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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吞吞的抬起头，嫌弃道：“云窈第一日上学，你别给她丢脸了好叭。”
裴景渊便要瞪她，正要同裴静惜理论，云窈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姐姐——”
小姑娘同安茜手拉着手走了出来，伸出另一只手朝着他们大力的挥了挥。
“裴云窈，你怎么那么慢？”瞧见自家妹妹，裴景渊脸上的着急褪去，抱着手臂一脸淡淡的瞧着她走了过来，还挑了挑眉头，“该不会是你太笨了，被先生骂了还留堂了吧。”
不等云窈说话，一旁的安茜便先囔囔起来：“小糯米可聪明了！你才笨呢！”
裴景渊瞥了她一眼：“你跟过来干什么？你直接回你的宫殿里头吃不就好了么？”
二人吵嘴之时，云窈已经蹦蹦跳跳的扑进了裴静惜怀中：“姐姐~”
“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肘子，还有排骨，饿了没有呀？”裴静惜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领着她往旁边专门供他们吃饭的亭子走去，选了个僻静所，便吩咐下人将饭菜摆了上来。
肘子又是切成了小块小块，不必抱着啃；红烧排骨香味四溢，尚且冒着热气。
云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飞快的爬上椅子，凑着努力闻了闻：“茜茜快来吃饭啦。”
早些时候安茜就跟她提过，午膳要同她一起吃，饭菜自然是要准备两人份的。
安茜一边得意的朝着裴景渊抬了抬下巴，一边欢快的奔到了云窈身侧：“我来了！”
裴景渊轻哼了一声，嘀咕道：“分我妹妹的饭菜，还凶我妹妹的哥哥，什么人。”
他懒洋洋的坐了下来，多给云窈夹了几块排骨：“慢点吃，多吃点，不够就让她赔。”
“小气鬼！”安茜也跟着哼了一声，嫌弃道，“小糯米怎么会有你这样小气的哥哥！”
这头打打闹闹的，那头的邓越扒拉着墙看了过来，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什么玩意儿？！裴景渊跟裴静惜在干什么呢？！在给仇人送饭？！
——说不准那饭里面可能有毒……吧？
邓越趴着墙，看着裴景渊给云窈剥了个鸡蛋，又低头吃了口云窈喂过来的菜。
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旋即脚下一滑，“嘭”的撞上了一旁的树。
亭子里头的几个人齐齐的看了过来，便见邓越迅速站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裴景渊，裴静惜，你们过来一下。”
裴景渊挑了挑眉头，与裴静惜相视一眼，彼此交流了一下情报。
——邓越怎么样了？觉得他好搞定么？
——智商跟上一世差不多，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邓越等着二人走过来，又吩咐下人走远了些，这才故作高深的轻咳一声。
“虽然我跟你们没有什么情谊，但是吧，我好心提醒你们，别对她那么好！”
眼见二人挑了挑眉头，邓越着急的瞪了他们一眼：“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的！！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裴静惜你知不知道她以后要抢你——哎呀，反正你们防着她点，她就是个恶人！”
邓越说着，一只手恶狠狠的指向不远处亭子中的云窈。
小姑娘半张脸颊快埋进了碗里，捧着碗，正在嚼着排骨，半边腮帮子鼓了起来。
裴家兄妹依言看了一眼，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邓越。
“邓小公子，青天白日的，你就开始说梦话了？”
裴景渊挑了挑眉头，上下挑剔的看着他：“我妹妹那么可爱，你眼睛就瞎掉了？”
邓越张了张嘴，对着裴景渊那种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恶狠狠的跺了两下脚。
他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不听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告诉你们呢！”
算了算了，裴景渊他们这个态度，他就不该好心提醒他们！
一个二个的就上那个小魔女的当吧，等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去！
到时候他就在旁边看戏，还要嘲讽两句，让你们不听，哼！
第一百六十二章：不妥
邓越小公子的背影透着一股愤愤不平跟不甘心，伴随着他气恼的碎碎念。
裴家兄妹淡定的望着在后头追着邓越的书童，正要说话，便见邓越冷不防的回了头。
书童追的莫名其窈的，见邓越骤然刹车，自己脚下没停稳，险些将他撞翻。
邓越却没有空闲理会于他，只是恶狠狠的看向裴家兄妹——
视线遥遥的落在了二人后头啃排骨啃得正香的云窈身上。
那目光瞬间便毫无怒意，掺杂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恨恨的一声“哼”。
邓越扬长而去，留书童稀里糊涂的：“公子你慢些，等等小的，公子——”
裴景渊望着他的背影，旋即挑了挑眉头，开口道：“要不就这样了吧。”
闻言，裴静惜转头瞧向他，秀眉轻轻的挑了起来，颔首道：“正有此意。”
“邓越爱如何就如何吧，就算他要对付云窈也没有关系，”裴景渊冷静分析道，“总归他就那么点小九九，防一防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随他闹去——这人就不要同云窈转敌为友了，我瞧着不合适。”
他也不再看邓越的背影，转头去看亭内干饭的小姑娘。
小姑娘就着香喷喷的排骨，吃了小半碗米饭，正抓着一块排骨啃着。
溶月主动给她舀了小半碗汤羹，正在同小姑娘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裴景渊便转身往亭内走去，同裴静惜道：“防着点邓越，我老觉得他会主动凑过来的。”
裴静惜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邓越看脸的毛病，大约是治不了了的。”
二人走回亭中，裴景渊抚平眉间的担忧，轻轻地笑了一声：“多大人了，怎么还吃到脸上了？”
他伸手捻走云窈脸颊旁的一颗米饭，瞥了眼还剩下最后一块排骨的菜碗。
眼见安茜正要夹菜，裴景渊迅速拿起筷子，一把将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云窈：“来，多吃点。”
他眼底带着几分势在必得，余光瞥见安茜的筷子越过排骨碗，夹了一筷子青菜。
全然不知晓自己被当成假想敌的安茜一边吃菜，一边同云窈说话：“慢些吃，还有时间呢。”
围观全画面的裴静惜：“啧，幼稚。”
底下的两个小姑娘齐齐的抬起头，视线看了一眼裴静惜，又看了一眼裴景渊。
小郎君面子上挂不住，若无其事的咳嗽了一声：“吃饭吃饭，看什么看。”
“哥哥，方才那个——邓越小哥哥呢？”云窈嚼着排骨，微微侧了侧脑袋，好奇的看了过去。
远处几间亭子里头正有人说话，未曾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头，也不见邓越的身影。
裴景渊往侧里头一挡，遮去云窈的视线：“怎么？你跟他很熟么？”
“没有呀，”小姑娘乖乖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今天早上同我说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话。”
心中猛然敲起警铃，裴景渊微睐双眸：“哦？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仗势欺人，最爱嫉妒人，还说我是个魔头，不讲道理还刁蛮——”
小姑娘放下了筷子，认认真真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默了又十分忧愁的叹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裴景渊跟裴静惜，担忧的询问：“他说的是我么？云窈现在有那么坏了呀？”
“你不用理会他，他是全书院最笨的学生，说这些话时，许是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裴景渊面上带着笑意，伸手摸了摸云窈的脑袋，语气温和道：“你要离他远一些。”
安茜难得赞同裴景渊的话，跟着一道点了点头：“对，他同邓持一样是个笨蛋，我母妃经常同我说不要跟笨蛋一起玩的，若是跟着笨蛋玩多了，只怕是自己也要变成笨蛋了的。”
她说起这话其实是有私心的——小糯米要是只跟她一个人玩就太好了。
闻见安茜的话语，裴静惜倒是挑了挑眉头，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裴景渊。
小郎君眉眼带笑，似乎是忍着笑：“好……好得很，你母妃说的很是对的。”
——自从长公主生辰日那一夜后，安茜的生母淑妃便被幽禁宫中，每日罚抄经书，而安茜则是以小公主年岁已足为由，重新为她划分了一间宫殿，不必再与淑妃同出一处。
原先闻见要同淑妃分开，小公主哭了许久，哭着闹着不愿意同淑妃分开。
后来她又闻见云窈在家也是一个人住在一个院中，立马眼泪一抹就跟着搬走了。
淑妃原还想着她们母女哭一场，可得皇上心软，没成想自家女儿高高兴兴就走。
气的淑妃在宫中连砸了好几个古董花瓶……此事是长公主当笑话讲给她们听的。
安茜抬起头看了一眼裴景渊，只觉得对方奇奇怪怪的，不由得蹙眉道：“你笑什么笑！”
“笑你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母妃说什么你都记得住。”裴景渊敛去笑意，同情的看了一眼她。
云窈吃饱了饭，乖乖的伸出手让溶月给她擦干净手：“茜茜当然是个好孩子呀。”
“那是，连父皇都夸我是个好孩子呢。”安茜骄傲的抬起下巴，半点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裴景渊面无表情的瞧着她们二人，稍加思忖：到底要不要隔开安茜跟云窈呢……
云窈一直纯真可爱的他倒是不介意，那万一被安茜给带偏了呢。
“云窈，你如今在哪个先生门下？”裴景渊随口询问道。
他想着若是二人距离较远，平日里倒也不必限制二人玩闹，若是离得近些——
“小糯米同我在一个先生门下，都在康先生那处！”安茜仿佛炫耀一般，一把握住云窈的手，宣告胜利一般的瞧了一眼裴景渊，扬起下巴，“如今同我还是同桌呢，你想要干什么啊。”
裴景渊：“？？？”
裴景渊低下头，看了一眼笑的开心的云窈，慢条斯理的询问：“康先生？”
“我记得我挑的名单之中，似乎并没有康先生的名字——”
他的视线落在了裴静惜身上，后者则是挑了挑眉头：“云窈想去，我便吩咐了，如何？”
“这位先生，是有哪里不妥么。”
裴景渊：“……此事……”
他该怎么跟裴静惜解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事情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吓昏
邓越走出了老远，身后还是只有一个书童急匆匆的追逐声。
“公子——公子您要去哪里啊？！您不吃午膳了么？还是要去书院食堂啊？”
逐步走出了长廊外，邓越猛然停住脚步，书童便又再一次的撞上了他的脊背。
小公子被撞的往前趔趄了一步，龇牙咧嘴的时候揉了揉自己的后背。
他刚要生气，转头一看，只瞧见气喘吁吁的书童，便再也别的人的影子了。
“他们人呢？！”邓越整个人都转过来，垫着脚往书童身后看去，气恼的询问。
书童气都还没有喘顺，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身后：“谁、谁啊？府中送饭的小厮么？”
话一出口，见邓越的神情便越发的恼怒，书童连忙噤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了想，试探性询问：“公子您是说……是说云国公府的世子他们么？”
见邓越虽然不说话，然而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书童便明白了：“他们没有跟过来啊。”
“……这两个人简直是蠢驴！！”邓越大声喊了一句，气势汹汹的。
吓得书童惊恐的四周看了一眼，连忙去拉邓越的衣服：“公子！！您别——”
他压低声音，慌慌张张道：“当心隔墙有耳，您可不能惹事儿啊。”
邓越瞪了他一眼，不悦的甩开袖子，气道：“这里哪有人？！再说了，他们就是猪！”
书童着急的去扯他的袖子，刚要说话，便见旁边的竹林小径之中有人走了出来。
——却正是今早同安茜换座位的那个小姑娘。
邓越瞥了眼小姑娘，瞧见对方眼眶泛红，却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他本来就是重活一世，记忆仍旧停留在上一世上，如今转而回到少年时期，哪里记得住这些什么同窗好友——更何况面前这个小姑娘长得也不是很好看，可见上一世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邓越想东想西的，一旁的书童则是赶紧行礼：“李六小姐，您怎的一个人在此。”
——李家，亦是前魏国公府的六小姐，李书瑶。
小姑娘微微一怔，勉强朝着他们笑了一下，低声道：“我只是随便走一走罢了。”

说罢，她便不再看二人，仍旧低着头越过二人独自离去，衣角间还染着泥印。

邓越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李家？谁？哪个李家？”
“……前魏国公府啊，”书童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邓越，恨铁不成钢道，“自从李家的李娇娇冒犯过长公主后，李家便被褫夺封号了，她是府上那个不受宠的庶女——如今也没什么区别了。”
书童摸了摸脑袋，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李家都被灭门了，如今就剩她一个小姐，也——”
话还没有说完，邓越便结结巴巴的打断了他：“什么？！李家灭门了？！”
小公子的神情吃惊，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前些时候此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您不知道？”书童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困惑询问。
邓越的身子有些发抖，满脸惊惧之色望着远处消失的李书瑶的背影。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裴窈被接回来的消息，哪里还有空在意别的事情？
——上一世裴窈没有那么早回来，李家也从来没有灭门才对，难道他的记忆是假的？！
“……李家是被谁灭的门啊？”邓越抖着声音问，“是不是被那什么……永宁郡主啊？”
书童连忙去捂他的嘴巴：“公子！！”他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了旁人，这才低声同邓越说话，“您在胡说什么呢？！此事是仇家寻仇，不过李家被贬似乎的确是因为永宁郡主……”
书童还在碎碎念着说些什么，邓越此刻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方才书童说的那句“此事是仇家寻仇，不过李家被贬似乎的确是因为永宁郡主”。
这话中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明了么？！李家分明是得罪了裴窈，这才被裴窈灭门了啊！！
他的记忆果然不是假的，裴窈还是上一辈子那个斤斤计较的裴窈——
只是得罪了一下，竟然就将人家整府都给灭了？！
明明上一世李娇娇还跟裴窈的关系十分不错！如今竟然半点情谊都不讲了？！
邓越想起方才李书瑶泛红的眼眸，又想起晨日安茜跟脚步逼迫她换座一事。
这还用说么……肯定是裴窈下手时，漏了李家的这个六小姐，不，也可能是不小心的。
是以这次她一回到书院，就立刻要处处欺负这个六小姐，好巩固她霸主的地位，尤其是她还有安茜这个指哪儿打哪儿的魔头打手，可也不对啊……上一世安茜同裴窈也没什么情谊啊……
……他懂了，这一世的裴窈比上一世要更加的聪明跟有心计。
上一世她只会莽撞的跟人对着干，处处让他丢面子，也不顾她自己会不会丢面子。
而这一世她早早地将自己的敌人铲除，早早地将可用之人都收入囊中为她所用。
裴景渊那个愚蠢的人现下还为她送饭，殊不知自己上一世的妻子都陨了命！裴静惜竟然还为了裴窈说他在说梦话，等她日后被裴窈抢走未婚夫时候有她哭的时候，还有、还有安茜——
邓越努力思考了一下，发觉自己熟识的，关于云窈的仇敌现下似乎都与云窈关系不错。
他不由得瑟瑟发抖的想着，如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友军了，莫非下一个就到他了？！
书童正说得精彩，低头一见自家公子几乎双眼无神，浑身抖得不成样子，不由得被唬了一大跳。
他连忙靠近了邓越，担忧喊道：“公子？！公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下午告假——”
书童猛然惊叫起来：“公子——！！！”
邓将军家的小公子翻了个白眼，往后一倒，软趴趴的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前一刻，把自己吓昏的邓越脑子里头仍旧在想——
他到底该怎么在这一世这个看起来可爱，但是手段格外凶残的小姑娘手中活下来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墙角
邓越缺席下午课堂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力。
甚至于云窈还是在最后一堂课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学堂里头少了个人。
“那个小哥哥不念书了么？还是，还是他遇到什么事情了呀？”
云窈乖乖的让溶月淡风二人帮着自己收拾书本，转头好奇的看了一眼邓越的座位。
安茜瞥了一眼，大大咧咧的坐着：“肯定又偷懒了，邓越那小子最是不喜欢念书了。”
她将比她大一些的邓越称之为小子，半点都不客气：“他动不动就不见，我们都习惯了，”她高高兴兴的伸手去拉云窈，软了声音哄她，“你不要管他嘛，他就是个大笨蛋，你不要同他玩。”
云窈其实也没有想要同他玩，毕竟那个小哥哥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还在她背后——在她面前说她的坏话，姑且不能算是个太坏的人。
云窈眨巴了一下眼睛，乖乖的点了点头，好奇道：“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现在，回家呀。”安茜拉着云窈，借着小姑娘的力气一骨碌站了起来，担心的跟她解释，“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了，明日你可不要来的那么早，还要记得写功课，不然先生肯定会罚你的。”
小糯米才来第一日，万一明日就被先生打手心打哭了，肯定日后就不来学堂了。
况且她家里人那么护着她，说不准小糯米一撒娇，就真的不让小糯米来了。
安茜心头想着，好不容易枯燥的学堂有了点盼头，可不能让人给搅黄了。
丝毫不知道安茜心底的小九九，云窈倒是略微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哥哥果然是骗她的，不用等她到七老八十的才能回家——
云窈高高兴兴的牵住安茜：“那我们走吧，要早点回去见到阿娘她们才好。”
“你就那么想要跟她们待在一处嘛？”安茜撅起嘴巴，有些不乐意的放慢了脚步，不甘心的询问，“难道跟我待在一起不好玩么，她们都比你要大那么多呢，都不会认真听你说话。”
云窈同她一起走出学堂，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不会呀。”
“我讲什么，阿娘她们都是会听的，茜茜不想跟自己的阿娘多说说话嘛？”
她转头看向安茜，好奇的询问：“我听说茜茜现在一个人住啦？”
提起这事儿，安茜心底的自豪感便升了起来，微微的扬起了下巴。
“哼，只是一个人管一座宫殿而已，我可是公主，这点小事情怎么会难倒我呢。”
瞧见云窈十分钦佩的“哇”了一声，安茜得意的补充道：“我每日都很忙的，才没有空想母妃。”她认认真真的同云窈解释道，“母妃已经是大人了，不会每时每刻都想我的，也不用非要讲话。”
云窈脸上的钦佩之色更加浓重：“茜茜好了不起呀。”
“那是当然——”
安茜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另一道女声打断：“你赔？你拿什么赔我的衣裳？！”
小公主顿时不开心的瞪了过去，身侧的云窈也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望了过去。
隔着假山口，依稀露出几道身影来：“你真当我们好糊弄是不是？今日放你走了，谁知晓你明日还来不来得了书院，毕竟你们李家如今可没有剩下什么能当大任的人了，更何况赔我的衣裳。”
“我、我回去会寻我阿兄的，肯定不会赖账的。”
另一道声音细声细气的，藏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慌张之色。
安茜只是听了那么几句，便撇了撇嘴巴：“肯定是我那个二皇姐。”
小姑娘被她牵着手，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她比你那个小气吧啦的哥哥小一些，最是喜欢欺负人。”安茜小公主无比快乐的给云窈科普自家二皇姐，不忘记夸一夸自己，“她还老是欺负我的人呢，要不是我厉害，肯定被她骑到头上去了。”
说到这里，安茜捏了捏云窈的手，往她面前一凑，格外严肃。
“小糯米，我的二皇姐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可凶可凶了，你不许同她交朋友！”
小姑娘被她那么一凑，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了一步，一脸懵懵的模样。
安茜不放心的叮嘱道：“我一点一点都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的，你不可以同她玩的，你要是、要是同她玩的话——”小公主望着云窈懵里懵懂的双眸，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
她卡了一下壳，凶巴巴的威胁：“那我就去仗势欺人！变成非常非常坏的坏人！”
闻见小公主几乎毫无威胁力的话语，淡风忍不住有些想笑，转头就想同溶月说话。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便闻见自家小郡主一本正经的保证：“我一定不同她交朋友。”
“所以你不可以变成坏孩子的，你要是变成坏孩子了，我肯定会伤心的。”
安茜为难的想了片刻，哼哼了两声：“只要你不同她玩，那我肯定不会变成坏孩子的。”
说罢，她还不放心的伸手去勾云窈的手指：“反正我们得拉勾，拉过勾的事情才作数呢。”
于是两个小姑娘认认真真的拉过勾，还不忘记摁一摁大拇指。
溶月抿唇柔柔一笑，心底忍不住想着：这才是正常的小孩子嘛，哪里像是他们家里头的那位小世子跟大小姐……小世子也还好，偶尔也会很是幼稚，就是大小姐实在是太不小孩子了……
“算了算了，我瞧着你是赔不了的，毕竟自己都穿的那么寒酸。”
那道尖锐的女声又微微提高了些声音，趾高气扬的，傲气十足。
“就把你的衣裳留下来，你就这样出去就是了，反正你们李家也是不要什么面子的。”
云窈无端端的想起了赵素素的声音，不由得下意识的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而一旁的安茜则是恍然大悟，兴致冲冲的同云窈说话：“我知晓她们在欺负谁了！”
“她们肯定是在欺负李娇娇的那个妹妹，叫什么……嗯……跟我们一起念书的来着……”
小公主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对，李瑶瑶！”
第一百六十五章：皇姐
似乎是因为自己记住了一个不重要的人的名字，小公主的语气充满了骄傲。
站在安茜身后的丫鬟沉默片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自家公主记错了名字。
若是不提醒，指不准一会儿小郡主明白过来，公主更是尴尬；
可现下若是提醒了，折损了公主在小郡主面前的面子，那他们指不准要遭殃的。
下人左右为难之际，便闻见云窈夸她：“茜茜真厉害，大家的名字都记得住。”
“那当然，我可是父皇膝下最聪明的孩子。”安茜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淡风与溶月对视一眼，心头想着俩名字也差不了多少，这种小事情也无妨。
实在不行回去之后，再同小郡主说明此事，现下就不要搅和二人的兴致。
假山后头传来小姑娘的惊叫声，伴随着细碎的哭腔：“不……我错了……”
“呀！她们在欺负人了！”安茜握着云窈的手，瞧见小姑娘脸上的担忧之色。
她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牵着云窈便朝着那头奔过去：“走走走，我们去帮忙！”
——得让小糯米亲眼看看她二皇姐是怎么欺负人的，这样小糯米才不会跟她玩。
——她都跟小糯米那么熟悉了，小糯米最讨厌胡乱欺负人的坏人了。
转过假山口，安茜气势汹汹的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呢！”
她出现的突然，厉喝的也突然，将假山口的一众人齐齐的唬了一跳。
四五个小姑娘站在那处，被围在中间的是个绿衣服的小姑娘，满脸泪痕。
她跌坐在地上，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裳，最外头的纱衣被扯破了，看着可怜巴巴的。
望见来人，二公主蹙了蹙眉头，十分不悦：“安茜，怎么又是你？！”
“你欺负人是会给父皇丢脸的，我自然要来管一管的。”安茜仰着下巴，余光不住地瞄着云窈。
——快看她正义为旁人打抱不平的样子！小糯米肯定会更加崇拜她的！
二公主狐疑的看了一眼安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吧？！你管我？！”
她瞧了一眼安茜身侧的云窈，便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不由得笑了一声，面上尽是鄙夷之色：“我母妃还真的没有说错，你同你那个母妃一样，最是会捡着树枝往上爬，那么快就攀上了长公主。”
安茜听不大懂对方的意思，但却明白自家二皇姐阴阳怪气不说人话的性子。
不等她开口，云窈反驳道：“茜茜是同我交朋友，才不是同我阿娘交朋友呢。”
长公主到底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二公主无论如何还是不敢违背母妃的话，得罪于其。
她敛去语气之中的鄙夷之色，仍旧没有收敛傲色：“永宁郡主——你是我父皇亲封的永宁郡主，你可知晓永宁这个封号的意义？她与你交朋友，你便真以为只是区区交朋友那般简单了？”
云窈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大喜欢对方的语气，却是握紧了安茜的手。
身侧的小公主闻见二公主的话语，神情已经隐隐有几分炸毛的趋势：“你——”
“那自然就是简简单单的交朋友了呀，”小姑娘的语气甜甜的，“茜茜认识我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是阿娘的孩子呢，皇帝舅舅也还没有给我封这个……这个永宁郡主的封号呀。”
小姑娘还不大记得住自己的封号，稍加想了会儿才想起来。
她自认为解释的格外清楚，对面的二公主却是嗤笑了一声：“这等小把戏，你也信？”
二公主左右瞧了几眼云窈的模样，冷声道：“她也就是骗一骗你这样的小孩子罢了，她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还不清楚么？只是你们愿意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你们玩就是了。”
她移开目光，重新落在了李书瑶的身上，随意挥了挥手：“便就不要打扰我的乐子了。”
“……公主，您可莫要同二公主起争执。”下人见安茜逐渐有生气的征兆，连忙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话，劝她道，“上次你与二公主起了争执，还动了手，皇上可发了好大的脾气，您且忍忍。”
安茜想起上一次皇上黑着脸罚了她的模样，不由得咬咬牙：“我才不是怕她呢……”
云窈往前走了一步，询问道：“你说的乐子就是欺负人家么？”
“我欺负她？”二公主扬了扬眉头，瞥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李书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她撇了撇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轻哼一声：“就凭她也配教我欺负她？可莫要说笑了。”
“若非是她弄脏了我的衣裳，谁稀罕同她说话？既然弄脏了我的衣裳，那便是对我大不敬，我只是教她赔我的衣裳罢了，她既然赔不了，那自然要受罚的，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么？”
二公主听闻云窈之前曾在偏远乡镇吃过苦，便想着到底是个没什么教养的小姑娘。
她的语气藏着几分针对，听得溶月微微蹙了蹙眉头，上下打量起来她。
云窈却是没有听出她的讥讽，认认真真道：“那我帮她赔吧。”
阿娘时常会送她一些小玩意儿，哥哥姐姐，还有祖父祖母他们都会给她好多好多的钱财。
云窈可是自己有小金库的人，就算是帮别人赔东西也不是那么为难的——
“可我不要你赔，我只要她赔。”二公主蹙了蹙眉头，不耐烦道。
李书瑶垂着脑袋，身子在轻微的发抖，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自己的衣裳上，不敢说话。
云窈听不明白了：“你要她赔你的衣裳，那我帮她赔也是一样的呀？”
“若是你不愿意的话，那，那我把钱给她，然后再让她来赔你不就好了么？”
溶月垂了垂眼眸，心头想着这位二公主哪里是缺一件衣服，这便是在故意欺负人呢。
她在心中这般想着，却不打算说给自家单纯的小郡主听，教她知晓人间险恶。
然后便闻见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询问。
“还是说，你其实是不要她赔的，只是想要欺负她。”
第一百六十六章：动手
云窈只是年纪小了些，又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往日在赵府之中，刘婶婶总是打她，开始还会寻一些理由，后来便不找理由了。
她才懵懵懂懂的开始明白，刘婶婶她们只是想打她而已。
这跟她有没有做错事情并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因为“想打”而已。
“还是说，你其实是不要她赔的，只是想要欺负她。”
在二公主拒绝了让她帮忙赔衣裳之后，云窈心底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过来。
她认真的望着二公主，小奶音很是严肃：“如果是这样，那我不会同意的。”
——云窈在赵府的那几年，也曾经期望过赵丁能够回心转意。
——在她挨打的时候，她也曾经希望有人可以来救一救她的。
心底打定了主意，云窈便将视线放在了李书瑶的身上：“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绿衣服的小姑娘哽咽着望着云窈，只是攥着自己的衣裳，一句话也不敢说。
闻见云窈的话语，二公主的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烦，左右打量了云窈一番。
云窈身后只跟了两个丫鬟，安茜身后亦只有两个个丫鬟跟着，并不如她的人多。
“怎么，如今你是要跟我抢人了？永宁郡主。”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的。
闻见二公主语气之中的不善，淡风与溶月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生了戒备之心。
“可她不是你的所有物呀，你怎么能够用抢这个字呢？”云窈不明所以望着二公主，认认真真的同她解释，见二公主嗤笑一声，她便明白过来，旋即一顿，“你说抢就抢吧，那我要同你抢的。”
反正哥哥说了，现在天大地大都不如她大的，糖葫芦她都能抢，那她就是要抢人的。
二公主微怔，似乎是有些狐疑：“你疯了吧？她可是李娇娇——那个丫头的妹妹！”
提起“李娇娇”这个名字，李书瑶抖动的身子微顿，旋即缓缓地低下了头。
“李家不是你们一手所为么？如今你来这里充什么善人。”
二公主瞧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李书瑶，笑了一声：“该不会是你想亲自动手吧？”
溶月温声开口：“二公主，我家小郡主秉性纯良，并非您所想。”
她仔细的将书袋子系紧，免得一会儿打架的时候松开，神情仍旧是无比温和：“今日是小郡主第一日上学堂，府中多担忧，若是一会儿回去晚了，只怕长公主她们要担心了，还请公主见谅。”
二公主顿时色变，冷笑道：“你拿长公主来威胁我？”
“婢子不敢，”溶月垂眸，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婢子只是为公主着想。”
二公主瞥了溶月一眼，冷声道：“永宁郡主只怕是还没有学过皇宫的规矩吧？你年纪小不懂事，旁的人也该提点你几句，怎的身边的婢子也没什么规矩，我同你说话，便也敢插嘴呢。”
安茜一直被云窈握着手，权当做压住了怒意，此刻便瞬间忍不住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将云窈护在身后：“你凶什么凶？！你同我说话的时候，你身边的人少插嘴了么？我母妃同父皇说话的时候，那你又插什么嘴？你凭什么凶小糯米，连——”
“父皇都不舍得凶小糯米”这句话还没有出口，二公主便打断了她。
她拍了怕手，那些围着李书瑶的人便都齐齐的站到了她身后：“好好好，真的很好。”
“你现在攀上了长公主，便觉得能够压我一头了是不是？”
二公主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见云窈转头同安茜说话：“茜茜，你别同她吵架呀。”
二公主惊讶的瞧了眼云窈，只当对方是开窍了，笑意还没有完全浮上，便又听见云窈认认真真的下一句：“我姐姐说了，能够动手的时候就直接动手，不要老是说来说去的，唔……对牛弹琴。”
笑意彻底僵硬在脸上，二公主咬牙切齿的：“你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的——”
“二公主，”淡风加重了语气，冷静道，“请您慎言。”
“你是不是要说小糯米坏话了！”安茜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意瞬间又被点燃。
云窈只是看了一眼二公主，便回头望了一眼来的方向，心底略微有些着急。
说不准阿娘她们已经来接她了，此刻都在外头等她了呢，她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午。
阿娘晚上还要喝药呢，她得乖一点，不能惹那么多的麻烦才对。
“带上那个小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云窈转头去看溶月，奶声奶气的。
溶月垂下眸子，柔柔的笑了一声：“但凭小郡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