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美文沈若柠秦佫免费阅读-小说(沈若柠秦佫)最新章节阅读

时间:2023-05-26 21:11:3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铖王、铖王妃相携在前,二人身后是脸色有些难看的谢世子,再往后,是戴着面纱被人扶着婀娜而出的妙龄女郎。
她一身红裙耀眼,眉间似裙色艳丽,只是那面纱……
不少人都生出窥探之意来,这沈小娘子该不会真毁了面容?
铖王笑着上前朝着老太妃行礼,老太妃瞧了眼沈若柠,目光落在铖王妃身上:“怎的来得这么晚?”
铖王妃淡声道:“若柠身子不适,我多陪了她一会儿。”
“她若身子不适自己歇着就是,今日是你设的宴,你倒是来得最晚,哪有半点主家模样。”老太妃出言轻斥了一句。
铖王见铖王妃眸色冷淡了几分,连忙在旁笑着圆场:“这春日宴本就是赏景闲娱,早些晚些也没什么,玥娘近来操心事多,人也憔悴了不少,让她陪着若柠多歇歇是好事,席间有母亲,也有本王和寅儿,不至于慢待了贵客。”
老太妃见他护着铖王妃,顿时脸色一沉,可厅中众人看着,她到底没有多说。
铖王扭头朝着铖王妃安抚一笑,领着她入席。
周围那些人见状都是不由感慨,这铖王果真是心疼铖王妃,连半丝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也难怪他多年不曾纳娶,只守着铖王妃一人。
陆执年自从沈若柠入内之后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见她被人搀扶着入内,面纱遮住大半张脸。
小姑娘最是怕疼,往日破点皮都能哭得一塌糊涂,举着细白的手指唤着他“陆哥哥,好疼”。
他侧头过去看时,她便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眼泪珠子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可每次只要安抚一句,小姑娘就能立刻娇软笑起来,甜甜地说着“有陆哥哥在,若柠不疼”。
陆执年面露温软,眼底流露出几分歉疚。
“棠……”
他原是想要唤住她,问她伤势可好些了吗,可谁知轻风划过眼前,往日无时无刻痴缠着他的沈若柠裙摆掠动间,目不斜视地与他错身而过。
那垂及腰间的发尾随着身姿轻晃着,她连半分余光都没给他,仿佛根本没瞧见他一样。
陆执年神情愣住:“若柠?”
沈若柠站定回头:“陆郎君有何指教?”
陆执年脸色一顿,她唤他陆郎君?
他看着沈若柠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沈若柠向来都是很听话的,她在他面前总是笑的眼如月牙,颊边梨涡如同染了蜜又甜又乖。
她从不会拒绝他,哪怕生气也顶多只是撒撒娇嗔怪几句,稍微一哄便又能笑靥如花。
可此时她眼里却没有半点笑容,只全是冷淡疏离。
沈若柠见陆执年只定定看着她,她微侧着头淡声说了句:“陆郎君若是没什么说的,那我就先入席了。”
女孩儿走得头也不回,陆执年心头猛地跳了下,一股不适涌了上来。
周围那些原本就在留意着沈若柠的人,见状都是不由面露古怪。
这沈、陆两家的婚事向来都是沈家上赶着,往日也只听闻这沈小娘子黏着陆家三郎,生怕旁人抢了去,陆郎君待她只是平平,可如今瞧着却全然不似传闻。
陆老夫人在旁看着自家孙儿主动上前居然被这般冷待,脸上顿时沉了下来。
这沈若柠是个什么东西,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她家孙儿主动上前她居然还敢这般冷待,当真是给了她脸了!
第55章沈瑾修,你要脸吗?
铖王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眼下还在席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强露出一抹笑朝着沈家那边开口。
“若柠先前伤了腿脚,如今伤势还没好全,瑾修,还不快扶着你妹妹些,叫她赶紧入席,免得待会儿站久了腿疼。”
沈瑾修闻言起身,神色复杂地上前想要去扶沈若柠。
谁知还没靠近,就听若柠扬声:“姨母,我想坐在你身边。”
沈瑾修身形一僵。
铖王妃开口:“过来吧,正巧留着位置……”
“玥娘!”
铖王声音微沉,看着铖王妃时眉心皱了起来,他们明明说好要让沈若柠跟沈家修好,可如今她们这是做什么?
“不过是个坐处罢了,都在一个厅内,若柠喜欢挨着我便挨着我,你这么急做什么?”
铖王妃随口说了一句后,抬眼看向沈瑾修。

“䧿山之后若柠就受了惊吓,这段时间一直惊魂难安,前些日子她夜夜梦魇,须得我陪着她才能入睡,眼下虽然好些了可到底还是心有余悸,今日人多吵闹,若柠想要与我同席,沈大郎君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沈瑾修嘴唇动了动:“若柠喜欢便好。”
铖王妃闻言神色这才和缓了些,招手让沈若柠到了她身旁。
铖王眼见着她提起䧿山的事情,又借故嘲讽沈瑾修,可点到即止未曾太过,他只当自家王妃心里有气,故意想要让沈瑾修难堪一些,可只要没有直接撕破脸皮,坏了先前说好的事情那就不是大事,他忍不住侧头。
“你呀,小心眼。”
低声而笑,满是亲昵。
铖王妃面色冷淡:“我向来小气。”
铖王闻言只当她是在玩笑没放在心上,笑言了几句便安抚了沈瑾修让他回了席间,反倒是不远处坐在下首的谢寅心中惴惴不安。
他腿上疼的厉害,先前若柠那两脚让他摔破了膝盖,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他依旧还能记得沈若柠方才的模样。
明明父王说今日是让她跟沈家修好,可是能那般冷漠地说着“我想让你去死”的沈若柠,真的能够原谅沈家?
沈大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沈瑾修,只觉得心都揪着的疼:“瑾修,你没事吧?”
沈瑾修抿抿唇:“没事。”
他消瘦了许多,原本干净英朗的面上染了郁郁,眼眸黑沉再无玉台郎的温润。
他知道沈若柠心狠,原也知道今日来此服软便是低头认错,哄她回府,沈瑾修低声说道:“若柠有气,让她出出就好。”
“她还没出够气吗,她将你都害成什么样子了,府里也被她搅得不得安宁,她……”她简直就是个灾星!
“母亲!”
沈瑾修打断了沈大夫人的话,皱眉看了眼周围。
沈大夫人这才将未出口的那些言语压了回去,只是到底脸上维持不住笑意。
席间众人心思各异,铖王妃却懒得顾及他们,她只是等着若柠落座之后,便直接让人开宴。
王府下人捧着佳肴美酒鳞次入内,众人也只当没瞧见沈国公府窘迫,欣赏着外间陆续而入翩翩起舞的女姬。
花厅之中抚琴弹奏,乐鼓鸣耳,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不过片刻就被炒热了起来,待到一曲结束之后,席间推杯换盏间言笑声多了起来。
沈若柠倚于铖王妃身旁,能感受到陆执年一直在看她,她未曾回首,只垂眸等着沈家开口。
她隔着衣襟抚了抚颈间挂着的龙纹佩,急跳的心便安稳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饮了几杯酒的铖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笑着扬声道:“今日府中办这春日宴,既是想要与大家一起贺一贺上巳,也同样是想要借着今日的热闹,替我家出了意外的外甥女冲冲晦气,可没想着居然还惊动了皇后娘娘。”
“若柠,这些乐师舞姬皆是自宫中而来,皇后娘娘先前知你受伤担心不已,还特意叮嘱让你好生养伤,还有沈国公府……”
他抬眼朝着沈瑾修道:
“皇后娘娘也知䧿山之事,瑾修,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能那么大意?”
沈瑾修站起身来,神情愧疚低声道:“是我的错,那日原是兄妹置气,我与若柠吵嘴了几句,我身为长兄本该爱护于她,却为一时之气将她留在了山上,更不曾留意仆从擅自做主跟着离开,结果害她惊马受伤。”
他端着桌上酒水走上前来,
“若柠,是阿兄的错,阿兄不该将你留在那里。”
“这些时日我时时后悔,只恨不得能回到那日将自己打上一顿,看你身上伤势更恨不得能以身替你,阿兄知道错了,只望你能原谅我一回。”
沈瑾修身上襕衫有些偏大,显得人格外消瘦,他眼眶泛红说话时声音低哑,无端就透出一股哀求可怜。
席间众人只觉得唏嘘,这沈家大郎往日是多骄傲的人物,少年英才,早早入仕,年纪轻轻便已是门下录事郎,只待过上几年积攒些政绩便能一路青云直上,可如今官职被黜,失了圣心,连说话都透着卑微苍白,只一时之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的确是足够了。
沈大夫人眼中噙着泪起身:“若柠,是伯母教子不善,才让你阿兄一时糊涂,待你回去后他定任你打罚,伯母绝不护他。”
沈若柠对着二人没说话。
席间安静至极,铖王府老太妃开口:“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瞧着这沈家大郎也知错了。”
铖王也是道:“若柠,瑾修到底是你兄长,不若就原谅他这一回?”
沈若柠听着耳边劝诫之语,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缓缓抬头,目视沈瑾修。
“阿兄,你当真知错?”
已被问过一次的谢寅心中突地一跳。
沈瑾修低头正想说他知道了,就听上首若柠声音如山涧清雪:“那阿兄能否告诉我,六日前,你与沈姝兰夜入世安苑时做了什么?”
沈瑾修脸上“唰”的惨白。
“怎么,阿兄不记得了?”
沈若柠瞧着神情不安想要说话的沈瑾修,眉间满是冷凝:
“那要不要我提醒沈郎君一下,堂堂玉台公子,趁我不在府中,帮着你那外室女的妹妹盗取我父亲遗物,佯作沈姝兰身世信物想要将她强塞给我父亲,强作我父亲血脉?”
第56章丑事暴露
“沈郎君入我房中行窃时,可曾想过什么叫君子德行?你帮着沈姝兰污我父亲身后清名,将本与他无关之人,强塞进他膝下成他血脉,让他死后泉下难安,连累我阿娘遭人议论讥讽时,你可曾有半点记得你还是我兄长?”
哗——
沈若柠的话如同冷水落进滚油,整个花厅内都是瞬间喧腾。
“沈小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夫人惊愕。
“这就要问问沈郎君了。”若柠目视厅中之人:“沈郎君,你向来巧舌如簧,严于律人,总将德行操守挂在嘴边,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所有人都是齐刷刷地看向沈瑾修。
沈瑾修脸上血色尽消,就连先前还抱怨若柠的沈大夫人此时也是满脸惊慌,起身就急声道:“若柠,你胡说什么?!”
铖王也是“腾”地站起身来:“若柠,你别胡闹。”
陆执年到底也没忍住,皱眉不喜开口:“若柠,你该慎言,瑾修是你阿兄,你怎能道他窃你之物。”
这般强势的沈若柠让他觉得陌生。
沈若柠见陆执年满脸的不赞同,侧头没有没有理会他,只瞧着神色大变的沈瑾修,缓缓站起身来。
“沈郎君应该认得这玉佩吧?”
她袖中滑落一枚玉佩,落在掌心时,连带着那双伤势未愈满是斑驳的手也露于众人眼前。
席间那些贵女瞧见她指尖残留新肉狰狞,都是“嘶”了一声觉得手指生疼,就连陆执年也是目光紧拧,怎么都没想到沈若柠居然当真伤的这么重。
沈若柠无视众人目光,只拿着手中的笺节竹纹佩看向铖王:“姨父,这枚玉佩当真是你在安州所得?”
铖王脸色一变。
“沈若柠!”铖王府老太妃隐隐觉得情况不对,沉着眼出声:“你就是这般质问尊长?”
“有德方为尊长,无德怎配让若柠敬慕,若柠不过问询真相,太妃急什么?”铖王妃挡在沈若柠身前。
“你!”
老太妃气的脸上怒极,而铖王妃则是看向一旁铖王。
“沈家太过偏宠沈姝兰,阿姊与沈熙更是情深两许,我疑心沈姝兰身份,总觉沈熙就算真有外心,也决计做不出豢养外室之事。”
“我寻你帮我去查沈姝兰身世,你查过之后告诉我,她的确是沈熙之女,说沈熙跟她生母有露水情缘,这玉佩更是二人当年定情之物,可这东西几日前还躺在沈熙留给若柠的遗物里,放在沈家世安苑中。”
“我倒是好奇,王爷这玉佩到底是从何得来,是王爷骗了我和若柠,还是沈家骗了王爷?”
铖王被她问的脸上青了又白,对着铖王妃满是冷凝的眼只觉后脊发冷。
她是什么时候怀疑的?
她对沈家事知道多少?
铖王从未想过铖王妃居然早就知道沈姝兰身世有异,那一直温柔的脸上有些维持不住,可是铖王妃既然问他是不是被沈家所骗,就说明她是留了情面。
眼见着所有人都是看了过来,铖王只迟疑了一瞬,就毫不犹豫舍了沈家。
“沈瑾修,你不是告诉本王这玉佩是沈姝兰贴身之物,说是她母亲死后留给她的遗物?”
铖王声色俱厉:“本王信了你的话,只以为你是真心知错想要与若柠修好,百般周旋才劝得若柠前来赴宴,可你们沈家就这般诓骗本王,竟是拿着你叔父的遗物佯作沈姝兰身世的信物,你们简直不知所谓!”
他说话间扭头看向铖王妃急声道:
“玥娘,我不知沈家竟是这般无耻,我跟你一样疼爱若柠,绝不愿见她受半点委屈,我实不知这玉佩竟是沈家偷盗得来,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
沈瑾修脸色发白:“王爷……”
“别叫本王,本王竟不知你这般无耻!”
沈若柠眼见着沈瑾修血色尽消,铖王将他当了弃卒,她凉凉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阿兄说的知错?”
花厅之内所有宾客都露出不耻之色,连带着小声议论起来。
“他怎么这样?”
“还说什么玉台公子,这般德行,卑劣无耻。”
“何止无耻,窃人遗物,冤害尊长,还说什么知错了,装的可真像。”
“亏我刚才还觉沈小娘子有些咄咄逼人,觉着这沈瑾修遭了罪,可现在…我呸,原来这沈家就没个好东西,欺辱人家没爹没娘的小女娘……”
议论声虽小,可花厅就这么大,哪怕压的再低也一句一句全落在沈瑾修耳中。
眼见自家儿子声名尽毁,沈大夫人又急又怒,突地起身:“怎能什么都怪我儿,明明是王爷说让我们拿一枚沈熙旧物,才能让若柠信了沈姝兰身世……”
“母亲!!”
沈瑾修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沈大夫人脱口而出的话让得所有人都是纷纷侧目。
沈大夫人脱口而出后就已经后悔,抬眼就见铖王眼神凛厉,吓的连忙退了一步。
铖王妃缓缓看向脸色铁青的铖王:“所以,这就是你对若柠的疼爱?”
“玥娘……”
唰!
铖王妃直接就推开想要来拉她的铖王。
铖王顿时急声道:“玥娘,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跟沈家勾结,怎么拿着那些东西来骗我?”铖王妃红着眼。
“不是的,我没有,我从没骗你,是沈家污蔑……”
铖王话音刚落,外间突然传来一道冷萃之声。
“那沈家可真冤枉,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勾当,如今却要一家背锅。”
里间诸人纷纷扭头。
待看清来人时铖王顿时大怒:“顾鹤莲,你来干什么?!”他眼底满是厉色:“谁放他进来的?!”
“我放的。”
“玥娘?”铖王神情错愕:“你,为什么……”
铖王妃神情冷凝:“今日既是我设宴,自然能请任何人。”
“可他是顾鹤莲!”铖王急怒。
顾鹤莲闻言顿时嗤了声:“顾鹤莲怎么了,我顾家登不得你铖王府大门,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见不得我?”
见铖王怒目而视,他“啧”了声。
“可别做出这副模样来,要不是荣玥相邀,我才懒得踏足这里,就你们府里这宴,办的简陋廉价,破屋子破席,还不及我左州随意家宴,亏得还好意思遍邀京中贵人赴宴,也不嫌寒碜。”
席间诸人“……”
铖王府说什么也算不上“破败”,这府邸虽不是京中最华丽,可景致却也是极好。
若换旁人说这话定会被人觉得无知狂言,可瞧向说话那人,所有人都是扎心沉默。
外间春阳耀眼,顾鹤莲一袭云纹蜀锦绯色襕袍站在门前,衣襟袖口全是金织就,腰间犀毗嵌着珍石,乌发被金冠束于头顶,那冠上硕大的红翡让他浑身上下都写着“富贵”二字。
要不是那张脸未经岁月风霜,实在是俊美,换个人这副装扮定然庸俗至极,可落在他身上,那红与金却只衬得人张扬耀目。
见铖王气的怒目圆睁,顾鹤莲毒舌加倍:“瞪什么瞪,显你眼珠子大?”
“你……”
“你什么你,说话结巴?”
“顾鹤莲!!!”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忒没规矩。”他揉了揉耳朵:“亏得还是王府,多一席都容不下,要真穷酸成这样,那我走?”
铖王气的脸色铁青,嘴中开阖,胸口起伏着险些破口大骂。
席间其他人都是面色古怪,就连沈若柠也是神色呆滞,怎么都没想到传闻中的顾鹤莲居然是这般模样。
“顾鹤莲,你别闹。”铖王妃蹙眉看他。
顾鹤莲张扬瞬时敛眸,看着久未见面的铖王妃低嘲:“还真是有事顾鹤莲,没事别胡闹。”
铖王妃眉心轻拧。
顾鹤莲低哼了声,失了玩笑心情,抬眸冷淡:“我不涉京畿已久,若非谢天瑜不干人事,我是半步都不想踏足这鬼地方。”
“堂堂铖王,勾结沈国公府,借前往安州调查沈家外室女身世为由,暗中交代安州府衙伪造沈姝兰籍出,帮着沈国公府作假不说,更伙同他们编造沈熙与沈姝兰生母往日旧情,将本是沈鸿在外风流留下的孽种嫁祸到了沈家二房头上。”
“跟这般下作之人说话,我都嫌脏了口舌!”
第57章无耻沈家
厅内原就被先前沈瑾修“偷窃”一事惊呆的众人,此时听闻顾鹤莲的话都是张大了嘴满脸错愕。
“你胡说!!”铖王再也稳不住脸上神色:“顾鹤莲,你休得污蔑本王!”
“污蔑?”
顾鹤莲言语讥讽:“你以为你派去安州几个废物,仗着你王爵身份仗势欺人,就能叫所有人守口如瓶,你想叫人办事却连点儿封口银子吝啬打点。”
“安州郡守虽然惧于你权势不敢说你跟沈国公府勾当,可安州府衙上下多的是眼睛,你以为人人惧你?”
“牧风。”
顾鹤莲唤了声,站在他身后沉默寡言的随从上前,手中捧着个锦盒,当着众人面前打开,锦盒里躺着厚厚一沓纸页。
“这些都是家主命人去安州府衙寻来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铖王府中之人是如何要挟安州郡守,伪造沈姝兰籍出,又是如何将其生母许氏更换姓名,混淆于十七年前婺州水患,被沈家二爷奉旨安置去往安州的难民之中,借此伪造二人早就相识,且于水患之中有了露水情缘之实。”
牧风捧着那锦盒径直到了铖王妃身前,铖王妃伸手取过。
铖王连忙伸手就去拉她:“玥娘,顾鹤莲不怀好意,你别信他…”
铖王妃错身避开。
“玥娘…”铖王脸色苍白,满是祈求看着铖王妃。
顾鹤莲眼见着铖王妃拿着东西神色难看,抄着手满是嘲讽:
“怎么,铖王是怕谎言被人揭穿,还是怕你擅弄朝权仗势欺人的事情被人察觉?荣玥,你若是不敢看那便算了,反正你们夫妻情深,谢天瑜就是骗骗你也没什么。”
“你闭嘴!”
铖王妃扭头低喝了声。
她面无表情甩开铖王的手,直接拿出锦盒里的东西,待到看清楚纸上那些笔迹各有不同的证词后,神色已然难看至极。
她默然不语地将手中之物递给了一旁的若柠,待到沈若柠也跟着看完之后,才抬头看向铖王。
“姨父,这就是你所谓帮我?”
顾鹤莲踩在花厅前的门阶上:“他帮你?帮你让你父亲死后清名尽毁,帮着你让沈鸿的孽种害你性命,帮着沈家大房欺凌你这个无父无母的遗孤,说不定待到你死了之后,你爷娘留下的那些东西也由着那外室女尽归沈家大房所有?”
他容色和风霁月,可言辞却是厉害的将铖王脸皮扒下来扔在地上。
“那沈姝兰本是阳化宿云镇人,生母姓许,其外祖许春荣曾是二十年前戾太子身边左卫率府副使,当年戾太子行事疯癫,谋逆不成,火烧禁宫身亡之后,东宫一众从属皆是连坐获罪,许家也是满门抄斩,可其女许贞却是侥幸活了下来,被当时还年少的沈鸿藏于偏僻之处。”
“二人曾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可逆犯之女怎能入国公府,沈鸿迎娶邹氏之女为妻,将许贞留于京郊豢养成为外室,一面与府中妻子恩爱诞下长子沈瑾修,一面与青梅温存缠绵。”
沈大夫人死死抓着掌心,脸色惨白。
她只知道沈姝兰是沈鸿早年在外留下的风流债,只以为当真如沈鸿所说,他是当年一时糊涂与人厮混留了把柄在人手中,才迫不得已将沈姝兰留在府中。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沈鸿居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甚至当年迎娶她入府与她恩爱缠绵当着好夫君的时候,居然还养着个青梅外室。
难怪沈鸿对沈姝兰百般袒护,难怪明明能将人随意找个借口留在府中,他却非得将人塞进二房给沈姝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却原来那是他曾经挚爱之女……
沈大夫人踉跄着“砰”地跌坐在椅子上,红着眼泪流满面。
欺人者人恒欺之,她帮着沈家欺瞒沈若柠,自己却也成为瓮中之人。
沈瑾修摇摇欲坠,只觉得耳间轰鸣:“你说……沈姝兰是我父亲的女儿?”
“你不知道?”顾鹤莲挑眉,“那你还替她行窃?”
沈瑾修面无血色,他不知道。
父亲和祖母一直都说,沈姝兰是二叔的女儿,说她是二叔当年露水情缘留下的可怜孩子。
那天夜里他因在翰林被人排挤,苦闷之下喝多了酒,沈姝兰与他哭诉父亲他们想要送她离开,她说沈若柠对她身份耿耿于怀,说她偷听父亲和祖母谈话,知晓若柠居然疑心她身份,还托铖王前往安州查探。
沈姝兰本就蜚议缠身,寡母病逝后,除了那封信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她身世。
她哭着说若柠心狠至极,说她定是想要害她,说若柠若是寻个借口让铖王对外说她身世有疑,那她就彻底毁了。
她哭的楚楚可怜,说若能有二叔信物,哪怕若柠当真想要害她也能自保。
沈瑾修知道沈姝兰想要什么时,与她大吵了一架,可是最终对着她的眼泪还是心软了。
他知晓二叔二婶留下的遗物都在世安苑,知道若柠怕触景伤情已经多年未曾打开过那些箱子,他偷偷取走了那枚笺节竹纹佩,酒醉之下手中发抖,却是不断安慰自己。
他只是想要若柠不再闹了,只是想要沈家安宁。
他只是想让若柠和姝兰姊妹修好,不再剑拔弩张。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姝兰居然是沈鸿的女儿。
“怎么可能……”沈瑾修眼底满是难以置信,满是血丝地抬眼嘶声道:“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许家的事情在场不少人应该都知道,至于沈姝兰的身份,你母亲应该知道一些。”
沈瑾修看向泪流满面的沈大夫人,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如同炸开了一样,顾鹤莲却还在继续。
“当年沈鸿享着齐人之福,一直将许贞留于京城,他们二人还曾诞下过一个儿子,只比你小一个月,只是那孩子先天不足未满周岁就夭折了。”
“后来许家之事过去,沈鸿大抵是觉得无人在意,胆大地将人接回了京城,哪想却被朝中人察觉,沈老国公费尽心思才将事情压了下来,但沈鸿也逼不得已将许贞送出京城,沈老夫人担心许贞活着终有一日会连累沈鸿,便想要赶尽杀绝将许贞置于死地,谁料许贞命大逃脱,那之后便下落不明。”
顾鹤莲声音缓而轻讽:
“大半年前,一名自称是沈家血脉的女娘找上了沈覃,自称她母亲名叫许贞,临死之前曾言及她是沈国公府之女,更留下了一封书信让她前往京城认亲。”
“沈覃因为知道当年往事只能将其带回京中,可是许贞是逆犯之后,当年许家更是被先帝下旨满门抄斩,若是叫人知道沈鸿曾经收容逆贼之女,还与她生下个女儿,不仅他会前程尽毁,沈国公府也会背负逆乱之名,可他又舍不得青梅的血脉,且沈姝兰手中那封书信太过致命,他就只能将念头动到了早年已逝的沈熙身上。”
他抬眼看着铖王妃身边蒙着面纱的沈若柠,眸中染上几分不忍和戾怒。
“他替沈姝兰遮掩身份,辩称其母姓李,言及是当年你父亲在外招惹的情债,将其赖在你父亲身上。”
“沈家上下众口铄金,仗着你父母早亡无人辩解,而你又年少不知当年过往,将沈鸿之女强塞进了沈家二房,充作二房血脉,不仅将其抬为庶女,更纵其欺你辱你,险害你性命。”
“若柠,你父亲从未与旁的女子有过牵扯,他心中只有你母亲,也未曾背叛过荣家阿姊。”
沈若柠顿时红了眼圈,厅内所有人更都随着顾鹤莲的话愕然呆滞。
那沈姝兰居然是沈鸿的女儿,她母亲更是戾太子身边附逆之女?!
沈家好大的胆子,那沈鸿简直是疯了,他不要命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哗然四起,沈瑾修更是脑中嗡嗡作响,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第58章我沈若柠,自逐出沈家
整个花厅窃议纷纷,各种言语猜测纷乱而至,压得沈瑾修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疼得他脸煞白人也撕裂。
沈大夫人更是狼狈恨不得今日从未曾来过铖王府,她恨沈鸿多情,恨沈家人骗她,恨不得撕了带回沈姝兰的沈覃,可是她又深知自己与沈家早就绑在了一起。
今日之后,沈鸿毁了,她的儿子也毁了。
陆执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他看着顾鹤莲沉声道:“顾家主,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你看看铖王可有反驳,沈家人可有质问?”
顾鹤莲声音轻吐,说的话却扒着铖王脸皮。
“我可不像是咱们铖王爷,明知真相却还帮着沈国公府遮掩,让人伪造出一堆令人发笑的东西来。”
“我的人去过宿云镇,该查的不该查的,连带着那许贞的过往都全部查了个清清楚楚,那沈姝兰能混入沈家二房不被察觉,就是因为她容貌与沈鸿不同却肖似其母,当年那位许家女娘京中不少人都曾见过,若有人不信寻当年老人辨认一二就行。”
“至于沈鸿,当年戾太子出事,许家附逆被判满门抄斩,沈鸿偷天换日将许贞救出绝非易事,虽时隔多年,可若想查也未必查不出来。”
说道这里顾鹤莲顿了下,抬眼看向陆执年,
“说起来,当年清除戾太子叛乱,负责行刑、清缴叛逆的正好是铖王和陆中书呢……”
一旁原本只是皱眉看戏的陆老夫人瞬时坐不住了,“腾”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声道:
“说沈家便说沈家,顾家主这般意有所指是想干什么,铖王干了什么那是他的事情,我陆家可从不知沈国公府所为,也未曾替他们做过什么!”
顾鹤莲闻言耸耸肩满是无辜:“我也没说陆中书怎样啊,戾太子无德,谋逆不成被先帝处死,陆中书清缴叛逆本就没错,是陆郎君方才问我有什么证据我才提及一句罢了,老夫人这般震怒做什么,回头人家还以为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污蔑了中书令呢。”
“你!”
陆老夫人被气得脸铁青,偏顾鹤莲的话挑不出半点错来。
哪怕他刚才的话太过歧义惹人误会,可他的确没说陆崇远做了什么,他只是说当年戾太子的案子有陆崇远经手,清缴叛逆的事情也的确有出面。
明明都是事实,可是放在眼下这境况,特别是铖王刚刚替沈国公府隐瞒沈鸿所为,甚至欺骗铖王妃伪造真相之下,就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陆老夫人深吸口气压住心头恼怒:“我儿行事向来方正,从不曾做任何违背圣意之事,更不曾与逆贼不清不楚,铖王与沈国公府所为我陆家一概不知,还请顾家主接下来莫要牵扯陆家上下,否则别怪老身不客气。”
铖王脸色本就难看,听到陆老夫人这话后更是怒从中来,这陆家的老婆子是想踩着他抬高陆崇远。
“陆老夫人,中书令清白,本王与他也是一样,本王从不知那沈姝兰竟与附逆之人有关!”
他此时已然顾不得身旁的铖王妃和沈若柠,只知自己绝不能牵扯到当年戾太子的事情当中。
戾太子是朝中不能提及之人,当年火烧禁宫的事闹的有多大他至今还记得清楚,那一场血洗死人无数,整个东宫上下被屠了个干净,涉案之人更皆身死落罪抄家灭族。
京中足足月余都笼罩在血腥之中,凡与戾太子沾边之人那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今上安帝曾被戾太子压得动弹不得,多年郁郁不得志,后来戾太子出事方得机会能够登基,哪怕如今坐着龙椅多年,可安帝对戾太子依旧介怀,铖王怎敢让自己卷进戾太子旧事。
“顾鹤莲,本王与你有私仇,可你也不能这般无端污蔑本王。”
“本王的确知晓沈姝兰身世有异,也帮着沈家遮掩,可那是因为顾及若柠与沈家关系,沈鸿只告诉本王沈姝兰是他的女儿,却从不曾提及她生母半句,本王虽厌恶沈家所为,可木已成舟,沈家已经将沈姝兰充作二房之女,若此后沈鸿所为被人知晓,沈国公府爵位定然不保。”
“沈鸿百般哀求,又拿着玥娘与若柠的情分要挟,本王是怕沈家因此颓败牵连了若柠,更牵连玥娘与铖王府,不愿见他们闹的无法收拾,权衡之下这才被迫替其遮掩一二,可本王不知那沈姝兰生母是逆贼之后,也与此事从不知情!”
顾鹤莲闻言顿时笑出声:“原来是这样,那铖王思虑的还挺周全的,荣玥,听见了吗,你可得好好感激一下铖王对你的心意。”
铖王妃扫了眼幸灾乐祸的顾鹤莲,拧着眉心冷声道:“我和若柠用不着这份好心。”
“玥娘……”
铖王望着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欺瞒于你,可我不是有意,你别信顾鹤莲挑拨,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好不好?”
铖王妃:“不好。”
“阿玥。”
铖王神色苍白,眼里满是哀求:“你当真要让我这般难堪?”
铖王妃看着他那副放低了姿态,想要让她将事情糊弄过去,那般殷切恳求想要她念及旧情勾她心软的模样,就让她想起这段时间他在她面前虚伪。
胃里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她压抑不住,喉间冒着酸水,铖王妃的脸色不比沈瑾修他们好到哪里去。
她侧开头避过铖王目光后,若柠见铖王还欲纠缠,直接上前挡在了铖王妃身前:“王爷,你与沈家的官司由得你们自己解决,眼下先等我跟沈家的事情解决清楚。”
不等铖王说话,沈若柠就扭头看向沈瑾修和沈大夫人。
“我与沈家之事,诸位也都听见了,我自认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父亲、阿娘虽然早逝,可我替他们在沈家尽孝,多年顺于膝下从不敢懈怠半分,但沈家之于我们三人却无半分骨肉亲情,他们百般算计亡父,污他身后之名,我屡屡忍让却只换来谎言欺凌,就连性命也险些丧于他们手中。”
她眉眼惧是冷色:“我与沈家虽是至亲,却绝不容人这般欺我,不愿留于这等无耻卑劣心狠歹毒之处。”
“世人有云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长者慈方得幼者敬,沈鸿违逆先帝圣意在前,诬害身亡亲弟在后,这般不忠不悌之人却得沈家尊长偏心宽纵,我不屑与这等污浊之府为伍。”
周围人听着沈若柠那清冷言语,隐约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
陆执年和谢寅他们都难以置信地抬头,就听那蒙着面纱一双杏眼乌黑冷漠的小女娘扬声说道:
“诸位见证,自今日起,沈家二房与沈国公府断亲,我沈若柠自愿削去族籍,从此再不以沈氏女自居。”
“沈家二房未曾分驳沈家家业,我父母所留遗物大半皆是我阿娘嫁妆以及荣家所赠,我只将那些东西带走,沈家之物我不碰分毫,稍后我会将父母坟冢移出沈家祖坟,从此往后与沈家再无干系,老死不相往来。”
第59章断亲
沈若柠的声音不大,却震得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谁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果决脱离沈家,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跟沈国公府断亲。
谢寅和陆执年都是吃惊不已,陆老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看着桀骜不驯的小娘子。
这个沈若柠,她,她怎么敢?!
沈瑾修被沈若柠的话惊得嘴唇轻颤,满是不敢置信地喃喃:“若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郎君聋了?我沈若柠自逐出府,从此生死荣辱,皆与沈家无关。”
“你……”
沈瑾修张嘴就想要如同往日那般说她胡闹,想说让她别任性,想说她就算是气恼也别拿这种事情儿戏,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才想起眼前这人早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叫他阿兄,会安静听他训话的小姑娘。
她眉如山涧清雪,眸中凝聚疏冷,哪怕隔着面纱瞧不清容貌,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她那掩饰不住的嫌恶和厌憎。
仿若早知道他想说什么,沈若柠说道:“沈郎君是想说让我别胡闹?还是想说让我懂事些?”
“我……”
见他瞳孔缩了缩,若柠就知道她猜中了,她满是嘲弄出声:“沈瑾修,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你从来听不懂我想要什么,也从来都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已经与你说过我跟沈家绝不会修好,偏你做尽了恶心人的事情,却还自以为是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让我端庄娴雅,让我宽容忍让。”
“你总是这么自顾自话,自以为是的规矩,实则却是冷漠自私至极。”
她伸手就扯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那红痕斑驳的脸来。
那略微宽松的衣袖滑落了些许,露出的手上和腕间伤痕也是骇人。
“我自䧿山归来,你我见过三次,除了让我懂事听话,让我别跟沈姝兰为难,从未问我半句我伤势如何。”
“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手,你看看我这一身伤势,这全都是拜你们所赐。”
“我为着你的听话懂事,已经在䧿山死过一回,你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被你那恶心的自以为是约束?”
沈瑾修是见过她脸上上药的模样,虽然可怖,但有伤药遮掩难以看清楚到底伤了多少,如今这般明晃晃的呈于眼前,那斑驳交错的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在嘲笑着他所谓的公正。
他脸上惨然,眼前昏花不断,脑海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劈的头疼欲裂,面无人色。
眼前喝骂他的小女娘仿佛被另一张脸取代,那是张满是脓疮几乎瞧不见原本模样的脸,四周全是逼仄的昏暗,隐约的烛光照出她曲折着瘫在床上的腿。
那脓疮不断涌出让人窒息的腥臭,昏黄光线之下,床上那人蓄满了泪的眼里满是枯槁绝望。
“沈若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兰儿已经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为了你的伤替你四处求药,剜血为引让你进补,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是你自己伤势太重难以恢复,可是你却打翻药碗烫伤了她,甚至还故意伤她脸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䧿山至今已经近一年多,你为什么还要抓着那些旧事不放,你这般咄咄逼人,哪还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宽容娴贞。”
“沈若柠,你怎么变得这般恶毒?!”
沈瑾修摇晃了一下,满脸惨然。
说话的人是谁……
那毁了容貌的又是谁。
他叫她若柠,可是若柠怎么会变成那般模样?
沈瑾修用力撑着头,想要看清楚画面里的人影,可是那些画面却是突然消散,脑子里的疼痛如潮水涌上来一阵一阵的像是要将他撕裂。
他眼前依旧还是那个满眼冷漠的沈若柠,那双杏眼与方才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冷若霜雪却清明透亮,另外一个仿佛凋谢了生机枯槁无望。
不可能的,那怎么可能是若柠,她明明好好回来了,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沈瑾修低声喃喃着,忍着剧疼踉跄着上前:“若柠……”
沈若柠皱眉避开了他,任由他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不曾对他话中颤抖有半分心软。
一直安静的谢寅瞧见沈瑾修那般凄惨样子,张了张嘴:“若柠……”
“谢世子有话想要指教?”
谢寅对上若柠的目光,蓦地就想起了之前挨得那两脚,他腿上隐隐生疼连忙闭嘴,倒是若柠主动看向那边欲言又止的陆执年,满是冷漠。
“识礼之人当知莫管他人闲事,此事是我跟沈家之间纠葛,是非离散皆与旁人无关。”
“我不愿与沈家之人为伍,想来除非是不辨是非与他们一般无耻卑劣之人,否则是绝不会说出让我与沈家修好之言的,诸位以为呢?”
陆执年刚欲劝说的话全数被堵在了嘴里,席间众人也都是齐齐沉默。
话都到了这份上,谁愿意摊上那恶名?
沈若柠见堵了众人的嘴,这才将手中玉佩交给了身边绫音:“今日因我之事叨扰了诸位赴宴的雅兴,这春日宴我便不参加了,姨母,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沈家,将我阿娘他们留下的东西取回。”说完她又看向门前站着的顾鹤莲:“顾舅父,可否烦你手下人帮忙?”
顾鹤莲愣了下:“你叫我什么?”
若柠皱眉,他怎么与姨母一样问的这般奇怪:“我听姨母说你是外祖父义子,我唤你舅父难道不对吗?”
顾鹤莲脸上先是古怪,随即乍青乍白,然后恶狠狠瞪了铖王妃一眼恼怒道:“对什么对,我姓顾你姓沈,我不是你舅父,别瞎叫。”
他说完像是气恼一样甩袖就朝外走,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动静又停了下来,唰地扭头满眼恼怒:“不是说要走,还走不走了?”
“??”
沈若柠神情错愕,瞧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气冲冲的顾鹤莲,只觉这人怎么比阿兄的脾气还要坏,阴晴不定就算了,还说翻脸就翻脸,那遮住日头的乌云都不及他善变。
只她还惦记着离开的事情,忍着心头疑惑拉着铖王妃道:“走的。”
她看向铖王妃:“姨母?”
铖王妃将手里的锦盒交给了蒋嬷嬷,抿抿唇道:“走吧。”
第60章撕破脸
“玥娘!”
眼见着铖王妃居然头也不回地跟着若柠朝外走去,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
铖王连忙绕过席间伸手抓住了她:“你做什么,你当真要跟着顾鹤莲走,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
“他再是什么人,也不曾骗过我。”
“玥娘!!”铖王又恼又怒。
铖王妃用力挥开他的手,他有什么资格动怒?
“谢天瑜,你骗我时,就该知道后果。”
“你到底要说多少次,我不是有意骗你?!”
铖王站在原地能感觉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脸色难堪至极。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是沈家的人骗了我,我只是怕若柠跟沈家闹开之后你会受了牵连,我只是一时被沈家蒙蔽,那玉佩是沈家的人给我的,我也是为了若柠着想。”
见铖王妃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转身就想继续朝外走,他气地用力拽住她手腕:“荣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们成婚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只是一时过错,你为什么就非得这般计较。”
他满是委屈地说道:“是,我是骗了你,可是我身后还有铖王府和整个宗室,你为了你阿姊的女儿能够不管不顾肆意行事,可是我不能,我总要周全所有才能护得住你,而且我只是一时糊涂被人所骗,并非诚心想要伤害若柠,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么一点事情,连我们多年感情都不顾了……”
“啪!”
铖王妃忍了又忍,忍到眼睛发红,心口刺疼,忍到呼吸一下喉间都仿佛涌动着让作呕的恶心,到底还是一巴掌甩在铖王脸上,直接将他打的懵在原地。
“谢天瑜,你真觉得我是傻子?”
“你说你被人蒙蔽,说你一时糊涂被沈家欺瞒,那我问你,京兆府沈姝兰的籍书是谁拿走的?”
铖王脸上神色一滞,眼中更是浮出无措惊慌。
铖王妃看着他时只觉得可笑至极:“我不想让你难堪,也不想将你所做撕开,让人知道你行事有多荒唐无耻,可你却偏将自己过错推于旁人,还恶人先告状反咬我无情。”
“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就连春日宴前我也曾问过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可是你是怎么说的?”
“玥娘……”
“你别叫我!”
铖王妃眼圈通红:“我们夫妻十余载,我从未欺你骗你,可是你却将我当成个蠢货,拿着那些可笑至极的说辞来骗与你同床共枕的妻子。”
“你说我斤斤计较,我今日就是计较了你又能如何?”
“我厌你虚伪,恨你欺瞒,更恶心你能一边编造谎言帮着沈家瞒天过海,一边却又若无其事与我言笑恩爱,谢天瑜,我真觉得我这些年认识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你。”
铖王妃强压着声音哽咽,手中疼得发抖,可她脸上却无半丝往日娇羞温情,反而全是厌憎和嫌恶。
她狠狠甩开了铖王的手,朝着若柠沙哑道:“我们走吧。”
这铖王府,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赴宴的宾客看着铖王脸上那硕大的巴掌印越发安静下来,那头顾鹤莲瞧见铖王妃那苍白的脸色脸上闪过抹戾气。
他退了先前玩笑模样,脚下缓了几分等着铖王妃她们到了跟前,这才领着牧风跟在她们身后,隐隐带着保护姿态。
眼见着几人要走,铖王府老太妃反应过来,撑着起身。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她看着铖王被打的脸,瞧着周围那些人异色,气怒至极:
“孽障,都是孽障,你们当我铖王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荣玥你个泼妇,你竟敢伤你夫君,简直反了天了。”
“来人,给我拦住他们,把王妃带回后院!!”
外间听到老太妃召唤,瞬时有人围了上前,铖王妃看到挡住去路的那些人低喝了一声让开,那些人却只看着铖王。
铖王妃扭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谢天瑜,你要拦我们?”
铖王避开她眼神:“玥娘,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与你争辩,只是沈国公府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就这么去了会惹出麻烦,你先留在府中消消气,我稍后再与你解释……”
“谢天瑜!”铖王妃没理会他口中辩解,只怒道:“你要与我撕破脸?!”
铖王脸色极差,看着怒极的荣玥只觉棘手至极。
他也不想跟荣玥撕破脸皮,多年夫妻之情他待她也并非全是假的,可是他不能让沈若柠他们走,至少现在不能。
沈国公府的事情今日之后瞒不住人,可至少要给他时间去跟沈鸿处置,否则就由得他们出去随意跟沈家撕闹,他跟沈家还有那戾王附逆的事情就牵扯不清了。
铖王避开铖王妃的眼睛,朝着厅内说道:“今日招待不周,让诸位看了笑话,眼下府中有事不好多留诸位,来日若有机会,本王再设宴款待大家。”
能来赴宴的大多都是官宦女眷,自然没谁是蠢人。
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厉害,铖王又已经出言撵人,他们自然不会逗留,都是纷纷起身识趣告退。
“王爷既有家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等也先告辞。”
“我们也是,王爷自便。”
铖王松了口气,维持着体面:“来人,送诸位贵客出府。”
席间众人都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陆续跟着铖王府下人引路离开,可等着其他人都已经走了,花厅内却还留着几人。
陆老夫人和陆执年没动,沈家母子也留在原地,除了他们,钱家母女也跟文信侯夫人站在一起未曾挪动,不远处还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铖王皱眉沉声道:“周夫人,钱夫人,还有傅老夫人,本王要处置家事,还望几位行个方便。”
几人都听出了铖王撵人的意思,却巍然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文信侯夫人面色平静地说道:“我与荣玥是挚交,王爷应该知道。”
钱夫人没好气地隔着袖子拧了下拽着她不准走的小女儿,瞪了她一眼后,抬头却是正色:“我与故去的沈二夫人也有几分交情。”
至于那位傅家老夫人,比起前面两人的委婉,说话就格外的直白。
“老身与谁都没交情,可却知道是非黑白,今日之事过错不在铖王妃和沈小娘子,王爷先前伪造信物、更改籍书已是过错,如今更想强留她们,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会惹人非议,让人觉得王爷于沈家之事上心虚。”
“老身不才,算不得什么尊贵之人,却怜惜沈小娘子遭遇不平之事,还请铖王放人,否则明日早朝我家大兄必定参王爷一本,言您仗势欺压地方官员,徇私纵凶,不堪居于宗室王位。”
忘说一句,傅老夫人的娘家姓曹。
御史大夫曹德江的那个曹。
第61章小海棠,过来
铖王脸色难看至极,若只是寻常人他自然不怕,将人强撵了出去就是,可是眼前三人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
文信侯掌兵,钱宝坤管钱,曹德江更是拿捏着御史台上下言官的嘴。
这三人若是放在以往都是他竭力想要交好的对象,可如今却都齐齐站在了他对面,无论是得罪了哪一个,铖王府往后都休想安宁。
顾鹤莲见着铖王脸色乍青乍白,冷笑着开口:“谢天瑜,你强留着我们几人又有何用,今日之事遮掩不住,那许贞的身份文籍我已经送交了京兆府一份。”
“你就算留着我们,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也自有人过问,届时无论是你还是沈家都得被人扒了皮,你如今拦我们除了丢人现眼又能如何?”
铖王脸色越发难看,他就知道顾鹤莲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差点坏他好事,这一次被他抓住把柄,他怎会放过对付他的机会。
“本王拦不住外人,却总能拦得住你。”铖王寒声道:“来人,把顾鹤莲拿下!”
“谢天瑜,你疯了!”铖王妃怒声道。
沈若柠也是生恼:“王爷凭什么抓顾家舅父?!”
“就凭他擅闯本王府邸,污蔑当朝亲王。”
铖王今日因沈若柠失了颜面,更被所有人知晓自己所为,多年积攒的好名声毁于一旦。
他对若柠也失了往日慈爱,说话时满是寒霜。
“你跟沈家的事情本王没资格管,本王府中的事情你同样也没资格,本王因你闹的家宅不宁闹,夫妻失和,还引来顾家恶贼想污本王名节,如今本王令人擒贼,你若阻拦届时磕着碰着,可别怪本王。”
说完之后铖王就道:
“把顾鹤莲给本王拿下!”
铖王府的人围了上来,大有直接动手的架势,顾鹤莲刚想说话就见铖王妃朝着他身前一挡:“我看你们谁敢!”
他愣了下,就见先前那瞧着柔柔弱弱小女娘也是挡在他一旁,若柠虽未言语,却紧抿着唇杏眼冷凝表明了态度。
铖王府的下人见状顿时束手束脚。
铖王恼怒:“把她们拉开!”
“绫姊姊!”
有人朝着沈若柠探手,还没靠近就感觉一道冷风靠近,绫音抓着那人手腕用力一折,那人顿时惨叫出声。
牧风惊讶看了绫音一眼手中也没客气,抬脚就将围拢上前的人踢飞出去:“家主,走!”
顾鹤莲毫不迟疑一把拉住铖王妃和沈若柠就朝外跑。
“抓住他们!!”
外间那些宾客还没走出游廊,就听到身后四敞花厅那边传来的声音,他们下意识回头,就见先前衣着华贵毒舌张扬的顾家家主满脸狼狈地跑了出来。
铖王妃和那位沈家女娘被他拉着,身后是疾步追来的铖王和王府下人。
众人都是脸色微变。
铖王这是跟铖王妃撕破了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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