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在试探……
正深思着,侍卫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却见一袭丧服的谢玉辞走了进来。
季羡林眉心一皱:“既然回来了,在王府就把这晦气的衣服换了!”
如刀一般的话插入谢玉辞心口,只她胸腔内那颗死寂的心脏再也不会为他跳动。
她哑声开口:“此来,只为最后求王爷一件事。”
季羡林眼神发冷:“所求为何?”
谢玉辞从怀里掏出休书。
“谢氏女玉辞,犯七出无子,自愿下堂,从今往后,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她重重跪在雪地里,将信高高举过头顶:“求王爷准允!”
季羡林猛地攥紧手,将那封休书从谢玉辞手中抽出,声音转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先帝赐下的婚约,岂容你说毁就毁?”
说着,季羡林甚至没拆开那封信,就当着谢玉辞的面,将其撕成了碎片!
谢玉辞看着掉落在地的碎片,声音极轻:“季羡林。”
她从未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季羡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姐姐死了。”
“一尸两命。”
季羡林手指一颤,昨日?那真是她?
谢玉辞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死寂无比。
“你不肯答应,是觉得还不够吗?”
季羡林心突然一扯,旋即怒气上升,他冷笑一声:“谢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谢玉辞心口最后一丝温度被这绝情的话绞得粉碎,心口痛得像要炸开。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无声,却无比刺眼。
“您说得对。”
她慢慢起身,没再看季羡林一眼,走出了院落。
季羡林紧紧盯着她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的背影,没有来心生慌乱,忍不住迈步想追上去。
这时,林雪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王爷。”
季羡林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林雪舞眼中泪光闪动:“您还是亲自去谢府接谢小姐回府吧,她毕竟是您的王妃。”
季羡林倏的皱眉,他看向谢玉辞离去的方向。
那道消瘦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他按下心中思绪,沉声道:“本王承诺过你的东西,不会变。”
季羡林说完,转身离去。
当年林雪舞拼死救下他之后,他便说过会娶她为妻。
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却被逼着娶了谢玉辞,这几乎是他此生最为屈辱之事。
寒风吹过,他走着走着却有些恍然——为何这几年,他从未想过休了谢玉辞?
谢玉辞回到谢府,走到谢清央的灵枢旁跪坐下来。
她将纸钱点燃,丢进火盆里。
熊熊火光映入她的眼睛,却仿佛没有任何温度。
抬起手腕,看着上面几近褪色的红绳,谢玉辞露出一抹苦笑。3
幼时玩伴之间扮家家酒,她和季羡林因着婚约的缘故,总是扮演夫妻。
季羡林说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玉辞,这是月老的红线,带上这个,今生来世我都要你做我的妻。”
这红绳被他扣在她手腕上,一恍竟已这么多年。
谢玉辞解下红绳,看着它在火中蜷缩成灰:“季羡林,今生来世,只愿陌路殊途,和你再不相见。”
等到手边纸钱再也不剩一张,谢玉辞才站起身来。
她看向棺木中,谢清央那张苍白的脸,竟直接翻身躺了进去!
谢玉辞从怀里摸出一颗药,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很快,她腹中便如同刀绞般剧烈疼痛,苍白的唇瓣溢出黑色的血。
谢玉辞却笑了起来,一点点扣紧了谢清央的手:“姐姐,下一世,让我做你的姐姐,我会护你,疼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另一边,正在书房的季羡林猛地捂住胸口。
一瞬而过的剧痛让他心悸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季羡林再也看不进手中的公务,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院落,却见几个侍卫正和一个丫鬟拉扯。
“拿下她!交给林夫人!”
季羡林眉心一皱,走了过去。
见着季羡林,护卫一惊,忙上前禀报:“王爷,这丫鬟偷窃王妃院中之物,想要私逃出府。”
“不是的!奴婢是要去给王妃送药!”
春桃怀中包裹‘啪’的掉落在地,竟是一堆药包!
她不敢看季羡林,浑身发颤的跪倒在地,六神无主的辩解:“王妃……王妃很久没吃药了,她的身体会坚持不住的……”
季羡林一怔,视线落在那堆药包上,脑中倏然划过谢玉辞苍白脸色。
抿紧唇,他压下莫名的不安,冷冷甩袖:“让她去。”
春桃慌张拢起那堆药草:“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翌日,季羡林换好朝服准备出门上朝。
侍卫惊诧地问:“王爷,今日乃是宫宴,您这是?”
季羡林一顿,他竟忘了这事。
思绪一转,他不知是向谁解释:“按规矩,本王应带王妃一同出席。”
“备马,去谢府!”
来到谢府,季羡林不由拧眉。
只见白色灯笼在风中飘摇,府门竟是大开的。
快步走进,凄凉哭声和钉锤声交织传入季羡林耳中!
“日吉时良天地开,盖棺大吉大发财!”
季羡林眉心猛然跳了起来。
就见院中,那昨日见过的丫鬟正背对他跪在一口棺材前,哭的不能自已。
而棺材旁,一个老者拿着锤头,拿着长长的钉子念念有词!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白煞潜伏藏!”
“嘭!”
钉子砸入棺材的声音回响在院中。
季羡林猛然回神,抬脚走向那丫鬟,厉声问:“谢玉辞呢?她姐姐封棺她去哪了!”
春桃吓得哭声一顿,慌忙转过身。
下一刻,季羡林瞳孔一缩,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目光直直钉在春桃捧着的牌位上。
——谢氏女玉辞之灵位!
第11章
季羡林的心脏重重一颤!
直到雪花飘扬,落在他脸上,冰冷才刺激他回过神来。
他看向春桃,嗓音森寒,带着迫人至极的杀意。
“谢玉辞让你陪她演戏?你可知欺瞒本王,会有什么下场?”
春桃脸色惨白不已,却仍抱紧怀中灵位,重重磕下头去。
她带着哭腔道:“奴婢怎敢欺瞒王爷,王妃她……真的去了!”
季羡林咬紧牙关,大步冲到棺木旁。
那拿着锤子的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敲下去。
可季羡林却狠声道:“来人,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