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没有理他，作为最后一个，跟着进了寝殿。
寝殿里十分安静，封渊陵就站在皇帝的床边，身材挺拔，气质清俊。
他看着所有的大夫进殿，却在看到最末尾的慕离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众人依次诊脉，最后才轮到慕离，她戴着面具上前。
封渊陵的眸子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眉峰再次蹙了起来……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似的。
她诊完脉，便站回了最后的位置，却看也没看封渊陵一眼，很是清冷。
封渊陵自嘲一笑，他也是想多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他每年都去攸宁的墓前祭扫，早接受了她已去世的事实。
收敛心神，他朝着众大夫问道：“皇上的病情，你们可有法子？”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这些大夫个个都昂首挺胸，十分有信心，然而现在……却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起了缩头乌龟。
“皇上的病，我能治。”
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打破了大殿里的平静。
紧接着，聒噪的声音响起。
封渊陵皱了皱眉头。
“哼，慕姑娘好大的口气！”先前被她扎了哑穴的大夫以为抓到了机会，立马不屑地嘲讽道，“皇上的病明明已经药石无医，你却说能治？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判斩立决的！”
这时候她总不能再扎人的哑穴了吧。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慕离，谁知道慕离却压根没理他。
面具之下，冰棱一般的眸子正看着不远处高高站着的封渊陵，冷得人心里发慌。
封渊陵微微皱眉，心里头有些没来由的一颤。
她的眼睛……怎么跟攸宁的这样像？
“别吵了。”封渊陵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压下一切怀疑的声音，沉声道：“让她治。”
慕离毫不客气，立马开始医治皇帝，她手法奇特，尤其是一手银针针灸，就连御医院的老太医看了都觉得惊叹非常。
“这样的手法，只怕是当年的神医谢知行也不遑多让了！”
原本不过是让她试试，可谁也没料到……几个时辰之后，皇上竟然真的悠悠醒转过来！
老太医过来给皇上把脉，他一双浑浊的老眼把脉之后瞪得老大：“皇上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
事后，慕离从殿中离开，正要往自己的院子去。宫里特例给她辟了一个院子居住，方便照顾皇上病情。
封渊陵从后头疾步跟出来：“慕离！”
慕离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封渊陵大步流星追了上来。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带着谨慎和期许，不肯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第十五章 她竟出身药王谷
慕离冷笑一声：“怎么，这是王爷搭讪人的方式么？似乎并不是很高明。”
语气很是讽刺。
闻言，封渊陵脸色一凛：“慕姑娘慎言！本王只有一个王妃，对其他的女子从无念想！”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您的王妃三年前就因为王爷而离世了呢？”
说罢，慕离转身就走，一眼也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像寒冰一样，狠狠地扎在了封渊陵的心里，让他如同被揪紧了似的疼。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扶着大殿柱子才稳住身型。
是啊……攸宁早就因为他犯下的错而走了。
他又在奢望些什么呢？他自嘲地摇头，不知道是在难过还是在悔恨。
夜晚，王府正院里。
封渊陵坐在院中梅树下的石椅上，他从怀中拿出那被摩挲过无数次的小像木雕，上面的人儿笑得温婉而粲然，就宛如她在世时一样。
还记得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总是爱在这院子里面练剑。
她便坐在这石椅上笑着看他，她用那双清澈的眸子追逐着他。等他练完剑，再掏出那方绣着梅枝的帕子，动作轻柔地给他擦去额上的汗珠。
那时，她一双眼睛里盛着满满爱意，笑起来就像是揉进了漫天的星子，看得人醉心其中，再也不愿抽身出来。
封渊陵不禁摸上那木雕的脸，喃喃自语般地问道：“攸宁，难道真的不是你？”
没几日，皇上清醒过来。
他的身子大好，已经可以上殿早朝。
在醒来后的第一次早朝，皇上就召见了慕离。
皇上对她的医术大为赞赏，不仅特许她戴面具上殿，还赏赐千金给她。
一时之间，慕离风光如许。
朝中人纷纷都开始巴结她，可她的性子却十分的清冷，甚至冷得有些不近人情。她不跟任何人交往，不论走到那里，都是独身一人茕茕孑立的。
但她这不结交任何人的性格却深得帝心，皇上跟贴身的内侍聊天的时候甚至道：“慕离心性至纯，是可交付重任之人啊。”
此话一出，朝野震惊。
封渊陵也知道了此事，可他不过是挥了挥手，淡淡道：“知道了。”
他看着虽不在意，但是侍卫离开之后，他却拧紧了眉头。
她到底想做什么？
没过几日，皇上又召见了封渊陵，说是关于慕离，有要事要找他商量。
封渊陵心如擂鼓，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只是一想到慕离那双酷似慕攸宁的眼睛，他的心便没来由的狂跳。
“皇上召见臣弟，不知所为何事？”他面沉如水，沉稳冷静，光从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上气色大好，正在作画。
他神色很是轻松，朝封渊陵缓声道：“不着急，等慕离来了再说。”
封渊陵猛然抬头，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一直等到慕离来了，他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慕离却很是冷静：“皇上。”
“你来了！”皇上很是兴奋，撤了笔笑道：“朕听闻你尚未婚配，像你这样的女子，想必要求高的很！朕这位皇弟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一定符合你的要求了！”
封渊陵很是窘迫，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兄竟然是想撮合他们！
他刚想拒绝，却听见慕离的声音冷得冻人，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不必了！皇上想必还不知道，草民出身药王谷！”
那一瞬，封渊陵如坠冰窖。
第十六章 她从地狱来
从御书房出来，慕离走得飞快，将她对封渊陵的厌恶表露得一览无遗。
封渊陵紧皱着眉头，沉着脸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他拦下慕离，凛声质问：“你到底是药王谷的什么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为何你刚进宫的时候不表明身份？还有……你跟药王谷的慕攸宁又是什么关系？”
封渊陵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语气竟带上了一丝希冀。
然而慕离却冷冷看着他，片刻后，她淡淡地移开眼睛。
“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慕攸宁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我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
封渊陵紧张地抬了抬眸子，看向那张面具之后的脸。
面具上面的鬼神面目狰狞，但是他却知道那面具下的人冷静非常，并且很可能有着一张清丽的容颜。
他很想看看那面具下的脸。
是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是我的表姐，王爷对这个回答可还算满意？”
清冷的声音拉回封渊陵的思绪，他眉头微皱，明显不信。
慕攸宁的家族关系他再清楚不过，她从没跟自己说过这么一个奇怪的远房表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