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回去后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房门锁了。
如夷敲门,等在门外,轻声细语,“裴慎,你开门,小叔跟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可以解释的。”
他这么将自己封闭起来,如夷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想起家中应该放着备用钥匙。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
如夷满头冷汗将那串钥匙挨个试了过去,打开门时都是哆嗦的。
里面的光很微弱,大部分是外头窗子借进来的月光,月光铺陈在了裴慎身上,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处全被染红了。
明明自己在流血了。
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流血的手还在夹着烟往嘴里送。
吐出烟雾,他侧过了脸,下颚上还抹着一片血,瞳孔里是涣散的,像是没认出站在门口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也不介意被如夷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了。
反正她又不爱他。
他是什么样的,或好或坏,对她不重要了。
如夷像是害怕,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可看到裴慎流血,她还是不能不管。
回客厅拿了药箱过去。
突然一把抢走了裴慎手上的烟按灭了。
“你就这么喜欢伤害自己吗?”
如夷流了泪,半蹲在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替他止血,裴慎缺将手抽走了,“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合你们心意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希望你死了?”
如夷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争辩,“总之你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你想失血过多死了吗?”
“想。”
裴慎意味深长说了句,“我的血脏,流干净就好了。”
“不脏。”如夷抬起头,脸颊布满了泪痕,“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干净的,不管小叔怎么说,你都别被他影响了。”
可他不信。
他看得出来如夷没那么爱他,“那你呢,你跟我说这么多,是因为什么?”
“我……”
“没人爱过我。”
月光投射了进来,落在裴慎凄楚的眉眼上,过去的意气风发终究是不存在了,如夷却不觉得不耐了,她也有心疼,曾经那些事情她也有不对。
她也对不起裴慎,“不是的,我会跟你在一起的。”
如夷的手上弄脏了,沾了裴慎的血,他拽着衬衫袖口给她擦,一边擦又像是一边醒悟了。
“对不起如夷,我不该这样的,我把你弄脏了是不是?”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不该出生的人,他身上血是脏的,更不该让如夷碰到。
“不是的,没有。”
如夷按住他的手,“一点也不脏。”
看到了裴慎眼中的疑虑神色,如夷又抬起他的手,像个讨巧的小猫似的,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下裴慎指腹的血。
他凝固住了。
一动不敢动。
“这样你相信了吗?”如夷征求着他的意见,“你一点都不脏,很干净。”
裴慎眨了眨眼,睫毛湿了,“那你再亲亲我好吗?”
*
那一套挑拨离间的法子显然是不管用的。
裴慎没取消婚礼,反而更黏着如夷,不管她工作多晚,都会在楼下等着,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他这个样子可不是裴政想要的。
裴慎不识趣,压力就在裴项明身上,他暗地里已经取消了婚礼上很多流程,都没有通知裴慎。
可经过了上一次,裴慎已经有所防备,不再信任自己的父亲了。
他回过裴家一趟。
在家里待了一下午,都在找东西。
姨妈也被关在外面。
在裴项明的房间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老照片,里面有蒋曼兰的身影。
年轻时候她的确漂亮,又有才学。
她背景不强大,又带着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条件不算优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出国留学时攀上了裴政父亲。
哄得他忤逆家里人,也要娶她过门。
嫁进来时遭受了很多白眼,生下了裴政才坐稳了裴太太的位置,得到了裴家人的认可。
她刚嫁进裴家时还有些温婉气,站在两兄弟中间,穿着颜色淡雅的长裙,挽着裴政父亲的胳膊,侧着头,偏向他。
可是后来出了意外,她丧夫,裴政年纪又小,裴项明被扶持了起来,接手裴政父亲的所有工作。
或许是早年过惯了寄人篱下,吃不饱饭的日子,她才会剑走偏锋,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干了败坏道德良心的事。
裴慎相信,如夷不会走到蒋蔓兰这个地步。
单是照片并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