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万福(李璨赵晢)在线阅读-太子万福小说李璨赵晢完整版免费阅读

时间:2023-05-29 10:37:1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李璨思量了片刻道:“你去等着消息,看看陛下可会治周汉青的罪。”
“是,姑娘等着奴婢的好信儿吧。”糖球笑着应了。
姑娘有命,她自然在所不辞。
她这一去,直至午饭时分才归来。
李璨捏着筷子,瞧她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头便有了数。
“姑娘。”糖球低着头行礼:“周汉青安然无恙。”
“收受贿赂,买卖官职,陛下都没有治周汉青的罪?”李璨望着糖球,心里头只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怎么这么昏庸啊?
周汉青不会是给陛下下了什么降头吧?不然,一向英明的陛下,怎么会糊涂成这样?
“是。”糖球点头。
“因为什么?”李璨皱起小眉头问:“周汉青是用什么由头推脱的?”
言官既然上谏了,事情自然是要解决的。
周汉青若拿不出足够推脱罪责的理由,陛下不可能放过他。
“他……没有推脱……”糖球头埋的更低了。
“那是怎么回事?”李璨小眉头皱得更紧:“糖球,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姑娘……”
糖球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口中嗫嚅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李璨望着她,思量了片刻,眼尾泛起淡淡的粉,语气听不出喜怒:“是太子给他求的情?”
她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糖球是个干脆利落的,不会拐弯抹角,能叫糖球如此犹豫说不出口的,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姑娘……”糖球含着泪道:“是,是殿下开的口……”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打听这件事了。
“没事。”李璨抬起筷子,去夹那粉釉盘里的玉灌肺。
夹了两下,却没能夹起任何东西来。
“姑娘……”
张嬷嬷几人都往前走了一步。
“老奴给姑娘布菜吧。”张嬷嬷说着伸手。
“不用。”李璨拒了。
她用力地搁下筷子,取过汤匙,随意地挖了几匙菜,搁在面前的饭碗中。
接着,她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她才不会难过,才不要为了赵晢折磨自己,赵晢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她强忍着泪水,拼命往口中塞饭菜。
“姑娘,您慢一些……”张嬷嬷心疼极了。
姑娘和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太子殿下是最疼姑娘的,如今倒去与旁人好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唉!
“嬷嬷别担心,我没事。”李璨努力地咽下一口饭菜,朝着她一笑。
张嬷嬷瞧见她这样了还宽慰她这个下人,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在心里祈祷,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了,老天爷,别总叫咱们姑娘闷闷不乐的,对咱们姑娘好些吧!
“我吃饱了,你们把东西收了吧。”李璨起身往里间走:“我小睡一会,你们不必跟进来。”
转身之际,大颗的泪珠儿便滚落在她的衣襟处,她装作无事,快步进了里间,才抬起手来,用力地擦去了脸上的泪珠儿。
她趴到了被褥上,抱着锦缎盖面的被子,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水,滚滚而下。
她无声地哭着,大半个月以来,闷在心中所有的委屈,都随着这泪水倾泻而出。
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克制着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她不想叫任何人忧心她,她也不想叫任何人知道她的心思。
今日哭过之后,便桥归桥,路归路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力竭了,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晢来时,她便这样趴在床上,床幔高悬,她两只小脚露在床幔外,一只脚上的绣鞋已然掉落在地上了。
他轻轻挑开了床幔,垂首打量她。
小丫头莹白的小脸上,泪痕未干,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儿,睡梦中还皱着眉,撇着唇,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惹人怜爱。
她小脑袋所枕之处的被褥之上,叫泪水濡湿了一片。
绵白的手背上,有一圈小小的牙印,不曾破,但痕迹很深。
赵晢俯身,替她脱了另一只绣鞋,又抱起她,打算让她好生枕在枕头上睡。
“泽昱哥哥……”
睡梦中的李璨轻声呢喃,两条纤细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攀上了他的脖颈,小脸靠到了他颈窝处,未干泪蹭在了他下巴处。
“我又做梦了……”她细语叹息,这梦要是不醒,该多好?
赵晢在床沿处坐下,抱着她,轻拍她背心哄着。
外头,糖球正揪着无怠的衣袖。
“你快给我说,殿下为什么要替周汉青求情?”她怕惊动了赵晢,声音放得是前所未有的小。
“这个……”无怠一脸的为难:“殿下的心思,我一个做下人的,怎么可能知晓?”
“少来!”糖球压根不信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沾上毛比猴都精。
旁的人说不知道我都信,你就算是不知道,也能猜出一二来。”
无怠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别废话,快说!”糖球催促他,又道:“我就见不得姑娘难受,你快点告诉我。”
无怠抬了抬手:“你先放开我。”
“你先说。”糖球寸步不让。
无怠往屋子里瞧了瞧,又拉着糖球往外走,直走到海棠树下,才站住脚。
“没人能听见了,快说吧。”糖球已经很不耐烦了。
“我估摸着,殿下怕是嫌弃今日言官们所奏的那些罪责太轻,不足以解决了周汉青。”无怠压低了声音:“又或者,殿下知道周汉青有什么后手。”
“有几分道理。”糖球思索着道。
“但是,我细想又觉得说不通。”无怠叹了口气:“因为那些言官里头,也有殿下的人。
说不准,让参周汉青的人也是殿下。
但如果是这样,那殿下不是白忙活一场吗?我就更想不通了。”
糖球松开他的衣袖,晃了晃脑袋:“你把我都绕晕了,殿下自己让人去参周汉青,然后再开口替周汉青求情?难道是为了拉拢周汉青?
但这完全不必要,周汉青上赶着将女儿送到东宫去,就想与殿下连成一线,殿下实在不必讨好周汉青的。”
无怠摇头:“我也不懂。”
“算了!”糖球烦躁地甩了甩头:“我不想了,反正,殿下不是因为周羡如的缘故,替周汉青求情的,是不是这样?”
她只要知道这个缘故就成。
“那应当不是。”无怠有些犹豫。
这些日子,殿下会时不时地让他买些东西给周羡如送过去。
至于买什么,都是随他的。
周羡如有时候也会来东宫,殿下虽然不大见她,但也吩咐了,不许东宫的人怠慢了她。
所以殿下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他是真的没谱。
“你都这么不肯定的?”糖球很失望。
那她要怎么跟姑娘说?
这没法说了。
无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赵晢走了出来:“殿下出来了。”
他提醒了糖球一句,忙快步上前。
赵晢径直往院外去了。
无怠看了一眼糖球,小跑着跟了上去。
糖球眨了眨眼睛,等会儿就同姑娘说殿下来过了,姑娘一定不会再那么难过了。
李璨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睁开双眸,躺在床上久久不肯动。
她梦见赵晢了。
梦里的赵晢像小时候那样照顾她,将她揽在怀中,轻拍她的背心哄她睡觉,还给她擦了眼泪,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
她轻轻嗅了嗅鼻子,什么都有没有闻到,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她抱着薄被翻过身,凤眸之中又氤氲起一层水雾。
第122章  不如给我做个妾室
糖糕进了里间,小心翼翼地挑开床幔,却见自家姑娘眼尾红红,正睁着眼睛看着帐顶。
她一阵心疼,姑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醒了,却不曾叫她们。
她小声开口:“姑娘,起来用晚饭吧?”
李璨偏过小脑袋,漆黑的眸微微动了动,看向她,嗓音有淡淡的嘶哑:“好。”
“姑娘嗓子怎么哑了?”糖糕顿时忧心:“可是受凉了?奴婢让人去请徐院正……”
“不用,喝点水就好了。”李璨摇头。
“奴婢先扶姑娘起来。”糖糕伸手扶她,又朝着外头招呼:“姑娘起了。”
张嬷嬷同糖果几人进来伺候。
坐在饭桌前,李璨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动了筷子。
她知道,无论何时,都要爱惜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身子都是最要紧的,何况,赵晢不值得。
“姑娘,今儿个您睡着之后,太子殿下……”糖球想哄她开怀些,在一旁开口。
“打住。”李璨抬眸,扫了她一眼:“吩咐下去,往后,不许任何人在我跟前提他。”
糖糕几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纷纷行礼应下:“是。”
下午小憩过后,约莫申时正刻,糖豆跑进了屋子,语气急切:“姑娘,福禄来了,说六少爷将陈少爷给绑走了。”
李璨正倚在软榻上,对照之前写下来的口诀,摆弄着那翻花纸,闻言便坐直了身子:“绑到哪里去了?”
“奴婢不知。”糖豆低头。
“更衣。”李璨站起身来,又问:“福禄呢?”

“在门口。”糖豆回道。

“去叫他等一等我。”李璨吩咐。
糖豆转身快步出去了。
“姑娘。”福禄见到李璨走出院门,忙跪下磕头。
“起来。”李璨走到他跟前:“可知人被绑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的急着回来给姑娘报信,并不曾跟过去。”福禄回道:“不过,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了樊楼。”
李璨就着糖球的手,踩着小杌子,上了马车,又回头问:“李术带了哪些人?都是族学里的本族子弟吗?”
“只有几个是一起读书的,余下的是家丁,还有一个是六少爷在外头的朋友,也带了几个人,小的不认得。”福禄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小的听六少爷的意思,他那位朋友,是常在市井里混惯了的。”
李璨轻哼了一声:“糖糕,让人去,叫十个家丁来。”
“姑娘,十个人会不会太少了些?”糖果不放心地问。
“不少。”李璨俯身进了马车。
她去了,李术带去的那些家丁,自然不敢动。
不仅不敢动,还要为她所用。
“姑娘,可是要雅间?”
这会儿还不曾到晚饭点,樊楼门口守着的小二并不忙碌,倚在门框上闲聊。
眼见着李璨走近,穿戴不凡,几个小二言语间自然客气。
“方才,可有人带了许多家丁进去了?”李璨团扇半遮着小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明睐生辉。
那小二只看了一眼,忙低下头去:“姑娘说的是李少爷和周少爷?他们就在二楼甲字号厢房里,您是?”
小二伸手指了指楼上,不敢再看她,生怕失了礼数。
“我是李术的妹妹,多谢。”李璨朝他点了点头,带着人上楼去了。
小二等她走过去,才敢抬眼看她的背影,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生得也太好看了吧,只一双眼睛便好看到无法形容,真不知团扇半遮下,会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李璨可不知,仅一眼那小二就生出那么多的感慨来,她站在了小二所说的甲子号厢房门口。
“陈念礼,你喝不喝?”李术高声喊着,其间还夹杂着拍桌子的声音。
“我不会饮酒,请李兄放我回去。”陈念礼言语间带了怒意。
“放你回去?”李术重重地放下了酒盅:“那今儿个我们几个因为你,被夫子罚抄《周礼》整册的事,你不打算给我个交代?”
“你们几人不敬夫子,受到夫子惩戒。”陈念礼扬声辩驳:“此事与我何干?”
“还敢犟嘴?”李术恼怒。
“教训教训他!”
“若不是他记名,夫子怎么会知道我们几个捣乱?”
“不教训,不长记性!”
“啪!”
似乎是几个同在族学读书的子弟叫嚣,最后一声是巴掌声,还有叫好声。
“喝掉!”李术再次命令。
“跟他客气什么?六少爷灌他!”
“把他灌醉了,再放他回去,看他还怎么装翩翩君子!”
“就是,从他来了,表妹都不看我了,每日光看他……”
“摁住他!”李术拔高了声音:“我来灌!”
“李兄何必那么费事?让人把他绑起来,想怎么灌怎么灌……”
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李璨估摸着,应当是小二口中所说的“周少爷”。
“你们,再敢放肆,别怪我不客气!”陈念礼语气中有了怒意。
这也寻常。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陈念礼是个活生生的人,任谁被这样欺凌,也不会闷不吭声的。
“哟,还不客气,爷看看你能有多不客气。”那周少爷又开口了:“你们几个,也上去帮忙,给我把他绑牢了。”
“开门。”李璨淡淡吩咐了一句。
糖球摩拳擦掌的,就在她身旁,闻言抬腿就是一脚,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厢房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朝着门口望来。
李璨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李术话说到一半,噎了一下,拔高的声音:“李璨,怎么是你!”
“七姑娘!”
周围的家丁一见李璨,顿时都松开了陈念礼,朝着李璨行礼。
“七姑娘。”
族学里的子弟们也都远远见过李璨,他们都是偏房远支的孩子,见了嫡出的姑娘,自然没有底气,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陈家哥哥。”李璨俯身,去扶陈念礼。
陈念礼抬眼望她,小女儿家正是最好的年华,明眸皓齿,朝他伸出手时,浑身似乎都有淡淡的光华流转。
他一时怔住了。
“陈家哥哥?”李璨又唤了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陈念礼回过神来,清俊的脸红了,自个支撑着站起来,低下头很是羞愧:“我自己起来,别弄脏了七姑娘的手。”
“陈家哥哥,你到后面去,这里交给我。”李璨朝着糖糕抬了抬手。
糖糕忙上前扶着陈念礼,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
“七姑娘……”陈念礼想劝她算了,他不想将事情闹大。
“陈家哥哥,你别管。”李璨转过小脸,看向李术,不见了方才对陈念礼的笑意,满面端肃地望着李术:“六哥哥,随我回去受家法吧。”
“他是你妹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还有这么一个绝色的妹妹?”
李术身旁,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少年,样貌倒是有几分威武,只可惜言行举止吊儿郎当的。
从李璨进屋子起,那双眼睛便一直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直到李璨开口同李术说话,他才跟着开了口,言语间十分的轻浮不端。
“是,是我七妹妹。”李术望着李璨,好笑地道:“李璨,你是不是疯了?
我教训这个小白脸,不关你的事,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别怪我连你一起揍。”
“别啊!”那姓周的少年拍了李术一下,看着李璨一笑:“你这个妹子不错,不如给我做个妾室,生得这样的绝色,若叫你打坏了,那岂不是暴殄天物,跟了我……”
“两颗牙。”李璨小脸端肃,眸色冰寒。
糖球二话不说,上前便是“啪啪”两声脆响。
厢房内,众人都未曾来得及反应,那姓周的少年张嘴便吐出一口血来。
“噗——”
鲜红的血液中,赫然混着两颗牙。
“少爷……”跟着他来的那些小厮顿时慌了。
“李璨,你疯了!”李术大急,指着李璨骂:“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周大将军的嫡子周礼兵!
你敢让人打他?你死了!你死定了……”
“我让你给我做妾,是给你脸了,你还敢打我!”周礼兵大怒,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李璨:“把这个贱婢给我绑回去,我今儿个就要玩死她……”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这会儿恨不得将李璨抽筋扒皮了。
“再两颗。”李璨唇瓣微抿,小脸平静无波。
糖球立刻又冲了上去。
“保护少爷!”
周礼兵的小厮大喊。
“给爷将这个婢女也绑了,爷要鞭挞死她!”周礼兵大声叫嚣着,就不信四五个小厮还拿不下一个婢女!
第123章  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殊不知,糖球可是连寻常的练家子都能以一敌十的,更莫要说区区几个跑腿小厮了。
很快,那些小厮便被打得东倒西歪的。
“啪啪!”
又是两声连贯的脆响,周礼兵再次吐出一口血,两颗牙。
厢房内一静。
李术看着李璨,吞了吞口水,李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这么胆大了?他以前怎么从没发现?
陈念礼既惊讶又感慨,李璨看着是个肤貌昳丽,娇娇软软,弱不禁风的女儿家,竟有如此有气势的一面。
他从前以为,女儿家就该娇娇柔柔的,才有女儿家的样子,他是极不喜凶悍的或是大大咧咧的姑娘家的。
而眼前的李璨,宛如一只发了怒的小猫儿,爪牙毕现,不可谓不凶悍。
可他心底竟没有生出半分厌恶,反而觉得可爱。
他终于明白,之前之所以厌恶那些凶悍的女儿家,只不过是因为她们都不是眼前这个人罢了。
周礼兵状若疯狂,目眦尽裂,双眸血红,上前便要对李璨动手:“你这个……”
他长到这样大,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
今儿个在李璨这儿连着吃了两个大亏,掉了四颗牙,他岂能忍?
糖球上前,一把制住他。
“再说,就再来四颗。”李璨淡淡扫了周礼兵一眼。
周礼兵死死地瞪着她,硬是不曾敢再开口,他试了,压根儿推不开眼前这个婢女。
他大口地喘息着,在心里发誓,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回到家中,就跟父亲要人,冲上门活捉了李璨这个小贱人,再慢慢折磨死她!
“你们几个,把李术给我绑了。”
周礼兵安静下来,李璨便不理会他了,转而看向李术,吩咐的是李术先前带来的家丁。
“李璨,我是你兄长,你敢!”李术脸色大变。
“现在知道,你是我兄长了?”李璨往前一步,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方才,那混账对我出言不敬时,你怎么不是我兄长?”
“那你也不能绑我……”李术色厉内荏,伸着脖子喊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李璨从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不得了了,李璨疯了!
李璨要是也像打周礼兵那样打他,那可如何是好?
“还不动手?”李璨看向那几个家丁。
家丁们齐齐跪下:“姑娘,那是六少爷,属下不敢……”
“绑陈少爷时,你们怎么敢的?”李璨俯视着他们。
“那都是六少爷的意思,属下们不敢不从啊……”
“请七姑娘恕罪……”
家丁们纷纷磕头。
“不想丢饭碗,就照我说的做,就当你们将功补过了。”李璨负手望着他们:“否则,即刻便回府去卷铺盖走吧。”
几个家丁对视了一眼,一点头,纷纷起身朝着李术走去。
“你们,你们敢!”李术吓得连连后退:“谁敢绑我,明儿个我就处置了谁……”
“六少爷,得罪了……”
“二夫人不当家了,六少爷别怪属下们……”
“属下们也是混口饭……”
几个人口中告着罪,手下一点没容情,不过片刻,李术便被五花大绑了,推到李璨跟前。
“李璨!你这个没娘教的东西!你今儿个要是敢……”李术又气又怕,对着她叫骂。
“嘴巴堵上。”李璨微微蹙眉,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下一刻,便有人卷了桌上用来擦脸的帕子,堵住了李术的嘴。
李璨抬眸,缓缓扫过族学里那几个跟着李术为虎作伥的子弟的脸。
“七姑娘,我们错了……”
其中一人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旁的人见状,都跟着跪了下来。
李璨不理会他们,垂眸思量了片刻:“鞭挞三十吧。”
“奴婢来。”糖球上前。
“嗯。”李璨抬手指了指饭桌上:“用那个鞭子。”
这鞭子大抵是李术他们拿来预备打陈念礼用的吧,那就用这条鞭子给陈念礼出气。
她本想将李术带回去,请祖母处置。
她很清楚,李术做下这样的事,祖母是绝对不会姑息他的。
但陈念礼才受了欺辱,这口气要一鼓作气替他出了才好。
还有族学的这些子弟,也要亲眼看着李术挨打,才能知道即使李术身为正房嫡子,欺辱了陈念礼也会挨打,更别提他们了。
这样才能起到威慑作用。
几番衡量,她决心就在这将李术教训一顿。
李术扭头看她,口中“呜呜”地想求饶,可惜,他什么也说不出。
家丁们手脚麻利,把两张长凳拼在一处,便成了行刑的宽凳。
下一刻,李术便被脸朝下的摁在了上头。
“姑娘。”糖球取过鞭子看李璨。
李璨与她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糖球举起鞭子,一下抽下去,毫不留情。
她明白姑娘的意思,不能太重,但也绝不能太轻。
李术被绑着,鞭子落在身上半分躲不开,嘴又被堵着,惨叫声也发不出,只能在长凳拼成的宽凳上蠕动着,可又能起什么作用?
三十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身上。
鞭挞声停下,厢房内一片寂静,几十个人在其中,却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一般。
“姑娘,三十鞭好了。”糖球复命。
“把人松开吧。”李璨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李术,淡淡吩咐。
李术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口中塞着的帕子也被取掉了,却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璨背着小手,走到那些跪着的族学子弟跟前,嗓音脆甜地开口:“陈少爷的父亲,用性命救了我大伯父李谚,陈少爷是靖安侯府的恩人之子。
往后,你们当中若再敢欺负他、针对他、侮辱他,今日的李术便是你们的下场。”
“七姑娘,我们记住了,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立刻有人带头磕头认错。
“我们知错了,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跟着认错。
“都回去吧。”李璨接过糖糕递来的团扇,出了厢房的门。
一行人出了樊楼许久,小二们还在伸着脖子看,口中啧啧称奇。
怎么那个看着娇软的小姑娘来过之后,那两个好端端进门的少爷就抬地抬着、扶地扶着出来了,两人看着都没个人样了。
那姑娘看着如同暖棚里养出来的娇花一样,也不像是那凶猛的人啊!
难道是那两个少爷为这姑娘争风吃醋,起了冲突,自相残杀至此?
这就说得通了。
一定是,一定是!
“陈家哥哥,你坐我马车吧?”
到了栓马处,李璨含笑邀陈念礼。
“不,不用了。”陈念礼低下头,红着脸:“这路途也不远,我走着回去便是了。”
“我马车很大的,坐得下。”李璨指了指自己的马车。
“不了。”陈念礼还是拒绝了:“不敢有碍姑娘清誉。”
“那我和你一起走吧。”李璨挥了挥小团扇:“正巧这会儿也不热了。”
她心中感慨,陈念礼还真是翩翩君子,表里如一,这点小事,都考虑到她的名声了,真是个不错的人。
“姑娘身子弱,能走吗?”陈念礼抬眼看她,脸红得厉害。
“我身子是弱了些,但何至于不能走路?”李璨弯眸笑了:“快走吧。”
陈念礼瞧她双眸盼睐生辉,容光照人,忙垂下眼眸,不敢直视,陪在她身侧与她一道往回走。
“陈家哥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那里难受?”李璨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
她记得,方才在厢房门口,她是听到陈念礼挨了李术一巴掌的,但这会儿是整张脸都红红的。
“我……”陈念礼一时语结,顿了片刻才道:“我只是觉得惭愧,身为男儿,不能护自己周全,还要姑娘为我操心……”
“那又怎么了?”李璨挥了挥小团扇道:“陈家哥哥是文人,你的手是用来握笔的,又不是用来打人的。
李术他就是个混不吝,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这也是我们家的疏忽,我代全家给你赔罪了。”
李璨说着,站住脚朝他一福。
“不敢,不敢……”陈念礼忙扶她,却又不敢碰她的手,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能在族学读书,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七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好了,快走吧。”李璨瞧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实在有趣,团扇半遮着小脸笑了。
“七姑娘。”
方才自二人跟前驶过去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人唤李璨。
“嗯?”李璨抬眸望去,不由收敛了笑意,上前行礼:“见过寿王殿下,寿王妃娘娘。”
第124章  这都多久没接李璨去东宫了?
她只瞧见了寿王妃吴东苓,自马车窗口处探出半个脑袋瞧她,并不曾瞧见寿王赵晈。
不过,她知道赵晈一定在马车内,所以直接行了礼。
因为,寿王同寿王妃一向恩爱,两人常常是形影不离的。
“真是李璨啊。”
果然,下一刻,窗口处便露出了寿王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面上带着随和的笑意。
“那位少爷,是谁家的?”吴东苓伸手指了指跟着李璨行礼的陈念礼,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笑着问。
“他父亲是我大伯父的手下,现如今在我家族学读书。”李璨垂着长睫,小声地回道。
“她看起来好乖啊。”吴东苓笑着朝赵晈说了一句。
“是。”赵晈也笑,又抬眼:“李璨,我们这会儿去东宫,你可要一同前去?”
“我家中还有事,就不去了。”李璨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那我们先走了。”吴东苓朝她挥了挥手。
“寿王殿下,寿王妃娘娘走好。”李璨行礼目送。
马车内。
吴东苓松开了挑着帘子的手,笑着看向赵晈:“方才那个儿郎的样貌,不比六弟差几分。
我看你六弟还能你忍多久。”
赵晈笑着揽过她:“真不知六弟是如何做到的,换做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说着,抬起吴东苓的手,在唇边亲了亲。
“六弟那是成大事的人,你这没出息的,如何与人家比?”吴东苓笑言。
“没出息便没出息吧。”赵晈笑道:“六弟再这样下去,人家姑娘恐怕真的要弃他而去了。”
“你说,六弟到底在想什么?”吴东苓端过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皱眉道:“那次,言官们参了周汉青,他怎么不趁机收拾了周汉青?”
“哪有那样容易?”赵晈摇头:“我看父皇已经不满周汉青良久,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
周汉青这样的大将,在军中深得人心,那点小打小闹的事情,不足以除去他。”
“那怎么办?”吴东苓不由忧心:“周汉青现如今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愁什么?”赵晈好笑道:“父皇和六弟会有法子的,咱们今儿个去问问他。”
“好。”吴东苓笑着点头。

东宫,内殿书房。
赵晢在书案前忙碌。
赵晈同吴东苓悠闲地倚在西窗边的软榻上。
“你快问啊。”吴东苓小声开口。
“还是你问吧。”赵晈笑着推了推她。
“我不敢。”吴东苓削葱似的玉手掩住唇,丰腴的身子半倚在他身上:“你快问嘛。”
赵晈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六弟。”
“嗯。”赵晢笔下不停,应了一声。
“你为何替周汉青求情?”赵晈正色问:“你明知道,父皇也是一心想惩戒周汉青的。”
赵晢手中笔微微顿住:“小惩大戒,不仅无用,还会激怒他,他会反扑。”
“那你意欲何为?”赵晈又问。
赵晢抬眸,顿了片刻才道:“看父皇的意思吧。”
“那你求情是为何故?”赵晈不解:“言官上了谏言,你又替他求情,这事儿起个什么作用?
对了,我听说言官们又在商议再次谏言的事了,你打算再替他求情一次?”
赵晢淡淡道:“他不会留在帝京到那一日的。”
赵晈与吴东苓对视了一眼:“你是说,周汉青会跑?”
“不会吧?周汉青不至于如此胆小。”吴东苓摇头。
赵晢不语,继续奋笔疾书。
赵晈朝着吴东苓使了个眼色。
“廷辰,六弟怪无趣的,咱们不如去找七姑娘玩吧?”吴东苓抱着他手臂,笑着开口。
廷辰是赵晈的小字。
“七姑娘是个小丫头,我怎好去找她玩。”赵晈含笑,注视着书案前的赵晢。
“我可以啊,七姑娘看着乖巧又可爱,我想同她做朋友。”吴东苓又笑道。
“明日吧。”赵晈道:“咱们今儿个不是遇见她了吗?
她与在她家族学那个儿郎逛了半日的集市,应当是累了。”
赵晢手中未停,脸上神色也不曾有分毫变化。
“六弟,你听见不曾?”吴东苓坐不住了,站起身来。
“二皇兄二皇嫂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赵晢不曾抬头。
“你可真沉得住气。”吴东苓拉着赵晈站起身来:“那个儿郎,样貌可不比你差,两个人在道旁说说笑笑的,可好得很。
你要真在意人家姑娘,就快去看看吧,真叫人家抢走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和你二哥没提醒你。”
赵晢垂眸不语,只盯着公文。
“咱们走。”吴东苓牵着赵晈往外走,还回头瞪了赵晢一眼:“就他这样,哪个女儿家喜欢?”
“行了,话已带到,不关咱们的事咯。”赵晈揽过她,两人一道出了书房。
“无怠,替我送皇兄皇嫂。”赵晢抬头,朝外吩咐了一句。
“是。”无怠领命去了。
过了片刻,他转圜回来,站在书房门口往里瞧了瞧。
“进来说。”
赵晢开口。
方才,赵晈二人不曾走时,无怠便在门口探头探脑数次了。
“殿下。”无怠小跑到他跟前,目露焦急:“姑娘她今儿个在樊楼,将周大将军的幼子周礼兵给打了。”
赵晢笔下顿住,抬眸望他:“伤得可重?”
“打掉了四颗牙。”无怠担心极了:“殿下,您快去将姑娘接回来吧,我怕去晚了,周大将军要带人打到靖安侯府去了。”
“这里是帝京,周汉青不至于如此目无王法。”
赵晢垂眸,下笔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搁下笔之后,他取出太子金印,将方才写下的文书全都摁上印记,吩咐道:“让人将这些文书交给月明,务必照我之前的安排,半个月之内全数分发下去。”
“是。”无怠忙收拾文书,捧出去交给了无荒。
赵晢起身净手,又吩咐:“备马。”
“是。”无怠满面喜意,殿下终究还是担心姑娘的,有殿下去,姑娘一定会安然无恙。

靖安侯府门前。
“姑娘,六少爷是送回院子去,还是……”
糖糕小声询问李璨。
方才,李璨吩咐家丁们,将李术也抬着跟在后头了。
“抬到正厅去。”李璨抬手吩咐,又道:“糖糕,让人去请祖母和大伯母,还有……”
“爹,娘……快去请我爹娘……”李术忽然大哭:“李璨打死我了,我要请爹娘来给我做主……”
李璨回眸扫了一眼,颔首:“将二老爷二夫人一并请来。”
“是。”糖糕快快地安排下去了。
“陈家哥哥。”李璨站住脚,看向陈念礼:“你先回院子去吧,我去与长辈们说清楚此事。”
“不。”陈念礼摇头:“此事因我而起,我要为你作证。”
“我不用人作证的,祖母他们会相信我的。”李璨笑着抬了抬手:“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不。”陈念礼摇头,神色坚定:“姑娘帮了我,我却胆小怕事地躲起来,那我成什么人了?”
“那好吧,我们先去正厅。”李璨当先朝着正厅走去。
陈念礼紧跟了上去。
李术一路闷不吭声,但从进了靖安侯府的门,他便开始大声呻吟,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不过,从他浸了血的衣衫来看,他这会儿也确实不好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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