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跟老太君对视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之色。
除了他们安排的人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批暗卫!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给他们打掩护。
“娘……”
老太君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镇国公夫人只能将剩下的话给逼回去了,只是扶着老太君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柔嘉。”
松手吧。
镇国公夫人将眼泪憋了回去,扶着她的手,逐渐松开,只是虚虚的扶着,轻轻一用力,便可挣开。
就在这时,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突然一剑刺向了摄政王妃,老太君惊呼一声:“王妃小心!”
摄政王妃刚要回头,突然一个人扑了过来,硬生生的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看清人,她眦目欲裂:“老太君!”
苏挽那边的情况要好多了,王府出来的侍卫都是能打的,愣是没让黑衣人接近半分。
但也无力去支援其他人。
苏瑶被吓得双腿发软,下意识的往马车边靠,却不想无意间碰到马儿的臀.部,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腹部一重,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啊!”
身后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瑶儿!”
梅姨娘眦目欲裂,伸出手,却晚了一步。
就在苏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腰身一紧,侧头,入眼的便是一张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侧脸。
——是苏挽!
苏挽一手搂住苏瑶的腰将她带了回来,同时手腕一番,将剑往前一挡。
锵的一声。
刀剑相接,苏挽虎口一麻,被震退了几步,手中的剑也差点架不住对方的力度脱手而出。
那黑衣人欲上前取二人性命,苏府的侍卫迅速冲了上去与之纠缠在一起。
刚才那一幕把梅姨娘的心都吓到嗓子眼了,把苏瑶拉到身边,紧张的问道:“瑶儿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苏瑶死里逃生,这会身体抖得厉害,就连牙齿也在打颤,愣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但是她却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苏挽。
苏夫人确认女儿无恙后,也大松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凶险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
突然,传出一声疾呼,苏挽侧头,入眼的便是老太君胸口中剑的一幕。
苏挽呼吸一滞:“老太君!”
黑衣人来得迅速,退的利索,在信号弹放出去的那一刻,他们便开始撤退了。
苏挽跑到老太君的身边,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那一剑极为凶险,直接贯穿了她的身体。
以她的身子,八成是挨不过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摄政王便亲自带着一群侍卫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摄政王妃,神色一松。
待目光落在地上的老太君时,那如同鹰隼般的眸子划过一道暗芒。
……
傍晚,镇国公府传来了噩耗,老太君还是去了。
苏挽早料到是这个结果,那一剑就是年轻人也未必挨得住,何况是她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妇人?
老太君是先帝那一代最后的老人了,她这一走,朝中的大臣都开始人心惶惶了起来。
尤其是当年追随先帝的,还有一些占着爵位却对朝廷没有什么大贡献的,还有一些关系错综复杂,如同吸血虫一样的世家。
之前摄政王念着老太君的恩情没对他们动手,现在人一走,指不定第一个杀鸡儆猴的便是自己。
这会人人自危,老太君的祭奠都没几家出席吊唁的。
当真是人走茶凉,薄情的很。
苏府与镇国公府基本没怎么走动,但以往的交情还是在的。
苏挽跟苏夫人穿上素色棉裙前去吊唁。
镇国公府大门口,刘嵩穿着孝服,双眼红肿的站在大门口迎客。
这位素来欢脱的公子哥儿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脸上都带着些沧桑。
苏挽经过他:“节哀。”
“多谢。”刘嵩朝着苏挽行了一个礼,侧身让她进去。
苏挽叹了一声,走进了祭堂。
里面烟火缠绕,老太君的灵位摆在正中间,子孙后辈跪在两边哭得伤心。
摄政王妃站在前方,有人递了香给她。
她上前一步,跪在草铺之上,朝着老太君的牌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额头上已经是一片通红。
将香插在香炉中,她对着镇国公夫人道:“节哀。”
“谢王妃娘娘。”镇国公夫人朝着她行礼。
“我会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的。”摄政王妃不喜欢欠人情,可这份情她也不得不欠下了。
镇国公夫人宠辱不惊的朝着她行礼:“妾身代替镇国公府谢过摄政王妃了。”
摄政王妃回头,深深的看了老太君的灵位一眼,转身离开了镇国公府。
苏挽上了香后,便走到了清平郡主的面前,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叹了一声将手帕递给她:“节哀吧,你再哭下去,怕是眼睛都要瞎了,老太君也不希望你这样吧?”
清平郡主的眼泪止不住,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
苏挽陪了她一会,才起身走开。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摄政王负手而立,听着下属的禀告,他的眉眼冷的可怕:“真是好手段,竟然连我的人也敢算计了。”
“王爷,那镇国公府可还要?”
“你觉得呢?老太君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如果我对他们动手了,王妃如何看我?天下人又如何看我?”
摄政王气的脸都绿了。
明明被摆了一道,非但不能报复,还要感恩戴德,当真憋屈。
“也许……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王妃娘娘,她能体谅的。”
“若真能体谅也不至于这一走便是五年。”
这些老东西,是看着他这里刀枪不入,所以专把他的王妃当做软柿子捏了是吧?
当真以为他会顾忌,不会对他们动手了吗?
摄政王面色沉沉:“王妃呢?”
“她去镇国公府吊唁老太君了。”
摄政王的目光落在棋盘上,棋局混乱,难辨输赢,他沉思了片刻道:“此事不要声张,尤其不能让王妃知道,便让她以为是老太君救了她吧。”
他终归还是不忍让她失望。
“是。”
“子渊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下属回复道:“苏公子已经抓到了定北侯意图勾结淮南王的证据,如今正押着人启程回来,约莫三五日便会到。”
大祁并不稳定,尤其是经过先帝一番摧残后,更是民不聊生。
尉迟晔起兵逼宫,血染皇宫一事让很多人不满,淮南王更是带着手中的兵力,夺下三洲,自立为王。
尉迟晔错过了攻打淮南王的最佳时机,如今他已调生养息,扩大了兵力,想取回三洲并不容易。
何况,与之相邻的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罗塞国。
“派人过去接应一下,定北侯这个人可没那么轻易就范。”
“是。”
屏退了所有人,摄政王一脸疲惫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外面响起侧妃李氏的声音,得到了他的准许,她迈着妖娆的步伐,端着补汤走了进来。
“王爷可是又头疼了?妾身替您揉揉。”
摄政王没有拒绝。
他确实头疼的很,在经过李氏一番揉捏后,他的疼痛感缓轻了不少。
李氏能够稳住侧妃之位,并且在府中美人不断依旧能够盛宠不衰靠的便是她这份贴心。
李氏在外骄纵,在摄政王面前却是温和的如同一朵无害的小白莲,她从不争风吃醋,跟府中姬妾也相处甚好,摄政王妃不在王府的这几年,她也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在摄政王妃回来后,也不贪恋手中的权势,全数交了出去。
不争不抢,谁不心疼?
尤其是面对冷冰冰的摄政王妃,温柔体贴的李氏更讨他的欢心。
摄政王舒服的眯了眼睛,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他猛地惊醒了过来,只觉得面前一片衣角掠过,李氏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狼狈的倒在地上。
摄政王妃手中拿着长鞭,一鞭又一鞭的抽向她。
李氏不会武功,根本无法反抗,她倒在地上,凄惨的尖叫着。
“陆凌,你疯了!”摄政王反应过来,扑过去抢摄政王妃的长鞭。
她灵巧的躲过,又是一鞭下去,将李氏抽了一个遍体开花。
李氏在地上哀嚎:“啊!王爷救命啊!啊!姐姐,不要打我了!啊!”
“陆凌你给我住手!”
摄政王动了怒气,直接跟摄政王妃打了起来。
两个人一路从书房打到了外面屋檐上。
摄政王一把抓住她的长鞭,怒声道:“你发什么疯?平白无故的便打人?”
摄政王妃冷笑:“无缘无故?尉迟晔,你确定是无缘无故?”
“陆凌,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此事不是她所为。”
摄政王妃挣开他的手,心里凉成一片:“我与你夫妻三十五载,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嫁给你时,你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我陪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结发夫妻,却比不上半路的野猫子,尉迟晔,你当真是好的很呐!”
说起以前的事情,摄政王对她心怀愧疚,但今日之事,她确实过分了:“我若是不惦记着与你之间的情分,早在你第一次害的霜儿小产时,我便不会饶了你!”
“呵。”摄政王妃笑容讽刺:“究竟是我害的她小产,还是她故意栽赃陷害我,又或者说,你应该去问问她盛儿又是如何死的!”
尉迟盛,是摄政王的长子,在他六岁时,同李氏一起被掠去当了人质,交换人质时,被失手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