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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婉点点头，看起来倒是有些心不在焉。
凌煜刚才好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想起刚才在大堂里的情形，有些不自在的解释了一句：“我不是特意买的……”
沈小婉笑了笑：“我明白，是白姑娘没看上，才给我的，爷放心，我没多想。”
凌煜一顿，他不是这个意思，可要解释，又有些说不出口。
沈小婉抬脚走过来：“爷可要沐浴更衣？我喊人送热水上来。”
凌煜点了点头，一向冷静的脑袋难得的竟然有些乱，这时候，沈小婉离开也好。
夜色已经深了，镇子本就不算多繁华，到了晚上自然安静，再加上这客栈里住的都是贵人，也没有人敢喧哗吵闹，就趁的周遭越发静谧，以至于楼下沈小婉和店小二说话的声音都很清楚。
但没多久，就又多了个人。
“小婉……你穿的这是……我送你的你怎么不穿？今天你们的大昌公主都穿了。”
是青藤，凌煜不自觉走到了门边，抬手推开了一条小缝，恰好听见这句话，脸色不由一黑，青藤送的那衣裳，露了那么大一片肉，像什么样子？
他是绝不可能让沈小婉穿成那副样子出门的。
青藤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不由抬手揉了揉鼻子，纳闷道：“好像有人在骂我。”
沈小婉微笑：“这些日子天气变化的厉害，也说不定是着了凉，太医也在，殿下还是去看看吧。”
青藤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别看我是皇子，可也是打小练武的，身强体壮。”
他撸起袖子给沈小婉看自己的肌肉，然后拍了拍：“你看，结实吧？”
沈小婉觉得他这副样子有点孩子气，像谁家刚刚懂事的少年郎，虽然行为颇有些幼稚，却也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殿下真厉害。”
青藤高兴起来，举着胳膊凑近了些：“来来来，给你摸。”

沈小婉犹豫了一下，这好像不太好……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觉得青藤对自己，似乎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态度，反倒像是兄弟朋友，自然而坦荡，虽然偶尔说话不着调，可并无恶意。
自己或许并没有必要计较太多。
她动了动手指，刚要伸过去，就听楼上传来凌煜的声音：“沈小婉，来给我找件衣裳。”
沈小婉动作一顿，蠢蠢欲动的手立刻又缩了回去，然后朝青藤行了个礼：“殿下，我先上去了。”
青藤失望的放下胳膊，朝她挥了挥手：“那明天见吧……对了，以后见我别这么多礼数，也别殿下殿下的了，太生分。”
沈小婉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没当真，身份有别，她可不想因为一句话，就被人抓住错处。
但凌煜还在楼上等着，她也不好再耽搁时间和青藤解释，只好匆匆抬脚上了楼。
凌煜正大爷似的坐在床榻上，看着脸色不太好，这也不奇怪，他在自己面前，鲜少有好脸色的时候，因而沈小婉只当没看见，去拆凌煜的行李。
粗粗一数，竟然有好几个箱子，有些是寒江翡烟他们来的时候，捎带来的，也有些是白郁宁找他们的时候带去的，看着十分繁杂。
沈小婉一个个打开看，想找凌煜的常服出来，好给他换，然而她找着找着，身边就多了个人，她还当是凌煜等急了，连忙道：“马上就找到了。”
凌煜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音调有些高：“你就没瞧见我在生气？”
沈小婉被问的一愣：“我，我看见了……”
凌煜声音不自觉又大了一些：“看见了还问都不问一句？”
谁家的女人这么不关心自家的男人？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收拾衣裳？！”
沈小婉：“……爷，是你让我找衣裳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先问问他为什么生气吗？
凌煜被噎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这么看着沈小婉，心里却又莫名的有股火。
他哼了一声，松开沈小婉又坐回了床边，沈小婉犹豫了一下，悄悄走远了一些，然而凌煜还是察觉到了，眼神嗖的就射了过来：“你干什么？”
沈小婉讪讪一笑：“没……”
“我都看见了。”
沈小婉叹了口气：“我就是躲远了一点点。”
不在这时候上赶着惹眼，是沈小婉唯一能做的了，但现在看起来，这招好像不太好用，因为凌煜的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
沈小婉有些愁苦，现在要怎么办？
好在店小二在外头敲门了：“客官，小人来送热水。”
沈小婉松了口气，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她连忙去开了门：“多谢，放在那吧。”
小二进来后，沈小婉才看见后头还跟着提着热水的寒江和云水：“沈姨娘。”
沈小婉连忙让开路：“辛苦了。”
两人都没说话，云水是一向话少，寒江则是还记着当初马车上凌煜的阴阳怪气，不敢多说。
他们都不说话，小二更不敢开口，毕竟先前才看见凌煜收拾翡烟时候的冷酷无情，很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人。
因而虽然人多，可却十分安静，动作也很迅速，很快屋子里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沈小婉瞄了眼凌煜仍旧不太好的脸色，借着关门的档口叹了口气，然后才露出笑容来：“爷，沐浴吧，我给你擦背。”
凌煜没开口，却站了起来，一边脱衣裳一边朝浴桶走过去，等到跟前的时候，上半身已经坦坦荡荡的了。
沈小婉看着一地的衣裳，正要弯腰去捡，就见凌煜拦在了她面前，她走一步，对方就走一步，始终堵在她面前，一幅要找茬的样子。
“……爷？”
凌煜抬了抬下巴，确认沈小婉该看的都看见了，这才抬脚进了浴桶，泡在热水里叹了口气。
他也好些日子没有沐浴了，但顾忌着伤口，上半身还是只能擦洗。
沈小婉收拾好凌煜丢的满地都是的衣裳，挽着袖子走了过来，刚要去水里捞布巾给凌煜擦洗，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然后掰开她手掌看了一眼，手心仍旧红肿一片，痂结的很厚，看起来还要很久才能好。
“……不用你。”

第122章 长不长
凌煜坚持不用沈小婉，沈小婉也不好上赶着，只好坐回了床上，倒是隐约琢磨出来一点，凌煜刚才为什么生气。
大约是自己在大堂吃饭的时候，对白郁宁的态度太敷衍，当着白郁宁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好憋着回来，见了自己再开口。
气的连澡都不让自己给他洗……
可我又不稀罕。
沈小婉抿了抿嘴唇，翻倒在床榻上，倒是很想先睡，可之前睡得太久，现在竟没有多少困意，她只好闭目养神，可眼前一黑，凌煜那边的动静就清晰了起来。
她能清楚的听见男人撩起水花的声音，布巾摩擦在皮肤上的声音，以及对方因为用力而时重时轻的呼吸声。
听的人莫名的不自在，沈小婉翻了个身，仍旧有些尴尬，这种感觉，倒还不如去给凌煜擦背呢。
她撩起被子蒙住头，正要逼自己睡觉，被子就被人扯开了，凌煜裹着一身水汽低头看她：“天气已经暖和了，盖这么多干什么？”
沈小婉只好坐起来，正打算下地找布巾给他擦头发，就被凌煜推到在了床上，她一愣：“爷？”
她这才看见凌煜连衣裳都没穿，洗完澡就这么坦荡荡的走了过来，她脸霍的一红：“你，你怎么……”
凌煜抬手扯下床帐子：“穿了还得脱，麻烦。”
他头慢慢低下来，沈小婉忽然想起太医的嘱咐，连忙抵住他的胸膛：“不行，太医说养伤期间，不能做这些事。”
想起在村子里的那一晚，沈小婉就有些后悔，凌煜那时候伤地那么厉害，自己竟然也没想着要拦他。
可话说回来，她其实也不太敢拦，万一凌煜一气之下走了呢？
至于眼下……
凌煜啧了一声，有些不痛快：“这老头……”
虽然消了念头，可他还是没从沈小婉身上下去，就这么垂眼看着她，沈小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还以为他要不管医嘱，自顾自胡闹。
然而凌煜毕竟不是那么放浪的人，到底也没再进一步动作，只是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下一探。
沈小婉被烫了一下，忙不迭要缩回手，手腕却被凌煜抓的很紧，不许她挪开。
沈小婉既窘迫又尴尬，都说了不能做这种事，再说了，凌煜不是这么贪欢的人，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
她想不明白，也挣脱不开凌煜的手，只好无奈的看着他：“爷……”
凌煜的脸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了许多，他压低声音开口：“长不长？”
沈小婉被问的一愣，这叫什么话？
她脸色通红，觉得凌煜大约是疯了，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他以往都是不说话的。
虽然感觉有些沉闷，但比起现在这种让人窒息的问题来说，还是闭嘴更好一点，沈小婉很想叹气。
见她迟迟不开口，凌煜忍不住催了一句：“快说。”
沈小婉无语的看着凌煜，很想摸摸他的额头，这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毕竟以往那么多回，也没见他在意过这个问题，再说，一般男人问这个，不都是大不大吗？
为什么凌煜问的是长不长？
她有些茫然，凌煜哼了一声：“你好好摸摸，我的不止粗，还长。”
粗，长？
沈小婉觉得这两个字眼有些耳熟，她回想了一下，却又没什么痕迹，直到身上的凌煜冷笑了一声：“拿青藤和我比？嗯？”
青藤？
沈小婉恍然，总算想起来了为什么那两个字眼那么耳熟，原来是路上捉鱼的时候说的。
但那不是比鱼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沈小婉哭笑不得，总算意识到凌煜这是再玩笑，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爷别闹了，快睡吧，明天不是还得赶路吗？”
凌煜顺着她的力道躺倒在床榻上：“不着急，反正眼下青州的乱子已经平了，我们去青州和直接回京城都是一样的。”
虽然话说的正经，可他的手却仍旧没松开，沈小婉轻轻拽了拽，也没能挣脱：“爷……”
凌煜侧着身看她：“问了你一堆问题，一个也没答上来，还想我这么放了你？”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沈小婉抿了抿嘴唇，知道他就是想要一句夸奖，可这话太羞耻，她有些开不了口。
凌煜催促的捏了捏她的手腕，沈小婉憋得脸涨红：“……长。”
凌煜这才松开手，但对沈小婉的吞吞吐吐很不满意：“这种事你应该很快就能得出结论来才对，又不是没见过别人的。”
沈小婉浑身一僵，脸色霍的白了下去。
她其实没有见过别人的……因为长得好，百花阁不舍得轻易将她卖出去，就一直留着，靠卖艺赚钱，直到她遇见了凌煜……
但可惜，凌煜似乎根本没想过，她进侯府的时候，其实是清清白白的……
凌煜说者无心，话说出口也没再多想，下了地走到灯台前：“可收拾好了？我熄灯了。”
沈小婉没有回应，凌煜困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僵坐在床榻上，脸色很不好看，他一愣：“你怎么了？”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不过是事实而已，自己也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可沈小婉现在的样子，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凌煜不知道她原来这么忌讳过往，那府里的人拿这个嘲讽她的时候，她什么心情？
他心里莫名憋闷起来：“……沈小婉，你……”
沈小婉这才回过神来，白着脸摇了摇头：“没，没事了。”
她往床里挪了挪，又撩开被子蒙住头，凌煜怔了怔，恍然醒悟，原来沈小婉那么多次蒙住头，都是因为不开心。
可他不知道怎么去劝慰她，尤其是因为一件本来就是事实的事情，犹豫片刻，他还是吹灭了灯，抬脚回了床榻。
沈小婉安安静静的躺着，听不见太大的呼吸声，但凌煜直觉她没睡着，或许不出声只是不太想和自己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有些睡不着，明明好些天都没挨到舒服的床榻了，可困意始终没能涌上来，只要一闭上眼睛，看见的就是沈小婉刚才的样子。
凌煜心里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扯开了沈小婉的被子：“别这么睡。”
沈小婉倒是没再装睡，闷闷的哦了一声。
凌煜鬼使神差的抬手，揉了揉沈小婉的头：“别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