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离开了谁,都是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沈惊晚没有听到穆良玉求饶的消息,他如往常态度强硬地执掌整个博腾集团。
当开发案进行到一半时……
“穆先生,我查到徐小姐那二十万支票的收入来源了。”这天,阿澈突然着急地敲门报告道。
沈惊晚从满目的文件中抬起下颌,修长的手指捏着签字笔:“说。”
“徐小姐她……把老宅卖掉了。”
“卖掉了?”沈惊晚不可置信地瞪着阿澈:“你有没有查错?我开了数百万的高价,她都不肯,区区二十万她凭什么要卖?在警局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不解释?”
记忆闪回到那天警局的审讯室。
隔着一善特制的玻璃窗,他可以看到室内的一切。
穆良玉安静地坐在铁椅上,对面是几个警员在咄咄询问:“据我们所知,你近日突然多了二十万资金,而你公司的财务部刚好查出有一笔二十万的数额对不上,是不是你盗用公款?”
穆良玉沉默地看着那几个警员。
时间久到他们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
她却说出一句,让人始料不及的话。
她说:“我有罪。”
“这笔钱当真是公款?”警员确认道。
“我承认,我有罪。”穆良玉重复着这句话,面上没有一点挣扎之色,像早就坦然接受了对她的审判。
沈惊晚当场拂袖离开。
他并非报假案,也并非制造冤案。
实际上穆良玉所在的公司真的有一笔二十万的账目数额有问题。
更凑巧的是,穆良玉给了自己一张同样数额的支票,而他很清楚,穆良玉这是想急于摆脱他……
思绪回笼,阿澈愧疚地垂下了头:“房产交易合同我已经拿到了,那笔钱对方是现金支付给了徐小姐,银行没有记录,再加上徐小姐认罪爽快,所以一切才会查无说查。”
“备车,马上去找穆良玉!”沈惊晚猛地从大班椅上起立,黑眸酝酿着暴风来临前的宁静。
然而,当他赶到女监所时,狱警却告诉沈惊晚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穆良玉消失了。”
沈惊晚面上陡然浮现一抹冷酷的神情,他一把拎着狱警负责人衣领,沉声呵斥:“什么叫做她消失了?我把她送到这里,你让她在你眼皮底下消失了?”
“傅、穆先生,您冷静一点……”负责人齿冠哆嗦着,被吓得眼皮外翻:“昨天,穆良玉在洗手间内磕破了脑袋,我们这里的医务室处理不了,只得将她保外就医,谁知道,穆良玉在医院竟借故逃跑了!”
“荒谬!”沈惊晚周身狠戾乍现,攥紧了他的衣领:“她早就认了罪,为什么要这个时候逃跑?是你,一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发誓,我甚至可以给您看医院的监控……”负责人被领口勒得快无法喘息,遍布皱纹的老脸被涨得通红。
沈惊晚当然要看监控,而且要认真地看。
但监控如负责人所言,在穆良玉被送往医院之后,她又故技重施,打晕了医生,换上医生的服装,然后逃离了医院。
从现场来看,穆良玉是主动逃跑的,并没有人威胁她……
“穆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也在到处寻找徐小姐的下落。”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我想着把人找到再跟你说,没想到……”负责人说着气血上涌,似乎随时都会在这低气压中晕过去。
阿澈小声劝道:“徐小姐以为是穆先生你报警抓她,她很清楚绝对逃不过,所以干脆在警局乖乖认罪,等到女监所再自残获得保外救医的机会,最终完美逃离医院,这一切的确怪不得刘警员,是廖小姐早就计划好了的!”
逃离……
无形中好像有一根线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
是的,她表现的那么平静,不是认命,而是密谋要彻底逃离!
沈惊晚狠狠将负责人丢开,夺过了阿澈手里的钥匙,亲自驱车一路狂飙去往了云溪镇。
第十五章
穆良玉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一处。
云溪镇上以往最为热闹的小院子此刻大门紧锁,门沿处还有几苗荒芜的青草……
他没有钥匙,索性一脚踹开了大门。
一间房、两间房……
整个院子都被找遍了,却始终是空无一人!
穆良玉,她不在这里!
“哎,小伙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邻居王姨赶集回来,途径院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被沈惊晚吓了一跳,连忙警惕地呵斥道。
“人呢?”沈惊晚满腔怒火,充斥着烦躁:“这里面的人去哪了?”
王姨古怪地看了沈惊晚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老顾这一辈子可怜啊,老公死得早,辛苦拉扯女儿长大,本以为能享享福了,却没想到家里这块地皮又被无良开发商,她说什么也不卖,最后被气得心脏病发……”
“心脏病发?!”沈惊晚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寒眸凝聚:“那结果呢?”
“你是老顾的亲戚吧?”王姨见他这么关心,再度摇摇头:“得了心脏病还能有什么结果?喏,她就埋在对面山头的那座墓园里……”
话音未落,沈惊晚却已经快步朝着那墓园而去,四周的空气恍若被撕裂,寒霜凝聚,一瞬间,温度就下降了好几度。
院子里的锁都来不及重新锁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王姨弯腰将门锁捡起来,挂在门栓上,可锁却是坏了,她垂着脑袋喃喃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惊晚朝着对面墓园而去,手机一遍遍拨打穆良玉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无论拨打多少次,得到的回音只有这一个,他暴躁地捏紧了手心,然后抵达了墓园。
从墓园管理员那里得知林希文的墓地所在,他匆匆赶去,墓碑面前正摆放着一束娇艳的白菊,他嘴角的笑意尚未勾勒到最圆满的弧度,正在鞠躬的那人缓缓直起了身体,沈惊晚嘴角的笑痕一僵。
言澈也察觉到了来自身后某人的注视,他转身看到了沈惊晚。
黑眸一层怒火几乎将他燃烧殆尽……
“沈惊晚!”言澈挥拳朝沈惊晚冲了过去,带起一股劲风:“穆良玉呢?你把穆良玉弄去哪里了?快点把她交出来!”
沈惊晚侧身避开,刚好对上了墓碑上中年妇女的照片。
照片里的林希文笑得很恬静,眉眼间带着几分穆良玉的影子。
“你来问我,我又去问谁!”他冷嘲着对言澈反问。
“分明就是你!”言澈扑了个空,转身又怒气冲冲朝沈惊晚逼近,额头青筋突起:“是你一手陷害让她入狱,也是你强行收购她家才会让顾阿姨去世,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你给她的那些伤难道还不够么,你要是男人就冲着我来!”
沈惊晚这次没有再闪避,而是扬手脱掉了西装外套,正面与言澈杠上。
俊彦硬生生被言澈揍了一拳,他同样挥拳落向言澈的腹部。
“四年前林希文就应该死了,四年后买卖地皮是政府的决定,一切与我何干?”
“我没捏造证据,我也没让她认罪,是她处心积虑要逃离,我倒是还想问你她去哪了!”
一来一往,拳拳到肉,沈惊晚是练家子,明显比言澈要好得多,几个回合下来,即便两人都带了伤,但沈惊晚犹如踏着血色而来的撒旦,猛地将言澈压在了地上。
他单臂挟着言澈的脖颈,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寡情残暴——
“一切都冲着你来,可你言澈是她的谁?又凭什么代替她?”
每一个字眼都像从他的齿缝里蹦出来的,言澈吃痛,捂着小腹额头冷汗直冒,煞白着脸,倔强地不肯求饶……
血色蔓延开,沈惊晚突然停下动作,松开了言澈的衣领。
他陷入深深地沉默……
像一尊麻木的机械人,沈惊晚彷徨地起身离开了墓园,仰头望向了天空,是个难得的晴天,湛蓝一片。
脑海中只剩下混乱和无数记忆在交织盘旋。
视线恍惚间落向了空荡荡的院子……
她说她最喜冬天,因为冬天遇见他。
她说她愿陪他万家灯火,月落归家。
她还说,烹雪煮茶,把酒桑麻,白首共荣华。
可现在穆良玉,她又到底去了哪?!
兜里那张皱巴巴的支票不经意间触碰指尖,沈惊晚敛下眸,阔步走向路旁停下的车,倏忽间,原本还明媚的阳光天,居然飘起了细雨……
一如当初在阴冷的天气中初遇,她匍匐在他脚边,对他说:“求您,只要二十万,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呵,任何事?
穆良玉,你别妄想逃开!
第十六章
四年后。
时光如沙漏里的流沙,越是用力想握住,越是握不住,弹指一挥间四年过去了,博腾集团在沈惊晚的带领下,俨然成为安城首屈一指的跨国大集团。
近日,博腾集团将与澳城贝斯集团共同合作一项地产发展计划,该项目为博腾集团下半年度重点计划,将由沈惊晚亲自负责。
而这天,沈惊晚亲赴澳城和贝斯集团的总裁谈成合作计划,却不想,迎面撞到了一个小不点。
小尾巴是跟着妈妈出来买东西的。
隔壁小吃街有人叫卖,小尾巴馋虫大发,就跟着跑远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四下竟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看谁都不认识了!
她扁着小嘴,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耷拉着往下垂,正犹豫着怎么去最近的警局,冷不丁撞上一堵肉墙……
“唔,疼疼……”小尾巴捂着被撞得发酸的鼻尖,顺着眼前笔直的黑色西裤往上看去。
哇,这个叔叔长得可真高啊!
比言叔叔还要高……
沈惊晚拧眉看着腿侧的小姑娘,穿着可爱的小黄鸭马甲,弯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漂亮的脸颊似泛着不正常的白。
也许是因为已为人父,沈惊晚这几年脾气好了不少……
他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有没有哪里摔着?”
小姑娘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沈惊晚揉揉她的发顶,然后叮嘱了句小心,修长的腿往前迈步便要离开,似乎要着急去哪里。
小尾巴盯着这道高大帅气的背影良久,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啪嗒啪嗒就一股脑跟了上去。
小鞋子随着她往前跑,还发出唧唧的童趣声响……
“哇!拔拔不要走,小尾巴会乖乖听话的!”小尾巴从后面死死扒拉着沈惊晚的两条逆天长腿,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沈惊晚本能地蹙眉,几乎想一脚将小姑娘踹开……
可看看小姑娘这瘦削的身板,硬生生止住了念头,只是冷冷地矗立着,命令道:“松手!”
相关Tags: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