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桐的恶意,让沐子颜心中一悸。
她离开后,沐子颜听到小演员们兴奋的讨论
“她是那个女明星刘雨桐!原来她的素人男友就是宴老师……”
“真是郎才女貌……”
沐子颜怔怔的出神。
回到家,她打开手机,搜索刘雨桐的微博。
她的个人主页,满目都是‘宴先生’。
——“今天宴先生说我不乖,哼,不理他半小时再说。”
“今天拍戏腿好痛,辛苦我家宴先生背我回家了。”
指尖顿在了这条动态,上面的字化成针直入心肺。
沐子颜恍然想起。
宴非白也曾背着跳舞跳累了的自己,走在回宿舍的那条路上。
那时路灯,是那么温暖。
沐子颜摁黑了手机,扔到了一边,不再去看。
她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人只有自己。
手边放着刘雨桐送的礼物,她拆开后,手指一顿。
那是一张,刘雨桐和宴非白并肩的博士毕业合照。
她缓缓将视线移到桌上,那里立着宴非白大学毕业的照片。
过去了五年,他的容颜依旧俊美,只是轮廓变得锋利成熟。
沐子颜轻触着宴非白照片上的脸,扯开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离开她的这五年,他过得很好,她就放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将照片放进抽屉。
可奇怪的是,她竟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
沐子颜看着镜子里自己病态的脸色,若无其事的给自己抹上口红,才出门。
剧院舞蹈室。
宴非白进来时,演员们已经在练习。
他第一眼就找到了沐子颜。
穿着紧身练功服,脚背绷着,拉出一道脆弱优美的弧线。
他眼神缓缓上移,定在了她唇上那抹朱红。
宴非白眼神微暗——那是他最爱她涂得颜色。
舞蹈继续,他看着沐子颜被托举在空中,男主演掌下的腰肢盈盈一握。
宴非白抿紧唇,眼神冰冷。
编剧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感叹。
“才第一次排演,童老师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不愧是一年就做到首席的人。”
接着又八卦:“听说她男朋友是个医生,还是介绍她进来的廖老师的儿子呢!”
宴非白的气压越发低沉。
他深深看了一眼沐子颜,冷哼一声,转头就离开舞蹈室。
等沐子颜排完剧,宴非白早已经不在了。
她看着宴非白站过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编剧递给她一个袋子。
“童老师,你离得近,待会把这个送给宴老师吧。”
沐子颜诧异抬头。
但编剧已经走开,她只好抿唇打开写着宴非白号码的纸片。
纸上的号码,已经不是她倒背如流的那串数字了。
她掏出手机,珍视的将号码输进了手机。
即便她知道,这个号码可能永远不会拨出去。
宴家。
沐子颜站在门前,犹豫着敲了敲门。
无人应门,沐子颜心里倏然松了一口气,正想将袋子放在地上就走。
门突然开了!
宴非白倚在门口,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沐子颜皱着眉,忍不住担心的说:“你以前从不喝酒的。”
“以前?”宴非白慵懒的抬起眼,语气讥讽。
“以前你了解我几分,就像我,又了解你几分?”
沐子颜心一痛,连手都狠狠抖了一下。
宴非白忽的问:“听说你换新男朋友了?”
沐子颜心跳一滞,没有回答,只是将礼物递出,哑声开口:“这是剧团送你的……”
忽的,沐子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拉进了房间,用力的抵在了门上!
沐子颜惊惶的抬眼,跌进了宴非白含着迷离的眼睛里。
他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唇,带着温存。
沐子颜心一颤,不自觉的喊道:“非白……”
随即,宴非白骤然眼神一暗。
用一个不容反抗的吻,撬开了她的牙关。
沐子颜睁大了眼睛,火热的大掌不顾阻拦,解下她的围巾,钻进她的衣服。
激起一阵酥麻。
迷离中,沐子颜被压在了桌上。
她侧过脸,无意瞥到桌边食盒上的纸条。
“刘雨桐爱心晚餐。”
几个字,针芒般刺进她眼里,刺得她彻底清醒!
她猛地推开了宴非白。
下一刻,她转身逃走了。
宴非白恢复了几分神志,脸色阴沉。
沐子颜仓惶的冲进灯光通明的街道。
人群热闹,她却从身体深处生出一股孤寂的冷。
走着走着,手机一阵震动,电话响了。
“小童啊,今天是立冬,来老师家吃饭吧。”
温柔的声音,像一根绳,将沐子颜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沐子颜恍然应了一声:“嗯。”
五年前,宴非白出国,她妈精神失常,她的生活一片黑暗。
是廖老师介绍她进舞团,让她的儿子季安宁替她看病,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沐子颜强打起精神,向老师家方向走去。
吃过饭,她便跟老师道别。
季安宁一同下来,送她回家。
经过楼下馄饨摊时,沐子颜定住了。
“师兄。”
季安宁回头看她:“怎么了?”
“师兄,我想去看看我妈。”
“从前……立冬的时候,她也总是会给我做馄饨。”
看着沐子颜恍惚走向混沌摊,季安宁欲言又止。
她就是这般,纵使她妈对她再坏,她永远只记得她好的地方。
宁城第一精神病院。
这儿有着灰色的高墙,尖锐的屋顶。
看起来倒不像救人的医院,像囚笼似的监狱。
沐子颜走入一道道打开的铁门,就像一步步踏进她罪孽的深渊。
走进重症207房,一个削瘦的女人呆坐在桌边。
沐子颜目光一软,喊道:“妈。”
她打开馄饨盒的盖子,端到童母面前:“今天立冬,我给你带了馄饨。”
童母转过脸,麻木的看着她。
突然,她伸手一把打翻了碗,汤汁全泼在了沐子颜身上!
尖锐的叫骂声劈头盖脸:“滚开!不知羞耻,和男人鬼混……”
“刘向阳,你这个王八蛋,我怎么生了和你一样的女儿!”
童母扑在她身上,又抓又打。
而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凿在沐子颜心上。
护工们迅速冲上来,用束缚带将踢打嚎叫的童母绑在床上。
沐子颜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院的,脑袋里一片嗡鸣。
季安宁看着她一身狼藉,大吃一惊。
一路无言,直到楼下。
沐子颜面无血色,像个幽魂般下了车。
夜色如墨,她融在黑暗里,像是马上就要消失了般。
季安宁心一动,跟上去一把拉住她,脱下围巾,系在她脖子上。
他后悔了。
明知道她每一次去见母亲都会受伤,他应该拒绝的。
季安宁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沉:“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事。”沐子颜想笑一下,嘴角却疲累的只能半途而废。
街角,一辆黑色轿车静静的停着。
宴非白抓着方向盘,脸色阴沉的看着两人。
他手里拿着沐子颜落下的围巾,攥得死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门来,等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结果,又像五年前一样。
见证了这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
宴非白冷着脸,将围巾狠狠砸在后座,离开了。
第二天,剧院。
整整一天,宴非白对沐子颜都视若无睹,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下班,沐子颜才敢看一眼他离开的背影。
天空下起雨,风夹杂着雪粒打得窗户“哔啵”作响。
沐子颜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宴非白忘了的伞上。
她一顿,鬼使神差的拿起伞追了上去。
她奔跑着,跑过昏暗的长廊。
在光的尽头看见立在门口宴非白。
沐子颜气喘吁吁的停在他身后,抿着唇,把伞递了过去:“你忘了带……”
宴非白转过身,她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伸出了手,却是,一把打掉她手里的伞!
“咚”的落地声回荡在走道里,如重锤,砸在沐子颜的耳膜上。
这下她终于看清,宴非白那嫌恶至极的眼神。
他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