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逗过分了,她就恼。
陆应淮扬鞭一踏,纯血马急速飞驰而去。
岑枝紧紧靠着他,男人手臂的肌肉凸起,层层叠叠像一块小山丘,他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操控这匹马,有节奏的起伏颠簸,却不危险。
陆应淮的马术又精进了,一年前在大兴,他驾驭马的功力只有六七分,现在有八九分了。
她扭过头,“陆应淮!”
男人目视前方,在平坦的缓坡处,他视线才抽空移到她脸上,“怎么了?”
岑枝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冲动之下喊了他的名字。
他骑马驰骋的样子,是致命的性感。
在跑过半山腰,即将拐弯进之际,一匹汗血宝马毫无征兆地闯出丛林,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看清骑马的人是男是女,陆应淮这匹纯血马受了惊,疯甩着尾巴,他猛地一拉缰绳,母马的头高高扬起,他立刻抱住岑枝防止她摔落马下,奔跑的马蹄骤然急刹,巨大惯性撞得他后仰,背部狠狠砸在马鞍上,许久才稳住平衡。
对方那匹汗血马也及时勒住了。
第67章 两个女人之间的取舍
骑马的人摔下土坡,狠狠地撞击树干,骑士帽撞飞数米,栗色的长发挽在脑后,是一个女人。
那匹马四仰八叉栽倒在草丛,颈部挂了一串银铃铛,镌刻着小篆体的金字「陆三」。
岑枝一怔。
私人马场有规矩,谁名下的马,挂谁的姓氏牌,这些达官显贵经常扎堆赛马,最热闹的时候,七八位大人物占用同一条跑道,尤其带了女伴的,男人们要面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有了姓氏牌,谁的来头更大,谁先跑,被压了一头的,先让路。
既然是「陆三」字牌,肯定是陆应淮的马。
岑枝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盯着那个女人,女人缓缓扭头,她感受到陆应淮的胸膛剧烈震颤了一下。
即使包裹在厚厚的骑士服里,他心跳的波动也如此明显。
宋禾的骑马服是陈旧的红戎装,岑枝是崭新的同款白戎装,连羊皮腰带纹得凤凰图案也一模一样。
一红一白的颜色,如同朱砂痣与白月光。
只是宋禾穿在前,她穿在后。
她所拥有的,是陆应淮已经给予过别人的,是宋禾很多年前便拥有过的。
岑枝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辛欣讲过,宋禾的马术是陆应淮手把手教的,也带去了击剑场,周坤见过她,大概是先入为主,对她的印象也比对岑枝好。
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陆应淮拐弯,她下坡,时间卡得分毫不差。
男人翻身下马,大步迈过去,朝她伸手,“你怎么来了。”
她崴了脚,踝骨严重肿胀,握住男人的手却疼得起不来。
陆应淮一拽她,像拽岑枝上马那样,宋禾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局促呻吟着。
他垂眸,“哪疼?”
宋禾冷汗直流,“脚筋可能断了..”
陆应淮横抱起她,左臂架高,观察她的脚背,血管发紫,淤青从脚趾蔓延到小腿肚,没有一寸完整的皮,全是撕裂擦伤。
他眼里流露出焦急之色,语气也加重,“你刚出院,还没调养好,骑马干什么。”
“我想见你。”宋禾搂住他脖子,颤抖的尾音强压住泪意,“我不知道你在哪,只记得你在马场养了马,所以不管不顾了。”
她忍了片刻,还是掉下眼泪。
一滴接一滴坠在他手背,温温凉凉的。
陆应淮察觉到,情绪没那么躁了,“我在外省是谁告诉你的?”
宋禾痛得倒抽气,“黄太太..”
他眉头紧蹙,没印象,“哪个黄太太。”
“陆氏集团副总黄彪的前妻。”
岑枝知道这个黄彪,是崔曼丽的后台,他很喜欢她。倘若话剧院真有嫁入豪门得到好结局的,估计崔曼丽是唯一一个。
“我去过中海..”宋禾哽咽着,脸埋在他肩膀,“程秘书说你不在,后来黄太太告诉我,你来外省探望岑小姐了。”
男人眯眼注视飞扬的尘土,沉默了好一会儿,“先去医院。”
岑枝抓着缰绳,马蹄在原地颠来颠去,颠得她战栗。晴朗的日头忽然被一片乍起的乌云遮蔽,天昏地暗间,她小小软软的身子映入陆应淮视线。
宋禾的那匹马也惊吓她了,她面色发白,眼眶也红,孤零零骑在宽大的马背上,摇摇欲坠。
“我通知老邱接你,送你回酒店。”
岑枝一僵。
程洵没跟来马场,陆应淮只租了一辆车,他要先管宋禾,就管不上她了。
这关头,他总要取舍。
空旷的山野雷声爆发巨响,在头顶轰鸣,很低,很近。
岑枝最恐惧天黑和打雷。
要是在家里,她会锁了窗户,拉上窗帘,钻进被子里,直到雷声停止才敢动。
“市区距离西郊这么远,我和邱先生又不熟。”
“他今天在红柳山庄应酬,过来不远。”
岑枝看着他,好半晌,她脱了骑马服丢在陆应淮脚下,双手攀住马背,试探着触地,没掌握好角度踢中了马肚子,马一歪,她不由一个踉跄,跌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