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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跟他的日子久了，熟悉了，初宓也摸透了他的脾气，不似最初拘谨了，耍赖犯小性子，在他身上弄出吻痕，闹也闹得他舒舒服服的，男人舒服了，自然乐意纵容。辛欣经常在办公室吹耳边风，初宓与男主角走得近了，影视圈某位好色的大导演瞧上她了，在剧院的化妆间秘密私会，顾南慎听了，冷淡训斥她，警告她不要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在初宓没出现前，辛欣是他身边的大红人儿，外人称呼她辛小姐，不是辛秘书、辛经理，和称呼何小姐是一个意思，默认辛欣是他的人，不怪他们误会，顾南慎确实宠信她，她相当能干，酒量好，豁得出，又忠心，他需要这类女人，哪怕辛欣目的不纯，向外界释放她是顾南慎女人的虚假信号，他也没计较。
之所以最近冷落了她，一方面因为初宓，另一方面因为他了解宋禾，虽然爱钱，本性不坏，背地里迫害初宓的行为，辛欣是主谋，这样蔫损狠毒的女人，他肯定容不下。
顾南慎从往事中抽离出来，定了定神，“虚岁三十二。”
“我这记性啊——”邱太太懊恼，“梁璟秘书长三十七岁，二公子三十四岁，梁先生三十一岁，梁董的三位公子一个比一个小三岁，冀省人尽皆知的，我竟然忘了。”
邱先生瞥她，“你关心他多大岁数干什么？”
“男人三十五以后啊，质量大打折扣了，要孩子得趁早，小何呢，青春正盛，梁先生也正值壮年，莫拖延了。我怀大女儿的时候，老邱抽烟喝酒，精子差极了，我在乌镇寻访了一位名医，给老邱煎中药喝，立马怀上了！”
“够了！”邱先生臊得面红，“我精子好好的，什么差极了？”
顾南慎转动着茶杯，目光掠过吃燕窝的初宓，又移向邱太太，“你管好老邱，我不用吃药。”
初宓也感觉他不用。
别说三十一岁，四十一岁也用不着吃药调理。
顾南慎的床笫体力不是一般的厉害，她有一种疏忽了保护措施、百分百会怀孕的错觉。
邱先生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份资料，递到顾南慎面前，“二月冀省新注册了一百家公司，有一家万和集团据说是广和集团的前身，法人也相同，是冯志奎。”
“广和集团？”邱太太有耳闻，“是出事那家吗？”
“背景最豪横的皮包公司。”邱先生笑了，“冯志奎承揽了冀省七个城市的市建工程，电力网维修，老旧居民楼的电梯安装，拆迁修缮。08年到18年是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期，在北方包工程富得流油啊，他连续五年登上胡润榜，堪称冀省的隐形首富，资产不逊色四大家族。”
顾南慎默不作声，喝了口茶。
“广和集团”四个字，令初宓大脑短暂的空白，四肢百骸瞬间绷得紧紧的，“是护城河对面坍塌的豆腐渣工程吗？”
“对！”邱先生蛮诧异，“你还关注新闻呢？如今的小姑娘追星，综艺啊，演唱会啊，根本不关注时事新闻了。”

初宓双手在桌下抖着，完全控制不住，头皮也阵阵发麻，“为什么不调查？”

“省里不知情，是市里的事故，没上报。”邱先生切了一块西瓜，“建工程，打油井，挖煤矿，突发性的灾祸是无可避免的，机器故障，雨水倒灌，爆破失灵都会出事故。越大型的工程，死几个人越不算新闻了，只要补偿金到位，封住媒体的嘴，也就悄无声息摆平了。”
“可这个工程有问题，大楼的主体应该是钢筋柱和混凝土实心，质检发现是空心的，而且钢筋是从废品厂低价回收，进货渠道与生产标号不合格，导致承重墙塌方，砸死了三个人。”初宓语气激动，“市里拨款了1亿，而建楼成本只花费一千万，分明是广和集团偷工减料！东窗事发后却没有彻查集团，没有道歉声明，更没有一个高管被判刑。”
“谁彻查啊？”邱先生是商场的老江湖了，觉得这姑娘的想法天真可笑，没遭过社会毒打似的，“那是护城楼，不是普通的大楼，广和集团没有强大的背景，轮得到他们建造吗？我记得事故那天下大雨，瓢泼大雨啊，市区已经开闸泄洪了，广和集团给出的说法是雨水泡腐了承重墙，不是建筑材料不行。”
邱太太一脸狐疑，“小何啊，这场意外一发生，广和集团及时压下了消息，你从哪里得知的？”
初宓握着汤匙，铝制手柄反射出光芒，刺得她眼眶酸涩。
在塌方中身亡的三个人，有一个是她父亲何晋平。
连真实姓名都没公布，只化名“H男”，草草对媒体交代，画上了句号。
初宓尝试过所有的投诉途径，可是看了材料便被驳回了，原因是无法证明“H男”是何晋平本人。
包括六十万抚恤金的汇款备注，改成了“人道主义赔偿”，不承认是工伤。
何晋平的死亡，不明不白的石沉大海了。

第76章  你怎么不记我对你的好？
“梁先生，广和集团改名万和集团，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啊，对中海有没有影响？”
顾南慎从容不迫笑，“没什么影响。”
邱先生心态不是很乐观，“你不要轻敌了，冯志奎不是简单角色，六年前他全身而退，六年后又重出江湖，他不仅老谋深算，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很大概率冯志奎只是集团的挂名法人，实际掌权人在幕后。”
男人们谈事，邱太太却一心担忧盯着初宓，“小何，你是脚疼吧？”
顾南慎闻言望了她一眼，她面色惨白，魂不守舍的。
初宓缓了片刻，“是有一点疼，我失礼了。”
邱先生见状，起身告辞，“梁先生，我们再约，我去冀省找你也可以，我一向清闲的，迁就你的时间。”
顾南慎也站起，“不送你们了。”
邱先生夫妇离开后，初宓收拾着桌上的餐盘，顾南慎缄默半晌，忽然开口，“邱太太猜你有了。”
她捏着茶杯，“有身孕吗。”
男人平静凝视她。
充满试探。
“没吃药？”
初宓重新坐好，“你不是不让我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