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苓死了,死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这时候的她病魔缠身,家人不在身边,沈暮洲也不爱她了。
就连她最后的愿望也没能够实现。
远在伦敦的父母听闻女儿去世的消息立马就坐飞机赶了回来。
沈父沈母为乔苓举办了葬礼。
葬礼上乔母抓狂似的揪打着沈暮洲。
“都是你害了我女儿!都是你!都是你……”
“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为什么我当初就同意她回国了,就同意她和你在一起了呢?”
“你恨她之前不离而别,可你知不知道,之前你们沈氏出事,是她每天用绝食抗议来求我们给你们沈氏注资的,我们被她缠得没办法,才不得帮了你们家,但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她要和你分手。”
“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她,那你该恨的不是她,而是我们啊,我可怜的女儿,她做错了什么,在国外两年就因为想你而活生生得了抑郁症,如今回到你身边才多久,就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让我们乔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啊。”
乔母话中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得知了两年前的真相,沈暮洲只觉得心脏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早该想到的。
苓苓那么爱他,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就和他提分手,还是在沈氏出事之际,是他没有相信她,是他憎恨她,是他冷落她。
明明前阵子她的脸色那么苍乔,可他偏偏毫无察觉。
沈暮洲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反抗,就任由乔母这么揪打着。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打着打着乔母也失去了力气,哭倒在地。
当初乔苓不顾父母的劝阻坚决的要回国,回国之后却得知了沈暮洲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
乔母本以为乔苓可以回伦敦了,可不曾想在她说好的要回伦敦的这一天她打电话说她要和沈暮洲结婚了。
乔父乔母清晰的知道沈暮洲在自己女儿心中的地位,就算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于是只是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等到结婚那天他们会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只是最后没有等来婚礼,确是等到了女儿的葬礼。
乔父乔母要将乔苓的骨灰带回伦敦,但是沈暮洲却抱着她的骨灰坛死死不肯撒手。
他跪在地上,哭着请求乔父乔母能将乔苓留在她的身边。
乔父也是看着沈暮洲从小长大的,他从来没见过沈暮洲这般卑微祈求的模样。
就算是小时候犯了错被沈父用棍子抽打也都是一声不肯。
看着那股子韧劲,乔父当时就断言,这个孩子长大了一定不一般。
或许留在京北也是乔苓的愿望吧。
最后沈暮洲将乔苓葬在了南山底下的墓园里。
两年前,他就曾说过要陪着乔苓去南山看雪,只是当年她却不辞而别了。
两年后的现在,他又将乔苓独自一人丢在了南山。
两人一起看雪的愿望还是没能实现,他以后每年都来这里陪着他的苓苓看雪。
乔苓死后,沈暮洲就再也没去过公司,就一直待在两人的新房里。
只有这里还残留着关于乔苓的气息。
对此沈父沈母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暮洲从小就非常的独立自主,很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会做到,谁也拦不住。
除了乔家的丫头。
因此当沈暮洲突然提出要和乔苓结婚时,沈父沈母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他们早就知道这是个必然的事情。
两年前,乔苓一家突然离开。
沈暮洲也是这样将自己封闭在家里,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去过公司。
整个人沧桑的不行,骨瘦嶙峋。
任谁来劝都没有用,后面还是他自己想通了,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只是从前那个开朗阳光的少年不复存在了。
从那之后的沈暮洲,变得生人勿进,浑身寒气,杀伐果断。
只是这一次……
沈父沈母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可没想到的是过了没几天沈暮洲就开始正常的上下班了,仿佛这件事情已经被沈暮洲压进了心底。
虽然他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却开始疯狂的投入于工作,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
不管谁劝他要好好休息都是无功而返。
教室里。
正午的阳光正烈,沈暮洲坐在位置上正在做题,而一旁说要让沈暮洲教她做题的乔苓已经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乔苓乔嫩的小脸上,沈暮洲停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书挡在乔苓的上方。
原本因为烈日睡得并不安稳的乔苓顿时脸上展开了笑颜。
沈暮洲知道她没有睡着,但还是这么为她当着阳光,少年清澈的眼眸里溢着难以掩藏的欢喜。
“沈暮洲,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乔苓总是会睁着明媚灵动的大眼睛问沈暮洲这个问题。
沈暮洲用手中的书轻轻的敲打了一下一下乔苓的脑袋。
“因为你笨啊,休息好了就快起来把这套题做了。”
此时的乔苓就会耍赖似的趴在桌上,让后用余光去偷看沈暮洲。
每次都被沈暮洲抓个正着,少年时的两人目光都是清澈的,他们能在对方的眼中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样子。
“沈暮洲,你教我吧。”乔苓嘟着嘴道。
沈暮洲微微偏头看着乔苓,他的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宠溺,正犹如这正午的眼光一般温暖耀眼。
江吟端着咖啡走进沈暮洲的办公室,见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于是便拿来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沈暮洲醒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个场景又是梦。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梦见他和乔苓以往的事情了。
第十四章
“暮洲,你要是累了就去里面休息一会儿吧。”江吟关心的说道。
沈暮洲的办公室里是有一个可以休息的房间的,里面还有浴室和衣帽间。
因为沈暮洲有时候加班加的晚的话就会睡在这里。
沈暮洲淡淡的睨了江吟一眼,冷冷的说道:“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看见这样的沈暮洲顿时红了眼眶,委屈巴巴的小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
以前江吟进沈暮洲的办公室也是不用敲门的,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沈暮洲会这么说。
沈暮洲支起手撑着头,回想着刚刚梦中乔苓的模样,现在这是唯一可以与乔苓再见面的方式了。
突然被江吟打断,他的心绪很烦闷。
江吟还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沈暮洲凌厉的眼神。
他语气不善的看着江吟说道:“出去!”
江吟红着眼跑出去,正正的撞在给沈暮洲送文件的唐霆身上。
唐霆吃痛往后推了一步,江吟则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看着江吟红着眼的模样,唐霆只是嘴角微微下垂,然后转身敲门走进了沈暮洲的办公室。
江吟没有回工位,而是躲在厕所里偷偷的抹眼泪。
自从乔苓死后,这几天沈暮洲对她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看自己的眼神毫无波澜。
她受不了这样的沈暮洲,她告诉自己,乔苓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人和她抢沈暮洲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坚信沈暮洲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过段时间他就会忘记的。
可是每当对上沈暮洲那冰冷的眼神的时候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觉得心疼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的去喜欢沈暮洲,却还是抵不过弃他而去的乔苓。
江吟从大学毕业就进入了沈暮洲的公司,刚开始她只是一个设计部的实习生。
因为她毕业的学校只是一所普通的大学,所以会经常受到一些老员工的排挤和打压。
一次意外的机会,那天她不小心遗失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
他被主管推上去接受沈暮洲的问罪。
只是没想到沈沈暮洲看着她沉默了良久,不仅没有怪她,还将她提拔到了总裁办。
从那以后她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沈暮洲,她发誓一定也要让沈暮洲爱上自己。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
只有沈暮洲能够爱她就好。
可是她明明都已经成功了,就在这时乔苓却回来了。
她打破了自己这两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夜晚,沈暮洲回到家,家里是一片漆黑。
以往不管自己多晚回来乔苓都会做好一大桌的饭菜等着他。
他打开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片凉意涌上心头。
听见声音阿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先生回来了,你要吃点什么吗?”
沈暮洲摇了摇头,就上楼去了。
阿姨也是沈家的老人了,记得先生小时候每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有乔小姐一来,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只是后来两人订婚了,她倒是觉得先生好想没有那么爱乔小姐了。
虽然他还是会按时回家。
回到两人的房间,沈暮洲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平躺在床上。
他用力的呼吸着乔苓的气息,却越来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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