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尘埃飘零去迟瑾初贺霆烨免费观看-迟瑾初贺霆烨是什么书

时间:2023-05-28 23:07:1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贺霆烨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迟瑾初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贺霆烨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迟瑾初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贺霆烨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迟瑾初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贺霆烨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迟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迟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迟瑾初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迟瑾初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迟瑾初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贺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迟瑾初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迟瑾初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迟瑾初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迟瑾初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迟瑾初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贺霆烨,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迟瑾初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迟瑾初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沈芯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迟瑾初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贺霆烨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初初,可有怪朕?”
迟瑾初看进贺霆烨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贺霆烨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迟瑾初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贺霆烨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迟瑾初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贺霆烨,你对我何其残忍?
贺霆烨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迟瑾初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迟瑾初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贺霆烨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沈芯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迟瑾初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贺霆烨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初初,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迟瑾初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贺霆烨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迟瑾初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

第6章 

前世,她便是被拓拔野虏去后,被贺霆烨下令射杀!
迟瑾初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
贺霆烨看向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他敏锐捕捉到迟瑾初的一丝害怕,眸间划过一抹狐疑?
迟瑾初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扯开唇角,道:“传言说塞外蛮族饮毛茹血,臣妾想着,一时有些惊惧。”
贺霆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朕在,你只要安心准备宫宴即可。”
宫宴二字砸入迟瑾初耳中,她呼吸一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记忆。
前世,她唯一的妹妹迟流景,便是在这场宫宴上出的事!
迟瑾初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惊惧,语气坚定:“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流景,这一次,姐姐绝不让你出事!
三日后,拓拔野入京面见天子。
是夜。
保和殿内丝弦阵阵,百官列于台下,觥筹交错。
这是为欢迎拓拔野而安排的盛宴。
贺霆烨坐在上首,迟瑾初就坐在他身旁,一袭宫装,艳色无双。
她身旁摆着一张小矮桌,娇憨天真的少女仰头看她。
“姐姐,为何今天要让我坐在此处?”
迟瑾初温柔的看着她:“姐姐很想你,想多跟你呆呆。”
迟流景被她看的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伸手勾了勾迟瑾初的手指,笑得可爱至极。
迟瑾初心中酸涩,她的流景,才十四岁啊。
她想起前世,流景嫌宫宴无聊出去透气,却跟旁人起了争执,不幸落水,虽被巡逻侍卫救起,却也失了清白,只能与青梅竹马的武侯世子退婚,委身那侍卫。
而在成婚当日,迟流景用三尺白绫,自尽于闺房之内!
不多时,拓拔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迟瑾初放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前世,谁都没看出来,臣服百年的塞外诸部会有反叛之心,更无人想到,拓拔野能勾结内贼大胆行刺!
就在迟瑾初回忆前世时,朝贺霆烨行礼起身的拓拔野也看清了迟瑾初的脸,眼中顿时浮起浓烈的惊艳之色。
他对迟瑾初向来只闻其名,可如今见了,才知道这是个漂亮得能让男人发疯的女人。
拓拔野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赏,赞叹出声:“陛下好福气!”
一瞬间,迟瑾初只觉得犹如被毒蛇缠上,几乎能感觉到蛇鳞上那阴冷滑腻的恶心感。
就在这时,贺霆烨不悦的声音响起:“拓跋首领,谨言慎行。”
拓拔野眼中的觊觎,贺霆烨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怒意旋即在胸腔内燃烧。
“臣失礼。”
拓拔野回过神来,忙告罪,转而将各种珍宝呈上。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之前的插曲,大殿内惊叹声阵阵。
迟瑾初却兴致缺缺,她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
迟流景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出恭。”
迟瑾初只得无奈唤来两个宫女陪着她。
直到迟流景的背影消失,迟瑾初才收回了目光。
贺霆烨打趣道:“初初,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还把她当孩子看?”
迟瑾初眼中满是:“陛下,臣妾只愿流景百岁无忧。”
贺霆烨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可直到一炷香后,迟流景仍不见归来。
迟瑾初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的不安瞬间窜到顶点。
她突的站起身来,甚至没来得及跟贺霆烨说一声,在众人齐刷刷望来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大殿!
皇宫中长廊无数,迟瑾初顾不得体统,脚步飞快的朝前世迟流景出事的那片湖冲去。
她刚走到湖边,便看见一个人影,将站在湖边的迟流景推了下去!
这一刻,迟瑾初什么都没想,本能的朝水里跳了下去!
‘扑通!’
池水冰凉刺骨,迟瑾初拼命往前游着,终于拉住了迟流景的手。
等她将人拖回岸边,已是一刻钟后的事。
看着惊惶未定的迟流景,迟瑾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事了糖糖,别怕,姐姐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迟流景身子也在发颤,可看着姐姐失控的样子,忙安抚的拍着迟瑾初的背。
“姐姐,我好好的呢,你也别怕。”
迟瑾初心口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抱着迟流景,骤然痛哭出声。
她做到了,她护住了,她的流景不会死了!
这里的事自然惊动了贺霆烨,他匆匆赶到,驱散左右。
“怎么回事?”
迟瑾初将迟流景护在身后,一字一顿:“陛下,宫中有人想要谋害我妹妹,还请陛下准我彻查此事!”
贺霆烨沉默片刻,道:“朕,准了。”
迟瑾初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她差人将迟流景送出宫去,自己则回了凤鸾宫。
夜深,烛火摇曳,却只照亮迟瑾初半张脸。
“吟霜,彻查六宫,将推二姑娘的人找出来。”
“还有,流景出宫前说是武侯世子派人请她去湖边小叙,此事你也要查证。”
吟霜领命而去,迟瑾初却无法入睡。
她只要一闭眼,便能想起迟流景前世自缢那一幕……
凤鸾宫灯火长明,迟瑾初就这么在软塌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吟霜急匆匆从外走进。
迟瑾初看着她脸上的焦急,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她急声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吟霜跪倒在地:“娘娘,昨夜您救二姑娘时,还有个侍卫也一同跳了下去,现在宫中盛传,二姑娘被人看去了身子,并非清白之身,根本不配武侯世子!”

第7章 

嗡!
迟瑾初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陡然震颤,霎时惊怒交加。
她明明已经救下了迟流景,怎还会如此?!
迟瑾初声音发寒:“将造谣生事者抓起来,严刑逼供!”
吟霜即刻领命去办了。
不过一个半时辰,吟霜便去而复返。
迟瑾初看着她惶然的神色,冷声道:“可有问出来幕后主使?”
吟霜猛地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奴婢去时,却发现那两人……自尽了!”
迟瑾初猛然站起身来,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天牢守卫森严,这天底下,除了贺霆烨,还有谁能让证据确凿的罪犯在看守的眼皮底下自尽?
迟瑾初整个人重重跌回了软塌上。
一颗心仿佛落入了万丈深渊里,直直下沉,却永无尽头。
她不明白,她的流景做错了什么?贺霆烨要下此狠手?!
迟瑾初目光空洞,突然想起一件事。
流景的未婚夫武侯世子,是继承爵位后定能掌管二十万边军的少年将才。
而前世迟流景退婚后,贺霆烨亲自赐婚,将沈芯竹的表妹许配给了武侯世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迟瑾初终于看清前因后果,眼眶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坐在软塌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却丝毫盖不住心底的痛楚!
半晌,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将所有传谣之人尽数抓获,并传本宫口谕,后宫上下,尽数去太平宫前观礼。”
吟霜扣头领命:“是,娘娘!”
整个后宫,迎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半个时辰后,上至妃嫔,下至宫人,尽数站在了太平宫宽广的殿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前方被压着的十数人身上。
而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迟瑾初出来了。
她身穿贵妃朝裙,头顶贵妃金冠。
玄色衣摆上凤凰展翅欲飞,本就极盛的容颜这一刻更是绚丽得刺目!
所有人几乎都在这刻屏住了呼吸。
迟瑾初自入宫后,便不曾穿过这身象征地位的贵妃礼服,可今日,她必须这么做。
她缓步走到那十数人面前。
那些人浑身发抖,就连头都不敢抬。
迟瑾初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字字冷冽。
“尔等污言秽语扰乱宫廷,吟霜,将人拖下去!”
一时间,磕头声不绝于耳。
“娘娘饶命!奴才知罪!”
“求娘娘高抬贵手,奴才再也不敢了!”
迟瑾初一双清眸如寒冰,在一片求饶声中,吐出两个字。
“杖毙!”
传谣之人简直肝胆俱裂,旁观的嫔妃也脸色发白。
迟瑾初垂着的眼里凌冷无比。
“饶你们的命?谁来饶我妹妹的命?!”
她话落音,便有侍卫上前将他们拖了下去。
迟瑾初看着妃嫔各异的脸色,缓缓开口。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姐妹引以为戒。”
这一刻,她高傲又漠然,将嚣张跋扈四个字宣扬到了极点!
伴着不远处凄厉的惨叫声,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宫门处传来一声冷沉的呵斥。
“住手!”
贺霆烨大步踏入。
迟瑾初站起来,与众人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贺霆烨看着满地血腥,黑眸中怒意盎然,他看向迟瑾初。
“朕予你贵妃之权,不是让你草菅人命的!”
迟瑾初攥紧了手,声音毫无畏惧:“陛下,臣妾既掌中宫,难道要看着旁人犯错而不加管制么?这些人,祸乱宫廷,罪不容诛。”
贺霆烨一怔,随即更怒。
“还要狡辩?迟瑾初,你何时变成了这幅心狠手辣的模样!”
迟瑾初心里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冒,她抬起头来,对上贺霆烨的眼。
“陛下,清白乃是女子生存之本,流景之事有关贞洁,岂容旁人胡言乱语?”
她说着,鼻尖骤然发酸。
“昨日臣妾向陛下求了恩典,彻查我妹妹落水一事,不过一夜宫中便流言飞舞,臣妾不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逼死流景吗?”
贺霆烨脸色沉沉:“可朕分明听说,哪怕主谋已然死在天牢,你也不肯罢休。”
“自然不能罢休!”迟瑾初红了眼。
“陛下,臣妾在宫中一日,若有人要害我的家人,哪怕拼死,臣妾也要讨个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时,她眼中已有泪光盈动,直直看着贺霆烨,分毫不让。
贺霆烨一怔,眼中蓦的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脸。
“这皇宫,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来人,传令下去。”
“贵妃迟氏,心肠狠毒手段残忍,责其禁闭一月罚俸半年,褫夺其掌管六宫之权!”

第8章 

贵妃受罚一事很快便传遍宫中,贺霆烨哪怕听见,也未置一词。
谣言愈演愈烈之际,他却跟沈芯竹的父亲沈太傅在勤政殿内对弈。
一炷香后,沈太傅放下棋子缓缓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贺霆烨一顿,沉下心来看向棋盘,眸色隐晦。
他捏着那黑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突然开口:“是下的有些乱。”
“看来,是棋子不听话了,竟在棋盘上乱走。”
沈太傅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贺霆烨将棋子丢入盒中,便起身离去。
沈太傅眸中光芒一闪,回府后,召来手下。
“给宫里娘娘传信,让她近日多亲近陛下,莫要被那迟氏抢了男人还一无所觉!”
手下小心讨好:“大人放心,陛下对娘娘情有独钟,那迟氏不过是个棋子挡箭牌罢了……”
沈太傅冷哼一声:“一个男人,怀抱绝世美人,纵然心有所属,又怎会毫无所动?”
……
半月后,凤鸾宫。
迟瑾初靠在榻上,脸色苍白,不断咳嗽。
自她被罚第二日,便莫名大病一场。
这时,门吱呀一响,吟霜端着一碗泛着苦味的药进来了。
“娘娘,该服药了。”
迟瑾初咳了两声,看向她通红的眼:“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委屈?”
吟霜一顿,连忙掩去眼中泪意,急急摇头:“没,可能是风沙迷了眼。”
迟瑾初轻轻吐出一个字:“说。”
吟霜便不敢再隐瞒:“今日奴婢听人讽刺娘娘,跟他们对了起来,只恨自己无用,没讨着好。”
迟瑾初心口一颤。1
后宫中人早就对她恨意深重。
贺霆烨仅半月未来凤鸾宫,她们便一个个蠢蠢欲动。
想来上一世,若是她没死,最后只怕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迟瑾初接过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意蔓延,没等吟霜拿蜜饯,她便猛地扑在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却见迟瑾初脸上一片惨白,眼中泪意浮动。
吟霜顿时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来。”
迟瑾初拉住她,摇了摇头:“这药,不必再喝了。”
“风寒可医,心病难除,这药,对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里的苦意却久久不散。
这几日晚上,她总觉得冷,也总想起当初贺霆烨对她宠爱时那些好来。
可每每当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犹如利刃,狠狠撕开这片假象。
迟瑾初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声音哽咽。
“吟霜,你说,陛下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吟霜惊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迟瑾初背过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泪流满面。
凤鸾宫的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可迟瑾初的病却迟迟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贺霆烨,从未踏足过凤鸾宫。
解禁的当天晚上,迟瑾初坐在窗前,天边皎月倒映入眼,却照不亮她心底深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过来:“娘娘怎在这吹风,等下寒了根本,有碍子嗣,”
迟瑾初整个人僵住。
她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从未有孕。
迟瑾初如同木偶般站起身来,一时不察,却将窗边那坛盆栽带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彻房间。
迟瑾初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迟瑾初心脏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颤着手拨开泥土,一阵刺鼻的异香随之袭来。
她看着这盆栽,陡然想起这是去年贺霆烨送来的。
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钢针狠狠扎下!
迟瑾初猛地抬眸:“吟霜,将陛下御赐之物全都拿来!”
她此刻脸色白的如纸般。
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迟瑾初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迟瑾初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迟瑾初狠狠一推:“让开!”
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迟瑾初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迟瑾初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娘娘……是麝红花,女子用之,终生无子!”

第9章 

迟瑾初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迟瑾初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迟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贺霆烨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贺霆烨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贺霆烨,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迟瑾初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迟瑾初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贺霆烨终于来了凤鸾宫。
见迟瑾初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迟瑾初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贺霆烨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迟瑾初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贺霆烨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迟瑾初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迟瑾初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贺霆烨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迟瑾初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迟瑾初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贺霆烨一般无二!
迟瑾初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3
玄明与贺霆烨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迟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迟瑾初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迟瑾初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迟瑾初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贺霆烨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贺霆烨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娘不断咳嗽,又听闻她不喜用药,所以特地送给她试试。”
迟瑾初一怔,看着玄明递过来的酒坛,正欲接过。
下一刻,她手臂却被贺霆烨抓住。
贺霆烨锁着眉,冷道:“贵妃的身体自有宫中太医调理,此物她不需要。”
迟瑾初只得收回手:“大师好意,本宫心领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与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将酒坛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心。
贺霆烨凤眼微眯,下一刻,竟当着玄明的面一把拉住迟瑾初的手。
迟瑾初浑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贺霆烨宽阔肩背,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却只剩满心苦涩。
寺门口。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不合体统的一幕,留下的妃嫔更是嫉恨得眼都红了。
而沈芯竹脸色苍白无比,想起沈太傅上次传入宫中的话,猝然狠狠攥紧了手。
回京之后,凤鸾宫再次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刺。
秋猎前一天。
贺霆烨踏入凤鸾宫时,迟瑾初正在窗边认真刺绣,阳光微微洒落,一片岁月静好。
他拦住奴才即将出口的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在迟瑾初身后看了片刻,他才出声:“初初。”
迟瑾初一惊,放下手中东西就要行礼,却被他虚扶住。
“这里并无旁人,不必多礼,这是绣的什么?”
迟瑾初轻声道:“流景婚期将近,臣妾想给她添妆。”
贺霆烨一挑眉。
“朕记得,流景出嫁之日还早,你现在就开始了?朕的香囊呢?”
迟瑾初眸光一顿,声音轻柔。
“陛下坐拥天下,怎的还惦记臣妾这一个小小香囊,臣妾不绣,陛下也总会有的。”
贺霆烨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舒服。
这丝不爽,不知从何而起,似乎是从上次宫宴之后开始的,又或许更早……在迟瑾初第一次让他去其他人宫中开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这是不愿给朕绣?”
语气虽淡,可任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他本以为迟瑾初会立即朝他撒娇认错,谁知却看到了她眼中来不及收回的苍凉。
这一瞬,贺霆烨心口竟莫名一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离他而去。
而迟瑾初接着却是向他请罪:“臣妾只是怕自己的拙劣绣工让陛下蒙羞。”
曾经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也要霸道的让他戴上之人,何时如此懂事?
这懂事,让贺霆烨无比心烦。
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晚膳时,贺霆烨没来。
迟瑾初仔细的瞧着那副绣品,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这一世,她的流景该是得遇良人,安乐一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迟瑾初指尖突的一痛,她顾不上溢血的指腹,仓皇回头。
却见吟霜跪在门口,声音发颤。
“娘娘,您父亲迟首辅被言官状告酒后大不敬之罪,陛下震怒,将人打入昭狱!”

第10章 

迟瑾初天灵盖似被重锤一般,大脑一瞬空白!
怎会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迟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亲至少性命无忧,为何今生会有此变故?!
她顾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冲去。
夜色浓厚,长廊重重,犹如噬人巨蟒。
迟瑾初喘着粗气,对满脸惊色的守门太监开口:“本宫……迟瑾初求见陛下。”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去了。
可一刻钟过去了,那人再没出来。
夜风冰凉,将她身上的汗意与热度一同带走,留下的,只有满身寒气。
直至她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勤政殿的门才打开。
贺霆烨逆光而立,看向黑暗中那道倔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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