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你时光许白头（黎清允许暮洲）小说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黎清允许暮洲小说最新章节
时间：2023-06-02 06:28:00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冰冷刺骨的雨打在许暮洲身上，混着泪水砸在地上，积成一个又一个水坑。
一整夜，他都靠在女儿小小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寻求到一丝温暖。
可事实是，自从许意早夭之后，他一次也没有单独梦见过她，一次都没有……
许暮洲勾起唇角，苦涩的雨水流进嘴里。
余旭辉看似狠心凶猛，实则除了刚开始那两拳，后面都是捡着他抵抗的位置打。
对比起以往出任务，这点伤不值一提。
他自虐般坐了一晚，直到天际泛白才离开。
医院内。
许暮洲强撑着发热的身体，找到之前给黎清允做冻卵的医生，办理了试管婴儿。
手续下来的那刻，他的眼里终于又亮起了光。
许暮洲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张薄薄的纸，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
……
不知过了过久，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许暮洲？许队！”
许暮洲睁开眼，入目是楚淮放大的脸。
他别过脸，挣扎着起身，掀被子时才发现手上还在吊水。
楚淮立即按住他，俊秀的脸上满是不解：“你说你又做什么？好不容易才休息会儿。”
“还有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许暮洲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嘶哑：“摔的。”
楚淮挑了挑眉，不想去拆穿这个谎话，他拿出一张小单子，递到许暮洲眼前：“这个，我当时来的时候，在你的床边捡到的。”
许暮洲瞳孔骤然紧缩，立即拿过那张做试管的纸条，放轻动作检查过后，才放进口袋。
楚淮脸上疑惑更深：“不是我说，你这个状态，早出晚归的，哪有时间再养孩子？”
“总有办法。”许暮洲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坚定。
“可是……”楚淮顿了顿，可是之后的话却无法再说。
许暮洲闭上眼，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工作之外的私事，楚淮也不好过问，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行吧。”
他站起身：“你先别睡，我去买点吃的，你要吃什么？”
许暮洲睁开眼看他，眼里一片死寂：“我不饿。”
楚淮拐着弯儿规劝：“你不吃，谁来照顾你的孩子和母亲？”
许暮洲静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粥。”
“得，那就陪你喝粥吧。”楚淮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关上房门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楚淮看着屏幕上的余字，走远之后接起电话：“喂，表哥……”
于此同时，病房里也有手机铃声响起。
许暮洲接起电话，总队的声音传来：“之前说接清允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清允……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总队的声音骤然提高，“你说清楚，什么是被人带走了？”
许暮洲顿了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听完，总队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两天后队里要开对黎清允表彰会，你来一趟。”
第27章
许暮洲静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粥。”
“得，那就陪你喝粥吧。”楚淮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关上房门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楚淮看着屏幕上的余字，走远之后接起电话：“喂，表哥……”
于此同时，病房里也有手机铃声响起。
许暮洲接起电话，总队的声音传来：“之前说接清允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清允……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总队的声音骤然提高，“你说清楚，什么是被人带走了？”
许暮洲顿了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听完，总队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两天后队里要开对黎清允表彰会，你来一趟。”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期间，许暮洲试过无数次联系余旭辉。
可电话没有一个接通，发出的短信也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许暮洲深吸气，强迫自己静下心，用别的办法去找黎清允。
表彰会这天，许暮洲早早出院回家，特地拿出了黎清允之前为他定制的那套西装。
抵达会议大厅时，台下的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无他，实在是许暮洲宽肩窄腰，样貌过于优越，平时在队里训练糙的很，大家都习以为常。
咋这么一打扮，气质蹭蹭往上涨，说是明星也不为过。
等所有的媒体到了，表彰会正式开始。
总队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川府部分地区发生严重的森林火灾，这件事情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10天时间，救援队配合各方人员，积极营救，昼夜鏖战。”
“所有人众志成城，艰苦奋斗，终于在10月25日下午扑灭所有明火。”
“蓝天救援队，在此刻抗灾中，共拯救156灾民，牺牲4人，重伤10人。”
“其中最为人感动的，是我们队的黎清允黎医生。”
“在直升机超重，无法升空的危机时刻，她牺牲小我，拯救了整整一直升机的灾民。”
“所有人都有，向扑灭山火牺牲的英雄，以及黎医生致敬！”
“唰”的一声，台下所有的搜救队员同时起立，抬起手臂庄严敬礼！
许暮洲望向大屏上黎清允的照片，双眼通红。
信仰说起来简单，可世界上却很少有人能言行合一。
他闭上眼，脑子里第无数次闪过黎清允坠下火海的画面。
当时她在想什么，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不畏惧死亡，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信仰。
又或者，她有多心如死灰，觉得这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让她留恋。
这时，身边的楚淮推了推许暮洲：“总队叫你上去发言。”
许暮洲的思绪被拉回来，他按下情绪，起身上台。
台下闪光灯闪烁，媒体的镜头对准了许暮洲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不断按下拍摄键。
他将队里原本准备的发言稿收起，倾身凑近了话筒，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会议室内。
“对不起。”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总队更是变了脸色。
许暮洲置若罔闻，他的神色软和下来，说出的话柔情似海：“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很多错事，给你造成了无法被弥补的伤害，只要你回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会有新的孩子。”
“黎清允，我在等你。”
第28章
与此同时，京都医院内。
经过各种治疗醒来的黎清允看着屏幕，情绪复杂。
余旭辉进门，见她在看救援队的采访，安静坐下，一直到救援队的直播结束，他才开口：“我已经安排了美国的治疗团队，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黎清允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声音嘶哑宛若砂砾摩擦：“泽川哥对不起……是我……是我没有拉住璐璐。”
余旭辉垂眸看着她，没人知道他严肃板正的脸下在想些什么。
思绪百转千回，百味杂陈。
良久后，还是理智和其他的东西占了上风。
他抬起手，揉了揉黎清允刚刚长出来的新发：“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惜命。”
黎清允抬头，脸上被灼烧过的皮肤血丝交加，无比骇人。
余旭辉看着她清亮的眼神，发红的眼尾，眉心微拧。
他说：“璐璐离开京都的这些年，都跟着我在美国。”
“我们家为她找遍了医生，可……她的手还是没法恢复。”
“期初她很恨你，恨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恨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去救她。”
“璐璐也想过报复你，抢走你最爱的人，让你陷入绝境。”
“可当你真正什么都失去的时候，最心疼你的还是璐璐。”
“她不顾一切，排除万难救了你，不是让你用这条命来自暴自弃的。”
黎清允双眼通红，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湿咸的液体爬过脸上的伤口时，激起更加深切的痛楚。
那痛密密麻麻侵蚀到心脏，撕裂她的灵魂。
余旭辉看着她痛苦，眼里的情绪不断翻涌，却又渐渐趋于平静。
许久后，她点头，同意了余旭辉的安排：“只是泽川哥，离开之前……我想再见见爷爷和奶奶……”
余旭辉抿了抿嘴角，想起前段时间看见的许童之墓。
那个小女孩，他也见过的。
余璐跟着他在国外的那几年，没少收到许暮洲发来的照片。
她的手不能再拿起手术刀，一边恨黎清允，一边又为她的女儿准备了不少礼物。
大大小小的放在她的屋子里，拥挤又温馨。
余旭辉的嘴角下压着，明显让人觉察到他的情绪不悦。
“你想把身体养好一点，能抗风的时候，我就安排人送你去。”
这话是变相的推辞。
黎清允却当了真，每天很积极的配合治疗。
她身上皮肤的烧伤面积高达60%，剩下的还有一些高温烫伤。
每天清醒的时候都痛的要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片片剐下她的皮肤。
余旭辉弄来了最先进的药，愈合时还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痒，叫人难以承受。
但黎清允都挨了过来，一个月之后，她身上的伤已经长出新肉。
这天，余旭辉忙完过来看她，一进门就看见她期盼的眼神。
“泽川哥，我已经可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探望……”
“好。”
余旭辉一口应下，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后，俯身抱起黎清允。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黎清允心悸，她有些不自然的扬起头，想要拉开距离。
可下一秒，余旭辉的手掌搂住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别动。”
第29章
“嘭——嘭——”
余旭辉强有力的心跳从耳畔传来，黎清允兀的红了脸。
除了许暮洲，她从没和任何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
余旭辉于她而言，和哥哥无异。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高一那年，余旭辉和她们看过流星雨之后，人就去了国外。
此后他们再无联系。
青春里的那些缺憾总是让人惆怅，倘若余旭辉没有出国，她们之间也不会这样生疏吧。
黎清允还在出神。
余旭辉已经动作轻柔将人放在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大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走了，你坐稳。”
黎清允回过神，轻声道谢：“谢谢……”
余旭辉看着她局促又僵硬的身体，嘴角抿的笔直。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亲密，两人上了车后一路无话。
余旭辉状似在看电脑屏幕，实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黎清允身上。
观察她的表情，猜测她的情绪。
黎清允偏头看着窗外，路过隧道时，玻璃窗边倒映出张满是疤痕的脸。
余旭辉早有预料，所以撤掉了病房里所有的镜子。
这是黎清允清醒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
她抬起手，粗糙的指尖拂过脸上凹凸不平的位置，情绪复杂。
这些伤疤是黎清允的勋章，也是她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余旭辉敏锐捕捉到她的情绪，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我不够坚定，璐璐和爷爷奶奶还有意意……”
黎清允说不下去，自责和悔恨如同恶魔，一寸寸蚕食她的心，痛到难以抑制。
“有的错误能够修正，但有些错误只能抱憾终身。”
余旭辉将鼻梁上的眼镜推好，话出的话近乎到冰冷的理智：“你因为不懂取舍，才会一件接着一件的失去。”
黎清允何尝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一味退让，容忍许母，她的女儿不会走丢，爷爷奶奶也不会因此离开。
如果她当初足够勇敢，或许早就和余璐和好，她们会像十几岁时许下的愿望一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怎么后悔也回不到从前。
余旭辉在黎清允提起余璐时，表情有过瞬间的变化外，其余的时间都冰冷严肃，恍若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冷声问：“所以你打算怎么修正你的错误？”
黎清允怔住，捏着大衣的手指骤然紧缩。
半小时后，墓园到了。
下车时，余旭辉的手机扫过手机屏幕，看见屏幕上楚淮的回信后，才抱起连人带轮椅，将黎清允抱下车。
关上车门，余旭辉又从车上拿下一顶黑色鸭舌帽，轻轻扣在黎清允的头上。
许意的墓碑前，刚来的许暮洲半跪在坚硬的石板上，一张接着一张的给女儿烧纸钱。
余旭辉推着黎清允过去时，许暮洲正好准备离开。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墓碑群里无比醒目。
黎清允顿时瞳孔紧缩，心跳下意识快了几拍。
她立即收回视线，僵硬的抬起手，将鸭舌帽压低几分。
可就在黎清允低头的瞬间，许暮洲宛如利刃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和她身后的余旭辉，四目相对！
第30章
此时京都已经入冬，寒风簌簌。
光秃秃的枫叶林被吹的沙沙作响，三人情绪各异。
余旭辉不知何时停下了步伐，和许暮洲远远相望。
许暮洲一眼就认出了轮椅上的黎清允，可他的脚却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过往那些痛苦随着许暮洲的出现瞬间涌上黎清允心头，她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呼吸急促。
谁也没有先开口水说话。
余旭辉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拉着黎清允后退一步，作势要走。
许暮洲心一紧，立即开口：“清允！”
黎清允呼吸一窒，心脏骤然紧缩。
她的手指扣进掌心，喉间发苦。
余旭辉轻声问：“要走吗？”
黎清允还没来的及回答，许暮洲已经走到了眼前。
他眼眶微红，目不转睛的看着轮椅上的人：“清允……”
隔着鸭舌帽，黎清允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她低下头：“麻烦让让。”
听见她嘶哑难听的嗓音，许暮洲的眼眶猩红更甚。
他都顾不上余旭辉，直接蹲下身，将尾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举到黎清允的面前：“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这个字瞬间触动了黎清允，她嘴角溢出苦笑：“家？”
“我的家早没了。”
“你刚刚祭拜的墓碑，就是我的家，那里埋着我的女儿，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最好的朋友。”
黎清允泪如雨下，字字泣血。
那些痛到极致的过往被翻出来，所有的怨怼憎恨都落到了实处。
许暮洲举着戒指的手止不住的发颤，他艰难的滚了滚喉结：“意意……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很多孩子？”黎清允抬手擦掉不断落下的眼泪，“你知道我的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吗？”
“意意丢的时候，爷爷和奶奶连夜去找……”
黎清允内心深处的伤口被撕裂开，无穷无尽的痛涌上来：“奶奶在街头，看见一个孩子像意意……她想去看……结果出了车祸……”
“我甚至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甚至都没有和她道别……”
黎清允声泪俱下：“爷爷……爷爷他还说，叫我有事好好和你商量，叫我体谅你的难处……”
“他第二天就跟着奶奶去了，那时候你在哪儿？”
“你甚至都没有参加他们的葬礼，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许暮洲脸色煞白，时至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当时真的太忙了，不知道你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不知道你……”
黎清允咽下喉间的腥苦，忍住泪意：“不需要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说到底，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黎清允苦笑：“意意的事情，也怪我没有坚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早就亲自把意意送到爷爷奶奶那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听到这里，许暮洲的身躯狠狠打了个颤。
是他，在黎清允提出把意意接走的时候，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她。
许暮洲心口一疼，原本要说的话宛若巨石沉甸甸压在喉间，说不出口。
黎清允也不会再等他，苍白的唇色说出当下对许暮洲对残酷的话。
“许暮洲，我们没有以后了。”
第31章
墓园里的风更大了，呼呼的直往人心口刮。
许暮洲依旧举着那枚婚戒，双眼红的吓人。
他一贯笔挺的脊梁不知何时弯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压住。
余旭辉居高临下睨着他，眼里的冷意终于散去不少。
他沉声开口：“还要去祭拜吗？”
黎清允点头，哽声开口：“麻烦泽川哥。”
余旭辉颔首，推着黎清允绕过许暮洲往墓碑走去。
三人擦肩的瞬间，许暮洲嘶哑的声音传来：“余旭辉，我们谈谈。”
余旭辉驻足，神色模辩的看了他一眼，先将黎清允送到墓碑前，又脱下下自己的大衣，不容拒绝的盖在她冰冷的腿上。
黎清允还没回神，全身就被余旭辉独有的冷檀香裹住。
大衣上还留着男人的体温，烫红了黎清允的脸。
她抬头，却只看见余旭辉走向许暮洲的背影。
黎清允收回视线，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墓碑，轻声道歉：“对不起……”
她艰难的挪动着轮椅，抬手拂过父母的墓碑。
二老经过风吹雨打的照片已经有些褪色，黎清允眼眶通红：“爸、妈……”
“你们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爷爷奶奶……”
……
另一边。
待余旭辉走到许暮洲身边时，他已经起身，再次将那枚婚戒戴入自己的小拇指。
两人默契的没有停留，走进了光秃的枫林。
短短几步路，许暮洲已经敛起了情绪，开门见山：“开个条件，你离开她。”
余旭辉双眼微眯：“有本事就来抢。”
许暮洲双拳紧握，眼里满是怒气：“我敬你是兄长……”
“兄长？”
余旭辉开口打断，语气嘲讽：“那就看在你敬我的份上，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根本就不喜欢黎清允，我只要你们活在痛苦里。”
“永远永远煎熬着，给璐璐赎罪。”
许暮洲后槽牙越咬越紧，捏紧拳头，蓄势待发。
余旭辉毫不在意，抬手理了理领带：“黎清允正在看你动手。”
许暮洲却镇定下来，仔细想过之后抓到了破绽：“你不喜欢清允，为什么要给她写信？”
余旭辉的脸色微变，他别过头：“许暮洲，不要在没用的事情上纠缠。”
许暮洲却抓住了他短暂的失神：“当年，我们一起上天子山看流星雨的时候，清允身边有一封信，是我拿走的，我看了。”
余旭辉的瞳孔微缩，没想到自己当年精心准备的信件黎清允根被没有收到。
也就是说，她不是拒绝，她只是不知道！
“你喜欢她。”许暮洲转动小拇指上的婚戒，“或许你能够骗我，但你能骗自己吗？”
“要是让清允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和利用……”
许暮洲眉头紧皱，语气疑惑：“她最讨厌欺骗，你说她这辈子，还会原谅你吗？”
余旭辉神色模辩，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绕过谁。
这时，黎清允的声音传来：“泽川哥？”
余旭辉挑眉，丢下句：“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接着走向黎清允，推着她离开。
许暮洲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拳锋发白。
站定片刻后，他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余旭辉将黎清允送进病房后才离开。
病房内，扫完墓的黎清允眼眶发红，身心俱疲，不等护士上完药就睡了过去。
余旭辉定定的看着黎清允，目光沉沉。
良久后他附身，慢慢靠近她的额头。
可就在嘴唇距离额尖不到一厘米时，余旭辉停了下来。
第32章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春意横生。
余旭辉保持着轻吻黎清允的姿势，两人近的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心跳从胸膛里跳动着，余旭辉神色不明。
或许一分钟，又或许是10分钟。
直到黎清允翻身，余旭辉才收回视线直起腰。
此时他的眼神坚定，已经切切实实听见了心底的声音。
余旭辉帮黎清允掖了掖辈子，转身出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睡在病床上的黎清允猛的睁开眼。
空气中仿佛还留着余旭辉身上的冷檀香，熏得她有些脸热。
黎清允捏紧了被子，百味陈杂。
她和许暮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根本无心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何况……余旭辉是璐璐的哥哥，她更加不能耽误他。
她看向窗外，不知何时，空中下起了冰雹。
京都的第一场雪要来了，黎清允也做下了决定。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许暮洲回到家，准备收拾几件衣物去照顾黎清允。
出门时，许母忍不住问：“天色不早了，你要去哪儿？”
许暮洲脚步一顿，犹豫片刻：“清允在医院，我要去照顾。”
自从上次伤了腿后，许母就安分了不少，时常在家，不再天天窝在外面打牌跳广场舞。
她脸上的皱纹抖了又抖，最终还是没有反对：“那你去吧，平时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许暮洲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您也是，钱不够用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阔步出门。
从许家到医院只需要半小时，许暮洲熟练的驾驶着悍马在车流中穿梭。
20分钟后，医院的轮廓就在眼前。
不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是总队的电话。
上次在表彰会发言后，总队停了许暮洲一个月的职，不让他再出任务。
许暮洲的目光闪了闪，眼里有过瞬间的挣扎。
片刻后，他还是接起电话：“总队。”
滤昼“海城的降雨量已经连续5天超过150mm，很快就会引发洪灾，你带领一队立即出发，二队等资源到，就立即出发支援。”
总队说完，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许暮洲望着前方通往医院的路，捏紧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
片刻后，他咬牙打开左转向灯，朝着搜救队飞驰而去……
街上雪花飞舞，不知道是在为谁的离别和过去悼念。
黎清允站在窗口，看着往来的车流，心兀的空了一下。
瞬间空空荡荡，像是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挂念和支柱。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开锁的声音，余旭辉推门而入。
黎清允捏紧了手指，扯起笑容：“泽川哥，我想去美国治疗。”
余旭辉将带来的饭摆好：“先来吃饭，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黎清允艰难的迈动着步伐，在桌前坐下。
余旭辉颔首：“我来安排。”
他坐下，将筷子递给黎清允，正要开口时，桌上的手机猛然震动。
两人闻声望去，黎清允看见屏幕上楚字。
余旭辉面不改色的按下挂断。
黎清允有些疑惑：“不接吗？”
余旭辉“嗯”了声，将粥放到她面前：“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
黎清允心里的异样感被压下，两人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护工来收拾的间隙，余旭辉就安排好了去美国的各项事宜。
翌日下午，京都已经有了积雪，红墙百瓦。
出发去机场的路上，黎清允看着手机上的许暮洲三个字出神。
犹豫良久后，她按下拨通键——
一整夜，他都靠在女儿小小的墓碑上，仿佛这样就能寻求到一丝温暖。
可事实是，自从许意早夭之后，他一次也没有单独梦见过她，一次都没有……
许暮洲勾起唇角，苦涩的雨水流进嘴里。
余旭辉看似狠心凶猛，实则除了刚开始那两拳，后面都是捡着他抵抗的位置打。
对比起以往出任务，这点伤不值一提。
他自虐般坐了一晚，直到天际泛白才离开。
医院内。
许暮洲强撑着发热的身体，找到之前给黎清允做冻卵的医生，办理了试管婴儿。
手续下来的那刻，他的眼里终于又亮起了光。
许暮洲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张薄薄的纸，嘴角浮现出一丝极其浅淡的笑容。
他起身，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
下一秒，“嘭”的一声，许暮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栽倒在地。
……
不知过了过久，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
“许暮洲？许队！”
许暮洲睁开眼，入目是楚淮放大的脸。
他别过脸，挣扎着起身，掀被子时才发现手上还在吊水。
楚淮立即按住他，俊秀的脸上满是不解：“你说你又做什么？好不容易才休息会儿。”
“还有你这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许暮洲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嘶哑：“摔的。”
楚淮挑了挑眉，不想去拆穿这个谎话，他拿出一张小单子，递到许暮洲眼前：“这个，我当时来的时候，在你的床边捡到的。”
许暮洲瞳孔骤然紧缩，立即拿过那张做试管的纸条，放轻动作检查过后，才放进口袋。
楚淮脸上疑惑更深：“不是我说，你这个状态，早出晚归的，哪有时间再养孩子？”
“总有办法。”许暮洲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坚定。
“可是……”楚淮顿了顿，可是之后的话却无法再说。
许暮洲闭上眼，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工作之外的私事，楚淮也不好过问，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行吧。”
他站起身：“你先别睡，我去买点吃的，你要吃什么？”
许暮洲睁开眼看他，眼里一片死寂：“我不饿。”
楚淮拐着弯儿规劝：“你不吃，谁来照顾你的孩子和母亲？”
许暮洲静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粥。”
“得，那就陪你喝粥吧。”楚淮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关上房门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楚淮看着屏幕上的余字，走远之后接起电话：“喂，表哥……”
于此同时，病房里也有手机铃声响起。
许暮洲接起电话，总队的声音传来：“之前说接清允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清允……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总队的声音骤然提高，“你说清楚，什么是被人带走了？”
许暮洲顿了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听完，总队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两天后队里要开对黎清允表彰会，你来一趟。”
第27章
许暮洲静默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粥。”
“得，那就陪你喝粥吧。”楚淮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关上房门的瞬间，手机铃声响起，楚淮看着屏幕上的余字，走远之后接起电话：“喂，表哥……”
于此同时，病房里也有手机铃声响起。
许暮洲接起电话，总队的声音传来：“之前说接清允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清允……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总队的声音骤然提高，“你说清楚，什么是被人带走了？”
许暮洲顿了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听完，总队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两天后队里要开对黎清允表彰会，你来一趟。”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期间，许暮洲试过无数次联系余旭辉。
可电话没有一个接通，发出的短信也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许暮洲深吸气，强迫自己静下心，用别的办法去找黎清允。
表彰会这天，许暮洲早早出院回家，特地拿出了黎清允之前为他定制的那套西装。
抵达会议大厅时，台下的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无他，实在是许暮洲宽肩窄腰，样貌过于优越，平时在队里训练糙的很，大家都习以为常。
咋这么一打扮，气质蹭蹭往上涨，说是明星也不为过。
等所有的媒体到了，表彰会正式开始。
总队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川府部分地区发生严重的森林火灾，这件事情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10天时间，救援队配合各方人员，积极营救，昼夜鏖战。”
“所有人众志成城，艰苦奋斗，终于在10月25日下午扑灭所有明火。”
“蓝天救援队，在此刻抗灾中，共拯救156灾民，牺牲4人，重伤10人。”
“其中最为人感动的，是我们队的黎清允黎医生。”
“在直升机超重，无法升空的危机时刻，她牺牲小我，拯救了整整一直升机的灾民。”
“所有人都有，向扑灭山火牺牲的英雄，以及黎医生致敬！”
“唰”的一声，台下所有的搜救队员同时起立，抬起手臂庄严敬礼！
许暮洲望向大屏上黎清允的照片，双眼通红。
信仰说起来简单，可世界上却很少有人能言行合一。
他闭上眼，脑子里第无数次闪过黎清允坠下火海的画面。
当时她在想什么，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不畏惧死亡，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信仰。
又或者，她有多心如死灰，觉得这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让她留恋。
这时，身边的楚淮推了推许暮洲：“总队叫你上去发言。”
许暮洲的思绪被拉回来，他按下情绪，起身上台。
台下闪光灯闪烁，媒体的镜头对准了许暮洲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不断按下拍摄键。
他将队里原本准备的发言稿收起，倾身凑近了话筒，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会议室内。
“对不起。”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总队更是变了脸色。
许暮洲置若罔闻，他的神色软和下来，说出的话柔情似海：“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很多错事，给你造成了无法被弥补的伤害，只要你回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会有新的孩子。”
“黎清允，我在等你。”
第28章
与此同时，京都医院内。
经过各种治疗醒来的黎清允看着屏幕，情绪复杂。
余旭辉进门，见她在看救援队的采访，安静坐下，一直到救援队的直播结束，他才开口：“我已经安排了美国的治疗团队，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黎清允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声音嘶哑宛若砂砾摩擦：“泽川哥对不起……是我……是我没有拉住璐璐。”
余旭辉垂眸看着她，没人知道他严肃板正的脸下在想些什么。
思绪百转千回，百味杂陈。
良久后，还是理智和其他的东西占了上风。
他抬起手，揉了揉黎清允刚刚长出来的新发：“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惜命。”
黎清允抬头，脸上被灼烧过的皮肤血丝交加，无比骇人。
余旭辉看着她清亮的眼神，发红的眼尾，眉心微拧。
他说：“璐璐离开京都的这些年，都跟着我在美国。”
“我们家为她找遍了医生，可……她的手还是没法恢复。”
“期初她很恨你，恨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恨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去救她。”
“璐璐也想过报复你，抢走你最爱的人，让你陷入绝境。”
“可当你真正什么都失去的时候，最心疼你的还是璐璐。”
“她不顾一切，排除万难救了你，不是让你用这条命来自暴自弃的。”
黎清允双眼通红，泪水顺着眼角滑下。
湿咸的液体爬过脸上的伤口时，激起更加深切的痛楚。
那痛密密麻麻侵蚀到心脏，撕裂她的灵魂。
余旭辉看着她痛苦，眼里的情绪不断翻涌，却又渐渐趋于平静。
许久后，她点头，同意了余旭辉的安排：“只是泽川哥，离开之前……我想再见见爷爷和奶奶……”
余旭辉抿了抿嘴角，想起前段时间看见的许童之墓。
那个小女孩，他也见过的。
余璐跟着他在国外的那几年，没少收到许暮洲发来的照片。
她的手不能再拿起手术刀，一边恨黎清允，一边又为她的女儿准备了不少礼物。
大大小小的放在她的屋子里，拥挤又温馨。
余旭辉的嘴角下压着，明显让人觉察到他的情绪不悦。
“你想把身体养好一点，能抗风的时候，我就安排人送你去。”
这话是变相的推辞。
黎清允却当了真，每天很积极的配合治疗。
她身上皮肤的烧伤面积高达60%，剩下的还有一些高温烫伤。
每天清醒的时候都痛的要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片片剐下她的皮肤。
余旭辉弄来了最先进的药，愈合时还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痒，叫人难以承受。
但黎清允都挨了过来，一个月之后，她身上的伤已经长出新肉。
这天，余旭辉忙完过来看她，一进门就看见她期盼的眼神。
“泽川哥，我已经可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探望……”
“好。”
余旭辉一口应下，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后，俯身抱起黎清允。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黎清允心悸，她有些不自然的扬起头，想要拉开距离。
可下一秒，余旭辉的手掌搂住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别动。”
第29章
“嘭——嘭——”
余旭辉强有力的心跳从耳畔传来，黎清允兀的红了脸。
除了许暮洲，她从没和任何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
余旭辉于她而言，和哥哥无异。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高一那年，余旭辉和她们看过流星雨之后，人就去了国外。
此后他们再无联系。
青春里的那些缺憾总是让人惆怅，倘若余旭辉没有出国，她们之间也不会这样生疏吧。
黎清允还在出神。
余旭辉已经动作轻柔将人放在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大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走了，你坐稳。”
黎清允回过神，轻声道谢：“谢谢……”
余旭辉看着她局促又僵硬的身体，嘴角抿的笔直。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亲密，两人上了车后一路无话。
余旭辉状似在看电脑屏幕，实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黎清允身上。
观察她的表情，猜测她的情绪。
黎清允偏头看着窗外，路过隧道时，玻璃窗边倒映出张满是疤痕的脸。
余旭辉早有预料，所以撤掉了病房里所有的镜子。
这是黎清允清醒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
她抬起手，粗糙的指尖拂过脸上凹凸不平的位置，情绪复杂。
这些伤疤是黎清允的勋章，也是她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余旭辉敏锐捕捉到她的情绪，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我不够坚定，璐璐和爷爷奶奶还有意意……”
黎清允说不下去，自责和悔恨如同恶魔，一寸寸蚕食她的心，痛到难以抑制。
“有的错误能够修正，但有些错误只能抱憾终身。”
余旭辉将鼻梁上的眼镜推好，话出的话近乎到冰冷的理智：“你因为不懂取舍，才会一件接着一件的失去。”
黎清允何尝不知道，如果不是她一味退让，容忍许母，她的女儿不会走丢，爷爷奶奶也不会因此离开。
如果她当初足够勇敢，或许早就和余璐和好，她们会像十几岁时许下的愿望一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怎么后悔也回不到从前。
余旭辉在黎清允提起余璐时，表情有过瞬间的变化外，其余的时间都冰冷严肃，恍若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冷声问：“所以你打算怎么修正你的错误？”
黎清允怔住，捏着大衣的手指骤然紧缩。
半小时后，墓园到了。
下车时，余旭辉的手机扫过手机屏幕，看见屏幕上楚淮的回信后，才抱起连人带轮椅，将黎清允抱下车。
关上车门，余旭辉又从车上拿下一顶黑色鸭舌帽，轻轻扣在黎清允的头上。
许意的墓碑前，刚来的许暮洲半跪在坚硬的石板上，一张接着一张的给女儿烧纸钱。
余旭辉推着黎清允过去时，许暮洲正好准备离开。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墓碑群里无比醒目。
黎清允顿时瞳孔紧缩，心跳下意识快了几拍。
她立即收回视线，僵硬的抬起手，将鸭舌帽压低几分。
可就在黎清允低头的瞬间，许暮洲宛如利刃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和她身后的余旭辉，四目相对！
第30章
此时京都已经入冬，寒风簌簌。
光秃秃的枫叶林被吹的沙沙作响，三人情绪各异。
余旭辉不知何时停下了步伐，和许暮洲远远相望。
许暮洲一眼就认出了轮椅上的黎清允，可他的脚却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过往那些痛苦随着许暮洲的出现瞬间涌上黎清允心头，她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呼吸急促。
谁也没有先开口水说话。
余旭辉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拉着黎清允后退一步，作势要走。
许暮洲心一紧，立即开口：“清允！”
黎清允呼吸一窒，心脏骤然紧缩。
她的手指扣进掌心，喉间发苦。
余旭辉轻声问：“要走吗？”
黎清允还没来的及回答，许暮洲已经走到了眼前。
他眼眶微红，目不转睛的看着轮椅上的人：“清允……”
隔着鸭舌帽，黎清允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她低下头：“麻烦让让。”
听见她嘶哑难听的嗓音，许暮洲的眼眶猩红更甚。
他都顾不上余旭辉，直接蹲下身，将尾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举到黎清允的面前：“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这个字瞬间触动了黎清允，她嘴角溢出苦笑：“家？”
“我的家早没了。”
“你刚刚祭拜的墓碑，就是我的家，那里埋着我的女儿，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最好的朋友。”
黎清允泪如雨下，字字泣血。
那些痛到极致的过往被翻出来，所有的怨怼憎恨都落到了实处。
许暮洲举着戒指的手止不住的发颤，他艰难的滚了滚喉结：“意意……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很多孩子？”黎清允抬手擦掉不断落下的眼泪，“你知道我的爷爷奶奶是怎么死的吗？”
“意意丢的时候，爷爷和奶奶连夜去找……”
黎清允内心深处的伤口被撕裂开，无穷无尽的痛涌上来：“奶奶在街头，看见一个孩子像意意……她想去看……结果出了车祸……”
“我甚至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甚至都没有和她道别……”
黎清允声泪俱下：“爷爷……爷爷他还说，叫我有事好好和你商量，叫我体谅你的难处……”
“他第二天就跟着奶奶去了，那时候你在哪儿？”
“你甚至都没有参加他们的葬礼，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许暮洲脸色煞白，时至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当时真的太忙了，不知道你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不知道你……”
黎清允咽下喉间的腥苦，忍住泪意：“不需要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说到底，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黎清允苦笑：“意意的事情，也怪我没有坚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早就亲自把意意送到爷爷奶奶那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听到这里，许暮洲的身躯狠狠打了个颤。
是他，在黎清允提出把意意接走的时候，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她。
许暮洲心口一疼，原本要说的话宛若巨石沉甸甸压在喉间，说不出口。
黎清允也不会再等他，苍白的唇色说出当下对许暮洲对残酷的话。
“许暮洲，我们没有以后了。”
第31章
墓园里的风更大了，呼呼的直往人心口刮。
许暮洲依旧举着那枚婚戒，双眼红的吓人。
他一贯笔挺的脊梁不知何时弯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压住。
余旭辉居高临下睨着他，眼里的冷意终于散去不少。
他沉声开口：“还要去祭拜吗？”
黎清允点头，哽声开口：“麻烦泽川哥。”
余旭辉颔首，推着黎清允绕过许暮洲往墓碑走去。
三人擦肩的瞬间，许暮洲嘶哑的声音传来：“余旭辉，我们谈谈。”
余旭辉驻足，神色模辩的看了他一眼，先将黎清允送到墓碑前，又脱下下自己的大衣，不容拒绝的盖在她冰冷的腿上。
黎清允还没回神，全身就被余旭辉独有的冷檀香裹住。
大衣上还留着男人的体温，烫红了黎清允的脸。
她抬头，却只看见余旭辉走向许暮洲的背影。
黎清允收回视线，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墓碑，轻声道歉：“对不起……”
她艰难的挪动着轮椅，抬手拂过父母的墓碑。
二老经过风吹雨打的照片已经有些褪色，黎清允眼眶通红：“爸、妈……”
“你们会不会怪我没有照顾好爷爷奶奶……”
……
另一边。
待余旭辉走到许暮洲身边时，他已经起身，再次将那枚婚戒戴入自己的小拇指。
两人默契的没有停留，走进了光秃的枫林。
短短几步路，许暮洲已经敛起了情绪，开门见山：“开个条件，你离开她。”
余旭辉双眼微眯：“有本事就来抢。”
许暮洲双拳紧握，眼里满是怒气：“我敬你是兄长……”
“兄长？”
余旭辉开口打断，语气嘲讽：“那就看在你敬我的份上，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根本就不喜欢黎清允，我只要你们活在痛苦里。”
“永远永远煎熬着，给璐璐赎罪。”
许暮洲后槽牙越咬越紧，捏紧拳头，蓄势待发。
余旭辉毫不在意，抬手理了理领带：“黎清允正在看你动手。”
许暮洲却镇定下来，仔细想过之后抓到了破绽：“你不喜欢清允，为什么要给她写信？”
余旭辉的脸色微变，他别过头：“许暮洲，不要在没用的事情上纠缠。”
许暮洲却抓住了他短暂的失神：“当年，我们一起上天子山看流星雨的时候，清允身边有一封信，是我拿走的，我看了。”
余旭辉的瞳孔微缩，没想到自己当年精心准备的信件黎清允根被没有收到。
也就是说，她不是拒绝，她只是不知道！
“你喜欢她。”许暮洲转动小拇指上的婚戒，“或许你能够骗我，但你能骗自己吗？”
“要是让清允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和利用……”
许暮洲眉头紧皱，语气疑惑：“她最讨厌欺骗，你说她这辈子，还会原谅你吗？”
余旭辉神色模辩，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绕过谁。
这时，黎清允的声音传来：“泽川哥？”
余旭辉挑眉，丢下句：“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接着走向黎清允，推着她离开。
许暮洲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拳锋发白。
站定片刻后，他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余旭辉将黎清允送进病房后才离开。
病房内，扫完墓的黎清允眼眶发红，身心俱疲，不等护士上完药就睡了过去。
余旭辉定定的看着黎清允，目光沉沉。
良久后他附身，慢慢靠近她的额头。
可就在嘴唇距离额尖不到一厘米时，余旭辉停了下来。
第32章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春意横生。
余旭辉保持着轻吻黎清允的姿势，两人近的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心跳从胸膛里跳动着，余旭辉神色不明。
或许一分钟，又或许是10分钟。
直到黎清允翻身，余旭辉才收回视线直起腰。
此时他的眼神坚定，已经切切实实听见了心底的声音。
余旭辉帮黎清允掖了掖辈子，转身出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睡在病床上的黎清允猛的睁开眼。
空气中仿佛还留着余旭辉身上的冷檀香，熏得她有些脸热。
黎清允捏紧了被子，百味陈杂。
她和许暮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根本无心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何况……余旭辉是璐璐的哥哥，她更加不能耽误他。
她看向窗外，不知何时，空中下起了冰雹。
京都的第一场雪要来了，黎清允也做下了决定。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许暮洲回到家，准备收拾几件衣物去照顾黎清允。
出门时，许母忍不住问：“天色不早了，你要去哪儿？”
许暮洲脚步一顿，犹豫片刻：“清允在医院，我要去照顾。”
自从上次伤了腿后，许母就安分了不少，时常在家，不再天天窝在外面打牌跳广场舞。
她脸上的皱纹抖了又抖，最终还是没有反对：“那你去吧，平时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许暮洲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您也是，钱不够用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阔步出门。
从许家到医院只需要半小时，许暮洲熟练的驾驶着悍马在车流中穿梭。
20分钟后，医院的轮廓就在眼前。
不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是总队的电话。
上次在表彰会发言后，总队停了许暮洲一个月的职，不让他再出任务。
许暮洲的目光闪了闪，眼里有过瞬间的挣扎。
片刻后，他还是接起电话：“总队。”
滤昼“海城的降雨量已经连续5天超过150mm，很快就会引发洪灾，你带领一队立即出发，二队等资源到，就立即出发支援。”
总队说完，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许暮洲望着前方通往医院的路，捏紧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
片刻后，他咬牙打开左转向灯，朝着搜救队飞驰而去……
街上雪花飞舞，不知道是在为谁的离别和过去悼念。
黎清允站在窗口，看着往来的车流，心兀的空了一下。
瞬间空空荡荡，像是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挂念和支柱。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开锁的声音，余旭辉推门而入。
黎清允捏紧了手指，扯起笑容：“泽川哥，我想去美国治疗。”
余旭辉将带来的饭摆好：“先来吃饭，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黎清允艰难的迈动着步伐，在桌前坐下。
余旭辉颔首：“我来安排。”
他坐下，将筷子递给黎清允，正要开口时，桌上的手机猛然震动。
两人闻声望去，黎清允看见屏幕上楚字。
余旭辉面不改色的按下挂断。
黎清允有些疑惑：“不接吗？”
余旭辉“嗯”了声，将粥放到她面前：“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
黎清允心里的异样感被压下，两人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护工来收拾的间隙，余旭辉就安排好了去美国的各项事宜。
翌日下午，京都已经有了积雪，红墙百瓦。
出发去机场的路上，黎清允看着手机上的许暮洲三个字出神。
犹豫良久后，她按下拨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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