这是妍妍最爱喝的汤,现在她回不来了,你们喝吧。”
沈漾颤抖着手保温桶,打开盖子,猛喝一口后传给队员。
队员们含着泪喝下汤,朝着楚母抬手敬礼。
“希望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归来。”
楚母苦笑着说完这句话,猛的朝地面倒去——


第14章
卢墨谦看着楚母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左臂死死抱住盒子,右臂艰难的去扶楚母。
沈漾伸手去帮忙,被卢墨谦厉声斥责:“滚开!”
他顿时愣在原地。
卢墨谦看都没看他一眼,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去医院里急救。
沈漾呆愣片刻,随后静默的跟在其后面。
看着楚母被送进急救室,他才松了一口气,去拍卢墨谦的肩膀:“会没事的。”
“我叫你滚开!”卢墨谦沉声吼道。
沈漾看着他,垂下手道歉:“对不起。”
闻言,卢墨谦温柔的放下楚静雅的骨灰盒,而后扭动手肘,转过身对着沈漾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卢墨谦一点力道都没收,下了狠手。
沈漾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第二次了,沈漾,我他妈的当时就该让你停职!”
卢墨谦满腔怒气,看着他的眼里尽是恨意:“还手啊。”
沈漾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低下头,心里的懊悔都快要溢出来。
“还手啊!”卢墨谦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嘶吼。
沈漾握住衣领上的手,一动不动的凝视他:“当时如果你是她,你会进去吗?”0
卢墨谦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但却也没继续动手。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楚医生一样的选择。”沈漾自顾自的说,“我也会选救我的妈妈,我要拼尽全力,救下所有我能救的人。”
“卢墨谦,换做是你,你也会和她一样的。”
沈漾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自从我们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灾祸是无情的,没人能在它面前例外。”
卢墨谦慢慢松开手,他转身抱住楚静雅的骨灰盒,蹲在身埋头痛哭。
那哭声隐忍又绝望,路过人纷纷侧目,为之动容。
两人就这样守在病房门口,一直到急救室的灯光灭掉。
医生疲惫的出来通知:“送来的很及时,病人已经抢救了过来,渡过危险期后转到普通病房静养就好了。”
卢墨谦阴沉的表情微松,他枉顾众人各异的眼光,抱着盒子去缴了费用。
接下来楚母住院的这几天里,卢墨谦一直守在医院里。
卢父卢母来探望了几次,看着他这样心疼不已。
卢母更是每天都做饭送到医院,把饭碗放在卢墨谦眼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静雅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卢墨谦沉默的吃饭,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充耳不闻。
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悲伤。
“等亲家好转,我们就给静雅办葬礼吧。”卢母说着,不停的打量儿子的表情。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抱紧了盒子。
卢母暗暗叹气,给蓝染打了电话。
蓝染来时,卢墨谦已经在医院睡好几天,他眼底乌青,脸上满是胡茬。
纵然蓝染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从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她放轻声音,在卢墨谦身边坐下。
卢墨谦头也没抬,目光空洞。
她伸手去摸楚静雅的骨灰盒,被卢墨谦一手挥开:“不准碰她!”
蓝染愣住,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陷入深思。
片刻后,蓝染伸手拍了拍卢墨谦,男人毫无反应。
接着她再次触碰骨灰盒,卢墨谦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
他站起身,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蓝染的心一沉,她深吸气:“想告诉你,这只是一盒骨灰,你该让她下葬!”
卢墨谦的手紧握成拳,话里满是警告:“蓝染,这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他说完,就将人推出病房。
蓝染站在门外,思绪几经辗转之后,才给卢母打去电话:“阿姨,墨谦他……现在很可能患上了心理疾病。”


第15章
寂静无声的病房内。
卢墨谦躺在楚静雅的骨灰盒边,喃喃自语。
“我真的很后悔,那天要是我没有走,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他的手轻柔的摸过盒子上的每一个纹路:“或者我早些让你离职就好了。”
卢墨谦哭诉着,眼前又浮现出楚静雅的影子。
她的一颦一笑,每个举动都在自己眼前回放。
“墨谦,我没有怪你。”
楚静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卢墨谦难以置信的环顾四周。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卢墨谦垂眸自嘲:“是幻觉吧,你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他继续自言自语,似是要把这些年来没和楚静雅说的话,全部说完。
……
与此同时,蓝染将事情告诉过卢母后,立即回了家。
她猜测卢墨谦是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于是找出以前相关的心理书籍,快速翻阅。
这种心理疾病通常发生在天灾人祸、地震、车祸等重大的应急事件后。
卢墨谦自从在工厂救火,发现楚静雅死去后,就出现情绪、行为紊乱的症状。
而这个症状主要包括创伤情景在大脑里反复出现,高度警觉性,对跟创伤有关的情境、事情、人都会回避。
蓝染忧心忡忡,卢墨谦要是真的是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那他就干不了消防员了。
他已经失去了爱人,要是连幼时的梦想都不能再继续坚持,她担心他会接受不了现实。
想到这,她果断打车回到医院。
不料刚到就遇见了卢父卢母。
两个老人忧虑不已,直往心理科去。
蓝染立即拉住他们:“叔叔,伯母,要是真的确诊,墨谦可能就再也做不了消防员了。”
卢家二老顿住,面面相觑。
卢母犹豫一瞬,忍不住叹息:“可现在墨谦的命更加重要啊!要是这样让他去参加救援,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受伤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蓝染闻言,眉头紧皱:“让我试试吧,如果不行,我们再请别的心理医生。”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没有放下墨谦,让你给他治疗,这不是害了你吗?”卢母握紧蓝染的手:“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ᴶˢᴳᴮᴮ?”
在心理咨询里有严格的职业设置,除了每周固定的治疗时间,其余时间里,医生不能和患者交互信息,聊天、约会,问候。
心理医生也不能和患者恋爱。
蓝染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她垂眸敛下眼里所有情绪,语气坚定:“伯母,你的担忧我都清楚,可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
卢母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
三人相携去看卢墨谦,见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医院。
卢墨谦确实睡着了。
但半小时后,他又梦见楚静雅在自己眼前被大火吞噬。
卢墨谦立即惊醒,坐在床上,不停喘息。
心里的愧疚和悔恨快要压得他快要窒息。
卢墨谦看着眼前的骨灰盒,哽声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不料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推门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卢墨谦闻声望去,楚静雅竟然缓步走到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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