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碎月巡查机舱，玄澈正好从驾驶舱出来。
她半垂眼帘，没有像从前那样和他打招呼。
玄澈脚步一顿，因她的冷漠微微皱起眉头。
温碎月以为是嫌她碍眼，便道：“等飞完这几天，我会找领导申请调班。”
话落，她就要离开，可这时飞机猛地颠簸起来。
温碎月一头倒进玄澈的怀中。
玄澈剑眉紧促，揽住她紧紧靠在休息室的门上。
颠簸感不断在加大。
“怎么回事？”温碎月退出玄澈怀内，堪堪扶住一边的餐车。
陈烨从驾驶舱出来，急声道：“夜辉，螺旋桨出问题了！”
玄澈一改方才的冷漠，一脸正色地看着温碎月：“先去广播安抚乘客。”
话毕，他转身快步与陈烨走进驾驶舱。
凭着极高的职业素养，温碎月去到对讲机前，冷静的播报着安抚广播。
耳麦中还有玄澈的声音。
“螺旋桨卷入异物，需要紧急迫降！”
他沉稳的声音让温碎月稍稍忐忑的心静了下来。
飞机迫降在一处山林中，随着一声巨响，飞机机翼和机尾开始着火。
温碎月立刻组织空乘疏散乘客：“快！先把孩子带出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火势渐渐变大，温碎月捂着口鼻正要出去，一阵哭声让她动作一顿。
透过浓烟，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被卡在座位里。
温碎月一惊，不顾一切再次扎进已经烧起来的机舱中。
飞机此刻有爆炸的危险，玄澈带着乘客往安全地点躲避。
“温碎月，清点人数！”玄澈皱着眉，朝人群中喊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反而是一个空姐惊叫道：“机长，姗姐没有出来！”
玄澈眼眸一震，转身突然朝飞机跑了过去。
可才跑了几步，“轰”的一声巨响将在场所有人都惊得一抖。
飞机，爆炸了！
第五章 责任不是爱
玄澈瞳孔骤然紧缩，脑海中有一刹那闪过温碎月的脸。
眼前的熊熊大火好像烧进了他的心里，烫的他满心灼烧感。
他咬咬牙，再次拔腿往前跑去。
“夜辉！”陈烨扑过去死死抱住他，“你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放开我！”玄澈眼角泛红，瞪着陈烨。
而陈烨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生怕他一冲动扎进火里出事。
正当玄澈要强行将陈烨推开时，一阵细弱的呼救声让他突然冷静下来。
顺着呼救声寻去，玄澈看见一条浅沟中跪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身边是已经昏迷的温碎月。
“温碎月！”
玄澈长腿迈过去，将温碎月扶起，语气中带着几许焦急：“温碎月，你醒醒！”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玄澈难掩眼中的惊惧，立刻朝陈烨喊道：“快叫救护车！”
……
刺鼻的消毒水味逼得温碎月睁开了疲倦的双眼。
守在一边的陈烨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温碎月动了动身子，肩膀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接过陈烨倒来的水后，恍然想起飞机事故，忙问：“乘客们没事吧？那个孩子呢？”
她记得飞机爆炸了，幸好她动作快，否则真的就要葬身火海。
陈烨被气笑：“都没事，倒是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听到这话，温碎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职责所在，总不能让乘客因为我们的疏忽丧了命。”
“这次倒多亏夜辉。”
陈烨忽然的一句话让温碎月动作一顿：“怎么了？”
“飞机爆炸，夜辉还要冲进去救你。”陈烨缓缓解释，“后来救护车来，但救护员上下山要一个小时，他就直接背着你下了山。”
他说着话，不由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何情绪。
温碎月愣了愣，心中莫名有一处柔软的让她想落泪。
原来玄澈对她并不是无情无义，三年的婚姻，到底是有些感情。
温碎月这么想着，眼底划过一丝暖流，不由勾起嘴角。
陈烨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偏头苦笑了一下。
次日。
温碎月才走出医院大门，就见玄澈一身挺拔的机长服朝着自己走来：“我送你回去。”
“……谢谢。”温碎月木讷地回了句，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来。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里不禁对婚姻又燃起一丝希望。
或许她在玄澈心中还有一席之地。
温碎月坐上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听陈烨说，是你把我背下山的，谢谢。”
她感激的语气中带着几丝掩饰不住爱意。
玄澈面不改色回了句：“我是机长，自然要对我的下属负责。”
他停了几秒，继而又道：“你也别忘了，还有六天。”
两句话将温碎月仅有的一丝希望彻底打破，甚至还让她感到一丝羞愧。
她居然把他的责任当做了爱。
真的有些可笑。
温碎月抿唇，强弯了下嘴角笑了笑，不再多言。
直到在家门口停下，温碎月下车时，玄澈才淡淡开口：“公司给了你两天病假，在家休息吧。”
没等温碎月说话，车子已经调头离开。
看着车渐行渐远，温碎月嘴里像是被灌了一碗黄连水，苦进心里。
整整一天一夜，玄澈都没有回家。
直至第二天，才要出门买菜的温碎月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她的母亲抢了别人东西，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温碎月心一紧，慌忙赶去警察局。
让她诧异的是，在警局门口她居然看到了玄澈。
玄澈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还是机长制服。
温碎月不禁想，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来了。
两人没有搭话，玄澈率先走进去，温碎月紧随其后。
走进里面，温碎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莫母和站在一旁的许彤。
此刻，她才明白玄澈为什么会来。
温碎月走上前，蹲在莫母面前，发现她手里正紧紧攥着一部手机，嘴里念念有词：“抢我女儿丈夫……”
温碎月轻声问：“妈？怎么了？”
一旁的许彤目光中带着些许鄙夷，语气却又无辜：“夜辉，我正跟你打电话，她突然窜出来就把我手机抢走了。”
闻言，温碎月刚想道歉，却见许彤紧紧靠在玄澈的怀中，嘴里的话立刻哽在喉间。
鼻子一酸，她慌忙别开脸，伸手去拿莫母手中的手机：“妈，松手，一会儿我给你买好吃的。”
温碎月想转移注意力，却不想遭到了莫母的剧烈反抗。
“啪”的一声，莫母的巴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打的在场人猝不及防。
温碎月倒在地上，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本就因玄澈和许彤的亲密而感到难受，这一巴掌彻底让她没忍住眼泪。
“妈……”
“你这个女人，什么都要抢我的！”莫母骂骂咧咧地起身，又踢了温碎月一脚。
一旁的女警赶忙把莫母拉开。
虽然知道母亲有老年痴呆，温碎月却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但让她更觉不堪的是玄澈的眼神，他就像个局外人，旁观着这一切。
她宁愿他不在场，看不到她的狼狈，她也不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心凉。
温碎月把手机强行拿了过来，还给许彤：“对不起。”
许彤斜看一眼她带着戒指的手，像是在教训她的不负责：“你是空乘没时间就算了，你丈夫都没时间照顾她？难道也不请个看护？”
温碎月下意识地看向玄澈。
他面无表情，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
脸更疼了。
温碎月抚了抚红肿的脸，语气低迷：“我丈夫去世了。”
此言一出，玄澈的眉梢一抽，脸色也黑了几分。
这话她居然说得出口。
许彤一愣，而后挽着玄澈的手臂，眼中带着戏谑：“抱歉，看你挺年轻的。”
温碎月嗫嚅着有些干裂的唇，没有搭话，带着莫母离开了警局。
在将莫母送回家后，温碎月就见她的婶婶李月正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
“婶婶，我妈不见了你都不管吗？”温碎月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李月头也没抬，口气不善：“我管得住？难不成我要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你要嫌我照顾的不好你就带走，我还不乐意看这个又傻又疯的老女人。”
温碎月闻言，心里更是冒了火：“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我妈不要奶奶的遗产，你就会照顾她的，而且我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
她的声音因为怒气有些颤抖。
“这疯子拿着钱有用吗？你要看不惯，就趁早带走，省得我烦心！”
李月二话不说就强行把莫母推出门外，温碎月忙去扶她，身后“嘭”的一声，门狠狠地关上了。
温碎月心中有气，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带莫母回家，但想到玄澈又打消了念头。
几番思索之下，她想起机场附近的那套公寓。
温碎月看着手机中玄澈的号码，上一次拨出还是三个月前。
犹豫半天，她按下了拨通键。
待玄澈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温碎月将有些困意的莫母送进房中，看她睡着才走了出来对玄澈说：“麻烦你了。”
玄澈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我还以为你想现在就离婚搬走。”
他好像是故意在激温碎月。
温碎月的心因他这话泛起了涩意。
她转过身准备进房，不愿与玄澈同处一室。
突然间，她被眼前的人猛地一推，重重靠在墙上。
温碎月抬起头，却被玄澈突然靠近的气息怔住。
他两手撑在她双肩上方，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她困住。
“温碎月，你的丈夫是怎么去世的？”
玄澈双眸像是一把利爪，抓住温碎月黯淡的眼神。
温碎月平静地看着他，反问：“我还有丈夫吗？”
第七章 离婚前六天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许久，玄澈收回了手，冷漠的视线终于从温碎月身上离开。
“你不觉得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吗？”
温碎月紧握着拳，有些不甘地看着那欣长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