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苏锦茵离开云溪的这段日子,他的确很不适应。
不知是怎样的驱使下,他拿着文件收拾起身离开。
一路开车来到苏锦茵的住处。
房屋里没有灯,院子萧条清冷,仿佛已经许久了没人住了。
楚斯睿蹙着眉来到门前敲门,里面却无人应声。
他又按上门把手,只听‘咔哒’声响起!
门没有锁,被他推开。
楚斯睿心里不免起疑,继续屋里走,整个家,还没云溪别墅客厅大。
他蹙眉把几间房间找遍,半个人影都没有。
看着手上替她拿来的股份转让书,楚斯睿只觉得自己荒唐。
“苏锦茵,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径直摔门离开。
回到车上。
楚斯睿直接给助理打去电话:“帮我查一下太太目前在什么地方。”
半夜被吵醒的助理还有些茫然,当听到楚斯睿的声音,他才清醒:“我马上去办。”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云溪别墅里。
楚斯睿端着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出神。
他眼下一团明显的乌青,预示着他些天的难眠。
自从苏锦茵离开以后,已经有半个月了……
楚斯睿每晚都在做噩梦,梦里苏锦茵或笑或闹,但结局无一例外。
她会死在雪地里。
每次从梦中惊醒后,楚斯睿的失眠症都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他揉了揉眉心,情绪说不出的压抑。
却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楚斯睿看了一眼,马上划开,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楚先生您好,这里是市人民医院,请问苏锦茵女士是您太太吗?”
楚寒心里蓦地掠过一丝不祥,还是回答:“是的。”
接着,就听电话那边医生通知道——
“苏锦茵女士已于上午9时过世,请您过来办理一下死亡证明。”
第十一章
“啪嗒”一声,楚斯睿活生生掰断了咖啡杯的握柄。
苏锦茵死了?
那个他从没有放在眼里、可离开后又觉得有些别扭的苏锦茵,死了?
一句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少胡说八道!”
楚斯睿劈手挂了电话,随手拿过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他被这通电话搅得心烦意乱,报纸上的黑字好像浮了起来,一个都没落到眼里。
片刻后,楚斯睿把报纸摔在桌上,微怒着拿过了手机:“苏锦茵,你这次真的闹过头了!”
然而“嘟嘟”响了一声又一声,最后自动挂断了。
楚斯睿一连拨了四五个过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慌意在心头蔓延开,楚斯睿连西装都没拿,快步走了出去。
出门时助理迎了上来,但楚斯睿好像没看见他似的走进电梯,把助理的话远远抛在了身后——“楚总,股东们在会议室等您。”
助理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辆迈巴赫从停车场驶出,直朝人民医院而去。
楚斯睿死死盯着前方,竭力压制住心底隐隐的不安,抓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得青筋浮出。
他只花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到了人民医院。
门诊大楼。
就在楚斯睿大步往里走时,一个身形高挑、穿着白大褂的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楚总?”
不知为何,短短两个字里带着莫名的讽刺。
楚斯睿扫了一眼眼前的陌生人,正想越过他时,却被男人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你是来给锦茵办手续的吗?”
男人对楚斯睿眼底一掠而过的阴鸷视而不见,声音冷硬:“我叫谢意,是这里的医生,也是锦茵小时候的邻居。”
楚斯睿眸光渐冷,寒声道:“她在哪?”
谢意沉默了一下:“她有严重的强直性脊柱炎,而且一直心情抑郁,剧痛发作时咬断了手腕上的血管,送到医院时已经失血过多。”
“根据锦茵生前遗嘱,死后即送殡仪馆,骨灰埋在她在乡下长大的那间院子里。”
楚斯睿被“生前”二字一刺,声音愈发森然:“我再问一遍,苏锦茵在哪?”
那个女人,怎么会死了呢?
这一定是个耍性子的新手段!
谢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嘴角勾起,却没有一丝笑意到达眼底。
“锦茵还说,希望你能把这个签了,她希望干干净净地走。”
又慢慢补上一句:“楚总,锦茵活着的时候没有开心过一天,如今她既然已经不在了,你就放过她吧。”
楚斯睿垂眸看着纸张上的“离婚协议书”,呼吸一窒。
到死,也不想跟他再有瓜葛吗……
闯进他的生活里,然后又要‘干干净净’地抽离?
想都别想!
楚斯睿一把将协议书扯过来撕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只有一句冷冷的话消散在风中。
“想离婚,叫苏锦茵亲自来。”
楚斯睿驱车回到楚氏集团,寒意萦绕在身侧,经过他的人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会议室。
各部门依次上台汇报一整年的工作。
助理偷偷觑着楚斯睿的脸色,有点奇怪。
虽然还是一样的冷若冰霜,但眉目间总有些若有似无的孤寂。
开完会后,助理替楚斯睿收拾东西,不小心将一本记事本翻开了。
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都是同一个名字——
苏锦茵。
第十二章
楚斯睿刻意不去想苏锦茵的事,将自己扔到了年底繁杂的工作中。
转眼就到了除夕。
云溪别墅。
楚斯睿生疏地熨着西装,今天是楚氏集团的年会,他必须出席。
他不喜欢别墅里有太多人,所以熨衣服这种事,以前都是苏锦茵在做。
只要走进衣帽间,就能看到西装衬衫整整齐齐地挂在架子上,连配套的鞋袜、领带和袖扣都已经放在一边。
蓦地,谢意的话在脑海中响起——“锦茵活着的时候没有开心过一天……”
楚斯睿手一顿。
他享受着苏锦茵润物无声的照顾,却从未在乎过她是否开心。
一不留神,微热的水蒸气喷到手上。
楚斯睿低呼一声,熨烫机掉在了地上。
楚若瑶闻声走了进来,拔掉熨烫机的插座放回支架上。
见楚斯睿神色复杂地站在衣架前,楚若瑶明白哥哥又是在想苏锦茵那个女人,不由得有些不悦。
“哥哥,苏锦茵竟然敢这么跟你斗气,你别管她了,让她死外面吧。”
她还要再说,剩下的话却被楚斯睿眼里的冷意吓回去了。
楚斯睿眉梢挂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我先去公司了,晚上一起去本宅吃晚饭。”
楚若瑶看着楚斯睿随手拿起西装就走,委屈地咬住嘴唇。
哥哥最宠溺她,几次对她生气,都是因为苏锦茵。
心里对苏锦茵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晚上。
楚斯睿处理好公司的事,这才开车去了楚宅。
红灯将他困在车流里。
楚斯睿侧头看着车窗外。
雪还在下,路人行色匆匆却难掩喜悦,因为有一桌丰盛的团圆饭在等着他们。
苏锦茵呢……
一个人呆在那个破败的小房子里吗?
楚斯睿轻轻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苏锦茵晃了出去。
那个女人为了跟他离婚,连死这种事都能拿来做戏,他为什么还要去想她?
正好绿灯亮起,楚斯睿踩下油门。
到了楚宅,刚走进客厅就听到一阵笑声。
楚斯睿走过玄关,意外地发现苏千凝竟然也在。
苏千凝转头看到他,笑吟吟地迎上来想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斯睿,就等你了。外面冷吧,快来喝点汤暖暖胃。”
俨然一副楚太太的样子。
楚斯睿莫名有点不舒服,自己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苏千凝的脸色几变,但还是没说什么,跟着楚斯睿落座了。
楚母看两人坐在一起,抿嘴笑了笑:“斯睿,你结婚前千凝也每年来这里吃团圆饭的,她好不容易回国,我就把她叫过来了。”
言下之意,谁都能听出来。
苏千凝也期待地看着楚斯睿。
楚斯睿却好像没看到苏千凝放在他面前的汤,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才说:“我还没离婚,我也没打算离婚。”
不去看一桌人难看的脸色,楚斯睿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最后勉强吃完了年夜饭。
楚母竭力挽留苏千凝留宿,但苏千凝还是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一团团烟火在天上炸开。
最是热闹的景象,楚斯睿却突然觉得心有点空。
他叫来楚宅的司机,回到了云溪别墅。
往常无论他多晚回家都会亮着一盏灯的别墅此刻笼在黑暗里。
楚斯睿晚饭几乎只喝了酒,此刻胃里抽疼起来。
他踉跄着推开门,低声道:“苏锦茵,我的胃好疼……”
第十三章
回答他的,只有无边的死寂。
酒意慢慢涌上来,楚斯睿慢慢将所有的灯都打开。
这房子的每一处角落,都有苏锦茵的影子。
“斯睿,你的胃不好,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斯睿,我今天新学了一个菜,你要不要尝尝?”
“斯睿,听说茉莉花有助睡眠,我做了香包,你放在枕边试试吧。”
“斯睿,……”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个女人已经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影子。
可是谢意说她死了。
楚斯睿猛地掐灭这个念头,从酒柜中拿出好几瓶烈酒来。
只要醉过去,就能暂时忘记这件事情。
月上中天。
楚斯睿瘫在沙发上,脚边堆着几个空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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