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也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手。
结果预料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是真的看不见她。
因为，她是真的已经死了。
特助听到命令，却没立刻下去，而是道：“许总，沈小姐来访，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我看您在休息就没让她打扰，现在是否让她上来？”
“沈小姐？”
许放皱了皱眉头，看样子竟像是一时还没来得及想起这号人物。
飘在一旁的程书倒是比他还要先想起来。
沈小姐……
沈清清？
许放因为太过思念裴清若所以才找来的替身。
其实结婚的这些年以来，仿佛是特地为了气她，他大大小小找过不下十个像裴清若的替身，有的是眼睛像，有的是嘴巴像，有的是感觉像。
但每次这些人都进不了许家门，甚至在许放身边待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被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赶走。
这个沈清清，却是个例外。
她是许放搜集的这一众替身里，最像裴清若的那个，长相像，说话像，性格像，甚至连名字都带了一个同一个清字。
所以许放格外喜欢她，他好像把所有对裴清若的思念都寄托在这个沈清清身上，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仅宝贝得要命，甚至还特地找了个房子将沈清清金屋藏娇。
程书作为他的正牌妻子，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按照她的脾性，这个沈清清该早就被她扫地出门才是。
只是，为什么后来她又没再去管了，任由这个沈清清就这样待在许放身边来着？
可能是死过了一次，个中缘由，想起来竟有些许费劲起来。
正在回想中，突然一个穿着白色长裙，长发披肩，面容清婉的女人正朝这边走来，程书一眼便认出，是沈清清。
不仅程书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总裁办外面的那些秘书，看到她，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沈清清怎么又来了？许总可是结了婚的，这要是被程小姐看见了，还不让人把她衣服扒了给扔出去，她是不是不知道程小姐平时都是怎么对待围在许总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的？”
“什么呀，程小姐哪管得了呀，许总可是特别喜欢这位。”
“是是是，我想起来了，上次也是在这个办公室，沈清清来找许总，结果正好撞见同样来找许总的程小姐，当时程小姐扫了沈清清好几眼，而后说要找她谈谈，之后两人在谈的过程中，还是我给泡咖啡送进去的。”
“谈谈？谈什么了？”
“还能谈什么？无非是程小姐让沈清清离开许总之类的呗，但后来，我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会客室传来一声惨叫，当时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总裁办的秘书和刚刚结束会议的许总都一起冲了进去，结果看见沈清清半边脸都红着，见许总来了，立马哭着跑到他面前，指控程小姐用咖啡泼了她，还说什么，程小姐威逼她离开许总，如若不然，就先把她整张脸都给毁了，而后再让一群乞丐轮了她。”
“啊？感觉程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啊，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背地里做不出这种事吧。”
“可许总不信啊。许总当时看见沈清清的脸被烫成那样，当时就怒不可遏，也没听程小姐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沈清清在自导自演，冷着一副脸就拿起一旁盛满滚烫开水的杯子，猛地砸在了程小姐身上，说了句她的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后，便立马抱起沈清清去了医院。”
“开水？！那程小姐不是被烫很厉害？”
“何止厉害啊，我后来听说，沈清清只是装得被烫得很严重，又喊疼又梨花带雨的，结果一去医院什么事都没有，倒是程小姐，两只手被烫得当时就起了好多个大水泡，简直触目惊心，足足修养了两个多月才见好。那可是上了保险的名画家的手啊，程小姐骄傲明艳，一画千金，A市多少名门少爷爱慕她啊，也不知道许总是怎么下得了这个手的。”
“不过程小姐倒是好风骨，被烫成那样，也红着眼一声没吭，只是，等许总抱着沈清清走了之后，我才看见程小姐一个人躲在楼梯处偷偷的哭，那哭声啊，真的揪得人心疼。”
“自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程小姐来过这了。”
“……”
程书原本打算细细回想，没曾想总裁办外面的那群秘书三言两语就让她回想起了全部。
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虽然现在已经成了一抹魂魄，但她低下头，却发现手背的伤疤还隐隐可见，仿佛被烫伤的事情，就发生在昨日。
真是奇怪。
人死了，好像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但现在回想起来，之前那种像被针扎似的难受感竟又密密麻麻的冒了上来。
可能是当时实在是被烫得太疼了。
分不清是手疼还是哪里疼，只知道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彻夜难眠。
可即便是这样，许放也置若罔闻，他丝毫未曾在意过她的伤势，在她每日都因她疼得辗转反侧，他陪在了沈清清身边。
他不知道，当时她待在医院，每天都在想……
程书永远不会原谅许放了。
但下一秒又会想，如果他能来看她一下，那她便再原谅他一次，最后一次。
每天八万六千四百秒，她每分每秒都在给他机会。
可他没有出现过。
哪怕一秒，也没有过。
正低头沉思间，沈清清已经笑意吟吟的走到许放面前，亲密的叫着他的名字：“许放。”
“你最近很忙吗？你都好久没来看过我了，我每天都待在那个房子里，好想你啊，所以才忍不住找到这儿来，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沈清清仿佛已经笃定了许放不会怪她，一边坐到沙发上，一边笑着将自己带着的保温盒打开，道：“对了，你上次不是问我会做什么菜，还给了我一本菜谱吗？我学着做了很多菜，你快尝一尝合不合你口味。”
保温盒一打开，许放还没说话，程书反倒愣住了。
番茄炒蛋，糖醋排骨，油焖大虾……
这些不都是她在刚结婚那段期间，为了展现她贤妻良母，所以特地学着做给许放吃的那几道菜吗？
只是她学着做了很多次，实在是厨艺不佳，有一次在险些炸了家里厨房后，便再也没有做过了。
反正她做出来的也是黑暗料理，她做了不下百次，许放却连一次，一口都没有吃过。
这次沈清清可是走错棋了。
她想讨许放欢心，应该也是做裴清若会做的拿手好菜红烧鱼才是，而不是这些。
这些只会许放不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