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聒噪,眸光盯着刚刚说话的人,李江北的父亲李大海。
「律师函来了就开庭,沈家随时奉陪。」
话语不急不缓,却如扔进河水中的大石,惊起阵阵波浪。
李大海心虚地低下头,「没想到苏清这孩子,还认识沈总,江北伤得也不重,私下解决就行了。」
李大海终究在帝都待了些年,见识不浅,知道得罪沈家就在帝都混不下去。
他暗中狠狠瞪了李江北一眼,仿佛在怨儿子惹谁不好,踢到铁板了。
李江北也一脸茫然,我似乎懂了为何开学那天,我对苏清维护明显,却仍有人敢动她。
或许是因为,我近日来身子不舒服,没能跟苏清在一起,使得有些人心怀不轨。
见我迟迟不语,李大海挂起假笑:「苏清伤了我们江北,道个歉就行了,都是小孩子嘛,这事儿不用闹太大。」
我用戏谑的目光扫视着他:「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是李江北带人围堵苏清,想毁了她,苏清正当防卫有错吗?我觉得没错!」
「这事我偏要闹大,明天开庭,我说的。」
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江北怒气冲冲:「苏清整天走路低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样子,让我讨厌,我才围堵她的!」
他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哪怕苏清性格千般不好,也不是他欺凌同学的原因。
我张口欲辩,苏清却握住我的手,声若蚊蝇:「姐姐,这事算了吧。」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她,长舒了一口气,耐心道:「没事,我不嫌麻烦。」
若是此次不了了之,那往后莫名其妙欺负苏清的人,只会愈发多。
苏清终归涉世未深,不懂得杀一儆百的道理。
我冲李江北扔下一句话:「你有委屈,等着法庭上说。」
随后拉着苏清就走,留下李家众人惴惴不安。
毕竟沈家的律师闻名天下,起诉开庭从未打过败仗,人称帝都常胜客。
何况本就是李江北有错在先,他们更无能为力了。
9
等苏清上完课后,我掐着点买好奶茶,开着跑车,在华北大学门口静静等待。
苏清看到我后,立刻小跑了过来喊:「姐姐。」
我打开车门,「上来,我带你兜兜风。」
一路无言,淡淡阳光,冬日冷风吹来,让人平静中透着愉悦。
车在一处景点前停下,我将奶茶递给苏清,「下车。」
苏清边喝奶茶,边跟我走着路,四周群山笼罩,绿意葱茏,迎面扑来的空气清新。
这里是白云山,不似其他山般爬得很累,更适合放松身心。
登顶后,苏清朝下望去,深不见底,隐隐透着绿色,薄雾笼罩着群峰,增添了些许神秘感,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意味。
我缓缓开口:「沈家给华北大学捐了三个图书馆、两个食堂、一栋宿舍,你不必自卑。」
李江北说她在校内低着头的高冷模样,实则只是她不敢与人交谈罢了。
毕竟在贫困又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下,卑从骨中生,半点不由人。
苏清眼梢微红道:「好,谢谢姐姐。」
一束阳光透过薄雾将少女笼罩,意气风发,温暖如斯。
那天过后,法庭打官司,李江北聚众欺辱同学未果,被判了一年。
10
我咳血愈发严重,脸色苍白如雪,国内外的顶尖医生都说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夜半时分,我坐在床上,小夜灯温馨的光映照着脸庞。
我拿出了我所有生日派对的照片,上面记录着我从牙牙学语到谈吐得体。
从一岁翻到二十一岁便结束了,我生于春日,二十二岁尚未到来,便注定要于冬日逝去。
祸不单行,沈氏董事会里的人,察觉到我身体抱恙,开始躁动不安,争起了权。
甚至我二叔家的小儿子沈云庭还跑到了三亚别墅里,劝说我父亲沈墨璃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给他。
我小心翼翼瞒着的病终究公之于众,本不想让父母为我担忧操劳的。
医院的单人病房内,我双手死死地攥紧洁白床褥,听着君易安娓娓道来。
「明月,沈云庭就是个畜生,沈叔叔不肯将股份给他,他就与别家公司联合对付沈氏,还当众恶意中伤沈叔叔。」
话落,屋子内响起了会议里的声音,沈云庭肆意张扬的言语让人恶心。
他居然敢骂我父亲是老不死的,还说等我死后,沈氏迟早落在他手里。
他这么胆大笃定,无非仗着沈家年轻一辈,独他天资出众,华北毕业,又有上进心。
我眉头微蹙,薄唇轻启,脸上泛起兴味:「好自信的人,但沈氏集团,可不一定非要传给沈家血脉。」
沈氏集团的股份,我父亲独占百分之四十,我母亲占百分之二十,其他股东零零散散地占了些。
我能年纪轻轻便接管沈氏,除了自身优秀外,父母的股份也是底气。
只要父母倾注了半生心血的沈氏能越做越强,父母能安享晚年,至于董事长身上流的是不是沈家血液,不重要。
11
月光缓缓笼罩了医院,君易安躺在椅子上浅眠,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苏清拿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走了进来,黑暗之中,她硬生生扯起唇角,不想在我眼前露出半点悲伤。
可我看得一清二楚,莫名有些无奈,生离死别,人间最苦。
苏清如小太阳般温柔地和我讲着有趣的事,带来的玫瑰娇艳,为这苍白的冬日添了几分颜色。
我细细听她讲完后,直奔主题:「沈氏最近出了些事,有人想……」
苏清打断了我,她道:「我知道的,姐姐想让我插手吗?」
恰在此时,电视亮了起来,五官俊美的沈云庭出现在大屏幕上。
「沈氏现任董事长卧病在床,但沈氏必然会一如往常,各行各业的供应品都不会缺,大家放心。」
他唇角微弯:「沈氏下一任董事长待定。」
男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