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和她能有什么话说?
温舒只当蔡添喜是编了个瞎话骗她回去,可她原本也是要回乾元宫的,太后的寿礼总得置办,顾厌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越是如此,礼数越不能缺。
偏他也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这礼贵重了不行,轻了又会让人诟病,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温舒都有些发愁。
眼下蔡添喜在身边,她便提了一句:“公公在宫里多年,可知道往年有什么出彩的贺礼?”
蔡添喜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太后寿诞的事,可他赶路赶得气喘吁吁的,哪里顾不上说这些。
“还有些时日呢,不急在这一时,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温舒这才有些惊讶起来,顾厌找她真的有事?
她被蔡添喜催得加快了脚步,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刚好遇见尚寝局的人离开,他们是为了那株被顾厌摔坏的牡丹来的,眼下牡丹被重新栽种好了,光秃秃的花茎就放在廊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再要看时蔡添喜就又催了:“温舒姑娘,快些啊。”
她只好收回目光,被蔡添喜推着进了正殿。
顾厌正在练字,温舒远远停下了脚步:“奴婢温舒,请见皇上。”
顾厌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仿佛含着怒气,他也不说话,那么盯着温舒看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开口:“过来。”
温舒戳着没动。
顾厌似是料到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大踏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去碰温舒。
温舒警惕的后退一步:“皇上有吩咐直说就好。”
顾厌眼睛瞪大,沉甸甸的怒气仿佛要溢出来:“别乱动!”
他低吼一声,抓着温舒的肩膀禁锢了她,大巴掌一抬就糊在了温舒头上,用力揉搓了起来。
温舒:“……”
她用力推开顾厌的手:“你干什么?”
顾厌瞄了一眼她已经凌乱起来的头发,冷冷“嘁”了一声:“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温舒一堵,气恼地抬头看了过来,一句质问就在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前车之鉴太多,她有些不敢开口了。
罢了,有什么好问的。
她又后退了一步:“皇上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顾厌背转过身去:“朕要问问你宫务怎么管的,朕要个香囊半天都没人拿过来。”
温舒目光落在衣柜上,这些随身用的小物件,都收在衣柜最下面的箱子里,她应该交代过底下人才对。
可能是东西太杂乱,忘了吧。
“翠竹,你开了柜子,去把香囊给皇上取出来。”
翠竹是掌管顾厌服饰的女婢,只是温舒当差的时候一向是什么都一把抓,她也就乐得清闲,冷不丁被温舒点名,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
“姑姑,怎么了?”
温舒正要开口,顾厌就看了过来:“一个香囊你还要喊人来取,温舒,你是不是太懒散了些?”
温舒被这般指责也不恼,声音平静如水:“奴婢的确懒散,德不配位,很该让贤。”
顾厌脸一黑,又是这种话。
他烦躁地一挥手:“都出去。”
“香囊……”
“不要了!”
温舒转身就走,出了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其实该猜到的,顾厌哪有什么话会和她说,不过是找茬而已。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蔡添喜笑嘻嘻凑了过来,原本想恭喜温舒一句,可一见她的脸色,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这和他想的,和好如初的样子不大一样。
他谨慎地没多言,十分委婉地打听了一句:“姑娘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啊,可是又遇见了烦心事?”
温舒木着脸摇了摇头:“能有什么烦心事,都习惯了……皇上私库的钥匙在公公那里是吧?您看什么时候的空,我得进去一趟。”
蔡添喜连忙将钥匙递了过去:“姑娘自己去就是了,这种事何须咱家陪同?”
温舒也只是不想越俎代庖,私库是蔡添喜管着,她就得把对方当成管事来看。
“多谢公公。”
她道了别迫不及待似的走了,蔡添喜也没留人,见她走远才进了正殿。
顾厌正站在御案前,他原本以为对方又在涂墨团,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他竟是在作画,只是画的东西有些古怪,一枝红杏长出了墙头。
这寓意可不大好啊。
蔡添喜小心翼翼起来:“皇上,您和温舒姑娘的事儿说清楚了吗?”
顾厌动作一顿,随即将上色的朱砂笔戳进砚台里,饱蘸了墨汁,然后恶狠狠地涂在了那满枝头的红杏上。
好好的一幅画顿时面目全非。
他犹不解气,又将那墙画高了两寸才丢下笔,绷着脸开口:“有什么好说的?红杏出墙……朕和这样的人没有话好说!”
蔡添喜懵了,温舒和齐王的事又不是今天才闹出来,这忽然之间是生的哪门子气?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虽然皇帝在牵扯上温舒的时候,很容易阴阳怪气,喜怒不定,可这也太阴阳怪气,太喜怒不定了。
“皇上,您之前不是说,不能和她计较吗?这怎么又改口了?”
顾厌脸色漆黑,他也不想和温舒计较,可她……
想起刚才那刺眼的一幕,他不自觉攥紧了椅子,冷冷笑了一声:“朕现在打算计较了,她也就这点本事,朕不松口她又能如何?她还敢逃宫不成?”
倒也的确是如此,再怎么说顾厌也是九五之尊,不是温舒能反抗的。
蔡添喜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这么下去,您只会把温舒姑娘越推越远的。”
顾厌沉默下去,心里的烦躁却控制不住地显露在了眉宇间,他把温舒推远?分明是她自己不甘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