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荇无语望苍天,不大相信,“真的?”
云陌衍扯了他同桌的凳子,下巴一抬,“坐下,有话跟你说。”
沈时荇不动,其实是脑子里被他突然亲密的举动给吓到了,没来得及思考,云陌衍失去了耐心,直接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了凳子上。
她的心跳声音有点太大了,怎么平息也静不下来。
云陌衍的瞳仁很黑,也很深,照得沈时荇从中出不来,耳边声音不太真切,“你的这个预测,应该是有问题的。”
成功把跑神的沈时荇给拽了回来,“啥?你也看我笔记本了?不是,谁让你看……”
“你错了,听题。”云陌衍嘴角一抿,顿时看起来戾气横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散漫的样子,沈时荇乖了,低头看去,“说吧。”
“预设条件偏离,后面的思路整个都有问题……”
……
记忆已经过去太久,但是那个时候,云陌衍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此时此刻看她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出现在了沈时荇的眼前,一一与现在的太子重合。
沈时荇喜欢云陌衍,可惜是卑微的暗恋。
可笑的一见钟情。
云陌衍肯定不知道,因为他在那之后……
算了,不想了,马车上,沈时荇收回思绪,却也没有多说,外面传来马蹄的踢踏声,能听出来速度已经变得很慢,看起来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两人彻底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太子听见“吁——”的一声,起身准备下车,却见沈时荇睡着了。
看来累的不轻。
本来,他还准备今天连夜审理了南宫澈,也算一个突破口吧,但是还得让沈时荇把人的毒给解了,这下可好,她先睡了。
别无他法,太子得把人抱下去,这便上前,猛然香玉在怀,饶是太子也不忍失神,手感非常惊诧。
一些非常模糊的记忆隐约从太子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脚尖点地,轻巧下车,沈时荇没有一点儿要醒过来的迹象,旁边的人见状都不敢出声,就连余非言都保持安静,一路跟着太子走了进去。
但是,就快要到沈时荇的房间门口的时候,路过了余非言的房间,太子停下,看着余非言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反而先跟上来,他给了人一个眼神,余非言才停下了脚步,目送两个主子远去。
太子到了沈时荇的房间,却发现这个地方居然如此“简陋”。
只有一些必备的东西,别说一些华丽的装饰品物件了,就是连放一束鲜花的花瓶都没有一个的,干净利落到这个地步,太子低头啄了一口她柔软的侧脸,这竟然是这样一个娇气的女人的房间么?
也算是他的疏忽,自从沈时荇来了东宫,或者说,自从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体内换了个芯子,他给她的东西不多,现在想想,自己未免也太小气了。
把人安置好,这便大手一挥,提起笔一溜烟赐下来许多珍世奇宝,准备把房间内摆了个闪耀无比。
夜已深了,太子把这件事吩咐下去以后,站在沈时荇的床边,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已经这么晚了,他到底是应该在这里睡一晚呢,还是应该叫了轿撵,现在再把他抬回去?
念头刚刚冒出来,他就突然想到,自己应该做一个体恤下人的明君,不该深更半夜把奴才们吵醒,只为了自己回去!
对,就是这样。
太子很心安理得的在沈时荇的房间里洗了漱,最后和衣睡下了。
刚钻进去,他才发现,沈时荇的外衣还没有换掉,这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这也太脏了,他想都没想,伸手就把人的外衣给扔在了地上,弃之如敝履,低头,却发现一片大好光景。
倦怠的神经看到这个场面,竟然慢慢变得清明,暗道不好,太子移开视线,强迫自己躺下,不要继续看了,但是,躺下以后,却发现,眼睛是看不见了,却感觉的更加清晰明了了。
这可怎么办。
长夜漫漫,他就这么硬熬,度过了这么一个不能安睡的夜晚。
清晨,沈时荇神清气爽,清醒过来,正准备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脚和手分别碰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她赶紧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还在睡觉的太子,“喂!你怎么在这儿?!”
太子的睡颜,莫名其妙的幼态,看上去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明星,皮肤就像水煮蛋,又白又光滑,简直是太好看了。
比醒着的时候好多了,沈时荇撇撇嘴,无聊地想。
太子掀开他浓密的睫毛,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沈时荇这时候正要翻身下床,腿正要跨过去挡在床边的太子,谁知,太子突然出声,问现在几点了,那一瞬间,吓得沈时荇一个腿软,直接坐到了太子的腰上。
“咳!”太子闷哼一声,掐了她的腰,全然变成了一条恶龙,“你干什么?谋害夫君?嗯?”
沈时荇想逃,奈何他的力气太大,直接将她锁住了,太子此时坐直身子,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就这么直直冲着沈时荇迎面而来——
她紧闭着双眼,双手握拳,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到来。
等了半天,传来一声勾人面红脸热的笑声传出来,“呵,沈时荇,下去。”
太子一脸嫌弃的松开沈时荇腰上的手,如果不是沈时荇现在只穿了一层里衣,跟没穿一样,感觉到了太子松手的时候的那一下摩挲,她还真就信了这个狗嫌弃她了。
看他这样,沈时荇本不该放过他的,却这么从善如流地下了床,她是应该缠着他,赖在他身上使劲折磨他一番的。
是该好好折磨一下他的。
但是沈时荇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依旧保持着刚刚闹出来脸上的绯红,微抿着唇角,从他身上下来了,赤着脚站在了地上。
问为什么?
沈时荇心中有鬼,她不敢。
几近踉跄,她冲出内室,手里还不忘掂着鞋子,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暖软软的阳光,她才一脸惊魂落定地席地而坐,缓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她为何如此懦弱?她为何开始不再娇纵?她为何会退缩?
……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有多久,只是余非言拍门大声呼喊的时候,沈时荇才发觉,自己已经腿麻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南宫澈的毒该解了!太子殿下!”
余非言的声音明朗又有很多朝气蓬勃的气息,沈时荇在门内赶紧站起来,穿上鞋子,打开门,笑,“这就去解。”
余非言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门就被打开了,再一愣,却是因为沈时荇素净的一张面孔,白生生的,煞是美丽动人。
这就有点儿结巴,“是…是…是太子妃娘娘啊,走…走……”
他待着沈时荇来到大牢,里面果然是惯有的阴暗潮湿,几个令牌拿出来之后,沈时荇最终站到了南宫澈的面前。
南宫澈被折磨得十分惨,昨日的俊朗阴狠小公子全然不见了,躺在这儿的,明明就是一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怪物。
沈时荇背脊挺得笔直,出言干净利落,颇有气势,“余非言,一把匕首,一个碗。”
余非言很快拿来,刚递给沈时荇,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沈时荇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腕来了一刀,手腕里的鲜血霎时汹涌而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碗,慢慢装满了解药。
她把碗递给余非言,一手按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拿去,让他喝了。”
余非言惊讶,“你的血?”
沈时荇此时放血过多,唇色十分苍白,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别问,南宫澈一个时辰内必须饮用解药,否则暴毙无疑。”
他仍然是一脸惊讶,但已经有了其他的动作,叫了两个高大魁梧的守卫守住门口,他拿出牢房的钥匙打开了门,拿着那个盛满了鲜血的小碗走进去,掰开南宫澈的嘴,把血倒了进去,一部分的血被南宫澈喝下,还有更多,顺着南宫澈的嘴角流了出来。
心疼的余非言心情暴躁,喂完以后,直接冲着南宫澈的脸给他来了两巴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参见太子殿下!”
隐约还有说了句什么,余非言没有听清,但是南宫澈已经晃着脑袋就要清醒过来了,他也不好跑出去离开这里,这里并不能没有人看管。
眼神暗了几暗,余非言手上的青筋暴起,看得出气愤非常,此时捏着一股揍人的念头。
南宫澈睁眼的一刹那,余非言直接给人当头一拳,把人打的再度昏迷过去,彻底昏迷过去之前,南宫澈的眼睛还不可置信地瞪的巨大,似乎是要把这个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到来的东西的脸给印在脑子里,还是要怎样。
但是终究还是晕了。
余非言三下五除二把南宫澈绑了起来,扔在了靠墙的角落里,又直接徒手撕下地上的那块沾了沈时荇的血的鹿皮地毯,粗糙一团,塞进了南宫澈的嘴里,那块鹿皮上面,沾满了之前的犯人弄在上面的排泄物还有灰尘,散发出沉沉的恶臭。
余非花毫不在乎,冷冽的一双眼,如果沈时荇看见了,可能又要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吧。
他可是个男人,最会装了。
尤其是骗女人。
不分年龄。
不然,怎么当上了太子殿下的暗卫首领的呢?
事情先搁置一旁,转身出了大牢,他轻功随意施展了几下,前去太子议事殿赔罪。
因为——
在沈时荇突然割手腕的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闯祸了,而且这一次,即便是自己死罪不至于,但是活罪难逃了。
他最清楚沈时荇的重要性,因为太子从各方面都透露出对这个女人的不同。
昨天半夜找他,竟然是因为沈时荇的房间里太干巴?找点儿好看的饰品给她摆上?
他跟太子妃娘娘的关系是不错,但太子可一直是他的主子,他很清楚太子的脾性,目中杀伐果断,哪儿有什么儿女情长,太子用他的时候,从来都跟龙椅上那个位置,还有命案有关,怎么会让他干这些?
他不禁有些背后发凉,为自己之前的那点儿觊觎太子妃娘娘的心思感到后怕。
他应该恪守自己本分,躲的能有多远有多远才对。
结果,今天沈时荇就被他叫过来割开手腕放了半碗血,还晕倒在大牢外,让太子给看见了,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思绪转到这里,他才突然意识到,太子明明知道给南宫澈赶紧解毒如此迫在眉捷,却还是等到了今天早上,都没有动静,这意欲何为?
余非言的背后冷汗顿出,他的思维一向八面玲珑,今日却犯了这样的混。
他不对劲。
几阵风掠过,他一脚踩在了东宫议事殿前,稳如泰山,此时,余非言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刚落地,就听见门内一声传唤,“余非言,进来。”
第49章环外环
他跪下磕头,“是。”
起身进去,却在一进门就感受到一阵杀气从背后袭来,他本能一个抵挡,却连半分杀气都没有挡住,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是太子殿下,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只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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