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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端着花生米和拍黄瓜过来打断了张铁的诉苦！
“把酒拿来。”
张铁喊服务员上酒，喝上再聊。
陆为琛默默抽烟，烟雾缭绕中看到左筱枫绝情的目光，又想起照片中左筱枫对着那个男人温柔的笑。
心就很痛，像是被人剜出来一样！
服务员把酒拿来，张铁开瓶后就给陆为琛倒了满满一杯，他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敬陆为琛：
“老陆，喝酒，一醉解千愁！”
“哦，不对，是我一醉解千愁，你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想到陆为琛马上就要升职了，夫妻和睦，张铁苦笑着补充。
他的人生一眼看去灰蒙蒙的，陆为琛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可能有愁事？
“干了。”
陆为琛心里有苦说不出，站起来端着酒杯跟张铁碰了一下，一仰脖干了！

“好，干了。”

张铁看到他这么豪迈的喝酒，自己也不能落后，端起来吨吨吨也给干了。
但他的酒量可不如陆为琛，一杯下肚眼泪就出来了，指着自己心口说：
“老陆，我跟你说，哥们这里苦啊！”
“喝酒。”
陆为琛喉结滚动两下，就好像谁心里不苦似得！那杯酒--烫心啊！
拿起酒瓶给张铁满上，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
“来，干。”
咕咚咕咚，他又给干了。
张铁头皮发麻，一口菜没吃就干半斤酒？难道陆为琛跟自己一样，心里苦？
张铁硬着头皮把酒干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就开始了诉苦大会：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家里穷，小时候哥几个只有一条裤子，谁出去办事谁穿，我疯狂的想出人头地，想让爸妈过上好日子，当兵后我把津贴都邮回家，自己省吃俭用，那段日子家里来信日子说过的好多了不用我惦记，可以让爸妈吃饱穿暖！我很骄傲。”
陆为琛夹了个花生米，嘴里火辣辣的，心里也火辣辣的，听着张铁的诉苦，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出来当兵一方面是想报效祖国，一方面也和张铁一样，想让爸妈过好日子。
“六年前，有人给我介绍了李爱梅，你知道吗？我自卑啊，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竟然能娶到城里的姑娘，人家家里条件好，父母有工作，自己也有工作，我......我是高攀啊！
所以结婚后我啥都听她的，活也不让她干，她让把津贴都交给她，我屁都不敢放，结婚六年，除了过年让我给家里邮五块钱，其他时候一分钱都不出......去年我爸生病住院，我求了她好几天她都不答应，逼的我找人借的钱，她知道后对我又打又骂喊着要离婚，呜呜，我过的苦，比黄连还苦！”
张铁趴在桌上呜呜的哭，饭店里吃饭的人都看过来，陆为琛轻轻拍拍张铁的肩膀，他不知道怎么劝张铁，这些话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
以前看张铁好像很幸福，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
这么看来，左筱枫还不错啊，她再作再不讲理也没像李爱梅这样过分！
“老陆，这次升职的事我是铆足劲想赢你，机会错过去我就还要等三年，年纪大了想升职就难了，因为太焦虑回家就念叨了两次，谁承想李爱梅就去背后搞小动作，挑唆你们两口子打架，这事怪我，我为什么嘴欠儿回家跟她说？害的你们两口子家庭不和，我该死。”
张铁拉着陆为琛的手不松开，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扇自己嘴巴，眼泪是一对一双的往下掉：
“我就是想快点出人头地，多一点私房钱给父母邮过去，呜呜，不是，我有私心，我还是名利心太重.....我现在疯了一样想离婚，但想到我家壮壮心里就痛苦的不行，我不能让孩子缺爹少妈，呜呜，太难了，太难了......”
张铁又开始呜呜的哭，老板端着菜过来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劝了句：
“离啥婚啊，再找没准还不如这个呢，有啥话好好说，态度对了就能把媳妇哄好，再说还有孩子，不管有后妈还是后爹，孩子都是最苦的。”
“你说的对，我就是舍不得孩子。”
张铁找到知音了，拉着老板手不放：
“来，干一杯，咱哥俩好好干一杯！”
陆为琛听的心中一动，他如果和左筱枫好好谈谈，检讨错误，她会不会回心转意？
一人一斤酒，张铁醉的不省人事，陆为琛也醉了，但神志还是清楚的，他把张铁扶到车后座上怕他掉下去还用绳子绑了两圈，张铁的自行车先寄存在饭店明天再来取，推着张铁往部队走。
后半夜起风了，天上没有星星漆黑一片，陆为琛又想到左筱枫说没有窗帘害怕的话，她随军这几个月有好几次狂风呼啸的夜晚，她都是怎么度过的？是不是吓坏了？
“我可真是混蛋。”
陆为琛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既然娶回家了，别管是因为什么娶回来的，就应该好好对她，如果那时候自己对左筱枫好一点，她也不会那样作！
“干杯，一醉不起就没有烦恼了......离婚，离婚我就解脱了！”
“壮壮，我可怜的壮壮，爸爸对不起你，呜呜......”
张铁趴在车座上哭，一会儿冒出一句，可见他心里有多痛苦多煎熬。
离婚？解脱！
以前这话是自己说的，现在这话是左筱枫说的，她觉得他们的婚姻是痛苦的无助的，她攒够了失望要离开！
陆为琛就觉得很难受，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他们没有孩子，离婚没有牵挂，所以左筱枫才那么坚决！
如果......
如果他们有孩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离婚？
陆为琛有些口干舌燥，他把衬衣的扣子全部解开，却还是感觉嗓子冒烟！
脑海里浮现出妈说的话：夫妻倆床头打仗床尾和，陆为琛激动的加快脚步。
“咋地？你还想在离婚前占我便宜么？”
左筱枫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仿佛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陆为琛满腔热血和激动瞬间被冷却。
张铁又喊起来：
“真讨厌，人为什么这么矛盾？为什么要犹豫？离婚，坚决离婚，我不找了，一辈子守着儿子过，不给他找......找后妈！”
陆为琛垂眸，人为什么这么矛盾？

第77章 第一个客户
次日清晨，左筱枫睡的很好，一觉到大天亮，起床把窗帘拉开，看到婆婆在院里浇园子，她不时的用袖子擦一下眼角，看着像是在哭？
左筱枫忙出去看她：
“妈，别浇了，地都浇涝了。”
“啊？哦！”
李巧云嘴里答应着，精神恍惚的继续浇水。
“妈，别这样，您这样我会难过的。”
左筱枫无奈走过去抢下婆婆手中的水舀子，挽着她胳膊往屋里走，想让她明白：
“这场婚姻是我一意孤行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逼来的，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结束这不幸的婚姻，对我和陆为琛都是解脱。”
“我那个儿子，真没有福。”
听出左筱枫坚决要离，李巧云紧紧拉着儿媳妇的手舍不得放开。
“答应妈，给他一个机会。”
“......好吧！”
左筱枫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要是不答应，婆婆就会像昨晚一样水漫金山，就敷衍的应付了一下。
“好，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见儿媳妇答应了，李巧云破涕为笑。
安抚了婆婆吃过早饭，左筱枫就到公共汽车站等车，其他的都是小事，只有赚钱是大事。
工具都在秦淑芬家，她得先去大姐家拿烫发工具，今天的两个客户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她必须抓紧时间干活，才能赶上回家属大院的末班车。
一早晨头班车，等车的人还不多，也没有认识的，左筱枫想着今天两个客户的气质，发量以及头发的长度，琢磨着给她们做一个什么样的发型才最好？
在车上她又补了一觉，下车后神清气爽，先去秦淑芬家取工具，这次把所有需要的工具都带齐了，等晚上就带回家，不能总麻烦人家。
刚走到胡同口，就看到秦淑芬挎着扁条筐出来买菜，换了新发型人也精神了，那背拔得溜直，和人打招呼都是满面春风，时不时的推一下头发，恐怕人家看不到她的新发型。
女人么，就喜欢美，有人看到秦淑芬的新发型眼前一亮，就追着问：
“老秦，你这头发是在美君烫的吧？可真好看。”
“切，美君哪能烫出这么好看的发型？她烫的老气死了，这是我妹子烫的，怎么样？是不是年轻了十岁？”
秦淑芬一脸骄傲的推推头发，抓住机会就给妹子宣传。
左筱枫好笑的看着大姐，那种我骄傲，我自豪的模样也太可爱了。
“是吗？她理发店在哪？我们也去。”
那几个围着秦淑芬的妇女叽叽喳喳的要地址，秦淑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笑的左筱枫，手朝着她一指兴奋的喊：
“那不是么，那就是我妹子。”
见大姐都看到自己了，左筱枫笑着走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大姐。”
“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子，小左。”
秦淑芬亲热的拉着左筱枫，把她推销给自己的老姐妹。
“大家好。”
左筱枫笑着跟大伙打招呼。
“呦，这么年轻啊，怪不得烫的发型那么好看呢，人长的也俊。”
“给我们看看，能烫个啥样式的。”
大家呼啦一下就把左筱枫围上了，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希望能年轻几岁。
“大姐们，我的理发店还没开业呢，暂时只做VIP服务，也就是上门服务，但是收费很贵，等我理发店开业了，我会给我姐准备一些八折卡，到时候你们可以去我姐那要。”
左筱枫笑着对大姐说，这都是潜在客户，但自己收费有点高，怕她们承受不起，所以暂时不接，等开业的时候让她们拿着八折卡来，会便宜很多。
也是给秦大姐一个机会，谁到她那要八折卡不是人情啊！给谁不给谁的都是大姐说了算。
“呀，是吗，老秦，到时候你可得给我留一张卡。”
“给我也留一张。”
“还有我！”
几个大姐呼啦就把秦淑芬围住了，秦淑芬那个骄傲啊，头扬的高高的，打着官腔说：
“没问题，但是啊，不能白拿八折卡，你们得帮我妹子找房子，店开起来这卡才有用。”
“行，没问题，我们天天去街上打听，保证完成任务。”
左筱枫看到大姐可爱的样子忍俊不已，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办事就不给八折卡，她冲着秦淑芬喊了声。
“大姐，房子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啊？那就不用再找了，等我妹子开业大家过去帮帮忙。”
秦淑芬听到左筱枫找到房子了那就不用再找了，答对完这些女人，过来拉着左筱枫的手亲热的问：
“吃饭没？大姐给你做馄饨。”
“谢谢大姐，我吃过了，是过来拿工具去干活的。”
左筱枫笑着摇头。
“要干活去啊，行，姐给你拿工具去。”
秦淑芬听到左筱枫要开工也不去买菜了，带着她回家拿工具，关心的问：
“用不用姐陪你去？安全不？”
“不用了，很安全。”
“你把地址写下来，晚上你要没回来，我就过去找。”
秦淑芬还是不放心，毕竟是去家里干活，万一有个坏心肠的把妹子拐卖了怎么办？
左筱枫很感动，大姐对她比亲姐姐都好，把要去的两家地址写下来，少不得晚上干完活来大姐家报个平安了。
今天的第一个客户蔡玉玲住在城东轻工局家属大院，她男人是轻工局的局长。
蔡玉玲本人在肉联厂上班，在这个吃肉紧张的年代，这可是油水最多的厂子了，财大气粗，蔡玉玲为了美也舍得花钱。
左筱枫坐公共骑车来到轻工局家属大院，拿着地址想去跟门卫打听蔡玉玲家的具体位置。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比她先一步开到门卫，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门卫打听赵局长家的位置。
“您好，请问赵宝山家住在什么位置？”
左筱枫一听，这人和自己找的是同一家，倒是省的自己再问了。
副驾驶的位置坐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他很淘气，看到男人去门卫了就偷偷开车门下车。
发现左筱枫看自己，小男孩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朝她跑过来。

第78章 遇到海归男
漂亮的小男孩跑到左筱枫跟前仰着小脑袋看着她，用奶声奶气的小甜音问她：
“你是我妈妈吗？”
小男孩说的是英语，左筱枫前世出国留学了两年，所以她的英文对话完全没有问题，听得懂他说什么。
但现在的身份不可能会英文，所以她没有回应，只是笑眯眯的用中文对他说：
“不要乱跑哦，快回车上去。”
正在和门卫打听大姨家位置的林子旭听到他们说话，急忙走过来，拉住小男孩歉意的对左筱枫说：
“不好意思，打扰了。”
儿子抓着人家年轻姑娘喊妈妈，幸好这个姑娘不懂英文，不然就尴尬了。
左筱枫笑了笑：“没关系，孩子挺可爱的。”
林子旭看左筱枫的样子好像是真没听懂儿子说的话就松了口气，露出和煦的笑容对左筱枫说：
“再见。”
“再见。”
左筱枫笑着点点头，其实她想说自己也去赵局长家，但觉得素昧平生的，还是不要说的好。
小男孩不愿意走，往后拖着身体蹲在地上，用英文大声向林子旭抗议：
“她是我妈妈，你不让我找妈妈？坏爸爸！”
林子旭尴尬看了左筱枫一眼，她长的的确有点像小宸的妈妈，抱起儿子大步往车上走，强硬的对他说：
“她不是，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她是我妈妈，她就是我妈妈！”
小男孩委屈的扁着小嘴，眼泪在大大的眼睛里打转，拖着哭腔和爸爸争辩。
左筱枫从他们父子的谈话中听出端倪，小男孩的妈妈不知道是走了还是死了，总之他没有妈妈，自己可能跟小男孩的妈妈长的有点像，所以孩子才会认错。
没妈的孩子很可怜，左筱枫深有体会，她和孩子同病相怜，很心疼他这么小就没有妈妈。
林子旭把儿子抱上车，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宸闹起了脾气，抱着小胳膊嘟着嘴，不理爸爸。
“小宸，别生气了，爸爸给你道歉好不好？”
林子旭看到儿子生气，就柔声哄他，小宸倔强的不肯理他，流着眼泪看着后视镜，看那个像妈妈的女人。
林子旭也朝后视镜看了眼，见那个姑娘一脸心疼的看着小宸，林子旭心中一动，她好像听的懂英语？
不对，现在国内没有多少人懂英文，看这姑娘的穿戴很朴素，不像城里人，更不可能懂英语，一定是看到小宸哭才会有心疼的神情。
林子旭怕儿子再闹，一脚油门把车开进轻工局家属大院。
左筱枫已经知道赵厂长家的准确位置不用再问门卫，直接就往大院里走。
“同志，你找谁？”
门卫很负责任，过来拦住左筱枫。
左筱枫只得说：
“我找赵局长。”
“哦，刚才那个人也找赵局长，你怎么不坐他车进去。”
门卫哦了一声，问了一个左筱枫没法回答的问题，她敷衍着说了句：
“不认识，怎么好意思。”
“从大门进去往左边走，走到最里面的小二楼就是赵局长家。”
好在门卫没有再多问，好心的帮她指路。
“谢谢。”
左筱枫道谢后朝着左边走过去，轻工局的家属大院可比部队的家属大院好多了，前面两排都是三层高的家属楼，后面都是独门独院的小二楼。
左筱枫都不用费力找，拐过去就看到刚刚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左边最里侧小二楼的门口。
车上没人，那对父子应该已经进屋了。
左筱枫走到赵局长家门口没有贸然的进去，在外面敲门朝着里面喊：
“蔡大姐？”
正在屋里招待外甥的蔡玉玲听到左筱枫喊，派保姆出去开门：
“小李，去开门。”
林子旭正给儿子擦眼泪呢，孩子还在闹别扭，看到大姨姥也不叫人，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听话，就在那默默的流泪。
左筱枫进屋正看到这个画面，她眸光闪了闪，想起自己像小宸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跟爷爷奶奶哭着要妈妈，还真是心酸。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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