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沉默片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沧的心意她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如此逾越礼制的决定,不但皇帝同意,东幽那些礼官们居然也不反对?
花轿用了十六抬,那其他的仪仗呢?显然也会相对应地全部改规格。
暮晚摇心情有些复杂,此生得一郎君如此,绝对是她上辈子……哦不,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梳洗打扮,更衣换装,描眉上妆。
心灵手巧的侍女们开始忙活起来,一贯冷情有威仪的暮晚摇这会儿就像牵线木偶,由着侍女们摆弄。
时间一点点过去。
冷月站在一旁,看着明艳夺目的暮晚摇,眼神里尽是惊艳之色:“殿下今日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人,谁都无法盖过殿下的光彩!”
暮晚摇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一袭大红嫁衣的女子,莹润朱唇微微弯起一个浅笑弧度。
香兰正在给她贴上花钿,外面一个侍女匆匆而来:“迎亲的来了!太子殿下到了!”
绣着凤凰的红毯从主院一直铺到大门方向,司沧身着一袭红色喜服,身姿笔挺颀长,容颜俊美矜贵,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耀眼光芒。
“太子殿下好俊……”
“不但长得俊,还特别有气势!”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当真是天生一对。”
“是啊是啊,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今日大喜,侍女们也难得放开尊卑,一个劲地赞美着新郎新娘,众多侍女此起彼伏的惊艳赞叹声中,司沧稳步走到屋外:“太子妃好了吗?”
“好了好了!来了!”
今日同样身着一袭气派女官服饰的香兰和月莹一左一右扶着暮晚摇走出来,司沧抬眸就看见一袭凤冠霞帔眉目绝艳生辉的女子,冰肌玉骨,容色明艳,倾国倾城。
司沧身后还跟着几位迎亲的年轻公子,其中就有一位皇甫凌风,见着暮晚摇,他剑眉一挑:“太子妃当真是仙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
傅南川笑道:“容貌对于太子妃来说不值一提,太子妃身上最可贵的是其他女子没有的气度。”
奚风不愧为太傅家子嗣,不疾不徐地说道:“美貌与智慧并存,兼才情出众,气度卓绝,跟太子殿下乃是天生绝配。”
暮晚摇不在意他们一个个打趣,径自看着司沧,眼底有柔情倾泻。
司沧眼底清晰地流露出喜悦之色,走到她跟前,径自打横把她抱起:“新娘子脚不能沾地,我抱你出去。”
“太……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喜娘连忙开口,“按照规矩,应该是太子妃的兄长背着出去……”
“无妨。”司沧声音平静却霸道,“孤的妻子,只有孤可以抱。”
暮晚摇靠在他臂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太子殿下威武。”
冷月闻言,连忙跟着附和一句:“太子殿下威武!”
其他侍女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威武!”
于是东幽最隆重的一次太子娶亲仪仗就此开始,在一声声恭喜和吉利话中,太子亲自抱着自己的新嫁娘走出馆驿,放她坐进奢华的花轿里。
十里红毯铺满地,从馆驿铺至皇城一周,直达太子府,街道两旁锣鼓喧天,皇城街道两侧皆张灯结彩,挂满了大红灯笼。
熙熙攘攘的人群,驻足看热闹的城民。
前方八匹高头大马开路,一身喜袍的太子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气度尊贵卓绝,往日冷峻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沉稳中泛着几分不太明显的笑意,对于一贯寡淡的司沧来说,这已经是他表现出来的最大喜悦情绪。
皇族刚被找回来的太子如此清俊出尘的容颜,让偷偷跑到酒楼或者茶馆中看热闹的姑娘们倾慕不已。
“没想到太子殿下长得这么好看,比起旁边那几位迎亲的世家贵公子竟还要出色几分。”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个女子轻声说道,“便宜了那位大雍嫡公主。”
“别看如此隆重的成亲仪式,我估摸着她这个太子妃做不了多久。”
“怎么说?”
“皇后不喜欢她呗,今日太子府大门外可是准备了隆重的进门仪式。”
“皇后中意的儿媳妇是司徒婉,你们说,若司徒婉看到太子成亲这一幕,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她跟太子素未谋面,想要的不过是太子妃的名分罢了。”
靠窗的几个女子闲闲议论着,带着几分羡慕和看好戏的语气——羡慕大雍嫡公主嫁给如此俊美的太子,以及等着看司徒婉的反应。
浩大的仪仗队不疾不徐地绕着皇城走了一周,围观之人不计其数,整个帝都城百官子民都见证了这个隆重非凡的成亲大礼。
傍晚时分,花轿终于绵延抵达太子府大门外。
门外低眉垂眼站着十六名宫人,大门前石阶下,赫然摆着个长约一丈宽三尺的火盆,火盆上架着一块已被烧红的镂空铁板,透过镂空的铁板,可以清晰看见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
第258章跨火盆
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热闹恭贺声也停了下来。
司沧坐在马上,神情冷峻阴沉,而他身后四匹高头大马上,皇甫凌风、傅南川、奚风和齐瑾不发一语地看着这一幕,面上表情平静,显得高深莫测。
眼下这个时节春暖花开,根本不需要用到炭火,可太子府大门前却摆着如此显眼的一个火盆。
用意为何,可想而知。
“太子殿下。”为首的一位嬷嬷走出来,恭敬地朝司沧行礼,“按照东幽皇族成亲的规矩,新娘子需要跨过火盆才能进门拜堂,入皇族宗谱。”
司沧语气阴沉:“这是谁的意思?”
“皇后娘娘的意思。”嬷嬷低着头,一板一眼地说道,“跨火盆寓意是驱邪,尤其太子妃是外族公主,更应该接受这一关考验,还请太子和太子妃配合。”
此言一出,司沧神色骤然冰冷:“因为太子妃是外族女子,所以更应该接受?”
在宫中伺候久了的嬷嬷常常自以为是,以为她眼中那一片即为天下,宫中谁得势谁说了算,掌中宫大权的皇后就是后宫的天,哪怕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都比大多人有说话分量。
寻常时候她这个想法没有错。
然而她今天碰到的是司沧,一个从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人,道德、宫规、孝道,任何一个枷锁试图扣在他身上都无疑是异想天开。
礼官们站在一旁,宫中侍女亦低着头,太监总管笑着劝说:“太子殿下刚回来,可能还不太了解皇族的规矩,其实跨火盆真的只是成亲大礼中最平常的一个流程,跨过火盆,驱邪避毒,意味着以后夫妻感情和睦,和和美美,这是好事。”
“就算只是个流程,应该也不需要这么大的火盆吧?”皇甫凌风冷冷一笑,“一个柔弱女子步子有那么大?如何一步跨过长达三尺的火盆?”
“皇甫公子误会了。”嬷嬷解释,“这火盆上铺着的铁板就是留给新娘子走的,不必一步跨过去。”
皇甫凌风挑眉:“炭火把铁板烧得滚烫,你是想让新娘子驱邪避毒,还是想让新娘子新婚第一天就变成烤猪脚?”
傅南川眉头一皱,转头看着他:“这个时候说笑合适吗?”
“小爷可不是在说笑。”皇甫凌风冷眼瞅着那明目张胆的火盆,和明目张胆拦在大门外的嬷嬷,“分明是有人借机整治太子妃,才设下如此阴毒的招数。”
“皇甫公子还请慎言!”嬷嬷脸色一变,“皇后娘娘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并非故意整治谁。”
众目睽睽之下,胆敢直言皇后招数阴毒?除了无法无天的皇甫凌天,东幽绝没有第二个人有如此胆量。
皇甫凌风冷笑:“我可没说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说不定是有刁奴从中恶意为难呢?依我看,这种刁奴就该乱棍打死。”
嬷嬷脸色一阵青白交错,站在一旁的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谁都知道大将军王的儿子有多嚣张跋扈,惹怒了他,他是真的可以随手杀人的,连皇上都对他纵容得很,旁人谁敢跟他抗衡?
“皇甫公子这句话说的不对吧?”大门内走出一个年轻锦袍男子,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今日是太子大婚,哪个刁怒恶胆包天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皇甫凌风懒洋洋朝他看去:“越世子的意思是说,这种恶主意的确是皇后的主意?”
锦袍男子正是东幽宣王之子东陵越,太子没回来之前,东幽争储最有力的人选之一。
听到皇甫凌风这句话,他从容一笑:“规矩确实是皇后娘娘定的,不过皇上也是允许的,况且皇后只是遵照皇族祖制,并无其他刁难之意。”
对于皇后执意决定找回太子继承皇位一事,东陵越心里不满至极,这会儿自然不介意稍稍挑拨一下母子二人的关系。
况且这都是皇后自己的决定,跟旁人没关系。
暮晚摇坐在花轿子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安安静静地坐着,像是跟自己无关一样。
司沧并未理会东陵越的话,径自跃下马背,转身走到花轿前,掀开帘子把暮晚摇从轿子抱了出来。
迎亲之人纷纷转头看去,傅南川四人跟着翻身下马,自动朝两旁退了开去,拦在大门外的太监、嬷嬷和侍女也抬头看去,见着司沧的动作,齐齐皱眉。
按照规矩,太子不应该先踢轿门,然后递给新娘子一根红绸,两人牵着红绸一起走进去?
哪有当着这么人的面,直接把人抱出轿子的?
太子殿下就不担心以后没有一点威严?
“太子殿下。”礼官在一旁提醒,“这不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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