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璲梨香免费阅读大结局无弹窗-（赵璲梨香）最新章节阅读
时间：2023-05-22 20:11:4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梨香见她这么不经夸，笑呵呵地递给她一方帕子，也不再逗她了，问道：“方才若霜所说的蓝楼，你知晓吗？”
南尘已不再咳了，只脸还有些烧红，她被梨香夸长得俊，仍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夸她“俊”这个字。
“属下知晓一些。那貌似是一家小倌楼。”南尘道。
这京中供男人潇洒的地方还真不少，“小倌楼？里头都是小倌吗？”梨香问。
南尘点了点头，“听说也是与千娇楼一样，日撒百金的地儿。”
梨香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木桌，眼波流转间，她唰得打开折扇，面容浮上风流公子哥儿般的放恣笑意，“咱们去蓝楼，逛一逛。”
“......”南尘这回可不敢答应梨香了，上回在千娇楼惹的麻烦可不小。再说，梨香还被公子正禁足着呢。
瞧南尘直摇头，一脸不同意的样，“慌什么？你主子我还没说完哩。”梨香龇牙一笑，像个狡猾的小狐狸，“我在外头逛逛，不进去。”
南尘狐疑地，“当真？”
梨香哼：“真。”
第121章 偷听
若霜出了春茗轩。寒风一吹，有些瑟瑟的冷，阿桃替她系紧斗篷的系带，口中有点儿埋怨道：“姑娘方才为何告诉关公子那些？若是被主上知道了......”
若霜抽回阿桃手中的系带，自己拢好斗篷的领口，边走边满不在乎地道：“我方才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阿桃有些急，“姑娘说出了赵二公子和蓝楼，那......”
若霜又打断她，“赵二公子那日进楼内找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来的？那么多人都瞧着了，可用我去说？”若霜睨阿桃一眼，“至于蓝楼，它在京中不也赫赫有名？何须我去宣扬它的名声？赵二公子之流，去那种地方不是理所当然？”
阿桃欲再说些什么，若霜走到她前头去，她的话从风中传来：“我知道你是公子派来伺候我的，或许心中多有不甘，怕我哪日做了什么引火烧身，烧到你身上去。其实你大可不必伺候我的，阿桃，你可去和主上说，换个人伺候。”
阿桃咬唇，其实若霜倒也说中了她一般的心思。只是她哪敢对公子的决策有所置喙，只能劝若霜处处小心行事，别惹了公子不快。“金珠这事，姑娘可是记恨在心？那人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呵，我不也是一个玩意？为何他能抢走我的东西，我却不能还回去？”若霜冷冷道。
阿桃宽慰她，“姑娘天香国色，主上定也将你记在心上的。”
“君若天上月，妾若浊水泥，浮沉浑世间，不敢与君配。”若霜悠悠的哼唱起来。
她虽不如梦烟唱曲儿好听，但我见犹怜的姿态与此刻冷冷清清的嗓音，也是当得柔情绰态的韵味，不然当初也不会入了那人的眼。
...
再说回梨香和南尘主仆，两人从春茗轩出来，梨香就端着一副风流俏公子样抬腿便想往蓝楼走，但被南尘拉住。
“主子，你当真你不进去？只在外头逛逛？”南尘还是很狐疑，主子今儿个真没想什么歪主意？
梨香拍拍南尘的肩，扬起头颅板起脸严肃反问道：“你主子我说话这么不可信？我说了当真便是当真。”
南尘信了，恭敬抱拳道：“属下逾越了。”
梨香噗嗤一笑，“逗你的。”说着拉起南尘的手臂，“走，逛一逛。”
于是二人到了蓝楼前。
这蓝楼倒不如千娇楼那般富丽堂皇，从外头瞧着倒还挺古朴的，若是不知这楼里底细的人，倒是觉得它是个吟诗作对的风雅之地。
这会儿还未到傍晚，蓝楼也只开了半边的门，门前门可罗雀，梨香猜许是到晚上才会热闹起来。
梨香立在蓝楼对面的街上观察它四周的境况，她抬头眺望左右巡视，忽而眼睛一亮，折扇敲敲手心，展颜笑道：“我想到了。”
南尘不明所以，梨香拿起折扇指指蓝楼旁边的一家客栈，“瞧，那是咱们的用武之地。”
南尘顺着梨香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客栈与蓝楼紧紧相邻，客栈二楼一间厢房的窗扇正巧与蓝楼二楼的窗扇相对，大约只有两尺的距离。
“主子是想进入客栈，从那厢房里探听消息？”南尘伸手指指，问梨香。
梨香朝她露出同意的表情，还夸道：“南尘聪慧，孺子可教也。”
南尘腼腆地笑笑，思索一会又道：“就怕那楼上房间内已有了人。”
梨香摇摇扇子，“这还不简单？”她拍拍南尘的胸怀，大言不惭道：“咱有钱！”
是方才想与若霜做交易的一千两银票。南尘扶额无奈，主子的做派简直宛如豪绅。
待二人进了悦来客栈，一询问，今日运气也算得上不错，楼上那间雅间还未住人，倒免了梨香的“大展身手”。
梨香与南尘进了雅间，南尘先四周环顾一下，发觉没甚问题后便朝梨香颔了颔首。梨香走到窗牖前站定，耳朵贴着窗扇，果真能几分清晰地听到蓝楼那边二楼房里的谈笑声。
把窗牖轻轻打开一条缝，梨香侧身沿着缝望去，那边的窗牖关着，从窗棂纸上透出几个人影儿。
梨香在房内巡视一番，走到桌前摆放的蕙兰花盆里挑了个铺在上头的小陶粒，回到窗前站定，从窗缝里轻轻手指一弹，蓝楼那边二楼厢房的窗棂纸的不起眼处便悄无声息破了个小洞。
梨香顺着小洞看去，那房里大概有四五个人，她只能看到他们的半边身子。那几人现下倒也没干什么有伤风雅的事，只是坐在桌边谈笑。
里头一人道：“张青那小子倒走运了，被贵人赎了身，如今倒不必在这楼里受苦了，我等很是艳羡啊。”
另一人笑道：“那你还不快些讨好赵公子，若是服侍好了他，日后还愁出不去？”这人说着便伸手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调笑道：“哎，张青那小子的本事如何？你可满意？”
梨香虽瞧不到那人的表情，但那人回答的声音却有些熟悉而且透着冷意，“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替人找了个乐儿，把他送去罢了。张青？呵，爷看了辣眼睛。”
方才调笑的那人又道：“你不喜，可我听说张青那小子近日竟得了金珠，啧啧，那贵人可是大手笔啊。”
方才对张青嗤之以鼻的那人眼睛闪了闪，掩埋了眸中的精光，淡淡道：“大手笔又如何？张青那玩意还不是又被贵人辗转送人了？”
他话里毫不掩饰地透着一股厌恶，但令梨香更吃惊的是他的声音。南尘也一怔，满心惊疑地凑到窗前，欲仔细再听一听。
或是梨香为了让点位置给南尘，不巧头碰到了窗牖，窗扇便略有些刺耳吱呀一声，梨香和南尘当即快速地矮下身子。
但方才说话那人警觉性尤其高，他大概听出有异响，示意周围几人不要言语，自己走到窗前一把把窗牖大开，眼盯着对面只开了一条缝的窗牖。
第122章 熟人会面
在对面屋里头那人提步走过来时，梨香和南尘已迅速矮了身子蹲在窗台下，两人屏息凝神听对面的动静。
听到他打开窗牖的声音，梨香和南尘对视一眼，梨香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手势，南尘轻点头会意，两人蹲身轻挪着小步，一步一步移到离窗台远了些，才站起身贴墙站着。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撤。”梨香朝南尘做口型道。
南尘颔首。所幸她二人都是习武的，刻意压低步伐，贴着墙轻声地走到厢房门口，也没甚声音，悄声开了门快速下了楼，还特意从客栈大门的西边绕出了客栈。
蓝楼那人竖耳倾听对面的动静，半晌没听到屋里头有响动，还以为是风把窗牖吹开的。脸色刚缓和了会儿，待转身时，眼瞥见了他这屋窗牖的窗棂纸不太显眼的一处破了一个拇指指甲大的小洞，他伸手碰碰，眼神立时阴鸷起来。
屋里头一人还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玩笑道：“你看什么？又见着哪个美人了？”
那人转身面色平淡，唇角也带着微笑，“在下还有事，今日就不相陪了，改日再与各位把酒言欢，告辞。”
屋里头其他人还在说：“哎，你倒是说张青那小子又被送到哪位贵人手上啦？”随后又有人嘀咕道：“那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看上他的贵人一个接一个的。”
那人充耳不闻身后的话语，说完便推门出去下了蓝楼。
出了蓝楼，他径直往与蓝楼只有两尺之隔的悦来客栈走。他从东边来，对面两人从西边来，很是“正巧”的打了个照面。
他脚步一顿，眼里有一瞬的惊讶，还未开口就见对面其中一人先打了招呼，她微微笑道：“见过二公子，可真巧呀。”
赵琅见她一身男装，倒比之前他见过的女装时有多了些说不出的韵味，只觉得她又相当惹眼了许多。赵琅也回以一笑，抬脚走近几步，“郑姑娘，还真是好巧呀。”
梨香领着南尘边走边问道：“二公子也出来闲逛么？”
赵琅面带笑意不答反问：“郑姑娘今儿个怎么如此打扮？不过倒是颇好看的紧，瞧着真是个俊俏小郎君了。”
梨香嘻嘻一笑，像是女儿家害羞了一般，咬唇小声说：“哎呀，你那个大哥你知道的，他整日里忙得很，也没功夫带我出来逛逛，我闷在府里头可难受哩。今日啊，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说完像是怕被人告发似的怜弱地看一眼赵琅，“你可别告诉大公子呀。”
听梨香说赵璲那根木头不解风情，赵琅心里倒是莫名舒坦了不少，当下眉目含笑，温温柔柔朝梨香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遇到了，不如我请郑姑娘去金厢阁叙叙旧如何？”
梨香心里呸了赵琅一声，还真是个眼里没有世俗规矩的，哪有小嫂子和小叔子孤男寡女在外相处一室同桌而食的道理？她似腼腆一笑，才道：“时辰不早了，待会儿估计大公子就会回了，我得赶紧回去哩。”说完便朝赵琅行了个书生礼，“在下告辞了。”随即带着南尘离开。
赵琅本也没真的想和梨香一块用饭，也不过是试一试，这会儿瞧她这般模样，心里觉得颇有趣，随后心情又阴沉起来，怎么好东西都是被赵璲得了？
看着梨香的背影拐弯不见，赵琅才准备转身离去，抬脚时一愣，怎么把方才蓝楼那件事给忘了？也不知方才偷听的是何人，所幸他也没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赵琅深叹一口气，进了悦来客栈问掌柜的，不久前可有人住二楼靠近蓝楼那间厢房。掌柜的答有，赵琅眼睛眯起，“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掌柜的说：“是两位公子。模样嘛，一个俊一个一般。”
赵琅又问：“能否说仔细点儿？他们可有什么显眼的特征？”
掌柜的也是位没读过什么书的，只知道说：“特征就是俊啊，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哩。”
赵琅差点儿气倒，俊叫什么特征？世上俊的人何其多？他僵着脸又问：“那一般的那个呢？”
掌柜的又说：“一般的那个特征就是一般啊。”
“......”赵琅若不是平日里还有作为世家子弟的修养，早一脚踹了这该死的掌柜的店，什么都不知道还出来开什么店？
赵琅被掌柜的气走，掌柜的捻捻胡须嘀咕道：“老夫说的都是真话啊，怎恁个不信？”他摇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哟！”
其实这一个俊一个一般不就是梨香和南尘么，只不过赵琅只看见梨香的俊了，旁边的南尘在他眼里就如阿猫阿狗一般，根本就没入他的眼，所以，他哪知道南尘是何模样，也自然就不知“一般”指的就是她了。
不过就算赵琅记得南尘的样子，也未必把梨香和南尘与那偷听的想到一块去，只因为梨香在他心里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南尘是赵璲派来监视梨香的，她俩与他倒没有什么瓜葛。这件事也就是一点儿小事，赵琅自信也没出什么岔子，便很快抛去了脑后。
三平在约好的地方等着，梨香和南尘已换回了女装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南尘坐近梨香一点儿，小声道：“主子，没想到他竟会在蓝楼里。”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赵琅了。
梨香也由起初的一点震惊到“不过如此”，她道：“他在那种地方也不算太意外，意外的是金珠果然与他有关。”
南尘想了想道：“属下听那些人说话的意思，竟是那位叫张青的小倌得了金珠。二公...他把张青赎出去送了一位贵人，又代贵人去向若霜买了金珠送与张青，最后这张青又被这贵人送给了另一位贵人？”
着实有些剪不断理还乱了，这里头瞧着乌漆麻糟的，南尘皱起眉，“也不知这里头的两位贵人都是谁？不然咱们怎么找着张青？”
梨香斜靠在矮榻上翘起二郎腿，此时可是女装哩，可不能这么不雅，南尘把梨香的腿压下来，梨香笑笑随她去，又眨眨眼问她：“你在京中许久，可曾听说过这京里有哪位贵人喜爱美男的？”
第123章 夜舞
被百姓称作贵人，不外乎王公子弟以及贵族世家。
时下风俗并未那么开放，所以对于男子喜爱美男这事儿，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也就平日逗个趣儿，并未盛行。对于贵人来说，那就更不是件体面的事了，即使有点小癖好，也都是私底下，万不敢传到旁人耳中，更别谈让普通百姓知晓了。
南尘虽跟着赵璲已久，但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于是她摇摇头回梨香：“属下不知。京中贵人的事，一般都难打听。”
梨香当然也知道贵人的事若是那般好打听就不是贵人了，她之前以为南尘跟着赵璲已久，或许见过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成想她也不知。不过这点小麻烦梨香也不放在心上，传到桥头自然直，她就不信她想不到法子打听到。
“没关系，咱们等得起。”梨香笑眯眯对南尘道。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南尘和梨香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也不知今日是甚么日子，尽遇到些有些时日不见的人。
周雪鸢见到梨香时，嘴瘪了瘪，眼珠子轻轻一翻，就从梨香旁边扭着身子走了。
按理说周雪鸢见到梨香时是要行礼的，只她心里不甘愿，但现在也不敢明面上与梨香对着干，她仍旧觉得梨香这人有点儿邪气，所以这会儿只能哼一声，鼻孔朝天地从她身前路过了。
梨香也没与她一般计较，周雪鸢这般小人物她从前见得多了，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奇怪的是，这会儿天色快黑了，这周雪鸢竟一个人出府去？
她边走边想，回到贞苑后才问东沁：“院子里那两个小老鼠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梨香说的“小老鼠”自然就是指当初赵夫人放在贞苑里的眼线，真欣与真义了。
她方才见到周雪鸢，这才才想起这两个人，他们进了贞苑也许久了，竟道现在也没做出什么动静，当真是替她来打杂来了？
东沁回道：“还真没有呢。两个人干活今日干得还挺利索，比刚来时勤快多了。”
梨香还是狐疑，唤来三平问，三平想了一会儿也回道：“那真义除了平日里喜爱去外头买些便宜的米酒来喝，旁的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他每日都出去？”梨香问。
三平见梨香面色严肃，又仔细想了会儿，回道：“也不是每日，隔三差五的。”
梨香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这两个人也太安分了，一个月钱都买了酒喝，一个只知绣花扫地？但又瞧不出有问题的地方来，便放过这茬，先不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此时出府的周雪鸢，她刻意躲着梨香是其一，其二是她出府是去见一个人。
到了约定的地儿，是一家普通的玉石铺子。
周雪鸢在那挑选佩玉，旁边立着一位戴着帷帽的男子，深色的纱垂着，瞧不清帷帽里他的面容。
两人似乎毫不相识地站在一块选佩玉，不一会儿，周雪鸢选好了一块佩玉，手却不知怎的一抖，玉便掉落在地。
周雪鸢低头一看，所幸没摔坏，她拍拍胸口，弯腰欲捡起佩玉。戴帷帽的男子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玉，交到她手中，柔声道：“姑娘小心些。”
周雪鸢含羞一笑，“多谢公子了。”
两人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言，那戴帷帽的公子先一步出了玉石铺子。片刻后，周雪鸢放下方才那块佩玉，对掌柜的说：“掌柜的，这块我不要了。”
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哼一声拿回玉。周雪鸢随即离开铺子，她神情有些激动地紧握着右手拳头，走到人稀少处，她松了松手掌，掌心竟有一叠成小方块的纸条。
...
已过了酉时，梨香觉得今夜赵璲大概也会回了，瘪瘪嘴，觉得自个儿今日回府这般早有些亏呢，早知答应了赵琅在金厢阁宰他一顿也好呀，反正那时她是“关公子”打扮，而不是赵琅的小嫂子。
“哎......”梨香躺榻上手放在着肚皮上唉声叹气，又是一个无趣的夜啊。
梨香倒不是想赵璲了，而是这府里着实无趣地紧。赵夫人那贵妇人请个戏班子在府里唱唱戏也好啊，她失了丈夫这般久，不找点乐子她不无聊得慌吗？
赵夫人若听到梨香此时的心声，定要冷哼一句：我谢谢你了，本夫人日子过得有趣得紧。
梨香从前的性子也是个活泼的，没哪日能闲的下来，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偷溜出宫去。师父笑她是只顽劣的猴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阿娘见她在宫里日日烦闹，惹得宫女太监见着她都得躲着走，就怕她今日又想甚么歪主意，又是掏鸟窝啦，又是下湖里去捉锦鲤啦。阿娘实在没法，想练练她的耐性，便开始教她舞。
那时的梨香，之前她从没见过阿娘跳舞，竟不知阿娘的舞会那般好看。阿娘跳的舞与宫里的那些人也不一样，她觉得阿娘比她们谁都跳得好看，尤其是那位得宠的贵妃娘娘，她可比阿娘差远了！
许是今夜想起了阿娘，梨香心血来潮，当即从榻上翻身坐起来。她走到衣柜前挑出一件衣裳，拿来剪子左一下右一下地裁着，“哗啦”几声后，一件半成型的衣裳出来了。
这衣裳其实也不能叫衣裳了，与前次梨香在千娇楼扮若霜时穿的衣裳如出一辙，甚至更“衣不蔽体”了。
这也是一件西域舞裳。
明月上京夜，寒风卷瑟瑟。
突然飘起了小雪。
梨香穿着舞裳立在院中。她抬手接起了一片晶莹的雪花，触到温热的细白指端，雪花化作水珠，带着凉意。
梨香却不觉得冷，她唇边浮起由衷的笑容，像对阿娘撒娇时那般的笑。
此时无鼓无乐，只有随风轻扬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迎风起舞的美人白嫩的肩头。
她腰肢如杨柳般有韧劲，赤着脚，修长玉腿踩在青砖上，与雪花相亲。
有人轻声入了院子，美人便入了他的眼。
美人一个旋转后望见了他。
一双瞳仁剪秋水，她朝他睇去妩媚的一眼，轻启红唇，嗓音如天籁。
“赵璲。”
第124章 好个撩
赵璲这几日其实是有心晾一晾梨香的。自做了那场古怪的梦后，事后想起来，赵璲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那梦处处透着古怪，之后他特意回想了下当时梦里的那座皇陵的位置，却与今时他知晓的皇陵的所在之处是不同的。那绵延的山，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他也想不起当世有哪处地方与之相似。
再想到梦中的“自己”低低呢喃的人名，赵璲怎么着也不愿意将那个“阿狸”与梨香联系到一块儿去，于是便刻意不去想梨香，便也不想回府去。只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也管不住自己的腿。
今日下午有些得闲，徐机和马林都出去办事去了，赵璲一人在北镇抚司的南院里，坐于书案前，望着门外吱吱拖地的枯黄落叶，不知怎的，他便生了些少有的廖寂。
捱到晚间，简单用了一些饭后，赵璲拿起卷宗枯坐一会儿，却怎么也看不进眼去，索性丢下卷宗闭目养神起来。虽有一点困意但也不那么困，赵璲有些烦，此时感受就像小时被夫子逼着抄字时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正巧这时有侍卫来报，见赵璲头微仰着靠于椅背上，也不睁眼，但仍旧感觉出他周身的冷气儿，便恭敬地道：“大人，李府来信。”说着把信放于赵璲面前，人飞快地退下了。
听到“李府”两个字，赵璲便多少猜到信的主人准没什么好事儿找他，心中就懒得搭理，睁开眼拿起信封欲凑到烛火边烧了时，鬼使神差地手了缩了回来，撕开信封拿出信来看。
未看信时，赵璲沉着一张脸，看完信后，眉扬了扬，唇若有似无地翘起，好似有了不得不回府的理由。待烧了信，他大步出了北镇抚司，上马回府去了。
今日正值上朝日，赵璲一身飞鱼莽服，头戴缠棕帽，腰佩绣春刀，他进府后什么也没换下，就这样直接去了梨香的院子。
夜里万籁俱静，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赵璲脚步很轻的进了贞苑，唯有靴与青砖石触碰的微小声音。从前院拐过月洞门入了内院，他立在一棵青松下，停住了。
他望见了一个于雪中飞舞的美人，似妖似仙，仿若乘风归去，
她朝他妩媚一笑，唤起他的姓名时，赵璲的喉头无自觉地滚了滚。
他的名字也只有她能唤得怎么动听，赵璲想。
雪花飘着，她小巧的鼻尖已冻红，但她的肩她的腰还是那般白，踩在青砖石上的脚指头也泛了粉。
她不冷么？还是，这是他的幻境？
赵璲眨眨眼，长睫上的雪花随之化作几滴水珠儿，落入了眼眸，也随着脸颊而滑下，像流的泪。
两人相望，一人瞧见的是美男落泪，一人瞧见的是美人妖娆。
又起了风，梨香衣带飘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停下了舞。
赵璲一步一步向梨香走去，长靴踩在青砖石上的轻咚声，此时不知踩在了谁人的心尖上呢？
“夫君，你回了？”梨香展颜柔媚一笑。
赵璲走到她身前，长臂一伸，勾着梨香的细腰就把她贴近自己，他的绣春刀随即碰到了梨香露在外头的腰间的皮肤上，她让了一下，轻呼出声，“凉！”
赵璲轻哼一声，但仍解了绣春刀丢在地上，双臂一收，把她整个儿拢在怀里，轻轻一提她的腰，让她的足踩在自己的靴上。
南尘已不再咳了，只脸还有些烧红，她被梨香夸长得俊，仍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夸她“俊”这个字。
“属下知晓一些。那貌似是一家小倌楼。”南尘道。
这京中供男人潇洒的地方还真不少，“小倌楼？里头都是小倌吗？”梨香问。
南尘点了点头，“听说也是与千娇楼一样，日撒百金的地儿。”
梨香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木桌，眼波流转间，她唰得打开折扇，面容浮上风流公子哥儿般的放恣笑意，“咱们去蓝楼，逛一逛。”
“......”南尘这回可不敢答应梨香了，上回在千娇楼惹的麻烦可不小。再说，梨香还被公子正禁足着呢。
瞧南尘直摇头，一脸不同意的样，“慌什么？你主子我还没说完哩。”梨香龇牙一笑，像个狡猾的小狐狸，“我在外头逛逛，不进去。”
南尘狐疑地，“当真？”
梨香哼：“真。”
第121章 偷听
若霜出了春茗轩。寒风一吹，有些瑟瑟的冷，阿桃替她系紧斗篷的系带，口中有点儿埋怨道：“姑娘方才为何告诉关公子那些？若是被主上知道了......”
若霜抽回阿桃手中的系带，自己拢好斗篷的领口，边走边满不在乎地道：“我方才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阿桃有些急，“姑娘说出了赵二公子和蓝楼，那......”
若霜又打断她，“赵二公子那日进楼内找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来的？那么多人都瞧着了，可用我去说？”若霜睨阿桃一眼，“至于蓝楼，它在京中不也赫赫有名？何须我去宣扬它的名声？赵二公子之流，去那种地方不是理所当然？”
阿桃欲再说些什么，若霜走到她前头去，她的话从风中传来：“我知道你是公子派来伺候我的，或许心中多有不甘，怕我哪日做了什么引火烧身，烧到你身上去。其实你大可不必伺候我的，阿桃，你可去和主上说，换个人伺候。”
阿桃咬唇，其实若霜倒也说中了她一般的心思。只是她哪敢对公子的决策有所置喙，只能劝若霜处处小心行事，别惹了公子不快。“金珠这事，姑娘可是记恨在心？那人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呵，我不也是一个玩意？为何他能抢走我的东西，我却不能还回去？”若霜冷冷道。
阿桃宽慰她，“姑娘天香国色，主上定也将你记在心上的。”
“君若天上月，妾若浊水泥，浮沉浑世间，不敢与君配。”若霜悠悠的哼唱起来。
她虽不如梦烟唱曲儿好听，但我见犹怜的姿态与此刻冷冷清清的嗓音，也是当得柔情绰态的韵味，不然当初也不会入了那人的眼。
...
再说回梨香和南尘主仆，两人从春茗轩出来，梨香就端着一副风流俏公子样抬腿便想往蓝楼走，但被南尘拉住。
“主子，你当真你不进去？只在外头逛逛？”南尘还是很狐疑，主子今儿个真没想什么歪主意？
梨香知道南尘担心什么，怕又被赵璲给逮着了。上回千娇楼那事，南尘被赵璲罚在北镇抚司里“面壁思过”，梨香其实心里头也有些过意不去的，虽南尘是下人，但她也还是要体贴下属的。
她当然不想南尘再去那劳什子禅院面壁思过，她也知道最近她还是安分点儿好。说不进去就不进去，不进去也有打听消息的法子啊。
梨香拍拍南尘的肩，扬起头颅板起脸严肃反问道：“你主子我说话这么不可信？我说了当真便是当真。”
南尘信了，恭敬抱拳道：“属下逾越了。”
梨香噗嗤一笑，“逗你的。”说着拉起南尘的手臂，“走，逛一逛。”
于是二人到了蓝楼前。
这蓝楼倒不如千娇楼那般富丽堂皇，从外头瞧着倒还挺古朴的，若是不知这楼里底细的人，倒是觉得它是个吟诗作对的风雅之地。
这会儿还未到傍晚，蓝楼也只开了半边的门，门前门可罗雀，梨香猜许是到晚上才会热闹起来。
梨香立在蓝楼对面的街上观察它四周的境况，她抬头眺望左右巡视，忽而眼睛一亮，折扇敲敲手心，展颜笑道：“我想到了。”
南尘不明所以，梨香拿起折扇指指蓝楼旁边的一家客栈，“瞧，那是咱们的用武之地。”
南尘顺着梨香指的方向抬眼望去，客栈与蓝楼紧紧相邻，客栈二楼一间厢房的窗扇正巧与蓝楼二楼的窗扇相对，大约只有两尺的距离。
“主子是想进入客栈，从那厢房里探听消息？”南尘伸手指指，问梨香。
梨香朝她露出同意的表情，还夸道：“南尘聪慧，孺子可教也。”
南尘腼腆地笑笑，思索一会又道：“就怕那楼上房间内已有了人。”
梨香摇摇扇子，“这还不简单？”她拍拍南尘的胸怀，大言不惭道：“咱有钱！”
是方才想与若霜做交易的一千两银票。南尘扶额无奈，主子的做派简直宛如豪绅。
待二人进了悦来客栈，一询问，今日运气也算得上不错，楼上那间雅间还未住人，倒免了梨香的“大展身手”。
梨香与南尘进了雅间，南尘先四周环顾一下，发觉没甚问题后便朝梨香颔了颔首。梨香走到窗牖前站定，耳朵贴着窗扇，果真能几分清晰地听到蓝楼那边二楼房里的谈笑声。
把窗牖轻轻打开一条缝，梨香侧身沿着缝望去，那边的窗牖关着，从窗棂纸上透出几个人影儿。
梨香在房内巡视一番，走到桌前摆放的蕙兰花盆里挑了个铺在上头的小陶粒，回到窗前站定，从窗缝里轻轻手指一弹，蓝楼那边二楼厢房的窗棂纸的不起眼处便悄无声息破了个小洞。
梨香顺着小洞看去，那房里大概有四五个人，她只能看到他们的半边身子。那几人现下倒也没干什么有伤风雅的事，只是坐在桌边谈笑。
里头一人道：“张青那小子倒走运了，被贵人赎了身，如今倒不必在这楼里受苦了，我等很是艳羡啊。”
另一人笑道：“那你还不快些讨好赵公子，若是服侍好了他，日后还愁出不去？”这人说着便伸手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调笑道：“哎，张青那小子的本事如何？你可满意？”
梨香虽瞧不到那人的表情，但那人回答的声音却有些熟悉而且透着冷意，“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替人找了个乐儿，把他送去罢了。张青？呵，爷看了辣眼睛。”
方才调笑的那人又道：“你不喜，可我听说张青那小子近日竟得了金珠，啧啧，那贵人可是大手笔啊。”
方才对张青嗤之以鼻的那人眼睛闪了闪，掩埋了眸中的精光，淡淡道：“大手笔又如何？张青那玩意还不是又被贵人辗转送人了？”
他话里毫不掩饰地透着一股厌恶，但令梨香更吃惊的是他的声音。南尘也一怔，满心惊疑地凑到窗前，欲仔细再听一听。
或是梨香为了让点位置给南尘，不巧头碰到了窗牖，窗扇便略有些刺耳吱呀一声，梨香和南尘当即快速地矮下身子。
但方才说话那人警觉性尤其高，他大概听出有异响，示意周围几人不要言语，自己走到窗前一把把窗牖大开，眼盯着对面只开了一条缝的窗牖。
第122章 熟人会面
在对面屋里头那人提步走过来时，梨香和南尘已迅速矮了身子蹲在窗台下，两人屏息凝神听对面的动静。
听到他打开窗牖的声音，梨香和南尘对视一眼，梨香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手势，南尘轻点头会意，两人蹲身轻挪着小步，一步一步移到离窗台远了些，才站起身贴墙站着。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撤。”梨香朝南尘做口型道。
南尘颔首。所幸她二人都是习武的，刻意压低步伐，贴着墙轻声地走到厢房门口，也没甚声音，悄声开了门快速下了楼，还特意从客栈大门的西边绕出了客栈。
蓝楼那人竖耳倾听对面的动静，半晌没听到屋里头有响动，还以为是风把窗牖吹开的。脸色刚缓和了会儿，待转身时，眼瞥见了他这屋窗牖的窗棂纸不太显眼的一处破了一个拇指指甲大的小洞，他伸手碰碰，眼神立时阴鸷起来。
屋里头一人还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玩笑道：“你看什么？又见着哪个美人了？”
那人转身面色平淡，唇角也带着微笑，“在下还有事，今日就不相陪了，改日再与各位把酒言欢，告辞。”
屋里头其他人还在说：“哎，你倒是说张青那小子又被送到哪位贵人手上啦？”随后又有人嘀咕道：“那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看上他的贵人一个接一个的。”
那人充耳不闻身后的话语，说完便推门出去下了蓝楼。
出了蓝楼，他径直往与蓝楼只有两尺之隔的悦来客栈走。他从东边来，对面两人从西边来，很是“正巧”的打了个照面。
他脚步一顿，眼里有一瞬的惊讶，还未开口就见对面其中一人先打了招呼，她微微笑道：“见过二公子，可真巧呀。”
赵琅见她一身男装，倒比之前他见过的女装时有多了些说不出的韵味，只觉得她又相当惹眼了许多。赵琅也回以一笑，抬脚走近几步，“郑姑娘，还真是好巧呀。”
梨香领着南尘边走边问道：“二公子也出来闲逛么？”
赵琅面带笑意不答反问：“郑姑娘今儿个怎么如此打扮？不过倒是颇好看的紧，瞧着真是个俊俏小郎君了。”
梨香嘻嘻一笑，像是女儿家害羞了一般，咬唇小声说：“哎呀，你那个大哥你知道的，他整日里忙得很，也没功夫带我出来逛逛，我闷在府里头可难受哩。今日啊，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说完像是怕被人告发似的怜弱地看一眼赵琅，“你可别告诉大公子呀。”
听梨香说赵璲那根木头不解风情，赵琅心里倒是莫名舒坦了不少，当下眉目含笑，温温柔柔朝梨香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遇到了，不如我请郑姑娘去金厢阁叙叙旧如何？”
梨香心里呸了赵琅一声，还真是个眼里没有世俗规矩的，哪有小嫂子和小叔子孤男寡女在外相处一室同桌而食的道理？她似腼腆一笑，才道：“时辰不早了，待会儿估计大公子就会回了，我得赶紧回去哩。”说完便朝赵琅行了个书生礼，“在下告辞了。”随即带着南尘离开。
赵琅本也没真的想和梨香一块用饭，也不过是试一试，这会儿瞧她这般模样，心里觉得颇有趣，随后心情又阴沉起来，怎么好东西都是被赵璲得了？
看着梨香的背影拐弯不见，赵琅才准备转身离去，抬脚时一愣，怎么把方才蓝楼那件事给忘了？也不知方才偷听的是何人，所幸他也没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赵琅深叹一口气，进了悦来客栈问掌柜的，不久前可有人住二楼靠近蓝楼那间厢房。掌柜的答有，赵琅眼睛眯起，“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掌柜的说：“是两位公子。模样嘛，一个俊一个一般。”
赵琅又问：“能否说仔细点儿？他们可有什么显眼的特征？”
掌柜的也是位没读过什么书的，只知道说：“特征就是俊啊，我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哩。”
赵琅差点儿气倒，俊叫什么特征？世上俊的人何其多？他僵着脸又问：“那一般的那个呢？”
掌柜的又说：“一般的那个特征就是一般啊。”
“......”赵琅若不是平日里还有作为世家子弟的修养，早一脚踹了这该死的掌柜的店，什么都不知道还出来开什么店？
赵琅被掌柜的气走，掌柜的捻捻胡须嘀咕道：“老夫说的都是真话啊，怎恁个不信？”他摇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哟！”
其实这一个俊一个一般不就是梨香和南尘么，只不过赵琅只看见梨香的俊了，旁边的南尘在他眼里就如阿猫阿狗一般，根本就没入他的眼，所以，他哪知道南尘是何模样，也自然就不知“一般”指的就是她了。
不过就算赵琅记得南尘的样子，也未必把梨香和南尘与那偷听的想到一块去，只因为梨香在他心里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南尘是赵璲派来监视梨香的，她俩与他倒没有什么瓜葛。这件事也就是一点儿小事，赵琅自信也没出什么岔子，便很快抛去了脑后。
三平在约好的地方等着，梨香和南尘已换回了女装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南尘坐近梨香一点儿，小声道：“主子，没想到他竟会在蓝楼里。”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赵琅了。
梨香也由起初的一点震惊到“不过如此”，她道：“他在那种地方也不算太意外，意外的是金珠果然与他有关。”
南尘想了想道：“属下听那些人说话的意思，竟是那位叫张青的小倌得了金珠。二公...他把张青赎出去送了一位贵人，又代贵人去向若霜买了金珠送与张青，最后这张青又被这贵人送给了另一位贵人？”
着实有些剪不断理还乱了，这里头瞧着乌漆麻糟的，南尘皱起眉，“也不知这里头的两位贵人都是谁？不然咱们怎么找着张青？”
梨香斜靠在矮榻上翘起二郎腿，此时可是女装哩，可不能这么不雅，南尘把梨香的腿压下来，梨香笑笑随她去，又眨眨眼问她：“你在京中许久，可曾听说过这京里有哪位贵人喜爱美男的？”
第123章 夜舞
被百姓称作贵人，不外乎王公子弟以及贵族世家。
时下风俗并未那么开放，所以对于男子喜爱美男这事儿，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也就平日逗个趣儿，并未盛行。对于贵人来说，那就更不是件体面的事了，即使有点小癖好，也都是私底下，万不敢传到旁人耳中，更别谈让普通百姓知晓了。
南尘虽跟着赵璲已久，但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于是她摇摇头回梨香：“属下不知。京中贵人的事，一般都难打听。”
梨香当然也知道贵人的事若是那般好打听就不是贵人了，她之前以为南尘跟着赵璲已久，或许见过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成想她也不知。不过这点小麻烦梨香也不放在心上，传到桥头自然直，她就不信她想不到法子打听到。
“没关系，咱们等得起。”梨香笑眯眯对南尘道。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南尘和梨香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也不知今日是甚么日子，尽遇到些有些时日不见的人。
周雪鸢见到梨香时，嘴瘪了瘪，眼珠子轻轻一翻，就从梨香旁边扭着身子走了。
按理说周雪鸢见到梨香时是要行礼的，只她心里不甘愿，但现在也不敢明面上与梨香对着干，她仍旧觉得梨香这人有点儿邪气，所以这会儿只能哼一声，鼻孔朝天地从她身前路过了。
梨香也没与她一般计较，周雪鸢这般小人物她从前见得多了，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奇怪的是，这会儿天色快黑了，这周雪鸢竟一个人出府去？
她边走边想，回到贞苑后才问东沁：“院子里那两个小老鼠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梨香说的“小老鼠”自然就是指当初赵夫人放在贞苑里的眼线，真欣与真义了。
她方才见到周雪鸢，这才才想起这两个人，他们进了贞苑也许久了，竟道现在也没做出什么动静，当真是替她来打杂来了？
东沁回道：“还真没有呢。两个人干活今日干得还挺利索，比刚来时勤快多了。”
梨香还是狐疑，唤来三平问，三平想了一会儿也回道：“那真义除了平日里喜爱去外头买些便宜的米酒来喝，旁的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他每日都出去？”梨香问。
三平见梨香面色严肃，又仔细想了会儿，回道：“也不是每日，隔三差五的。”
梨香总感觉哪儿不对劲，这两个人也太安分了，一个月钱都买了酒喝，一个只知绣花扫地？但又瞧不出有问题的地方来，便放过这茬，先不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此时出府的周雪鸢，她刻意躲着梨香是其一，其二是她出府是去见一个人。
到了约定的地儿，是一家普通的玉石铺子。
周雪鸢在那挑选佩玉，旁边立着一位戴着帷帽的男子，深色的纱垂着，瞧不清帷帽里他的面容。
两人似乎毫不相识地站在一块选佩玉，不一会儿，周雪鸢选好了一块佩玉，手却不知怎的一抖，玉便掉落在地。
周雪鸢低头一看，所幸没摔坏，她拍拍胸口，弯腰欲捡起佩玉。戴帷帽的男子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玉，交到她手中，柔声道：“姑娘小心些。”
周雪鸢含羞一笑，“多谢公子了。”
两人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言，那戴帷帽的公子先一步出了玉石铺子。片刻后，周雪鸢放下方才那块佩玉，对掌柜的说：“掌柜的，这块我不要了。”
掌柜的脸色有些难看，哼一声拿回玉。周雪鸢随即离开铺子，她神情有些激动地紧握着右手拳头，走到人稀少处，她松了松手掌，掌心竟有一叠成小方块的纸条。
...
已过了酉时，梨香觉得今夜赵璲大概也会回了，瘪瘪嘴，觉得自个儿今日回府这般早有些亏呢，早知答应了赵琅在金厢阁宰他一顿也好呀，反正那时她是“关公子”打扮，而不是赵琅的小嫂子。
“哎......”梨香躺榻上手放在着肚皮上唉声叹气，又是一个无趣的夜啊。
梨香倒不是想赵璲了，而是这府里着实无趣地紧。赵夫人那贵妇人请个戏班子在府里唱唱戏也好啊，她失了丈夫这般久，不找点乐子她不无聊得慌吗？
赵夫人若听到梨香此时的心声，定要冷哼一句：我谢谢你了，本夫人日子过得有趣得紧。
梨香从前的性子也是个活泼的，没哪日能闲的下来，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偷溜出宫去。师父笑她是只顽劣的猴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阿娘见她在宫里日日烦闹，惹得宫女太监见着她都得躲着走，就怕她今日又想甚么歪主意，又是掏鸟窝啦，又是下湖里去捉锦鲤啦。阿娘实在没法，想练练她的耐性，便开始教她舞。
那时的梨香，之前她从没见过阿娘跳舞，竟不知阿娘的舞会那般好看。阿娘跳的舞与宫里的那些人也不一样，她觉得阿娘比她们谁都跳得好看，尤其是那位得宠的贵妃娘娘，她可比阿娘差远了！
许是今夜想起了阿娘，梨香心血来潮，当即从榻上翻身坐起来。她走到衣柜前挑出一件衣裳，拿来剪子左一下右一下地裁着，“哗啦”几声后，一件半成型的衣裳出来了。
这衣裳其实也不能叫衣裳了，与前次梨香在千娇楼扮若霜时穿的衣裳如出一辙，甚至更“衣不蔽体”了。
这也是一件西域舞裳。
明月上京夜，寒风卷瑟瑟。
突然飘起了小雪。
梨香穿着舞裳立在院中。她抬手接起了一片晶莹的雪花，触到温热的细白指端，雪花化作水珠，带着凉意。
梨香却不觉得冷，她唇边浮起由衷的笑容，像对阿娘撒娇时那般的笑。
此时无鼓无乐，只有随风轻扬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迎风起舞的美人白嫩的肩头。
她腰肢如杨柳般有韧劲，赤着脚，修长玉腿踩在青砖上，与雪花相亲。
有人轻声入了院子，美人便入了他的眼。
美人一个旋转后望见了他。
一双瞳仁剪秋水，她朝他睇去妩媚的一眼，轻启红唇，嗓音如天籁。
“赵璲。”
第124章 好个撩
赵璲这几日其实是有心晾一晾梨香的。自做了那场古怪的梦后，事后想起来，赵璲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那梦处处透着古怪，之后他特意回想了下当时梦里的那座皇陵的位置，却与今时他知晓的皇陵的所在之处是不同的。那绵延的山，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他也想不起当世有哪处地方与之相似。
再想到梦中的“自己”低低呢喃的人名，赵璲怎么着也不愿意将那个“阿狸”与梨香联系到一块儿去，于是便刻意不去想梨香，便也不想回府去。只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也管不住自己的腿。
今日下午有些得闲，徐机和马林都出去办事去了，赵璲一人在北镇抚司的南院里，坐于书案前，望着门外吱吱拖地的枯黄落叶，不知怎的，他便生了些少有的廖寂。
捱到晚间，简单用了一些饭后，赵璲拿起卷宗枯坐一会儿，却怎么也看不进眼去，索性丢下卷宗闭目养神起来。虽有一点困意但也不那么困，赵璲有些烦，此时感受就像小时被夫子逼着抄字时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正巧这时有侍卫来报，见赵璲头微仰着靠于椅背上，也不睁眼，但仍旧感觉出他周身的冷气儿，便恭敬地道：“大人，李府来信。”说着把信放于赵璲面前，人飞快地退下了。
听到“李府”两个字，赵璲便多少猜到信的主人准没什么好事儿找他，心中就懒得搭理，睁开眼拿起信封欲凑到烛火边烧了时，鬼使神差地手了缩了回来，撕开信封拿出信来看。
未看信时，赵璲沉着一张脸，看完信后，眉扬了扬，唇若有似无地翘起，好似有了不得不回府的理由。待烧了信，他大步出了北镇抚司，上马回府去了。
今日正值上朝日，赵璲一身飞鱼莽服，头戴缠棕帽，腰佩绣春刀，他进府后什么也没换下，就这样直接去了梨香的院子。
夜里万籁俱静，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赵璲脚步很轻的进了贞苑，唯有靴与青砖石触碰的微小声音。从前院拐过月洞门入了内院，他立在一棵青松下，停住了。
他望见了一个于雪中飞舞的美人，似妖似仙，仿若乘风归去，
她朝他妩媚一笑，唤起他的姓名时，赵璲的喉头无自觉地滚了滚。
他的名字也只有她能唤得怎么动听，赵璲想。
雪花飘着，她小巧的鼻尖已冻红，但她的肩她的腰还是那般白，踩在青砖石上的脚指头也泛了粉。
她不冷么？还是，这是他的幻境？
赵璲眨眨眼，长睫上的雪花随之化作几滴水珠儿，落入了眼眸，也随着脸颊而滑下，像流的泪。
两人相望，一人瞧见的是美男落泪，一人瞧见的是美人妖娆。
又起了风，梨香衣带飘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停下了舞。
赵璲一步一步向梨香走去，长靴踩在青砖石上的轻咚声，此时不知踩在了谁人的心尖上呢？
“夫君，你回了？”梨香展颜柔媚一笑。
赵璲走到她身前，长臂一伸，勾着梨香的细腰就把她贴近自己，他的绣春刀随即碰到了梨香露在外头的腰间的皮肤上，她让了一下，轻呼出声，“凉！”
赵璲轻哼一声，但仍解了绣春刀丢在地上，双臂一收，把她整个儿拢在怀里，轻轻一提她的腰，让她的足踩在自己的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