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野听到父亲这话，将相框放下：“我不信北茉已经死了。”
程钟无力地坐下：“她死了，你接受事实吧。”
程星野转身就离开。
背后，程钟一边咳嗽一边大声：“杨北茉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程星野离开了老宅。
他站在马路边，看着车流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一种沉重的感觉压在他的心头。
杨北茉……死了？
哪怕是父亲这么说，他也不会相信。
电话铃声响起，程星野接通。
对面是魏风叶：“星野，杨北茉真死了！千真万确！”
程星野一下子挂断魏风叶电话。
他转而给司机发微信：“带我去钟南大学。”
司机很快就到，程星野上了车。
车飞速驶往钟南大学，外面的风景在不断后退。
手机提示音在不断响起，亮着的屏幕显示是安小琪：“星野你在哪呀，最近都没见面了，出来玩吗？”
“去不去马尔代夫呀，我潜水证考到手了哦。”
“星野你回我消息呀，星野！”
程星野将安小琪设置为免打扰。
这下，耳根子才清净起来。
他闭眸，在车内休息。
等到开到钟南大学门口，程星野下了车。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旁熟悉的情景。
无数次，他和杨北茉经过这里。
毕业后，他就再没回过这儿。
杨北茉还在项市时，不止一次想拉着他回来，但都被他拒绝了。
程星野就在校园里漫无目地走着。
他不自觉走到了操场，那里他曾唱过一首歌。
那首歌的名字，叫《青悠》。
也就是高中时他经常用来安慰杨北茉的一首。
他从口袋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
音乐app又开始播放那首歌。
那时候，他在操场上唱《青悠》，其实是唱给安小琪的。
可在人群中看到杨北茉后，他却一下子停下来。
他的心中居然有一阵负罪感，好像是专属于杨北茉的歌，他却献给了别人。
第16章
程星野闭上眼，回忆到高三。
杨北茉似乎又穿着校服站在他旁边。
她那么专注，眼睛一直在他的脸上。
她听着她弹吉他，听歌词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杨北茉突然笑了。
那时候，程星野还不知道杨北茉那笑的含义。
可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他和杨北茉，才是真正的双向暗恋。
程星野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缓缓朝杨北茉宿舍楼方向走过去。
在大学开学第一天，他曾把杨北茉的行李送到她宿舍楼下。
周围很多视线投来，杨北茉很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断了你的桃花？”
那时的他回应：“不会，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可现在，在杨北茉已经消失后。
程星野好想回到曾经，告诉杨北茉——
桃花断送于此也可以，这辈子他只要她就好了。
不知不觉走到杨北茉宿舍楼前，程星野发现居然有一群人在围着。
他摘下耳机，看过去，发现是施工队在那。
宿舍楼被挡板围住，里面塞了炸药。
程星野意识到，这片女生宿舍区太过老旧，会被拆除后重建。
他站在原地，一时间怔住。
拆除，重建？
那么曾经帮杨北茉提行李、在宿舍楼下等她下楼的回忆怎么办？！
程星野冲过去。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他。
施工队在指挥着，炸药很快就会爆炸。
突然，一个施工人员注意到了程星野。
他在后面大叫：“快离开！炸药已经在倒计时了！”
程星野却依旧在不断往前跑着，他知道，杨北茉没有死。
因为他看到了杨北茉，北茉正在即将被摧毁的建筑物下等着他。
几个施工人员一下子跑上来，拉住程星野死命把他往后拽。
刚到安全距离，只听轰的一声，身后的建筑物一下子坍塌。
浓烟滚滚，碎石遍地。
程星野这才回过神，他踉跄着转过身对着破碎的宿舍楼。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跑过去。
身后的施工人员在喊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终于，程星野被几个工人看在一旁。
他的身上虽然有些土灰，可是面容还是俊美且有冷感的。
周围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真可惜了，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却疯了。”
程星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围的话他一概听不到。
他刚才看见，杨北茉倒在了大楼之下。
而他没有救成。
突然，安小琪气喘吁吁跑过来。
她眼睛红红的：“星野，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往那里面跑？”
程星野看着地：“北茉在那里，我刚才可以救她的。”
安小琪终于忍不住了，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你一个月都没找我，消息不回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得了疯病，说杨北茉还活着！程星野，我求你快醒过来吧！杨北茉早就死了，她一个月前就死了！”
程星野转身要走，但是安小琪死死抱着他不让他走。
安小琪指着身后那堆废墟：“你说杨北茉在那是吧？那行，你就待在这，等施工队把东西都带走，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杨北茉的遗体！”
程星野一下子甩开安小琪的手，他神色冰冷：“好，那就在这等着。”
安小琪瞳孔震颤，她蹲在一边，抱着头，几乎是要尖叫出来：“程星野，你醒过来啊！！！”
程星野则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远处施工队在处理宿舍楼的碎石。
一个小时过去。
安小琪终于受不了了，她站起身，眼泪滑落：“星野，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程星野没理安小琪，他朝那堆废墟走去。
安小琪在后面大叫：“程星野，我恨你！！！”
但是程星野没理她，他只是在那堆废墟中扒着什么。
突然，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被从土石中挖出。
程星野认出，这是他在杨北茉过生日时送给过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第17章
一边，无数庞大的机器在运转着。
这显得程星野半跪在这，身形格外渺小。
他继续扒土，将所有碎片都挖出，在一旁可以拼出一个完好的陶瓷娃娃。
施工队大哥又走过来：“好了小伙子，差不多就行了。你女朋友刚刚都跑了，你还站这干啥，赶紧回去。”
施工大队就要赶人，但此时程星野站起身。
他看着这个大叔：“死去的人，还会再回来么。”
施工大叔愣住，随后从口袋里摸着，但半天没摸到根烟。
随后他叹气：“反正我老婆死了我就没再娶，你还年轻，机会还多。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夕阳西下，程星野怀中揣着碎片，缓缓朝学校门口走去。
杨北茉此时此刻也是这样，想陶瓷娃娃般破碎了一地吗？
如果他还能找到她，他可以将她拼凑完整吗？
……
晚上回到家，程星野将陶瓷娃娃碎片放下。
他这才看到自己手指被划破。
程星野清洗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电话响起。
程星野接通：“爸，什么事。”
程钟很是愠怒：“你今天怎么把小琪惹生气了？”
程星野语气冰冷：“是她自己找来的。”
程钟不满：“她是你未婚妻，你不能哄哄她？”
程星野缓缓开口：“爸，明天我们见一面，我有事要说。”
程钟愤怒：“如果是取消婚约的事，我坚决不同意！”
程星野平静：“由不得您作主我的婚姻。”
程钟那边沉默了。
之后，程钟才像是妥协：“我只是不希望你辜负安小琪，毕竟杨北茉已经死了。你好歹弥补一下还活着的人，对不对？”
程星野冷笑：“因为您年轻的时候被人辜负了，所以现在才要求我去当个老好人？”
程父愠怒：“你在说什么！”
程星野攥紧手：“总之婚约取消。至于您自己的伤痛，别转移到我身上。”
程星野挂断电话，他的心绪很是烦躁。
他看着茶几上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
原来他对杨北茉的感情一直都存在。
而他似乎是出于父亲的原因，才一直强行压抑自己对杨北茉的感情。
因为父亲喜欢杨北茉的母亲。
父亲想要再娶杨北茉的母亲。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和杨北茉在一起，父亲和杨北茉母亲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换言之，他一直以来的选择都只是在照顾父亲的感受。
电话铃声又响起，还是程钟。
程星野没有接通。
他只是微信回了个消息：“我会出国拓展海外业务，至于公司，你可以先去物色别的继承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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