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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秦夜“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陆妩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陆妩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陆妩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
难道是气不过要来找他算账？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细细体会身上的感受，可除了脑袋之外身上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而脑袋的不陆服也不能怪在陆妩身上，是他自己一宿未眠。
“奴婢职责所在，若是皇上不喜，换人也可。”
秦夜有些不自在：“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陆妩，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心里越发意外，从昨天开始，陆妩的举动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可以松手吗？奴婢还没系完腰带。”
陆妩忽然又开口，秦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掐着她的下巴，连忙松了手。
陆妩再次低下头，认真地替他将腰带系好，又选了禁步和丝绦，耐心细致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秦夜垂眼看向自己的手，陆妩不喜欢旁人用那种强势的姿态面对她，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行。
以往他捏住陆妩的下巴，她眼底都是要有恼怒的，可刚才她却十分安静，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最后开口让他松手的时候，语气还说得上恭谨。
秦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更紧要的问题，陆妩为什么让他碰了？
就在昨天她还是连靠近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能被他捏着下巴面不改色……
哪里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找不到缘由，他不陆白发生了什么让陆妩态度如此大变……难道是体会到他原本的用意了？

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闹成昨天那样子，就算陆妩再聪陆都不可能察觉的到。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看向陆妩，眼见她半蹲在地上拿了鞋袜来要伺候自己穿，他下意识把人拽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做。”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陆妩被自己抓住的手，没有颤，没有躲，只是默默攥紧了。
她果然是让自己碰了。
陆陆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秦夜心里却古怪得十分忐忑，他指尖下滑，慢慢将陆妩的手包在了手心里：“今天没什么事，你忙完就回偏殿歇着吧。”
“是。”
陆妩垂首应了一声，省心的不可思议。
秦夜却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陆妩身上看见了一丝温顺。
可这怎么可能？
陆妩若是一百斤，得有九十斤是反骨，她温顺？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秦夜摇摇头，却仍旧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陆妩，他想说点什么，毫无缘由的就是想和陆妩说说话。
“皇上，该出门了。”
蔡添喜忽然开口，把秦夜的兴致硬生生打断了。
他脸色一黑，扭头瞪了蔡添喜一眼，可早朝不能耽误，眼下春夏交替，各地多发侵占土地之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乱子，他打算以此为契机，好生钻研，将土地租佃的规制改一改。
他又摸了两把陆妩的手：“朕去上朝了。”
陆妩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陆陆话是对他说的，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秦夜心头又沉了一下，直到他坐上去崇政殿的銮驾，阴影还飘在他心头。
陆妩啊陆妩，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銮驾上揉了揉眉心，蔡添喜面露担忧：“皇上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可要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秦夜摇摇头，大约是心里实在困惑，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开了口：“陆妩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
蔡添喜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不敢乱说话，只好含糊：“这女人生气不都会变得很奇怪吗？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秦夜皱眉，是这样的吗？

第108章她懂事了很多
因为不知道陆妩到底会做出什么来，秦夜心脏一直提着，在御书房呆了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索性带着政务回了乾元宫。
一进门他下意识地就找陆妩，可看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能瞧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了：“陆妩人呢？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她吗？怎么不在？”
陆妩不在乾元宫是常有的事儿，蔡添喜不知道秦夜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却不敢辩解，先低头认了错：“是奴才不够仔细，这就让人去问问。”
他转身就要去找先前指给陆妩的两个宫女，可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声，许是受秦夜影响，他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又有陆妩失踪的前车之鉴，他没敢耽搁，立刻准备将宫人遣出去寻人。
可他这边正吩咐着，外头陆妩就和人说着话回来了，瞧见满院子的宫人她满脸意外：“这是要做什么？”
蔡添喜松了口气，也没说秦夜刚才的小题大做，随手一挥就将人遣散了：“教训几句话而已，姑娘……”
“你去哪了？”
秦夜大步走了过来，眼底带着质问和怀疑，陆妩这种时候离开，他难免会往别的地方想，想她会不会去找祁砚。